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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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春-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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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发动攻击;他也不敢告诉夏黎氏,因为娘亲对子女非常严厉,他听过大姐成长的经历,他害怕;明察秋毫的二姐夏令姝是个精怪的人,每次都会在他咬牙坚持的时候亲自送来药物,摸摸她的头说男子汉要坚强。他认为自己很苦,转头就看见大姐被人冷嘲热讽设计陷害,大姐那隐藏在袖中颤抖的手和面上和善的微笑让他震惊。啊,原来,这就是成长。之后,他学会了不动声色的去惩罚别人,成效很好。
  人总有想要的东西,你越是想要越是得不到,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渴望。他想要站在哥哥姐姐们的身边,骄傲的说:我是你们的弟弟,我不是妾室的孩子。
  每当大声宣告的时候,书院的同窗们明里点头,暗中轻笑、蔑视和讽刺,让他咬碎了牙。
  庄掌柜的出现,原本以为是救赎,经过夏令涴与夏令乾的一番挑拨下又好像是一个闹剧。他知道自己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可还是想要去努力,努力的结果是哥哥的冷漠,姐姐的疏离。他突然有种恐惧,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一间黝黑的屋子,屋子里有个疯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把我儿子还给我。
  他被柳氏给抛弃了,现在,他又被夏家的人舍弃了。他无处可去。他只有一个人,面对那无尽的黑暗,看着它一步步将自己包围,无力挣扎,无力嘶喊,无力反抗。
  大胡子推门进来,大喊:“小公子,派去夏府的人回来了。”
  夏令墨被惊醒,眨眨眼,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直到看到对方手中拿着的砍刀,身子一抖,点头道:“把其他叔叔伯伯们都请到大堂吧,我们一起听听夏家的回复。”
  大胡子哈哈大笑:“主要看看他们带没带来银子,兄弟们早点看到银子才好进行后面的事情。”
  夏令墨点头表示知道,将信件夹入衣襟中放好,随着大汗出门。走到半路,大胡子皱鼻子:“什么味道?”
  夏令墨嗅嗅自己的衣袖:“好像是庄……舅舅身上的熏香。”
  大胡子嗤笑:“就这些小白脸喜欢涂些怪里怪气的东西。”
  夏令墨笑笑:“那是因为这里缺水,不能每天沐浴,所以才用了熏香去异味。”
  “什么鸟异味,那是男人的汗味。”
  夏令墨懒得再说话,到了四面石头的大堂里面,随手就将一块褐色的粉块丢在香炉里面,异香满溢。这些个世家小白脸,走到哪里都要烧点什么鸟熏香,难道不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就该一身汗臭才能有女人喜欢嘛,其他大汉都忍不住对他露出鄙视的神情。十岁的小少年只做不知,也不坐,站在首座前面:“带人进来吧。”
  来人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自顾自的娉婷行到大堂中,引来众多大汉的注目。
  大胡子久不见庄先生出来,也就自顾自的做了老大,对着女子大喊:“银子呢?”
  夏令墨轻声道:“大伯,你这样会吓着人。”
  大胡子呵呵大笑:“一个娘们,怕什么。等我们拿了银子,正好可以尝尝夏府女人的鲜。”那女子不为所惧,垂着头对着夏令墨行礼后道:“可是柳家小公子?”
  夏令墨肩胛一抖,似乎有什么扎在了心口让他疼痛难当,好半响才说:“爹……夏三爷看了那断臂,可有什么交代?”
  “交代个屁!”大胡子大吼,一手提起女子衣襟,凑到对方面前道:“废话少说,拿银子出来。”其他大汉嘿嘿冷笑,俱都上前一步,夏令墨左右瞧瞧只觉得一股厌恶:“这位姐姐,夏三爷可说了什么?他有没有提到……柳家的事情?”
  那女子一脸冷漠疏离,转头对着夏令墨,目中冷冷淡淡似没有魂魄的木偶:“老爷说,是谁要回柳家?是夏令墨,还是柳家的外孙?若是夏令墨,夏家该给他的自然会给他,犯不着走这么多弯弯绕绕,儿子终究是儿子;若是柳家的外孙,送回夏家的儿女的那一日即可陪同老爷一起去面圣,替柳家洗刷冤屈,从此夏家三房再也没有第四子。”
  大胡子啪地一声打在女子的脸颊上:“人送了回去,我们还拿屁银子。”
  女子视线又回到大胡子的面前,浑然不觉嘴角的血迹,淡淡地道:“十万两黄金太重,银票怕你们无法兑现,故将所有的黄金埋在了离此地五里外的梨花林中最大的那一棵梨树之下,你们可以派人去取。那边的人取到之后,即会发出信号,你们去回合,我这边自然也会带着公子和小姐离开。”她问夏令墨,“老爷说了,你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但是,不需要外人插手,坏了和气,以后就算你成了柳家的当家人也会随时命丧黄泉。老爷说,世家中,没有永远的仇敌只有相互的利益,柳家的确蒙受冤屈,该是时候要回自己的东西了。”
  话都说得明明白白,夏三爷只给他两个选择,做夏家的幺子还是做柳家的家主。不管选哪个,柳家迟早都会是夏令墨的。
  爹爹没有责备他?爹爹不怪他?爹爹……看到了断臂,猜到了来弄去脉,他还想要这个儿子。
  夏令墨眨眼再眨眼,摸了摸胸口的信件位置,耸了耸鼻翼,对大胡子道:“大伯,你们的工钱就是那十万两黄金,挑几个人先去拿吧。拿到手了,剩下的人也就可以走了,其他的事情我会与庄……舅舅安排,不用麻烦大伯叔叔们了。”
  大胡子等人只是一些江湖草蜢,刀口讨生活的人,只为银子驱使,既然夏令墨大方的不要自己那一份,其他人更是高兴,甩开女子,自然而然的聚在一块商议派那几人先去,哪些人留着。
  那女子也不害怕,随意的走到了夏令墨的身边,看着那些人由开始的兴奋讨论,到一个个的猜忌。十万两黄金可比十万两银子多多了,江湖上多的是为了银子砍死兄弟的事情,不得不慎重。禁军中大部分都是世家官家弟子,行军打仗讲究的是配合无间。大雁朝久无战事,禁军的操练自然不如江湖人的武艺,一个是为了混功名一个是为了活命,同样的刀子在不同的人手上效力不同,故禁军往往是打不过江湖人,再加上里面大部分都是各家各派安插的间谍,有谁会真正为了某个人拼命的?没有。
  这也是夏令涴身边的护卫轻易被这群舔血的江湖人给砍杀的缘故。
  现在,他们的忙碌到了收获的时候了,偏巧夏令墨这个小娃娃不跟他们争夺,那么剩下的就是‘兄弟’们分赃的问题。派谁去先拿黄金都没法让另外的人安心,谁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傻等,谁都想独吞银子。开始的团结只是假象,如今一个女人已经让他们放松了警惕,鸟为食是天性,一群江湖人就算知道这里面有阴谋可谁也不愿意苦等。
  夏令墨对着女子道:“我带你去见哥哥和姐姐。”
  那女子轻笑:“小公子还没回答老爷的问题。如今,你是夏家的小公子,还是柳家的外孙。”
  夏令墨苦笑:“这重要吗?”
  女子似有似无的望了他一眼,无所谓地道:“对我来说不重要。走吧。”
  两人随后拐出了大堂,女子跟得不远不近,一双眼眸似乎毫无定向扫视着周围。
  夏令墨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想法和做法,七拐八弯地领着人去了石屋,费力的推开石门,轻声道:“大姐,三哥,爹爹让人来接你们了。”话才说完,脖子一冷,一柄剑已经抵在了上面,轻易地划出一条血痕。
  夏令涴从连翘身边站起身来,瞧着那女子的样貌,半响,噗哧地笑道:“原来你还有这等嗜好,怪不得看不上府里的那些个妾侍了。”
  ‘女子’抓着夏令墨快速的占据墙角,首先将整个室内都扫视了一遍,只看到夏令涴与夏令乾,还有昏迷不醒的连翘,再也没有他人。‘女子’缓缓呼出一口气:“没有其他人?”
  夏令乾已经蹲身从草堆里面翻出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子,对方一条手臂还在另外一边却是空空荡荡,浑身血迹。
  夏令涴道:“放开令墨吧!现在就你一个人来?外面的人呢?”
  ‘女子’对着夏令墨颈后一挥,将对他丢到地上,急匆匆的跑到夏令涴身边将她打量了遍:“有没有伤着哪儿?”
  夏令涴扯下‘女子’的发髻:“没有,就是受了点惊吓。”话才说完,一阵地动山摇,她已经被‘女子’扑倒在地。鼻翼都是熟悉的味道,还有那怀念的拥抱,让夏令涴一时不知道是醒还是梦。
  ‘轰隆隆’又一阵大响,石头屋子落下些小石头来,‘女子’大喊:“走!”率先已经抱着夏令涴跑了出去,鸦九画影不知从哪里飞了进来,一身的血腥气,直接跑进石屋一个背着连翘,一个背着断臂的庄先生,夏令乾抱着昏迷的夏令墨,随着‘女子’几个飞跃已经冲进了山林。
  夏令涴揪着对方的衣襟,将头紧紧的埋了进去,倾听那心跳。对方的发丝拂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她抽了抽鼻子,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救我。”
  对方叹气:“英雄不去救美,那我还真的成狗熊了。”当然,夏令涴就算是猴子,也是某人心中最美的猴子,不去救,真的会被猴子给灭了吧。
  夏令涴啊呜一口咬在对方胸口,惹得对方嗷嗷的大叫。夏令涴呸呸两口,居然从对方衣襟里面掏出两个馒头来,咬了两口:“居然还热乎乎的,正好填肚子。”
  夏令乾看着‘女子’平坦下去的胸口,咳嗽一声:“姐夫,我第一次知晓你来救人还会自备干粮。”
  ‘女子’——就是顾元朝,揉了揉假胸,将夏令涴放在马上,扯掉长长的裙摆,再一抹掉脸上的白粉露出那一张熟悉的脸来,无耻地道:“英雄也要吃饭,吃肉的那是狗熊。”咦,他居然讽刺方才夏令涴刚刚咬的那一口是在吃肉。
  夏令涴如他所愿,再冲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让他来晚了,让他没有保护好自己,让他害她担心受怕,让他……
  终于,他还是来了。
  六三回 。。。
  *   中途他们去了一个山庄,众人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夏令涴也将自己那些繁琐的珠宝首饰都换了,只卷了一根白玉簪子。
  顾元朝进来,将一叠男装放在榻上,夏令涴望着,低头问:“我们还要去哪里?”
  “柳府。”
  “去见谁?”
  顾元朝上前握着她的手掌,食指在她手心摩擦着:“不去见谁,就是去看看。”
  夏令涴不是傻子,很多年前她的爹爹就郑重的提醒过她,必须好好的保护夏令墨。她不敢违抗爹爹的话,又看着娘亲将令墨当作夭折的弟弟的替身,心里再多怨恨也随着一起长大的欢喜而慢慢淡了。直到这一次毫无预兆的变故,她才恍然明白,不是自家人一辈子就成不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外人始终都是外人。
  夏令涴从小就有股子冷傲,轻易难以让人靠近,这也是世家子女常见的脾性。加上白鹭书院中家族地位导致的人与人不平等,让书院中出来的孩子基本都懂得知己难求的道理。他们情愿相信权势也不相信人心,谁与谁在一起相处好并不是因为性子相投,而是地位权势决定你要么依附我,要么我追随你,一无所有的人滚远点。
  现在,顾元朝说要去柳家,看他这意思竟然是要夏令涴陪同,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晓却必须她参与。
  “你见过爹爹了?”
  顾元朝点头:“他让我带你去柳家看看,同行的还有令乾与令墨。我们要去找一样东西,也许是一张地图,也许是一个房间,更或者是一个人。”顾元朝母亲淑妃的家族是这一百年内才进入朝堂,不同夏家这等开国功臣之家知晓的秘密多。柳家的人在夏家手上,只是因为当初夏家老夫人先下手为强,柳家的府邸肯定已经被皇家彻查了干净,他们这次过去只是抱着一点希翼。夏令墨被人这个时候策反夏家,背后肯定与会皇位的争夺有关。
  夏三爷让夏令涴陪同顾元朝去查探柳家,足够表明三房的立场。只要夏令涴同意,那么就代表她也赞成顾元朝去争夺那个位置,至少,他有希望得到那个至尊之位。
  夏令涴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可她已经隐隐猜到爹爹对顾元朝的支持。
  两人默默对视着,谁也不开口说话,她甚至于都不去看顾元朝一眼。夏家三房全部都绑缚在太子这一条船上,失败了,全家同生共死;成功了,太子或者顾元朝总有一个爬上那个位置,夏令涴或者夏令姝会要面对自己的夫君那三千佳丽。
  夏令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可是,若她拒绝,她又将家族的利益放在哪里,将父亲这么多年的养育放在哪里,将顾元朝要与她共患难的真心放在哪里?
  他们这是在逼她,逼着她往前,逼着她面对男人们的野心。
  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究只是妄想。
  夏令涴低垂着头,一脸的欲哭无泪怎么也掩不住。顾元朝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将她抱在怀中:“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若是退缩,你与尚锦的性命就不保,我必须让你们活着,其他的,以后再说。”
  夏令涴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顾元朝知道她的苦楚,可对于皇族来说,什么最重要几乎是不用问。小女儿心思顾得上就顾,顾不上的时候当作没看见也是一种法子。
  “要不,事情完了之后,我给你写一份保证书。嗯,保证以后狗熊窝里永远只住一只母猴子,其他的狒狒别想进来。”
  夏令涴噗哧一笑,推开了他,拿着男装去了内厢房换了。
  没了多久,夏令乾敲门进来,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夏令墨。夏令乾将一叠信件放在桌上,只道:“这是那庄掌柜与外人联系的信件,我希望姐夫看看。”
  夏令涴一边给三人斟了茶,浑然没有瞧见夏令墨的样子,自己再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
  “古家,这笔迹是古孙蓝。”
  夏令涴凑过去瞧了瞧:“啊呀,古家小姐也喜欢养小白脸?啧啧,这庄先生倒是生意兴隆,十年前骗了柳家小姐,十年后后勾上了古孙蓝,不错不错。”
  夏令墨一抖,站在夏令乾身后一动不敢动。
  顾元朝一看就知道这些信件肯定是夏令乾哄得夏令墨偷出来的,在来此的路上已经知晓夏令墨在这里的关键作用,现在也不好打击得过分,只笑道:“还是我家猴子好,多贤良淑德。”
  “那是,哪日你开罪了猴子,我就回归山林找一群公猴子玩去。”
  顾元朝无所谓道:“记得回狗熊窝睡觉就成。”
  嘁,夏令涴拧了下他的腰,继续吃东西。
  顾元朝陪她说笑了几句,知道一时半会两人都不会再闹出面和心不合的事情,也就专注於正事:“古家的家底与夏家相当,他家的子孙基本都是在刑部当差,古大人桃李满天下在朝中有着不能动摇的地位。古家涉入此事,恐怕我们失败后的下场不会太好。”
  夏令乾笑道:“的确,听说古大人有位学生,最擅长于刑罚,抽筋剥皮在他手上根本花不了一刻的功夫。”夏令墨激灵的打了个寒颤,忍不住靠近了哥哥些,似乎想要对方的温度来压制心里的恐慌。
  夏令涴鄙视:“我剥兔子也不需要一刻钟。当然,我剥的是死兔子,古家的人擅长于剥活人。听说,他们剥了人的皮之后,那人还能活蹦乱跳活上很久,直到血流而尽才会死亡。”
  顾元朝笑道:“现在信件在我们手上做物证,又有人证,要限制古家倒是容易。”
  夏令乾提醒他:“皇上重病。”
  顾元朝道:“无事,后宫有皇后与母妃,前朝太子与大皇子平分秋色,只有兵权……”
  拿到兵权的最好办法是打战。大雁朝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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