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海棠红袍的男人悠悠飘后,那保养的极好的一双手轻而易举将冲过来发狂的马儿抵住,不知怎的,马儿似濒死挣扎了几下,就倒去了地上,两眼放大死不瞑目。
男人退的远远,晦气的擦擦手,轻吐了口气,“本想行回善举,放尔等一马,而今如是不识抬举,可让人家很难做了。”
“鸳鸯血境?”持着弯刀,本要出手的人倒吸了一口气,老仆人福伯听到这话,下手更是毒辣,可男人的功力实在恐怖,不管如此依旧是游刃有余的样子,甚至乎还有闲情和他谈心,“才看出来吗?还要做这无谓挣扎?”
反手变了弯刀方位,墨青戎装男子冷哼一声,“我残宫存在多年,阁下与其现在在这同我等周旋,在下可能得奉劝一句,你还是先赶去救你家主上的实在。”
男人攻击顿时一缓,福伯趁机贴身攻去,招招皆是要命之地,毫不留情,只恨不能赶紧将其了结在自己的匕首之下,眼前一瞬间却似乎有白莲绽放,沁人心脾的香气,乱了整个心弦。
本游离在场外,准备必杀一击的墨青戎装男子大惊,福伯突然被勾魂般不再动静,扑过去做势救人,刚刚所见的一切却再度显现,不由步子也慢了下来,沉入那虚拟的天堂。
主子?
男人回过神来看看天,身后人影晃动,又出现两个和本身无异的人,一人挟持一个往开头的方向离去,剩下的男子眼皮动了几下,终是没什么别的举动甩袖离开。
他得相信,这世上谁都能有事,独独,主子会不同。
她不会需要任何人的担心,更,不需要他。
身影折叠数十,泡沫一样消失掉存在,才被马蹄声惊醒的小道,七横八竖永远睡死几十人后,重回归宁静,只有散落在各处的绿莹小刀,还能反映到一些,刚刚发生在这儿的事情。
风起扬尘,过树叶唰唰而响,声音碎碎,哀歌一般的传递四处,像要试图讲述什么信息,一路蔓延,却始是惊吓跑见到的任一生灵。
迷情没有去找人。
其导致的后果便是繁星落幕,红日东升,万里密林众兽不安,放眼望去一片的血衣护卫将林子外围布满,中央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活人也都静的全同死人。
一袭梅红长袍柱在昨夜主子离去的地方,迷情瞪着眼睛守了一夜,固执的就是不愿离开,盼着什么了,主子从来最疼他,如果知道他这样虐待自己,定是要罚的吧!
他等着那个怀抱,那双手,那个吻,绞着衣襟小脸冻得通红,不知什么时候哭起来眼睛都已经红肿。
主子,不可能不管他的。
时值初夏时分,露水挂满枝头,风吹过纵然太阳已经升起,还是有些丝丝的冷意,有人艰难的睁眼,窗户未关脆弱的连指尖都在打颤,然可笑的却是他还活着。
昨夜那痛楚的记忆还不散于脑海,身子散架一样的瘫痪着没有动静,更别说推开身上让他想要伸手掐死的女人,眼皮似有千金重,也还是没敌过一直以来养成的早起习惯,干燥的唇瓣更是已经裂开,无意识将目光落在床头的竹桌,那里有他最熟悉的茶具,昂贵的離纹砂壶以及现在最渴望的,已经凉彻的茶水。
手往床边一点点移去,不意外的从床沿掉下,反倒惊醒了身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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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为奴
魔道之人,通擅鼎炉之妙用,采阳补阴,也不是阴炙开的先河。
有些生灵在这方面天生的天赋,让老天爷都忌惮,故便有了因果一解,报应一说,天劫到来了,给你视情况加强威力,当做你走了捷径的惩处。
阴炙在这上边就吃过一次亏,可惜她命硬,没有给劈死不说,作为等倍的报酬,从此还天生就强了同修炼之士一截,可向那天生神坻挑战,由此可见,老天爷亦是能算公平。
惊醒过来,一眼就看到身下人惨白过度的脸色,然本就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之辈,首先把人忽视坐起身来,检查下左肩伤势,发现黑色部分已经减淡,方才将目光放向床上之人。
昨夜魔怔,倒没注意这男人的身体不同于一般大家男子,该是终年习武,才有这么一身小麦的健康肤色,结实不柔软的躯体倒挺有常人男孩不曾有的柔韧与弹性,但说到底细细观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那刀伤剑伤,却比行走江湖几十年的老家伙似乎还要多。
稀罕物种,阴炙就难免生出几分兴趣,看那处嫩嫩如青芽样的青涩,外膜碎裂未完全脱落,四周殷红点点血迹梅花般绽放,一片狼藉却有着几分扭曲的靡艳之感,便知这男人在此之前怕还只是个雏,昨晚,即是初夜。
兀的忆起过去迷情第一次的反应,这人,该也是疼的吧!却没听他叫出过一声,她自己可是知道自己昨晚的不甚温柔。
她的视线肆无忌惮,残影闭上眼,却身心疲累的恨都没有力气,只有拒绝去看她,唇却不受控制,无意识蠕动,早上冰冷的风吹进,反射性打了个寒战,吹的连骨子里都是极冷。
阴炙傻了也能看出他糟糕的气色,怎么说已经成了自己的人,哪怕知道自己不过是碰着个有趣的玩具,不想过早失去而已。
把自己那里衣穿上后,捡起外衫,也算温柔的扶了人起来,利索倒了茶水,递到人嘴边,水的冰凉让不想睁眼的人睁眼,那墨色有些淡的眼睛死了一样没有情绪,无声的闭起眼拒绝,阴炙也不生气,她自有一套法子。
张口含住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眉头已经皱起,这茶水倒是极好的,凉了也仍然残留余韵,只是阴炙打来了人间,因为是投生到了王府,得幸一路活到今日都是锦衣玉食,在此之前还真没碰过什么不热的茶!一低头,入眼男人仿佛死了一样躺在怀里,不好想太多,先俯身给人哺了进去。
轻巧挑开唇瓣牙关,残影想抵抗也没力气,想来恶心下这女人更难,水慢慢从对方口中淌进他的身体,干涩的喉咙一点点被滋润,相贴的唇瓣也有了温度,不知哪来的力气,残影是没想过活路了。
明明空无一物的竹床也能给突然摸出一把匕首来,刀锋还是泛绿的,缓慢朝第三次哺水的女人逼近,没有犹豫用力。
阴炙就想啊!不是在自己家,果然是要多防范些。
把那匕首远远扔了,知道这男人身体现在弱的不行,也没有犹豫,和残影不犹豫要她死一样。
“如此忤逆,这便是你对未来主子的态度。”阴炙声音很轻柔,和情人间耳语唯一不同的只是话语,残影闭上眼别过头,“要杀,便杀。”
下身突兀的痛楚,让他倒吸口气随后就睁眼,深深的恨意埋于眼底,腿想收拢,硬被以那种耻辱任卿采颉的姿势大张而开,遂睫毛颤了几下,又闭上眼去。
“倒还,真是个得费心调教的。”
戏弄话语,阴炙说出口亦多了几分揶揄,玩味的挑逗着他身上敏感的一些地方,看人再强撑也在怀中轻颤不以,想着,去掉那外相,也不过只是一普通男子。
何苦如此跟自己过不去,多顺从她一下,她端端会如此对他?
阴炙想着,动作轻柔几分,到底也不至于太过分的冒犯,他若服短,不妨放过一马。
把外衫盖他身上,搂着人起身,隔了一层纱,那身体都在泛热,阴炙迷迷糊糊想起昨晚的滋味,记不太清,生出回味一次的想法。
残影此刻的身体却怎能受得住,那唇一覆上来身子就开始僵硬,阴炙轻柔辗转两口放开,暗骂自己当真是急色了。
“名字,小家伙,否则,残奴这名字?觉得可好。”想了想,找个别的话题,心底始终是没多上心,轻声胁迫着,声音就仍是那情人间的语气,残影想无视终是睁开了眼,冷笑,“境主大人,岂是不知晓,小人可不知大人还有这等恶趣,残影当真是幸运。”
阴炙带笑的眉眼,顿时凝固,死死锁定了几下,最后不悦扬眉,“这嘴,可当真是厉害。”
“只是,不见这唇上功夫,反生涩的很,让人欲罢不能。”她揉揉那泛白的唇瓣,整具身体都在她掌控,还如此牙尖嘴利,真是让她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手下一用力,逼迫人蜷缩为虾,紧紧咬住下唇就不发声。
这姿态,倒是一眼见了上瘾起来。
苍白如纸的脸颊,强撑的倔强与脆弱,眼里的不甘甚至包括屈辱,都让阴炙此刻饶有兴趣,欺负的更加来劲。
但残影可没感觉,心间满满当当的只有仇恨,身体的背叛逆行思想的控制,满心悲哀,空练了多年武,如今却只能宛如鱼肉,被人如此欺凌。
阴炙逗弄片刻,残影一直的不反应也不免有些无趣,看眼外头的天空已是完全明亮,照的这简陋竹屋也笼上一层梦幻朦胧的金纱,微风习习,晃的一片青翠的竹林枝叶轻摆,倒算得上是一方世外桃源之地,远离了万里外的俗世凡尘,孤立出一片安宁。
而今景物未变,世事万千、沧海桑田,也想必未能改变的了此处几分,独独今日物是人非,彻底的换了主子。
这残宫昨日突如其来的一番大屠杀,也不知还有没有剩的个人,阴炙拨弄着那桌上的茶具几下,过往如一日的养尊处优,早上没人服侍,还真是不太习惯了。
如今该是辰时已到用膳时分,虽然不知怀中这人以前是不是有一日三餐的好习惯,阴炙却是有的,就算不饿,习惯这么多年来也难以纠正,不免皱了几下眉头,这男人也不管之前有没有,跟了她,一切日后就总得按她的来。
残影再强装死人,也不是真死了,被放回以往打坐练功时偶尔小憩的竹床,那女人一离开,睫毛颤动几下,不知这是何意,周围一切都静的可怕,熟悉的场景产生陌生的感觉,真真是可笑至极。
许久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感觉到别的人存在时,方缓缓睁眼,将身上带着那女人味道的外衫扯落,妄图丢远点却没有那个力气,脸上惨笑。
狰狞,两排牙齿恨不得,互相都咬的粉碎,外衫半挂在手臂上,细腻的质感,恍惚间眼前飘过父亲的身影。
飘过那个人,使劲抓了抓外衫,像妄图留下点什么,下身的疼痛却无时无刻不在做着提醒。
一切,都是真的完了!撕着那件外衫,费力咬着舌尖,他还活着做什么。
可等真的尝到血腥味后,心底又疯狂的涌出强烈不甘,始终没咬下去,目光瞬间冷冽染血。
把外衫抓紧,十指青筋毕露,不知道用上了多大的力,一直到要脱力了,才松开,眼神放柔,改为轻轻抚摸。
那恍惚间陌生的熟悉,让人不自觉变做摸索。
苍白的手指慢慢楞了一下,上好织锦,还有外衫里层,隐藏的特殊的图纹,都似乎,是只有皇家才专用的东西。
又紧接着摸索几下,更加确定,龙云图纹,银底金丝,藏在里层内缝的凤天绣,以及属于京城兰意坊才独有的针脚。
真的是深刻的不能再深刻,父亲留下的几点回忆。
当年父亲为兰意坊首绣时,为皇家专做的布料样式,而能穿这个,有如此实力又能出现在这,莫非,竟就是那一个人?
唇角一撇眨眼便是冷笑了起来,若是那人,现在算是什么,当他又是什么。
笑来笑去,眼角居然有些湿润,忙慌张的擦擦,表情慢慢又平静下来,扶着床下去,光着的脚丫碰到那冰凉的竹木地板,首次,感到这么发自灵魂深处的冷。
费了万般力气才出了竹屋,从未觉得这段路程有如此之远过,恨不能一掌将所有障碍劈开,下一刻就到那旁边偏屋。
等到到了,身体已经真正脱力,挣扎着打开一柜子,里头是几身平日里穿的戎装,衣料粗糙,毕竟只是练武之用,穿得太好有时反而束手束脚,平常不觉得,此刻想起那件被她随手丢下的外衫,脑海里又浮现出小时候的事来。
父亲说过,他这样的男孩注定天生不能娇生惯养,所以就从小吃苦,普通人的粗茶淡饭,自觉也当如此,直到那年那月遇到那一个人。
说的可笑,他这一生第一次觉得幸福,第一次笑,第一次被人关心,多少个第一次,居然都是来源于一个本不相干的人。
甚至乎是这残宫!
边笑边把衣服套上,痛!身体每一处都极痛!他以为自己不知道痛的!除了六岁那年不小心伤了腿骨,被路过的她包扎的严严实实,勒令没十天半月不许下床,说他伤成那样,定是痛的,他也就傻乎乎的点头相信了。
那一次受伤,是痛的!
也只有那一次,平常谁管他痛,是不是痛,伤成那样会不会痛。
那只是伤,不是痛。
难道不对吗?
半掩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推开,放入大片云霞,地上清晰映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影,她到了。
着衣的手蓦地僵硬在空中,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想必,是非常难看的。
也许在她眼中,还会有一丝可笑,耳边传来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声声夺魂。
阴炙把手里的东西放去一边,身上重新换上的长衫不看也知衣料华贵,边缘一滚圈的海棠绣栩栩如生,衬得本就明艳的人说不出来的贵气,血蚕丝做底张扬似火,腰间此时多了一璇玉挂饰。
她,似乎特别特别的喜欢红。
没有俗也没有媚,一身红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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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别苑
阴炙敲敲桌子,看着那边装死人没动静的男人,真是!
吓她一跳。
不让人省心,不过这天气趴在地上可不好。几步过去,残影一身的伤注定这衣服只套到一半还不到,阴炙顺手摸了摸,又看了眼明显虚弱的男人,不由分说又给扯了下来。
残影没来由的慌乱,那过长没修剪的指甲抓在女人手臂上,抓的人生疼,阴炙皱了下眉头把人抱起来,“怎么说也是一宫之主,穿侍童的衣服也不怕笑话,平日若这样也就算了,现在是能乱来的么!”
听她训,语气与记忆重叠,手里衣衫的质感一步步向他证明着一个事实,然嘴一撇,“残影命贱,当不得境主大人的尊贵。”
抱着人往桌边走的阴炙身形一顿,这话,和先前的相比竟多了几分其他的味道,可是看过去,一张苍白面容,那右眼角妖娆异常的曼珠沙华也暗淡无光,半睁的眼空洞的没有任何神采,又是和先前没什么两样的。
她速度很快,总不至于来回一趟就换了个人,那可端的是荒唐。
桌子上的食盒氤氲着香气,似是红豆蜜枣的味道,不说内里食物,外头食盒都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之物,旁边的盘子里还放着一身青白玉瓷图案,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
布料,又是上乘,纵然不为皇家专用之物,触手还是明白,是江南最好,最华丽的连云绸。
一针藏万线,明里的白净,细看却透着点点墨青之光,他心一颤。
凭何?
阴炙帮人穿衣的技巧娴熟,只因她觉得这也算一大乐趣,看那身子被层层丝纱裹起,最后拢在一片青云之下,挑眉,“真像。”
像谁了?残影别过头,意思只有阴炙自个明白。
阴炙又啧啧念了几声,衣裳十分漂亮,甚至可以说是惊艳,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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