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的后代短尾巴在赵王府后院逮住了。短尾巴自小都是夏令涴喂养,除了主人谁的话都不听谁的食物都不吃,对着外人就是狂啸,吓得令墨不轻,卡在后院狗洞里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
令涴气得吐血,等人爬出来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打得令墨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将照顾他的书童当着令墨的面,让他亲自用鞭子给抽了一顿,抽得两名小书童背脊血色一片没有一块好肉。
夏令涴指着那两书童,恨道:“下次,你再无缘无故从柳家跑出来,我就打断这两人的狗腿。还有第三次,我就要他们的命,然后把你锁在柳家的地窖,情愿饿死你,也比被人暗算了暴尸荒野的强。”
令墨从来没有见过夏令涴如此暴虐的样子,吓得哭得哭不出,张眼寻找令乾哥哥,却只看到夏令乾一脸冷漠地站在不远处,既不靠近也不走远,令墨这才知晓今时不同往日,哥哥姐姐也已不同。
当夜,一人躺在柳家主院中,孤独地在床榻上反复难眠。从那之后,每日里出门,都预先跟管家回报,管家再安排柳家的护卫,暗中夏令涴又派了两名影卫贴身保护,这才彻底地安了一家人的心。
一个新年,在担忧、惊慌和暴怒中度过了。
夏令涴每日里疲于应对,还要笑脸迎人地去参加皇家的宴席,与众多皇家的儿媳一起周游于各大世家的茶话会、花园、茶楼还有绣庄金铺里。为了掩盖疲惫,整日里珍珠粉盖了一层又一层,倒是给珍珠铺子带来了一笔不小的生意。
初八之时,官员们的假期结束都要开始上朝了。
夏令涴牵着女儿游走在梅园之中,看着姹紫嫣红的梅花竞相绽放,两母女都很无聊,最后一起将鲜红的梅花都给摘了去泡酒,白色的碾成了泥做香膏,嫩黄的点缀童子鸡,粉紫浅绿色等孤零零的绽放在一觉,越发显得其他光秃秃的枝桠残破而枯老。
顾元朝下朝回来,绕过前院,就看到占地一亩的梅园一朝凋零,在寒风瑟瑟中对他无语洒泪。风一吹,雪地中隐隐飘来一股子烤肉香,走进一看,好哇,剩余的梅花瓣都用来给肉块做香料了。可怜了这些个花魂,被一大一小的纤手给摧残得尸骨无存。
早就被炭火熏得白一块灰一块的顾尚锦张开胖嘟嘟的手臂:“爹爹,抱!”顾元朝给她擦干净脸颊,脸上一冷,那双乌黑的猴爪子就盖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顾尚锦哈哈大笑:“狗熊,亲亲。”啊呜的一口,就咬住了爹爹的鼻子,味道不算好,转头再呸呸的吐口水。
夏令涴一边烤肉一边指使他:“去烫壶酒来。”
一个小院,一个观雪亭,一桌子烤肉,一壶热酒,三口之家你挤我揉地凑在一块,赏雪喝酒吃肉,夏令涴忍不住喃喃:“神仙般的日子啊!”
顾元朝用手暖呼着她冻得冰冷的双耳,问:“令乾呢?我回来之前,他就没在工部了。”
夏令涴嗤笑道:“去了柳家。”
顾元朝搂着她摇晃:“你应该不做猴子做老虎。看看你那训人的架势,吓得令墨再也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家门都不敢出了。这下好了,嫡亲的弟弟反而去做好人,你倒是做了恶人了。”
夏令涴哼哼道:“令墨本来就是为令乾准备的助手,他们关系好是应当的,有了我这个恶人,令墨才能知晓温情来得不容易。”说着,自己让人备好一个炭火炉子,上面三层一层放烤熟的鹿腿,一层放烤好的里脊牛肉,一层放片好的狐狸脯卤肉,最底下内层是放着烧好的炭火可以保温。再加了一盒子八宝点心,一壶烫好的梅子酒,对影卫说:“送去柳家,就说是给公子吃的。还有,十五的时候白鹭书院就要开学了,让他多去康静夫人那里多走动走动。”严老院长已经颐养天年,他的女儿康静夫人接手了整个书院,倒也管理得井井有条。
顾元朝听了这话,知道一直到十五夏令乾都不会歇在赵王府了,也不多话,只笑道:“影卫都成了你的狗腿子了,专门给你们姐弟送衣送食跑路。”
夏令涴下颌一抬:“这你就不知道了,给我跑一趟腿儿比给你跑腿划算地多。要知道,他们积累了十五趟之后,就可以轮休一日,总比你那全年无休的好。”
顾元朝来了兴趣:“那你知道他们休到哪里去了?”
“秦楼楚馆,还能哪里?”
顾元朝腆着脸过去,一手按在她大腿上,咬耳朵道:“那我也申请,凑足了十五次就去青楼逛逛。〃
夏令涴十二分的爽快:“成啊,你去吧!”顾元朝一愣,就听她接着道:“顺道带着锦儿去见见世面,记得多去楚馆走走让她多领教一下男子的手段,以后她可要将整个皇城的少年给踩在脚底下,做当之无愧的大雁朝女王。”
顾元朝嘴角一抽,望着啃得一脸油水的女儿:“这是你这做娘亲的梦想?”
“不,”夏令涴给女儿擦脸,笑道:“是锦儿自己发誓要吃遍天下美男。”
顾元朝捂头:“我不想她成为美猴王。”
未来的美猴王大发善心的给狗熊一个香吻,表示自己对美男一个也不放过的决心。
七一回 。。。
* 战事将起的消息是在初十那日宣布的,当时的夏令涴正在教小猴子画画。她握着小猴子的小爪子,抓着毛笔,沾满了丹墨在白纸上图画。画一只卷毛小猴子在摘桃子,再画大猴子抱着小猴子,大大的黑黑的狗熊被两只猴子踩在肚皮上,担心的四肢朝天护着。
顾尚锦给将小猴子的红屁屁涂到狗熊的肚皮上,像极了两个大大的脚印。
顾元朝进来的时候,一脸墨汁的顾尚锦正给狗熊添胡子,一根两根,最后一根叉到了纸边。他站在旁边品看了一番,摸着女儿的发顶道:“不错,比你爹爹当年画得还好。”
顾尚锦听得表扬,张着嘴巴大笑,搂着爹爹的脖子,吧唧地亲了一口,将手心和脸颊上的墨汁都磨蹭到了爹爹身上。
顾元朝将孩子给了奶妈们抱了下去沐浴,自己拥着夏令涴动摇西荡,她撑开那张污七八糟的脸:“你女儿陷害你的,你可别抹到我的身上。”
顾元朝哈哈大笑,道:“我半月后就要去边疆,攻打雪族。”
夏令涴正在抖动纸张的动作顿了顿,低着头,嗯了声。她这沉默的样子,无端地让顾元朝心疼。拥紧了她,低声道:“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此次有备而去不会有事。”
夏令涴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雪妃如何了?”
雪族用来联姻的女子,和平之时她身负重任,现在两边开战,这个女子的命运要么是被打入冷宫,要么是直接赐死。皇帝平日里极度宠爱雪妃,早已弄得后宫怨声载道。皇帝春秋鼎盛之时,旁人自然动不了雪妃分毫,可等到他病倒,雪妃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当年,那女子检查出身孕,当夜就没了的事情还让夏令涴对宫廷的手段心有余悸。现在想来,这雪妃应当已经……
顾元朝捧起她的脸,鼻尖揉鼻尖:“你不关心你家狗熊,倒是先问别人,安地什么心啦。”
夏令涴长牙舞爪,仰头做咬他状:“你一个臭狗熊,哪里能够跟天山雪莲相比。”抬脚踹他,“滚去洗脸去。”
顾元朝指着她的脸颊哈哈大笑,夏令涴后知后觉地去照镜子,好大的两个墨黑手掌印在她脸颊上,她气得大叫:“你这混蛋!”
“是是是,我是混蛋狗熊。”一边还将手钻入她的衣襟去扯内衫,抬脚已经将她钉在桌案上,喃喃道:“狗熊饿了,要开始用膳。乖乖躺着别动,让我咬一口。”
夏令涴双手一滩,整个人呈大字形地倒在桌面上,目无表情地道:“咬吧,我今日里才知晓你喜欢咬木头。”
顾元朝郁闷了。都说最好的女子要在床下是命妇,在床上是荡…妇才好,才够味。这猴子要真的是木头了,狗熊咬起来也没了滋味,啧啧。顾元朝眼睛眨巴两下,倏地一笑,一手去扯开她的腰带,唇瓣就凑过去勾得她深吻。
隆冬还没完全过去,屋子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夏令涴因为教导小猴子画画写字,只穿着窄袖短衫,里面一条滚狐毛牡丹儒裙,简单而富贵。顾元朝几下就将她腰带抽离,吻得夏令涴面红耳赤了。
夏令涴抽空瞅了瞅门口,丫鬟婆子们见得王爷进来,早就去了外间候着,他们不召唤是不得进来。从里间望去,只能从厚密地兽皮门帘缝隙中看到点外面人们走动的倒影,影子靠得近了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心如擂鼓,生怕丫鬟们不知轻重的掀帘进来通传。来来去去几下,让她精神即紧张又兴奋,即担忧又憧憬,在极乐与地狱之间转来倒去,甚是折磨。
顾元朝瞧着自家王妃在他辛勤安慰下还有情绪去东张西望,忍不住对自己的功力产生了怀疑。
“你不专心?是我伺候不得力还是你不想?”
夏令涴瞥他一眼,这个时候,这个状态,她不想也会变得想了。不过这话是死活不会告诉狗熊的,凭空涨了他的气焰。
顾元朝暗中叹息一声,被娘子给鄙视和忽略的感受很不好。他一心一意的想要安慰她,她怎么就不领情咧?太伤狗熊的自尊了。
披着狗熊皮的英雄任命地矮□去,循着猴子的肚脐再往下,往下。
夏令涴突地惊叫一声,就听得外面连翘紧张地问:“王妃,可有事?”
“没。”她顺口气,又补了一句:“让人半个时辰后传饭。”连翘应了去了,没多久,门缝中的人影子少了不少。
她心落在了实处,忍不住敲打身…下的熊脑袋,唬道:“你干嘛?”
狗熊仰头笑道:“我在吃饭。”气得夏令涴脸色酡红,想要推开他又无力,夏令涴一声呻…吟就梗在了咽喉,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去。
她就觉得身…下升腾起一团火,随着对方的动作慢慢升腾,燃烧炽烈,要将她焚烧干净。
“嗯……”轻轻一声,她倏地往后仰倒,手中抓着他的发丝不由得扯进,只觉得眼前有万花筒般烟火绽放,久久不歇。
睁眼,就看到他那笑意盈盈的眸子闪闪发亮地望着自己,让她羞涩且甜蜜。这些日子压抑下来的沉重慢慢消散了些。
两人这边正热火朝天,外面尚嬷嬷轻声说道:“王爷,大公主求见。”
顾元朝一顿:“大公主?顾元溪?”
“是。”
夏令涴正爽着,乍然听到这么个人名,肚子里的欲…火就泛着酸味,一脚踹开他:“混蛋,你居然还跟她有往来。”
顾元朝抓着她的脚,笑得猥琐:“让她等着,我们先做我们的。”
夏令涴火道:“谁跟你做呢!”
“不是你嘛!好好好,不是你,是狗熊跟猴子在享风月之欢。唉,别踢,哦,好,你踢吧,动作再大点……”
夏令涴双腿一夹,顾元朝嗷嗷地叫:“娘子再用力点。”
夏令涴气得笑了,顾元朝见她又开怀,忍不住再去吻她。
尚嬷嬷随着夏令涴陪嫁过来,对这位王爷的风流放…荡早就见怪不怪,只苦了一群小丫鬟们,听得里面隐隐约约的呻…吟就面红耳赤,早已跑远了,这才轮到尚嬷嬷来通报。
再过了两刻,尚嬷嬷已经让人请得公主换了三道茶,估摸着大公主耐心快要磨干净了,就又对着帘内叫唤一声。
一盏茶后,顾元朝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脸上两个黑乎乎的巴掌印早就被汗水给糊成了一片,倒吓得尚嬷嬷一跳。顾元朝摸了摸脸颊,笑道:“让皇姐再等等,就说我在给小猴子沐浴。”一边又对外面人说准备浴汤,自己重新钻入房内,接着听到夏令涴惊叫,一阵嬉笑打闹。
尚嬷嬷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大公主挑这个时辰过来,可安得不是什么好心。
弦月已经爬上树梢,沉甸甸的蓝逐渐将青白的天空笼罩,屋檐那一角白雪逐渐化成了水,沿着瓦片蜿蜒滴落,瞬间融入土地中。
大公主顾元溪在半年前就已经借由雪妃在皇帝面前吹了一年多的枕边风才得以自由,直到新春皇帝重病,她才求得恩典去父皇身边伺候,博得了不少好感。如今朝中太子协理朝政,与大皇子打擂台,反而没人再去指摘她的贞节问题,乘了这个空荡,她就迫不及待的来寻顾元朝。
她看着他二十多年,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怨只会多不会少。这么短短的半个时辰的等待,就当他还在抗拒自己的美貌,抗拒她对他的吸引诱惑,她了解他,她想要控制他,她耗尽心机想要得到他。
顾元朝从后院沿着九转长廊慢悠悠往前院走去,拐过桃花林还忍不住哀悼了下满枝桠的光棍,而后将小小的顾尚锦立在肩膀上,一路飞翔,时而还把她抛到高空,引得小郡主尖叫着大叫‘狗熊爹爹’,父女两人的笑闹声从林中穿透到花厅。
顾元溪遥遥地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潇洒而行,目中有思恋、倾慕,更有恨,等他站在窗口对她挥手,唤‘皇姐’之时,那恨就缠缠绕绕成了爱。
她眼角湿润,轻柔地说:“我出了公主府这么多日,你都不想我。”一脸的女儿娇态。
顾元朝轻笑,将女儿挪到怀中,挥舞着小手,哄到:“快来唤姑妈。”
顾元溪一愣,那泪水就硬是给逼了回去,正色道:“我只认得你,可不认识什么皇侄女。”固执的认定了她只承认顾元朝的身份,对赵王妃和安郡主是厌恶到了憎恨的地步。
顾元朝神色比她转得还快,转身就走:“那我也不认识什么顾元溪,我这赵王府容不下莫名其妙的女子,你从哪里来就滚哪边去。”端的是比她还要无情。
顾元溪一惊,噗噗地掉泪,看着那身影越走越远,心里的绞痛让她害怕地颤抖。疾步冲了出去,紧紧的抱着他的后背:“别走,元朝,别走,别离开我。”
顾元朝反手一掌就将她打趴下了,倨傲地站在高墙之下,冷着问:“你找我何事?”
顾元溪双手撑在雪地里,心比那雪珠更冷,哽咽两下,才说:“我们进屋谈。”
顾元朝与她周旋了十多年,对这位皇姐的恬不知耻早已熟悉。以前在宫中他隐忍是因为这位傻傻的姐姐能够替他挡灾,任何他暗中犯下的事情一旦被捅穿了都是这位姐姐给担了下来,本来他们可以成为皇宫中难得的一对亲情浓厚的姐弟,可一切的好感在姐姐十三岁那一年,妄想爬上他的床榻之时给毁了。
蛮族和亲公主生下的女儿,骨子里流着的都是野性和无视一切世俗的蠢笨。在蛮族弟弟娶了姐姐,哥哥强占弟媳都是常事,可在大雁朝,乱伦是要处以死刑,女子要被浸猪笼的惩罚。
顾元朝身为淑妃的儿子,从小容不得半点污点,哪里愿意被一个女子给毁了前程。
这位皇姐也够顽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硬是只对他死缠烂打,软硬都不怕。他越是凶狠她就越是要贴着热脸过去,他羞辱咒骂她也当作了甜言蜜语,真正让顾元朝厌恶至极,每一次看着她的深情都觉得呕吐。
这种相处之下,顾元溪越是掌控他,他就越是冷傲,站立在树下,嗤笑:“皇姐,是你自己将我从屋外赶走的,如今还想平等地与我谈事已经不可能。说罢,如果你对我有价值,我不介意给你一点好处,若是没有……”
顾元溪哆嗦了一下,她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识过顾元朝的狠辣手段,不再多话,只从衣襟领口中拿出一封信来:“这是我从那畜…生抄写的副本,里面有定康王手下官员的名单。”那畜…生自然是她的驸马。在那一次变故之中,她失去了自己寄托爱意的替身,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更成为皇城中的笑柄。如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