“宁静,你不要以为叶致远来给你说的那些我会相信,那些只是骗骗爸爸而已,我是一个字的都不会相信,不过五年来,他倒是经常来,是为了你,我看的出来,他很想你。”宁馨依然高昂着下巴,望着宁静,眼睛里却满是疼惜,她分明看了出来宁静有些变化。
“宁馨,一言难尽,等改天我们约出去,我全部都告诉你。”宁静懒着她的肩,将头靠上去,软软的头发蹭着宁馨的脖颈,她嘴里一直说着滚开滚开,身子却未移动万分。
“喂,明明我才是妹妹,该撒娇的人是我好吧?”略有些哀怨的腔调,宁静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
真好,一切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宁静一直在父亲家呆到下午才走,如果不是辰辰要放学了,她真的舍不得走,只是父亲还不知道她和叶致远已经离婚的事,一个劲儿的催她赶紧回去。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宁静没有见过叶致远,白天她在送完辰辰上学后,就会找工作和找房子,他们已经离婚了,便不能一直住着他的房子。
这天,宁静送完辰辰回到别墅区,今天有个面试要过去,约了上午十点。
只是,刚到花园,她就看到了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宁静的心头突突的一跳,快速的转过身,从他的身边急促的离开。
那人却已经见到了她,极快的追了上来,最后大步一绕,直接拦在了她的面前,“少夫人。”
宁静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她知道自己的话不是那么的友善,不过陈庆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告诉她,“你确定我真的认错人了,毕竟五年前我们就认识。”
还真是直接。
宁静一怔,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眉头蹙起,张嘴就说:“嗯,虽然认识,但我不觉得我们有再见面的必要。”
陈庆却是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说:“我知道你不想见到和叶少有关的人,可是叶少现在病了,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他。”
病了。
叶致远那个钢铁般的男人居然病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医生,他病了,你应该让他去医院,是开刀手术,还是打针吃药,都应该找医生,而不是来拦我。”
他的事统统都和自己无关了,叶致远那样的男人,几乎都是无坚不摧的,怎么也会生病么?真是不敢想象……不过是不是真的,都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她现在过得很平静,她不想在和他牵扯不清,转身就想离开。
陈庆却是不死心,继续拦着她的去路,“他是去了医院,但情况一直没有好转,请你去看看他?”
宁静看着面前的陈庆,他衣着挺拔,站姿笔直,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她和叶致远认识了五年多了,也知道他一直都跟着叶致远,他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处理着叶致远的各种事情,他和他的母亲负责叶致远生活工作上的一切。
不得不说,陈庆是一个人才,长相也不错,因为长期跟着叶致远,做事的手段更是有一种他的气派。
只是,在叶致远那么优秀的人面前,他是绝对被比下去了的。
“已经去了医院,就证明是可以医治的,我很抱歉的告诉你,我不是医生,对医学更是一窍不通,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用?”
陈庆的神色有那么点变化,开口道:“原来五年后的少夫人变得如此铁石心肠?”
“你……”宁静有些恼怒,却又觉得无法反驳,确实她说的话咄咄逼人。
即便作为朋友,相互看一下也是没关系的。
“少夫人,人生没有那么多重来一次的机会,五年前的事情,是叶少的错,而他唯一错的是他想要保护你,偏偏却让你有了误会,过了五年,我以为你们都会成熟,但却不曾想,一个死去活来,一个咄咄逼人,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去看一下叶少,他胃出血很是严重,难道你真的想要留下遗憾吗,还是说真的要他……”大概是见她神色格外坚决,他将话说的有些重。
宁静一怔,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有没有骗我?”
一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病的那么严重了。
“我没有欺骗少夫人,五年里叶少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你不得而知,我差点就怀疑他会自此英…年…早…逝。”陈庆说的很慢,故意将最后的四个字说的很重。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他的话还是起了作用,起码宁静内心的天平开始发生倾斜。
陈庆的脸色沉了又沉,似乎是带着某种隐忍,“少夫人,我只是希望你去看看叶少,他真的病的很严重。”
宁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忽然闪过父亲和宁馨的话。
他说,五年来阿远总是带着你从美国捎来的礼物来。
他说,阿远是个好男人,你找到这样的老公,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说,他五年来倒是经常来,有时候陪爸爸下棋,有时坐一下便走。
她说,其实他很想你。
“你先回去吧,我要想想。”宁静低下头,躲躲闪闪的视线出卖了她此时的内心。
“少夫人,难道真要叶少死在你面前,你才会跟着自己的心走吗?”
他的不留情面,他的一针见血,终是让宁静那坚守的心房开始决堤。
宁静气得想要尖叫,就这样被他窥视到内心的想法,很难堪。
“请。”陈庆已将车门打开,笔挺的站在车边。
算了,就当是探望生病的朋友吧。
宁静和陈庆一起到了医院的楼下,其实踏入大门口的瞬间,宁静的心中还是不确定,自己今天这一趟过来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她真的很怕自己来了,就舍不得离开。
可是不等她反悔,陈庆就已经将电梯门给关上了。她轻叹了一口气,来都来了,还矫情什么?
陈庆确实没有骗她,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叶致远,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像尊雕像。
“叶致远?”宁静试探的叫了声。
男人依旧是一动不动地坐靠在那里,没有动弹,整个人像是灵魂脱壳了一样,脸色确实是有点憔悴,也好似瘦了一点,下巴处还有胡渣子冒出来,身上的病号服皱皱巴巴的,这简直就是让人跌破眼镜,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叶致远么?
才短短一个星期不见,他怎么就成了这样?
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就那般静静地坐在床前,看着紧闭着眼睛浅浅呼吸的男人。
半小时后,宁静站起身,欲要离开,忽而想到什么。
“谢谢你,对我爸爸说的那些。”说完,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既然要结束,就结束个彻底。
手腕处却是忽然被人拽住,叶致远的掌心滚烫,即使是隔着一层衬衣,宁静都已经感受到了,可是不等她说什么,她就一个不稳栽倒在边上的病床上。
她还没从错愕中苏醒,方才还虚弱着没有苏醒的男人一个翻身就直接压了下来。
突然被他压在床上,深沉的呼吸带着一种异样的灼热感,扑面而来,节奏十分的不稳,而这么面对面相看,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两人此时亲密地教缠着,她隔着衣料都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这让她浑身的细胞都开始警惕起来——
这个男人,果然是个骗子,他把自己骗到了这里,难道就是为了……
好气,胸间升腾起一股怒气,正要喷泄而出。
“静儿,别走……”
时隔一个星期之久,粗噶而磁性的嗓音,近距离的灌输进她的耳朵,像是某种咒语般,让她下意识的想躲。
宁静是真的怕了这种疑似于情欲的呢喃,她知道,其实她更怕的是自己招架不住,会情不自禁的再次沦陷进去……
那种内心的深切渴望,她一直都想要抗拒,可是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双手就是带着一种致命的魔力,让人很容易就会沉沦在罪恶的深渊里,不可自拔。
灼热的呼吸逐渐逼近,叶致远的五官在宁静的眸底越来越清晰……
她的心跳不断地加快,感觉到他的唇越发的靠近,她准备别过头去的一刻……
“既然来了,为何要走?”他说的很慢,似乎身体里有着滔天的痛意一般。
“我……”要说的话卡在喉间,宁静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词穷。
脸贴着脸,滚烫的传递着一个讯息,他发烧了,身上的温度烫的让人诧异。
她本能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才伸出手探了一探,好烫!
“叶致远,你不是胃出血吗,怎么会发烧?”拧紧的眉心间透漏出那心底掩藏的关心。
承认吧,宁静。
你在关心他。
“我不知道。”暗哑的嗓音带着灼烧般的滚烫尽数喷洒在她的颈间。
他实在是太沉,压在自己的身上就跟死猪一样,她试着推着他的身体,可他似乎是害怕她又要离开,反而压得跟紧些。
一贯都在自己面前像是一座泰山一样的男人,竟然也会生病,还会病的这么严重。
病来如山倒,他似乎瘦了许多。
他似乎在极力忍受着痛苦,唇瓣也是发白干涩的,全然一幅破罐子的样子,宁静忽然发现,原先以为的恨竟然没有生成丝毫的幸灾乐祸,心中居然升腾起了几丝难以言喻的感觉来,好像是心疼。
她怎么会心疼他,一定是因为他五年来对父亲的照顾。
对,一定是的。
她闭了闭眼睛,考虑下去叫医生来,他现在这样子不是办法,可是他死死地压着,她根本动弹不了。
“你让开些,我要出去。”她的手推动着他的胸膛,或许是病了的缘故,她竟然就推动了。
“去哪里?不要走,我不要你走,来了就不许走……”他忽然像个无尾熊,手脚并用的缠在她的身上。
她真不想这个时候开口和他说什么废话,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清醒的,还是被烧糊涂了,可是他的身体真的是烫的吓人,算了,就当是自己做做好事,她也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被烧死了。要是真的被烧坏脑子了,依依怎么办?
轻叹了一口气,她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还有力气拦着我?放开我吧。”
可是身上的男人却依旧是紧紧地抱着她,就是不肯松手,她没有办法,只能开口:“我不走,我是去给你叫医生来,你胃出血又发烧,很严重你懂不懂。”
“真……的?”他迟疑了下,仿佛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感受到他说话时候的小心翼翼,宁静到底还是心软,点了点头,“是的,难不成你想让烧成傻子啊?”
这话似乎是起到了一点作用,他的身子松开她的腰,整个人瞬间就倒在了病床上,浓浓的两道剑眉紧紧地蹙起,满脸都是痛苦的样子。
宁静看着他几乎是半昏厥的男人,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涩涩的,胀胀的,还伴随着一点难以克制的心疼。
她起身下床,便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落在门上的手却是生生地顿住了。
只因身后男人的那句话。
“我本来就是傻子,不然怎么会分不清爱的是谁?”
似是痛苦的呢喃,似是心底的诉说。
宁静悄悄的转身,他将头埋在被褥间,墨黑的头发有些许凌乱,侧脸的肌肤是病态的红,他说了什么是不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苦笑下,转身,开门离开。
门外有股冷风迎面吹来,宁静深深地吸了口气,大脑瞬间清醒了很多,她竟然因为他昏迷时不经意的一句话而心乱。
而门内,躲在被子里的男人动了动,双眼睁开,少了平日的锐利,满是红血丝,很是憔悴。
他,放下身价,放下尊严,只为求她可以留下来。
当年的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虽然那个孩子的事与他无关,但他还是有错的,他不会抵赖,是他的错,他来认。他不会推卸责任的,他已经与沈小爱说清楚了,日后只想给她和辰辰一个家。
离婚,是她想要的,那么他便成全她,可她真的以为离婚后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答应她离婚,全然是因为给五年前的事情做个了结,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他就在心里发誓,一定会重新追回她。
可是,他错估了这个女人的心狠,整整一个星期啊,他都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找工作,看着她回家,看着她找房子准备搬出别墅,可是那么多次,她只要回头便会看见他一直在她的身后保护着她,可是她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终究是伤心过度,他跑到酒吧喝酒,她可知道没有她的晚上,他根本就睡不着,所以嗜酒,熬夜,抽烟,倒霉的便是身体,当陈庆发现他胃出血晕倒的时候,他忽然就笑了。
笑的很是开心,他终于找到了可以留下她的理由。
说他无赖也好,说他自残也好,他只要她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医生,快,他发烧了?”门外传来宁静的声音,她似乎是有些急躁,声音都高了些。
他从未告诉过她,她的声线本就细,只要稍微提高,就会像公鸡叫,刺耳。
“对胃出血的病人来说,发烧可不是好现象啊。”医生带着听诊器走进,一眼便看见了病床上简直换了一个的男人。
他昨天被送来,他当时要给他手术,可是他死活都不肯,还说什么他就算是死了也不管他们医院的事,可是他是医生啊,医者父母心,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可是最后他居然将院长找来,才知道他原来是医院的投资者,结果,谁都没有办法,放任他在这自生自灭。
“要马上进行手术!”医生简单的看了几下,便下了命令。
“有风险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眉宇之间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紧张和担心。
“手术都会有风险,谁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但唯一可以说的是这只是个小手术。”医生看了眼身边的宁静,似乎明白了床上的男人为何死撑着了。
“你看着他,我马上去安排手术,他不能在拖下去。”医生又接着道,身子已经出了病房。
速度很快,本着他是投资者的身份,连院长都不敢怠慢,所以很快手术室被准备好。
几个护士前来,将他转移到移动病床上,宁静站在他的身侧,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怕医生会有什么闪失似的。
护士推着他经过宁静的身边,他忽然伸出手,抓住宁静的手腕,没有方才的用力,只是轻轻的握着。
“嗯?”宁静挑眉看着他。
“那个……”他一向冷厉风行,可今日却变得有些拘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知道他现在是个病人,宁静要不与他计较,低下身子来询问他。
“那个……”
又是刚才的两个字,宁静咬牙,愤恨的吸了口气,“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走,我怕。”
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护士是绝对可以听见的。
叮叮叮………
护士只觉得眼前有一排乌鸦飞过,这男人是在撒娇吗?
捂着嘴憋着笑,可是有一个年轻的却没有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宁静的小脸立刻红了,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怒嗔着他,秉持了平日里叶致远的几分凌厉,开口,“知道了,我在这等着你。”
“嗯,要乖乖地等我哦。”那飘扬的尾音,宁静真恨不得掐死他。
不作就不会死吗?
周围的护士都快要笑死了,他倒还真的说上瘾了。
他本就发烧,脸红与不红大家都看不见,可是她的脸是白的啊,一红就看见了啊。
“废话这么多,看来身体不错啊,那我就先离开了。”
被她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