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鸟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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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鸟物语-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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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的毛玻璃被敲响,天娇在外面大声说了些什么。 
  “什么?”我没听清楚,关掉莲蓬头,拉开毛玻璃。 
  她将手机递给我。冷冷地道:“电话!” 
  “哦。”我接过,望着她冷淡的面容,心不在焉地应答:“喂?” 
  “天籁!” 
  我脑中轰然一响,我居然忘了曲凌风每晚这个时候都会给我订电话。天娇有没有听出他的声音?看样子一定听出来了!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那么在这之前他都跟她说过些什么? 
  “天籁?天籁?天籁!”电话里一声暴喝,震回了我的神志。 
  我忙道:“我在听。” 
  “你怎么了?刚才接电活的女人是谁?你在哪儿过夜?为什么不回别墅?”他连珠炮地问出一串问题。 
  “我在妈妈这里。刚才那个女人是天娇,她今天刚回来。”我一面回答他,一面注意天娇的反应。她已经走回床边,在我说到“刚才那个女人是天桥”时,她的动作停顿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爬上床,盖上被子。 
  线那边也停顿了下,显然他没有料到这个答案。他问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就说明他没有听出天娇的声音,也不可能跟她说过什么。但是这样更糟,他这她的声音都忘了,可见当初是抱着怎样轻蔑的心态玩弄她。 
  半晌,他缓缓道:“你还好吧?” 
  “我很好。”他应该问天娇还好吧。 
  “那么——”他欲言又止。 
  “没别的事,我想挂了,我还有许多话要跟妹妹聊。” 
  他想了想道:“好。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晚上不可以失眠。”他的语气很重。 
  我敷衍道:“我尽量。”我今晚不可能不失眠。 
  他命令:“不行,我要绝对肯定的答案。” 
  我再看天娇,淡淡地回答他:“抱歉,我做不到。”然后切断电话,顺便关了机。这是我第一次敢挂他电话,通常都是他不给我应答的机会,但是今天不同,真的不同。 
  我将手机抛到一边,走到天娇近前,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背对我,脸埋在枕头里,突然道:“你还跟着他?” 
  我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曲凌风,其实我更惊讶的是,她居然会主动提起他。 
  我尴尬地应道:“对,这一年,我一直跟他同居。” 
  她不回头,继续问:“妈妈和曲爸爸知道吗?” 
  “不知道。” 
  “那——他对你好吗?” 
  我沉默,他对我好吗”能算好吗?不好吗?我竟然无法回答,最后只能模棱两可地道:“就算好吧。”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不再做声。 
  我上了床,小心翼翼地躺在她旁边,听着她杂乱的呼吸声。 
  良久良久,那呼吸声依然没有平静。 
  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你还恨我吗?” 
  她红棕色的头发在枕头上摇了摇,声音闷闷地道:“我不知道。” 
  “那么,你已经遗忘他了吗?” 
  她一声长长的叹息:“遗忘?那是件很困难的事!” 
  我的小妹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叹息的,而我,此刻竟也只能叹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睁着眼,盯着黑漆漆的房间,天花板根本看不清,但是我还清晰地记得上面的花纹,是三维立体的。曾有无数次,天娇窝在我怀中,兴奋地叫着:“姐,我看出来了,是两只可爱的小兔子,你说她们是不是姐妹?” 
  我问:“为什么不说是情人?” 
  “因为我们是姐妹啊,所以她们也一定是姐妹。” 
  我闭上眼睛,任酸涩的泪划过心底。曾几何时,那个窝在我怀中的小妹妹,只能用肯对着我了! 
  旁边传来细微的抽噎声,天娇紧紧抓着被角,红发在黑暗中颤抖。我半支起身,轻推她的肩头,心痛地唤一声:“天娇?” 
  她抬起脸,泪痕斑斑,抽噎得浑身颤抖,突然扑进我怀里,叫一声:“姐!”放声大哭。她的泪沾湿我胸口,我的泪沾湿她秀发。 

第九章 
   
     我和妹妹的亲情加友谊算就此恢复了吧。经历过的事实永远不可能抹煞,伤害过的感情永远不可能抚平,正如破镜不可重圆,即使修复了,毕竞留有裂痕。我与天娇,只是很有默契地忽略这些裂痕而已。 
  自从那天晚上挂了曲凌风的电话,他三天都没再打来,小芳说他也没往别墅打过。这很反常,他应该无所不尽其用地找到我,对我发一顿脾气才是。他是气疯了,还是好心地打算原谅我? 
  我整日惴惴不安,怕他又想出什么激烈的手段,现在天娇回来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再伤害她。另一件令我头痛的事情,就是母亲开始安排给我相亲,她一直认为我没有男朋友,叫我如何跟她说,我已经跟曲凌风同居一年了?既不能说,就没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天娇甚至在旁边努力游说我去,在她看来,我应该逃离曲凌风的魔掌,寻找自己的幸福才是。我又如何告诉她。其实我们已经相爱? 
  种种烦恼、焦虑、担忧、无奈齐聚心头,我感觉精神和体质都在迅速下降,久违的失眠又回来了,这一次甚至连续三天都没有睡超过两小时,胃病也来凑热闹,晨起的时候恶心想吐,整日病恹恹的,吃不进东西,跟人说话时常常走神,偶尔发呆的时候,竟然看见父亲领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向我招手。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阳寿将尽,快要上天堂去陪父亲了?我虽然不是信徒,但也没做过什么恶事,想必死后可以上天堂吧! 
  “姐,走吧,走,你已经三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就算陪我,那家餐厅的基围虾真的很好,包你看了就有食欲。” 
  熬不过天娇的软磨硬泡,我只好陪她去她说的那家新开的餐厅。凌云本来嚷嚷着要跟来,不知道天娇跟他说了什么,让他自愿放弃,估计允诺了不少好处。 
  出门时我说:“其实带着他也没什么,小云喜欢吃基围虾。” 
  “改天,改天一定带他、今天我只想跟你一起吃。”我不疑有他,怎么也没想到天娇和母亲会联合起来陷害我。 
  到了餐厅,我才发现母亲、曲叔叔都在,同桌的还有曲叔叔的老搭档和一个年轻人,俨然一场预谋好了的相亲宴。曲叔叔还故意装作凑巧的样子,邀我们和他们同桌。如果只有母亲在场,我可能会掉头就走,反正我性格孤僻母亲早就知道的,但我不能驳了曲叔叔的颜面。 
  母亲故意把我安排在那个年轻人身边,寒喧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地介绍:“这是老许的小儿子,叫易维,刚刚在维也纳皇家音乐学院拿了学位回来。离家太久,很多地方都变得陌生了,想多交几个朋友,尽快熟悉环境。” 
  我只是礼貌地点头,连“你好”都懒得说。曲叔叔的老搭档居然夸我文静谦和,我的天,他老花眼吗?文静谦和跟兴趣缺缺他分不出来吗?倒是那个许易维还好,没有殷勤地与我攀谈,大概看出我的不悦,始终谦逊守礼,偶尔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让我对他多少产生一点好感。 
  努力撮合了一阵,三位老人认为差不多了,母亲道:“年轻人嘛,多聊一会儿彼此就熟了,而且他们都是搞音乐的,共同话题也比较多。离,你跟老许不是要赶去看一个MTV的制作?天娇,我要买点东西,你陪我去吧。” 
  “对对,你们聊,年轻人嘛,待会儿一块儿出去玩玩。”三位老人和天娇都站起来要走,许易维礼貌地起身相送,只有我还懒散地坐着。 
  这时就听曲叔叔惊讶地唤道:“凌风?” 
  我猛地一颤,一股凉气从脚底蹿到头顶,一定是我听错了,曲叔叔叫的不会是曲凌风。 
  一个我熟得不能再熟的低沉磁性略带沙哑的嗓音在我身后响起:“别告诉我这是相亲宴。” 
  我的祈求彻底破灭了,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他的呼吸吹起了我颈后的汗毛。凌云气喘吁吁的声音接着道:“哥哥,你怎么都不等我?” 
  噢!我在心中哀叫:小云啊小云,你这次害死我了。” 
  曲叔叔微微不悦地道:“凌风,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一只大手将我直接从椅子上提起来,我对上他充血的红肿眼睛,那里面竟然没有喷火,而是寒冷得像冰山的颜色。他甚至没有看他父亲一眼,靠近我吓得毫无血色的脸庞,一字一句道:“告诉我这不是相亲宴!” 
  我挣扎着攀住他肩头,以免被自己的衣领勒死,抖着声音道:“我是被陷害的。” 
  他的眸子没有褪色,只是在唇边勾起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蓦然吻上我的唇,换来周遭一片惊呼。 
  这个吻只持续了一秒,他的唇贴着我的唇蠕动:“很好,我喜欢这个答案。” 
  母亲是第一个回过神的,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我们,不可置信地道:“你们,你们这是……” 
  曲凌风将皮包挂到我脖子上,长臂一伸将我抱起,对着母亲和曲叔叔以及餐厅里所有的视线道:“我们早就同居了,而且很快就会结婚。” 
  无数道惊讶的抽气声,其中包括我的。 
  他丢下这枚威力极强的炸弹;然后抱着我大步流星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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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回到别墅,我还没有消化他放出的炸弹。他说我们很快就结婚?曲凌风要跟我结婚? 
  他将我放在床上,一头扎进我怀里,然后就不动了。我看得出他异常疲惫,胡子硬得扎人。憔悴的脸和零乱微长的头发都显示出他的狼狈,我猜,他可能几天都没休息过。但是我必须要先问清楚,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结婚?天哪!他大概是累得神经错乱 
  “曲凌风?”我推他,“先不要睡,你说清楚,刚才跟妈妈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说了要结婚?” 
  “对。”他咕哝一声,更住我怀里钻。 
  “你说真的?不是在敷衍他们?” 
  “不是,”他睁开眼瞪我,“我说真的,明天我就叫秦昭去准备。” 
  “不!”我惊呼,“你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会想到结婚?” 
  他看着我,认真地道:“我不希望他们再有借口骗你去相亲,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男人觊觎你。如果贴上婚姻的标签可以让那些苍蝇自动远离的话,我愿意这么做。” 
  我再次感到寒冷,不同的是,这次是从每根神经末梢向心脏聚拢。我谨慎地。坚定地,集中了所有精神,清晰地问:“这就是你跟我结婚的动机和目的?” 
  “对。”他理所当然地回答,见我没反应,挑眉道:“问完了?” 
  我闭上眼睛。 
  “那我要睡了。”他躺回我怀中,闭上眼睛咕哝道:“你这个女人,居然敢挂我电话,害我担心了好几天,四天四夜没睡赶回来看你,结果你居然去给我相亲。这笔账等我睡醒再跟你算。” 
  我根本没听他在咕哝些什么,我感到全身的精力都被抽空了,心脏已经寒冷到没有知觉、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那两句话都足以把我对他脆弱的爱恋和希冀打击到死。 
  这是个不懂爱和婚姻的男人,除了占有和索取,他甚至对于自己下意识的温柔和爱都看不清,跟这种人生活一辈子,会是怎样的结局?而我,绝对不是一个有耐心引导他认识爱情的女人,我都不知道谁来引导我的爱情。母亲说的:“一次失败的婚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爱人和被爱的勇气。”我原本就失去了爱人和被爱的勇气,又怎能去面对一次注定要失败的婚姻? 
  所以,我不会跟他结婚,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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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在睡饱的时候,通常会有性的欲望,所以古人说得好:“饱暖思淫欲。”曲凌风也不例外。他醒来时,眼睛已经不再红肿,微笑着给我一个早安吻,然后就变成热切的缠绵。片刻功夫,他已经丢掉了我们之间所有的障碍。 
  在高潮来临之前,我抱着他的头喘息道:“曲凌风,你还没有向我求婚。” 
  “喔——”他的汗水大滴大滴地落在我皮肤上,激情地低吼:“嫁给我!” 
  世界在我们眼前崩塌,未几,喘息声止,就像翻天覆地的暴风雨突然消失。室内出奇的寂静,我疲惫虚弱但是清晰地回答他:“不!” 
  “什么?”他整个从床上弹起,定定地看着我,眸子中是不能确定和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他的汗水顺着额头的发丝滴到我脸上,冰凉的,粘腻的,我没有伸手去抹,回望着他的眼睛,平静坦然地道:“我说:不!意思就是,我不要嫁给你。”我想我大概从来没在他面前这样镇定从容过。 
  他呆了,好久好久还维持着吓傻了的表情,我也从没见过他这么蠢的样子。 
  我推开他,径自下床,抓起睡衣披在身上,就要进浴室。他突然大吼道:“佟天籁。你该死的再给我说一遍?” 
  我的声音依然平静自然,虽然我感到眼前发黑,大概就要昏倒了。“说一千遍,一万遍,答案还是一个字:不!” 
  他冲上来,我猜他原意不是过来揍我,就是对我大吼大叫,可是他只来得及抱住我瘫软的身体。 
  我记得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还说了一句话:“曲凌风,放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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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睡似乎毫无止境,曲凌风静静地看着佟天籁苍白沉静的睡容,脑海中翻腾着医生的话:“她怀孕了,但是身体状况和心情都极不稳定,有过度忧郁和神经衰弱的症状,这对母体和胎儿都很不利,醒来之后跟她好奸谈谈,不要再刺激她。” 
  她怀孕了,怀的是他的孩子,他和她共同创造的孩子。他心中的激动和喜悦是无以名状的,第一次看到凌云时,他发现自己的情绪中有感动,而这次,他发现一项更惊人的事实,他心中有爱,爱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 
  “天籁。”他温柔地一遍一遍重复她的名字,感觉爱的暖流在心底滑过,那么温馨而自然,让他想要拥有眼前的女人一辈子。 
  原来,爱是一种本能,只要适当的时机和适当的启发。他也能懂得什么是爱。 
  密镣霖 
  我在梦中又一次看到父亲,他张开双臂抱住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但是无论我怎样喊他都不理我,突然。他和那小女孩一起回头,我在他们眼中清楚地看到责备和伤心。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责备我? 
  我想问,却发不出声音。父亲牵着女孩的手越走越远,我惊慌地喊:“别走,爸爸,爸爸,别丢下我。”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急切地呼唤:“天籁,天籁,醒醒,醒过来。” 
  我费力地张开眼睛,曲凌风放大的脸孔悬在我上方,脸上明显的关切和忧虑令我感到陌生。这是曲凌风吗?他的温柔从来不肯形露于外的,难道我昏倒一次他就转性一次? 
  他捧着我的脸,轻柔地吻我,呢喃道:“梦到你父亲了?” 
  我傻傻地点头,更加怀疑眼前的人是我认识的曲凌风。 
  “别怕。”他小心地拥紧我,“你还有我,我决不会丢下你。” 
  我伸手轻触他的脸颊,是温的,那就不是我的幻觉,那么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我茫然地问:“你是谁?” 
  “天籁?”他惊慌地模我的脸,“你怎么了?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曲凌风啊!” 
  “不,”我摇头,“你不是曲凌风,我认识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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