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到一个和这张脸类似的人,可是却找不到。
司机大概是注意到我在看他了。他冲我笑了笑,说道:“为什么想回家?叶落归根?”
我随口答道:“是啊。”等我确定了他的答案之后,心里面又觉得有些晦气。叶落代表了死亡,叶落归根,这个词不大好啊。
晦气的事不能多想,不然的话,魔由心生,越想越倒霉。于是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想要把这一页揭过去。没话找话的说道:“师傅,我看这城里面人多车少。你的生意肯定不错吧。”
司机叹了口气,说道:“别提了。这里的车确实少,可是坐车的人更少。”
我奇道:“这是为什么?我看大街上人来人往,总有一两个坐车的吧。”
司机笑道:“这里的人胆子很小,不敢坐车。他们觉得车走的太快了,害怕。”
我哈哈大笑:“还有怕这个的?看来这里的人胆子确实不大。”
我和司机说笑了两声。就陷入到了沉默中。汽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这时候司机已经开了很久,但是仍然没有走出市区。这个城市可真大啊。而且街上的人一个挨着一个,这得有多少人?
我正在赞叹,忽然心中一动,说道:“师傅,你要带我去哪?”
司机通过镜子瞟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不是要回家吗?”
我摆了摆手,说道:“关键是我没告诉你我家在哪。你怎么也不问我?”
司机笑道:“不用问,我知道你家在哪。”
我奇怪的问道:“你认识我?”
司机嘿嘿一笑:“我并不认识你。不过……你们的家都在同一个地方,所以不用细问。”
我看了看外面的人,心想:“整个矿镇也没有这么多人吧。”
随后,我敲了敲脑袋:“我为什么忽然要回家?我这又是在哪?”
我问司机:“你说说,我家在什么地方?我看看对不对。免得你把我拉到黑煤窑,卖给窑主做苦力。”
司机笑了笑,说道:“你家在前面。”
我掏出手机来,说道:“师傅,我没跟你开玩笑啊。你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就要报警了。”
司机嘿嘿笑道:“警察管不了这里的事。这得阴差来办。”
我心中猛地一惊,顿时起了一脑门汗:“阴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把大刀举了起来,但是因为司机有铁栏杆隔着,短时间内我不能打到他,这把刀只是起个恐吓作用罢了。
我问了司机这句话之后,他忽然崩溃了,哭道:“我只是个开车的。我什么人也不是。”
这一幕似曾相识。我仿佛看见一个画面。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有一个司机没有开车灯,而我陪着他坐在驾驶舱里面。看他趴在方向盘上大哭。
我越想越心惊,说道:“师傅,咱们昨天是不是见过面?”
我脑子里面想着昨天的恐怖情景,车外的世界顿时就变了。原来的街道、城市消失不见了。周围又变成了无际的黑暗。
司机忽然停止了哭声,脸上又变成了冷冰冰的样子。似乎眨眼之间,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淡淡的说道:“刚才是人生路。现在变成黄泉路了。兄弟,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不坐车吗?因为他们留恋活着的时候啊。生怕太早走到这条路上面。”
我的身子哆嗦了一下,问道:“咱们是不是在桥上?”
司机点了点头:“是啊,是在桥上。”
我心中发毛,又问道:“桥后面有什么?”
司机淡淡的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从来没有去过。”
我在心里面念叨着:“不要害怕,不要害怕。这只是心魔罢了。当他不存在,当他不存在。”
我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明知道周围有成千上万的小鬼,在车外哭喊。明知道这师傅不是活人。但是我强迫自己打坐练气。
在这种地方保持心中无物,简直难于上青天。可是我尝试了一会,发现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每当我一呼一吸的时候,前面总有一道亮光,细的像是一根针一样。
黑暗中的光再美好不过了。即使不清楚它的来源,我也不想失去它。
我认真地调整着呼吸。那道光也在慢慢的变大。
我发现像是有一只手,撕开了前面的黑暗,让光明漏出来了一样。
几秒钟后,这道光迅速的扩大,上可顶天,下可接地。它像是洪水一样蔓延开来,瞬间把整个世界都占据了。而出租车也淹没在了这光芒当中。
过了很久,光芒退去,我发现自己正坐在槐城的街道上。
沥青路面冷冰冰的,睡去的槐城静悄悄的。而薛倩和吕先生蹲在我身前,正一脸紧张的盯着我。
 ;。。。 ; ; 我听见吕先生和薛倩在我身边忙活,我心里面很好笑。zi幽阁我知道自己没事,只不过很困,想要补一觉罢了。
我本来没有打算理会他们。但是我听见吕先生说道:“先别着急。我扎一针试试,看看他有没有反应。”
中医针灸的时候,用的针很细。但是吕先生就不一样了,他的钢针比大号的缝衣针还要粗一圈。我觉得他不应该说扎一下,而应该说捅一下。
我连忙抬起手来,摇了摇。小声的说道:“我没事,不用管我。我想睡觉。”
我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是声带摆了摆而已,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这时候。我又听到薛倩说道:“吕先生,你看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动了。”
我心中暗骂:“我只是摇手的幅度小了一些罢了。你至于说的这么夸张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昏睡了一百年呢。”
为了防止吕先生再扎我。我拼着命的抬起手来,轻轻地晃了晃。
随后。传来薛倩的声音:“他在摇手。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想:“这能有什么意思?这说明我能听到你们的话啊。”
几秒钟后,我又听到薛倩叫道:“他怎么不睁开眼?”
我心想:“你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我还没有想明白,就感觉有一只手在拍我的脸。是薛倩,他一边拍,一边叫道:“老赵,你怎么了?你醒醒。”
我心想:“你幸好是遇到我了,脾气随和。但凡是有点起床气的,被你这么折腾,恐怕都要杀人了。”
我无奈的睁开眼睛。或许是因为太困倦的缘故,我过了几秒钟才看清了外面的世界。
薛倩长舒了一口气,像是立了什么大功一样,说道:“太好了,我算是把你给救过来了。”
我困得脑仁疼。只要闭上眼睛。就能马上睡过去。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老薛,你也太夸张了,我只是睡一觉而已,什么救不救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想要从床上坐起来。没想到手脚软绵绵的。居然没有做到。
薛倩看出来我的意图,上前一步,将我扶起来了。
随后,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睡觉的?”
我坐起来之后,脑袋渐渐清明起来,身上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我说道:“鸡叫之后,天快要亮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的。现在什么时间了?”
薛倩幽幽的说道:“现在快要天黑了。”
我惊道:“我睡了一整天吗?”我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时间。果然到傍晚了。
吕先生皱着眉头,问我:“你昨晚上打坐练功了吗?”
我说道:“打坐了啊。按照你教我的办法,从天黑一直练到了天亮。”
吕先生小声的嘟囔道:“没道理啊,练完了之后,应该神采奕奕才对,怎么你这么憔悴呢?难道你练错了?”
我从床上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腿,说道:“看来你必须得在我旁边护法啊。”
吕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问我:“你昨晚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有没有妖魔鬼怪要暗害你?”
我挠了挠头,说道:“鬼怪倒是没有。不过……心魔算吗?”
吕先生说道:“一般情况下,心魔会影响人的神智,但是不会让人憔悴困倦。就像是一个人在奔跑的时候推着自己的背,但是他并不会变轻松一样。”
我说道:“不是心魔干的?那就再也没有什么异常了。”
吕先生想了想,说道:“你看到的心魔是什么形象?先和我说说吧。”
我想了想,就把货车司机,黄泉路之类的讲了一遍。
吕先生听完之后,更加疑惑了:“还有这样的心魔?真是奇怪了。当年我练功的时候,只不过遇见几只豺狼虎豹,绕着我转了一圈,见我岿然不动,就离开了。我倒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心魔会说话,而且这么有逻辑。”
薛倩在旁边笑道:“这说明老赵心术不正。魔由心生,他心里面的歪点子太多,所以心魔也就格外的诡异了。”冬广以弟。
吕先生笑道:“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这样吧,下一次你练功的时候,我在旁边守着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答应了一声。然后感觉到一阵饥饿。
我说道:“咱们似乎约好了,今天和王书记一块吃饭。什么时候出发?”
薛倩笑道:“我们两个就是来找你吃饭了。你洗漱一下,就赶快出来吧。”
我答应了一声,先把仓库里面的蜡烛换了,然后收拾了一番,就走了出来。
我们走到约定好的饭点,找到了那个包间。我看见王书记和一众警察都在。
我们三个人进去之后,还没有坐下,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居然鼓起掌来。
吕先生笑道:“几位,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要开大会呢。”
王书记说道:“我们今天就是来听报告的。听说你们三位神游天外,见到了神仙,我们来听听稀罕。”
吕先生哈哈大笑,说道:“我那是吹牛呢。我哪见得了神仙啊。我们是碰上了一只厉鬼,九死一生,才总算逃了回来。”
众人都说吕先生谦虚。
在饭桌上的时候,薛倩简要的把前几天的事讲了一遍。他省去了很多内容,所以整个事件变得很单薄。可就是这么单薄的故事,仍然让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纷纷说道:“你们的经历真是够神奇的。我们普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啊。羡慕,真是羡慕。”
我心想:“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有什么好羡慕的?”
这一顿饭我们吃的很尽兴。不过,吃到一半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对饭局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我感觉有些奇怪。
当时菜还没有上齐,大家都在随意的吃喝。忽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外面进来了一个警察,在石警官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石警官就跟着他出去了。
我看见这幅场面,并没有在意,估计所里面有什么棘手的案子等着他处理吧。
我们又吃了几分钟,我有些尿急,想要去厕所。
等我从包间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我发现石警官并没有离开。他正站在过道里面,正在和另一个警察谈话。那警察的面孔很陌生,我从来没有见过,应该不是槐城来的。
我听见石警官小声的说道:“这种疯子,理会他做什么?”
那警察说道:“这个人我亲自去看过,不像是疯了。我听说你们这里有大师,要不然让他们看看?”
石警官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三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我张不开嘴让他们帮忙。这样吧,这东西我先收着,而你们也好好调查一番。如果查出眉目来了,确定和脏东西有关,我再请三位大师出马,怎么样?”
那警察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
石警官把一叠通缉令一样的文件收好了,装在了牛皮纸袋里。
我不想被他们发现,于是快步走到了厕所里面。
刚才这两个警察谈的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我。尤其是石警官,根本就是背对着我的。
我一边上厕所,一边猜测:“这几个警察又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了?想要让我们三个人出面?不过,既然石警官愿意为我们着想。那我们也乐得清闲。”
我回到包间的时候,看见石警官已经回来了。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在微笑,和我们举杯庆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有点魂不守舍的。
 ;。。。 ; ; 司机的神情和语调都古怪之极,把我吓得一哆嗦。
我伸手就摸了摸背后的大刀。还好,刀还在。
不知道是因为看见我摸刀了,还是怎么回事。司机有些委屈的说道:“兄弟。是你自己说的啊,要回家。”
我晃了晃脑袋,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我能记得这几个动作。比如我抓着卡车上的把手爬上来,对司机说我要回家。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了,我冤枉你了。”
司机笑了笑,说道:“有什么冤枉不冤枉的?大家都出门在外。能帮衬一下就帮衬一下。”
我点了点头,赞道:“你倒是好心。”
随后,我又敲了敲脑袋。暗暗地想道:“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回家?即使是想破头,我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吕先生和薛倩呢?他们两个没有送我吗?我现在惹了一身麻烦,怎么敢轻易回家?”
我又问那司机:“我有没有说过。我为什么要回家?”
司机想了一会,说道:“好像说了。你说叶落归根什么的。”
我听见“叶落归根”四个字,脸上的肉抽了抽。我怎么用了这么晦气的字眼?听起来像是要把我运回去安葬似得。
我接着再问司机问题。那司机就不怎么知道了。看来他对我的了解也很少。我确实是半路上拦车上来的。
我把脑袋靠在座椅上,微闭着眼睛想了起来:“事情有点不对劲。我打坐运气的时候,挑了一处农田。这农田距离道路很远。距离能够行驶大卡车的公路就更远了。从打坐到拦车,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似乎失去这一段记忆了。”
我敲了敲脑袋,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连夜拦车赶回去?叶落归根,叶落归根。难道出了什么意外。我命不久矣,想要死在家里面吗?”
我想到这里,心里面就有些发毛。
忽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辆卡车的驾驶室开着灯。有几个昏黄的小灯将这里照亮了。我和司机的脸都黄漂漂的。可是汽车的大灯却没有开。
汽车外面是黑乎乎的。既没有路灯,也没有车灯,根本看不见道路。我们不知道在向哪里行驶。我甚至也不知道周围有什么。
我向司机说道:“你为什么不开灯?”
司机指了指头顶上的小灯,说道:“我这不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