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蓄谋的爆炸,她人生中被背叛的伊始。
梦里,她站在阴暗背光的角落,再次亲眼目睹了那火光冲天的一刻。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所见,是酒店在一瞬间轰然坍塌人群四处逃散的场面。
火红的蘑菇云卷起浓浓的尘烟随着人群的尖叫声袭上黑色的天幕,照亮了一方的夜,却也惊扰了无数已然如梦或者依旧还清醒着的人。
她想,他们只是震惊和恐惧吧,而她,又何尝不是震惊和恐惧着的?只是,他们的情绪是因为未知,而她是因为明了罢了。
她震惊,因为所爱所信之人居然要对她痛下杀手。
她恐惧,因为她,被背叛了。
那一刻她便知,这样的恐惧将会伴随着她终身,成为她永远的梦魇。
果然,哪怕平时不思不想,哪怕伤口已经随着另一个男人对她的百般宠爱渐渐被抚平了,可,那痛的感觉依然清晰,它寄存在她意识的最深处,像是灵魂的烙印一般,只待按下一个开启的机关,只消触碰一个激活的按钮,梦魇的那种痛就会排山倒海般的倾覆而来。
而此刻,在男人向她求婚后,那个伤疼的机关被再度开启,她身不由己的回到事发的当初,迫不得已的再次经历着曾经被背叛被伤害的那种恐惧。
坍塌的酒店外已是人头攒动,她是这场事故的主角,此刻却游离在事故之外冷眼旁观着这场属于她的闹剧。
她知道,她该离开了,这般的大动干戈只为收割她鲜活的生命,可她毕竟好运,也不愿意死,所以她活下来了。
只要活着就好,哪怕不能光明正大,哪怕需要改头换面,活着,至少她可以知道为什么,然后,报仇。
紧接着,她该找个可靠之地度过今晚,她知道她会去冷氏酒店,因为那儿最安全。
她踏入了冷氏酒店,也找到了为什么会被背叛的真相。
没想到自己的爱人居然早已背着自己和别的女人暗渡陈仓,这就是她为什么得死的原因了吧。
原来所谓爱情也不过如此,原来男人,都是一个样的,而曾经她却认为伯纳诺与别的男人不同,因为他为了她忍了四年的欲/望。
可是,她眼前的画面是什么?
就在她的别墅里,那负心的男人和莉娅脱得一丝不挂,就那么恣意的在她客房里的雕花大床上翻云覆雨。
到底,伯纳诺爱不爱莉娅呢,如果爱,何必要来招惹她,毕竟她可是吝啬到连一个真正的吻都不曾给过他。
可如果说伯纳诺真的爱她,为何却在她拒绝他的求/欢后,他却立马和莉娅勾搭在了一起?
她听见录像里传来女人魅惑的尖叫声以及男人舒畅的低吼声,声声刺耳。
那紧紧交缠的肢体,那般抵死的冲撞,是爱,还是输给了爱的欲/望?
她认为是后者。
不是不爱,而是,就算爱,也难敌男人欲/望的天性。
诱惑临门,米青/虫冲脑的时刻,叫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如何把持得住?不管自愿还是被迫,心心念念的爱,紧要关头也得为欲望让路。
这就是生理,理智难以获胜无可厚非,但就是因为在情理之中,才会叫人愈发的绝望。
这世上,到底没有干净到让人欢喜的爱恋,一生一世,只有那么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意外,面临怎么样的诱惑,从头到尾,有且只有那一个人。
或许她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分明知晓不可能,还在下意识的期盼着能得到那样干净的爱恋。
于是,现实告诉了她,她不该再执迷不悟。
肉搏战已经进行到了紧要时刻,那张雕花大床发出了剧烈的“咯吱”声响,男人的身体已然绷紧,口中频频粗/喘着,那一声声舒畅尽兴的性感低吼昭示着男人到底有多么的享受身下女人的身体。
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欢好的过程,从如何拥抱在一起,到如何双双卧倒,再到如何酣畅淋漓的颠鸾倒凤,心中抽痛不已。
而此刻,男人来到了最后关头,她只能看到一个个的残影,那晃动的身形有多快速,她的心就有多么的刺痛,一抽一抽的,像是要将她一刀一刀的剜心凌迟至死那般,让人绝望而窒息。
终于,男人停止了晃动的身形,身子却激烈的颤抖起来,一声极致的愉悦嘶吼脱口而出,她的心,也在那一刻死亡一般的停止了跳动,脑海中却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她想,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播放这段录像,然后指着他在别的女人身上达到极致时愉悦到扭曲的身子,告诉他他的爱到底有多么的可笑和丑陋。
可,还没等她想好再进一步的报复行动,男人却忽然扭过脸看向了她——
“吓(he)……”睡梦中的女人突然倒抽了口气,惊吓的猛然间从床上直身坐了起来。
“清儿你怎么了?”女人过于激烈的动作一下就让男人从深眠中惊醒,锐亮的鹰眸紧张的盯着女人,一脸的关心,“是不是做噩梦了?”
女人仿若没听见男人关心的询问一般,旁若无人的径自在发愣着,口中还在持续的倒抽着凉气,惊魂未定。
“清儿……”见着女人这般反应,男人心下更加担忧了,“清儿,你梦见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害怕?”
房内很是暖和,可女人此刻却一脸苍白,额际还冒着冷汗,到底是什么样的梦让他的清儿反应这般剧烈。
女人还是没有搭理男人,似乎还在回想着梦境当中的内容,男人担忧不已,却也不愿逼迫她,只是伸出了手臂,想将她揽入怀中给她温暖和力量。
可,男人的手刚触碰到女人的身体,女人却猛的一个激灵狠狠的推搡了男人一下,口中冷语低喝道:“冷枭绝,别碰我!”
不料女人会是这般的反应,男人心中猛然一窒,身子也一下僵硬了起来。
房内陷入了可怕的寂静当中,两厢对视,女人一脸的冷漠决然,男人面色却已是冷沉苍白。
害怕的情绪在男人心里发酵着,他不知道女人的梦里有什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噩梦让女人对他生了这般敌对的情绪,可他却清楚的记得女人曾经想要离开他时,就是这般决绝的模样,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看着仇人,看着一个让她痛恨的仇人。
不由自主的,男人心中抽痛了起来,恐惧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朝他席卷而来,一下将他淹没。
他们不是已经相爱了吗?昨天他们还那么甜蜜的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为什么一个晚上过去,一切却都变了调?
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男人再次想将女人拥入怀中,女人却往后退了退,避开了男人伸过来的手。
再次的,遭到了女人的拒绝,男人已经恐惧到不能自已的程度,曾经即将要失去女人的那种痛再度降临,迫使得男人急欲发狂,简直要失去理智的再度去伤害她。
幸得到底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心中一直存在着的一丝警醒及时让男人清醒了过来。
他不能这么做,他已经伤害过女人一次了,他对自己说过不会再伤害她的,他现在要冷静,对,冷静。
或许,女人对他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他们就会像昨天一般甜蜜要好的。
再次伸出手,这次不顾女人的拒绝反抗,男人坚定决然的牢牢将女人锁在了自己怀里,使尽了前所未有的气力,勒得女人身体发痛的同时,也让女人得以从对男人极端抵触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因一个梦……那梦里的男人是绝,却也不是绝啊!
☆、121 梦魇2
章节名:121 梦魇2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因一个梦……那梦里的男人是绝,却也不是绝啊!
女人停止了在男人怀中抵触的挣扎,清丽的眉宇微微蹙了起来,渐渐的眸光微凝,尔后潋下了那双幽暗的清眸。
梦里,那与莉娅欢好的男人本该是背叛了她的伯纳诺,可男人最后的那个转头,她看见的却是夜夜抱着她入眠、眼下也正在紧搂着她的男人,她的绝。
很荒谬的梦,她甚至清楚的记得梦中看到的景象,刚开始乃至整个颠鸾倒凤的过程,那画面上的男人都是伯纳诺,可梦里最后男人的那一个回头,背叛者却变成了如今她正爱着的男人。
当初芝城那阴差阳错的一夜后,她在逃离芝城的飞机上也曾做过类似的梦,可,同样是男人的脸最后变成了绝,不似当初梦中的他说出‘女人,你逃不掉的’那般霸道又傲然的话语,在刚才的梦境里,绝对她的那一瞥,那漠然而又冷戾的目光,带着微微的嘲弄,似不认识她,不悦她的窥探,又似在挑衅,她并不是特殊的唯一的,而是任何一个女人,他都可以在她们身上获得生理上的极大满足。
她是被心间窒息般的抽痛给惊醒的,那种再度被背叛的疼和恐惧,甚至比当初伯纳诺时还要强烈上千万倍。
醒来后有那么几瞬,她甚至分不清梦里的画面是真是假,当初那个在她别墅里和莉娅恣意欢好的男人到底是伯纳诺还是冷枭绝,哪怕她清楚的知道,现实中,那背叛了她的人,是前者。
梦境里太过清晰真实的画面,以及那醒过来时心间的疼痛让她失去了分辨的能力,那一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个夜夜睡在她身边的的男人,那个她如今很爱很爱的男人,在刚开口向她求了婚后,转个身就背叛了她!
在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一瞬,这个认知让她怒了。
直到被男人以从未有过的力道狠狠抱住,直到此刻她彻底的清醒过来,她才知道心魔到底有多么可怕,可怕到明明只消微微一想就能明白这只是一个梦,她还是任由了自己沉浸在过往的梦魇当中,误辨甚至默认了那背叛她的人就是绝。
她到底还是害怕绝将来可能会背叛她,魔由心生,所以,梦里最后她看到的画面,那个背叛了她的男人才会变成了绝吧。
“清儿……”微微失神间,男人再度唤了她一声,原本低沉悦耳的华丽声线透着如水流干涸般的皲裂与干哑。
欲言又止浸着恐惧的语气,男人几不可察的微微颤抖的身子,夜清悠被冷枭绝紧紧圈抱在怀中的身子猛然一个激灵。
她的绝,被她的反应伤到了吧。
他何其无辜,她明明知道他对她的爱,却仍然担忧害怕着未来自己有可能会再次遭受背叛,虽也爱他,但却在面对俩人的未来时,裹足不前了。
而此刻,他更是无辜的承受着她对他莫名的伤害,而他对她,却依旧是那么包容的姿态……
夜清悠只觉深深的罪恶感将她包围,第一次厌恶起自己的自私来。
可是,心魔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克服的?
结婚,她恐惧,可是,不结婚,只恋爱,这样的状态和平衡又岂能维持一辈子?
他与她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绝,我没事。”夜清悠语带安慰,却怎么也掩不住那微微的迷茫之意。
虽然女人已经不再抵触男人的靠近和拥抱,男人的臂膀却不曾有半丝的松懈,仿佛只要一松开,就会彻底失去一般。
“清儿,真的没事吗,你刚才梦到了什么?”冷枭绝追问道,语调带着微微的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吓到我了。清儿,以后不要对我那么……冷漠好不好,任何时候都不要,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仇人。”
那一刻,他感觉他心跳都要停止跳动了。
别说之前他忍受不了清儿忽视他,仇恨他,想要离开他,此刻,在尝到了和她相爱相恋的美好滋味后,他更是不可能再接受得了来自于她对他的任何负面的漠然和抵触,那种感觉就仿佛一下从天堂摔落到地狱,从此不会再和幸福结缘。
“我……绝,对不起,吓到你了。”夜清悠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冷枭绝顿了顿,面色非但没松缓,反倒更凝肃了:“清儿,你的梦,是不是跟我有关?”
是他让清儿做噩梦了么?他只想给清儿一切能让她快乐的东西,可似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给清儿带去了负面的情绪。
只是,到底他做了什么,会让清儿做了那么恐怖的噩梦?
清儿刚才的那个眼神他看得很清楚,那是货真价实的对他的仇视和痛恨,昨夜还是那般的甜蜜,然而仅仅只是一晚,女人却噩梦了,然后还对他这般的抵触……
突然,男人整个人犹如醍醐灌顶般,猛然间一僵。
会不会是昨晚的求婚?
想到这,男人心中不知名的恐惧迅速飚升,抓着女人急迫的问道:“清儿,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是不是还在想着要离开我?”
女人心中“咯噔”一下,面色一怔,一瞬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能及时等来女人的回复,男人心中大惧,摇晃着女人的肩膀狂乱的低吼道:“不准,我不准,清儿,我不准你离开我,我不准你动这样的念头,不准……”
“绝,你冷静一下!”看着男人瞬间通红的双眸,还有那颇为扭曲的面色,夜清悠心中酸涩,赶紧的制止了男人狂乱的话语。
房间微静,男人突然一把将女人紧紧的搂抱住,求证般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清儿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夜清悠也将手臂圈在男人的腰间,安抚的道:“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了么?那一年之约已经不作数,我愿意为你留下来。”
我只是不知道如果没了婚姻,我们该如何走下去而已。
“那你说你想不想和我结婚。”男人这次没有被糊弄住,而是紧接着又追问道。
他几乎何以确定,是昨天他的那个求婚出了问题,一切的异常都是从那句求婚开始的,昨天晚上求婚后女人的沉默,临睡前的过分安静,那个不肯告知他的噩梦,还有醒过来时对他的剧烈排斥,再结合女人刚才回复时的迟疑……
一两项还能说是巧合,要是这些异常全都如导火索般的串联在一起时,一切几乎也就有了解释——
她或许并不想要与他结婚!
可是,为什么?
他相信清儿也是爱他的,她以前保证过、刚才也说了不会离开他,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同他结婚?
与他一起生活,难道有那么可怕么?可怕到,做那样能让人惊醒的噩梦?
想到女人心中的不愿,男人只觉得心如刀割般,一呼一吸都是抽搐的疼痛。
话都谈到这个份上了,女人想避开,也由不得她了。
夜清悠面色很是复杂,没想到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就被男人寻到了她的异常。
昨天之所以会回复‘太快’,并不是故意欺骗,隐瞒下自己真实的想法,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她得以好好想想他们未来的去路,而不是直接说她不想跟他结婚,因为她知道这么说,男人会难过。
可,事到如今,就算她还没想出个头绪,也由不得她不说了,这男人太过敏锐,他既然能尖锐的直接戳中她心中纠结之事,就由不得她有任何的闪躲回避了。
默了默,夜清悠微微推开男人过于紧致的拥抱,直视着他道:“绝,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们能不能不要结婚?”
“为什么?”冷枭绝鹰眸沉沉,既然愿意一辈子在一起,为什么却不愿意和他结婚,这结婚有什么好可怕的?
夜清悠抿了抿唇,坦然道:“绝,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不会主动离开,但是,我不保证我不会被迫离开。”
“什么叫被迫离开?”冷枭绝面色冷肃,一双鹰眸冷戾狠绝,“我不会让任何力量阻挡在我们中间,谁挡了我们的路,我遇神杀神,遇佛斩佛!”
“那万一是你背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