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佳人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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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凤·佳人难求-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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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片刻后,他已不需要她的引领,迅速化成了一头小兽……并留下了他的印迹。

    爱么?

    她唯知那一刻,她是首次心甘情愿,首次无所保留地奉献自己,除了身体的接纳,还有心灵的敞迎。如此,便是——

    爱么?她爱上小觐了么?

    叹息,“两位小姐,可暂为忘忘守住这个秘密么?忘忘自己不怕,却怕爹娘受累。本想着,就这几日回北方……”

    “打船回府!”明清月扬声对船头的艄公喊道,再与妹子明清妍交换过心领神会的眼神:事关忘忘名节,她们当然不会拿此事宣扬,但奶奶却必须晓得。事到如今,唯有她老人家的力量,才拿得出最妥贴的解决处方。忘忘,已经不能再受任何伤害,明家该做些补偿。

    

第四卷 第一章(中)

    “忘忘,听太君的话,嫁来明家。”

    忘忘愕然,“老太君?”

    怎么会呢?明家姐妹将孕事告诉了祖母与兄长,欣喜若狂的明清寒,不信她腹中胎儿已三月之说,执意请来自家坐堂大夫应诊。忘忘亦不抗避,遵太君吩咐蔽身帐幔探腕于外,终被确定了孕期无疑。在明清寒夺门而出之后,不意听到太君仍存此坚持。

    明太君面色郑重,“不管你腹内是否是明家骨肉,你都要听我一句,嫁过来罢。”

    “太君奶奶。”忘忘看进太君凝沉的眸内,道,“请您明白,我,不爱少爷了。”

    明太君颔首,抚她发辫,“我知道。所以,太君奶奶要忘忘嫁的是明家,而非清寒。”

    “太君奶奶?”

    “我自春双丫头嘴里,问出了忘儿在北方的遭遇。当初若非清寒逼你,你便不必去北方,之后种种也就不会发生。这样想起来,总归是明家欠了你。”

    忘忘螓首微摇,“太君奶奶,没有谁欠谁,这是忘忘的人生啊。”

    “善良的忘丫头。”明太君揽过她的娇小躯体进到怀里,“明家欠你的,明家要来还。你嫁入明家,成为明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生子为明家少爷,生女为明家小姐,远离人言可畏,这不是很好么?”

    “忘忘回北方,也是……”

    “不行!”明太君板脸,“一个女子未婚生子,无论在哪里,你都要面对艰辛。太君奶奶怎可能要我的忘儿置于那种不堪境地?”

    忘忘哽咽道:“您对忘忘的疼,真到了骨子里,兴许,前生您真是忘忘的奶奶……”

    “也许罢,常言说,前生债,今世偿。忘忘,你就让太君奶奶好好疼你。”明太君拍着她的瘦薄肩头,“嫁到明家后,你和太君一起住在慈安苑,不必担心与清寒的夫妻之实。我在有生之年,会安排好你的生活。若你有朝一日想得回自由之身,也要让你的孩儿成为婚生子之后,明白么?”

    “太君奶奶,忘忘何德何能?让您这般苦心铺排?”

    “忘儿,这就样定下了,我教人看看皇历,在本月选个好日子,迎你进门。”

    “老太君……”

    ——————————————————

    “秉忠,今后,阎记需要多仰仗你这位总管事了。”

    “堡主,还是请堡主考虑一下,近来各方势力仍蠢动未息,属下认为当下并不是最恰当的时机。”

    “的确不是最恰当的时机。”阎觐凭窗望外,正有几枝桃花粉嫩娇绽。“却是再也拖延不得的时机。”

    阎秉忠拧眉道:“南宫慧的确是了解堡主了,知道与堡主正面冲突势必势得其反,反而自暗中多处着手,动员了各方力量掣肘,不愧是与南宫惑分庭抗礼的朝慧公主。放眼天下,堪称堡主对手的屈指可数,朝慧公主必名列其中。”

    “她的确配称本堡主的一大对手。适时利用了本堡主缺席半年阎记上下以及北方商场所造成的震荡,假他人之手掀起波浪重重,自己却置身旁观双手干净,是朝慧公主的作风。不过,此举也正提醒了本堡主阎记管制中所存弊端:若一味将所有决策大权集于己手,难保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回。”

    “属下晓得近来堡主提拔多位管事升至要位,但是,朝慧公主不会就此罢休,且问除了堡主,谁能与其抗衡?”

    “不急,她即要无暇分身了,本堡主这些日子埋下的伏桩,很快请南宫惑来替本堡主夺去朝慧公主的全部精力。”

    “可是,属下总认为目前放权给各家管事为时尚早……”

    “秉忠,不是太早,而是太晚,如若早有此举,也不会本堡主一旦失事,阎记上下便如大厦将倾。当下,各家管事相辅相成又彼此牵制,实乃阎记早该设立的格局。”

    “堡主,您……”阎秉忠略作迟疑,“您变了好多。”

    “是么?”阎觐掀唇一笑,“也许罢。”

    “可是,万一朝慧公主破釜沉舟……”

    “她不会。她很清楚,她若不是朝慧公主,便失去兴风作浪的本钱,所以,她会竭全力维持住如今的地位权势。至于她制造下来的余波,正好藉机考验一下各家管事的应对能力,何况本堡主放一些权而已,并非隐退,阎堡最终的决策人始终是我。”

    “堡主,这……”

    “阎总管事,多费心罢。”

    ——————————————————————

    朝慧公主府。

    上官自若目注侍婢退下之后,回首面对榻上人。“慧儿,我今日有句话要送给你。”

    南宫慧撑起病体,“上官哥哥,请讲。”

    “金秋寒叶乃至寒至阴之物,伤肝伤脾,服食过久,会令你心脉受损,停用罢。”

    南宫慧花容略窒,不过只是须臾,勾着苍白双唇浅笑道:“上官哥哥的医术,当真了得,连宫内的顶尖御医也查不出病因,最终,端倪还是由你看出了。”

    上官自若自嘲一笑:“我若当真了得,不会恁久方才觉察得出。若非你无意得见了你方才吐在盂盆里的血丝,我怕是仍会当你犹受那日在我眼前掌击所苦,你的演技、心计、手段,无不令人佩服得紧呢。”

    南宫慧下得榻来,柔声道:“上官哥哥不是第一日认识慧儿,您早该想到的,不是么?归根究底,还是上官哥哥心太软,你看,本公主的病讯不会传不到觐哥哥耳中,却至今未来探望过一回。哪如上官哥哥为给慧儿疗伤,已整整一月守在慧儿身边,且动用官帮力量协助慧儿应对南宫惑,慧儿怎会不懂得上官哥哥的心意?又如何能不领情?”

    “公主。”上官自若退后一步,避开了她若有若无的欺身示好,“在下只是有愧当日你在我眼前受人重创施救不及之失,加之体谅你为情所累,现在看来,在下是多此一举了。公主,在下告退。”

    “上官哥哥!”南宫慧胸口一痛,金秋寒叶如针作祟。“连你也不要慧儿了么?你也要舍慧儿而去么?”

    “慧儿。”上官自若看她自戗受苦,仍无法全然无衷。“这怕是我最后一次如此唤你。看着你,我总算明白忘忘为何在为阎堡主医治之前恁样伤心,因为她早便料到,随着阎觐记忆的恢复,那段美好的时光也即成镜花水月,虚化一场。失忆后的你,美好纯真得恰如当日的小觐,对人对事,均以赤子之心,只可惜,美好的慧儿终究消失了。”

    南宫慧一震,瑟唇笑道:“上官哥哥,你,你这样说,是说现在的慧儿,不美好了么?你……”

    “保重罢,朝慧公主。”移身就步,

    “上官哥哥,你要去哪里?”南宫慧向那背影追去诘责,“你要去找君忘忘么?”

    背影略顿,随后就步疾离,不曾再有停疑。

    

第四卷 第一章(下)

    换下嫁衣,摘去凤冠,洗却铅华,卸下高高盘成的百花髻,梳成松松绾就的女儿头,满头后垂青丝仍编结成辫,忘忘舒一口气,始能安心四顾,端量新居。

    “忘儿在里面?”

    “少爷,您……”春双惶然声音自门外响起。“您不能……”

    “退下去,我只是与她说几句话而已。”

    “可是,老太君说……”

    “春双姐姐,请清寒少爷进来罢。”忘忘拉开门,“清寒少爷,请。”

    明清寒看她已一身清便衣装,涩笑道:“你果然不想做我的新娘。”

    忘忘侧身:“进来罢。”

    忘忘居处是慈安苑的一处小小精舍,分为三间,一间花厅,已被老太君为忘忘作炼药房,一间书房,另一间自是卧房。明清寒放眼看去,器皿用具无不雅致,规划布置无不精当,足见奶奶的用心,而唯一的一丝喜气,仅是那袭委在长椅上的大红嫁衣。在外面喜宴未散的情形下,实在是桩讽刺。

    “忘儿,你很恨我,是不是?”

    忘忘斟了一杯茶递过去,“清寒少爷,你似乎饮酒太多了。”

    是啊,他饮酒太多了,头晕目眩中还要记着这场婚姻的有名无实。“要我如何做,我们之间才能回到我们本应拥有的生活?”

    “本应拥有的生活?少爷指什么?”

    “我们之间,原本便应该有一场婚礼的,忘忘,你原本便应该是我的新娘。”

    “少爷,天色晚了,您回去罢。”

    “不管是你的人生还是你的心里,你都执意将我驱离了是不是?”明清寒扯起那件了无生气的喜服,“告诉我,能让你心甘情愿披上它的人,是谁?”

    是谁?忘忘看着那片本应诠释着新嫁娘娇羞与憧憬的炫眼艳红,一时无语。

    “是上官自若,还是阎觐?”

    “没有。”

    “没有?‘没有’是什么?一个你甘心为其有孕、为其生子的男人,你也不想嫁他么?”

    他的咄咄逼人激怒了她,她柳眉一扬,猫眸冷冽,“我说没有,是没有这个男人了,他消失了,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这样说,可够明白?”

    明清寒面色一白:“他死了么?还是他弃了你?”

    “都不是。”忘忘坐在檀木椅上,虽然之前婚事的筹备太君未让人惊动过她参与,但今个一整日繁琐婚仪的操劳,她孕期不适的身子,已有些疲累。“我不想说了,清寒少爷。”

    看她满脸倦意,他心生不忍,涩声道:“好,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只是,你要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不曾改变过。有一日,你愿意重新敞开心接纳我时,只管来找我。且不管如何,只要你肯,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忘儿,你好生歇息罢。”

    明清寒言讫,深望她一眼,迈步离了几个时辰前甫与他行完婚仪的“新娘”卧房。走至院央,禁不住转首回望,那道在湛黑夜色中紧闭的门户里,灯光下有他最爱的女人,却因了一道上了锁、生了锈的门,将青梅竹马的美好岁月横亘出彼此的世界之外——忘儿,你的心锁当真如此禁锢么?当真不肯再为我打开一回么?

    ————————————————————

    “公子,拐过这个路口,向前一里脚程,才是属下为您订下的下榻处客云来客栈,您再上马行一段罢。”福童道。

    阎觐摇首,“不必了,往前不远即是杨柳城最繁华的南华街,不宜骑马行路。”

    福童意外:主子何时变得如此……体贴了?不过向前走没一刻,他即笑道:“公子当真有先见之明,这南华街的确热闹,前面好像有人在抢购什么货物,排起长龙了呢。”

    阎觐抬目望过一眼,又瞭过周遭地形后,道:“除了前行,这附近没有可绕开的路径可达客栈,你上前看看,能否通过?顺便看看是什么好东西热销到如斯地步?”

    商人天性哦。福童响应一声,即将马缰递给侧旁侍卫,快步上前,在层层叠叠的人龙外转了几个圈圈,找了两三位面善健言者攀谈过后,迅速踅回主子身边,快嘴道:“公子,小的给打听清楚了,是这杨柳城首富明家的少奶奶在自家药铺坐堂义诊,因这少奶奶医术好生了得,又加上今个是最后一天,所以人是格外地多,连邻城的也有人赶过来呢。”

    阎觐挑眉:明家少奶奶也通医术的么?且一样喜爱义诊?

    “公子,小的还打听了,北边有条小胡同,也能一样到客栈,只是路程稍远些。”

    “那走罢。”阎觐负手在前。

    “好嘞。”福童又一个欢应。高兴啊,主子能带他出来开阔眼界,想他福童,能说会道,聪明伶俐,早该列入主子对人才的培养计划才对,主子真是识货啊。“公子,这江南就是与咱北地风光不同,哪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水气。”

    不管主子有没有在听,絮絮道:“许就是因为江南水多,这人也长得水灵呗。您看那些男人女人,差不多都是剥了皮的葱白似的白净……”

    阎觐唇角微扬,他对这个贴身仆从的聒噪向来纵容。

    “还有啊,这人口音也都好听,尤其女子,说话都像唱歌一般,都像忘忘姑娘和春双。适才,小的差点就以为听见忘忘姑娘说话了呢……喔!”鼻尖仅差毫厘便撞到遽然驻足的主子阔背上,“公子,您……”

    “你在哪里听见她的说话声?”

    “谁?”愣头愣恼,一时未领会过来,待看清了主子眸中的底色,旋即恍然,“您是说忘忘姑娘?”

    “废话少些。”

    “是。”伸伸舌头,“在那义诊人龙外啊。虽则说这江南女子的声音都好听,但那个明家少奶奶的音嗓委实像极了忘忘姑娘,您说巧不巧?还一样都是个大夫。”

    “谁告诉你说义诊大夫是明家少奶奶?”

    “人们都这样说呐,说是明家甫入门没有几天的新少奶奶,人美心善……咦,要这样说,和忘忘姑娘还真是好像哦。”

    “甫”入门的“明”家“新”少奶奶?阎觐一栗,骤然纵身,形踪已无。随行四卫不敢怠慢,紧随主子其后。

    福童只觉眼前一花,而后,一个人,五匹马,好不凄凉冷清。

    

第四卷 第二章(上)

    天近正晌,在旁做副手的春喜、春双与一干学徒忙得腰酸手软,由此,不得不挂忧起一直不曾稍事歇息过的忘忘。

    隔窗了望门外未逞减势的长龙,春双眉儿紧锁,哼道:“人啊,就是不能给便宜占,平日没有义诊时,也没见有恁多上门的病患呐。”

    立在柜台后的掌柜打完手上药包的一个绳结,也在引颈翘望后道:“这样不行哦,少夫人自辰时至今,茶水都没喝过,用膳时辰也到了,春喜丫头,你去到外面说一声,暂停半个时辰……至少待少夫人用过膳后再行继续。”

    春喜忙不及跑出门外,对人群展开苦劝。春双则将为忘忘端茶送膳,在眼角余光瞥见又有一道颀长人影上门时,她头未抬便道:“君大夫用膳时刻,暂不应诊。”

    “不是明家少夫人么?何时又成了君大夫?”

    “君大夫就是明家少夫人,明家少夫人即是……啊?!”她未竟话语化作惊呼,瞠眸结舌。

    正俯首用膳的忘忘听她的异声,讶然仰顾,不期然,看见了一张她太过熟悉又陌生的脸,这人是……谁?

    不是小觐,但也不象阎觐,前者纯如孩童,后者冷若阎罗,而他,似是介于两者之间一个个体,所以,她极熟悉,却又俨然陌生。“你,你怎会到此?”

    “寻你。”

    “寻我?”

    “你没有在原地等我回去寻你,我便到此寻你。”

    忘忘美眸水雾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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