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给朕下来。”阴慕阳吐口气,吹胡子瞪眼的盯着她,只差挽袖子冲过去干上一场,阴筱茉见了笑的更贼,宁子涯无奈的摇头,已经是又被她亲了好几口,虽是父女,在这外头,还是佛门清静之地,平日私下怎么放纵,眼下也不得不赶紧把人从身上抓下来,“先进去。”
“知道知道,女儿好久不见父后,一时激动了点,还望父后大人海量,别让母皇怪罪。”恭恭敬敬的绷着脸,纯粹是逗乐人的,说完了,见人眉毛抽动,就先忍不住的,嬉皮笑脸起来,扯着宁子涯往寺里拖。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画面不知道刺痛到了多少人眼部神经,只顾着一个劲眨眼,等人消失在门后边时大大称奇。
阴年祁有意落后一步下车,低着头不发一语,平日里和人纠缠也就算了!眼下——
他偷偷往后看了一眼,谁知一眼没扫到人,难道看错了?费力的揉揉眼睛,一只手覆了上来,“进灰了?人都走了还不跟上去?”
他两只手还蒙在眼前,世界隐隐约约的黑白两色,光芒刺眼,明明冷的吓人的天气,都还太阳高照着,浑身的不得劲儿,慌慌忙忙吐出一个字,“姐?”
阴炙放下手,改为牵着人,温柔的跟了上去,看不出丁点异常,阴年祁偷偷接着瞧了半晌,就更觉得自己这表现不中用了起来。
害得四姐不放心!
不过以前,他真的做的很好的,一点都没有,没有让人怀疑。
佛灵寺依山而建,此山,又曰灵台山,传说是远古时代,三圣之一道圣的莲座,在一次大战中击毁,掉落的碎片所化,终年大雾笼罩,除了山底,大概半山腰就看不清路了,佛灵寺建的也很厉害,是在山顶的,门却开在山底下,没有大路,偶尔从前方雾蒙蒙的世界里钻出一个人,沙弥或是道姑,垂手阿弥陀佛,灵台山上,佛前儿女均无需跪拜。
就好像普通的来礼佛的人,可见云起山弟子在俗世里的地位,高的,足以简称为神明代言人。
阴炙曾注意过香火一事,那是很久以前,妖族在勒令下直接干预了人间,结果引来三界围剿,最后不了了之。
她辈分如今普遍比那些人大,也不欺负小屁孩,加上香火什么,自身先天资质足够,也用不上,再说用上了又能如何,如今已经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她了!
香火是那些人的命根子,真动了,也是绝对会跟她拼命的。
阴筱茉飞身而来,直接扑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阴年祁,“亲一口撒!”
阴年祁赶紧爬起来,没站稳换成他扑到了阴筱茉身上,一时间欲哭无泪,想到四姐就在旁边看着,就浑身不自在。
阴筱茉眼珠子很是转了好几圈,特别是看到阴炙在旁,变本加厉,“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人家想的,你看看,头发都白了呢!是不是,嗯,要好好补偿本殿下一下了?”
“这儿地冷,太女殿下莫着凉了才是,皇上皇后还在前头等着了,待会看到可就得担心了。”半蹲下来,面色不变陈述,阴筱茉看她这样就讨厌,跟个大姐姐似的,她又没大她多少,还用她说这些,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懂,真是烦!啰嗦!不顺眼!
不知不觉阴筱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气,强行拉着阴年祁站到她对面去,“不会的,四姐姐想多了。”她身体好的很,倍儿棒着了!
“总得注意身体,殿下千金之躯。”淡淡劝说几句,看眼前头,模模糊糊的人形,笑着跪下去,“见过皇上皇后,皇上万岁,皇后千岁。”不用跪的都是佛前人,而她只是俗世中人。
阴筱茉居高临下瞥她一眼,头次觉得被人跪居然是这么爽的一件事,她是未来女皇,理所应当的。
阴年祁沉默下去,手被拉的紧紧的,就更不能有任何异常,看着那人弯下去的脊梁,心里堵的慌,这还是第一次见四姐下跪。
他不可能插嘴,阴筱茉得意过头,直到阴慕阳牵着宁子涯慢条斯理走过来,才像发现阴炙跪在地上一样,阴慕阳心底当即那个大快人心啊!得意的看眼接着退回来的阴慕华,有四个女儿又怎么样,一个俩个还不都得给她的宝贝女儿跪着。
多年无形的压制,全在今日松了口气,一颗大石头放了下来,被自己爱人意味深长的瞄了一眼,才心虚的摸摸鼻子,拿起皇帝威严,“不是朝廷,多这些乱七八糟礼节作甚,还不赶紧起来,自己刚刚不都说地冷吗?”
“是啊是啊!四姐姐赶紧起来,着凉了就不好了。”有话能回过去,阴筱茉开心的很,宁子涯瞪她一眼却拆台,“还说你四姐,先想想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毛毛躁躁的不让人省心,招呼不打就突然跑了,就怕你父后不够担心是吧。”
“我不是发现自己忘了,急嘛!”吐吐舌头,扮鬼脸,看的宁子涯脸皮抽筋忍不住笑意,扯着阴年祁才赶紧转移话题,“都快中午了,边走边说,边走边说,年祁一块儿,走走走!”
她招呼着先走在前头去了,一蹦一跳好不欢乐,宁子涯摇摇头,本来想说什么,一看到一堆人又聚齐了,还是闭了嘴,随阴筱茉去了。
阴炙站起了身,也没必要说什么,几个姐姐看过来,那神情也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若有所思,阴慕华都“懒得”管她这一出,尾随在后头慢慢上山,前头一片的欢声笑语,掩盖在大雾里,若隐若现的不真实。
走了不知道多久,那正式的佛灵寺三个大字牌匾,才慢慢映入了眼帘,本来一路上吵的已经无力的阴筱茉眨眼精神起来,还不忘继续拉着她的美人,一溜烟爆发,冲进了牌匾后面的世界。
悠悠钟声,在到达之后,很快荡响了整个山峰,余音袅袅绕梁,半柱香不绝。
万更【二
雨水,血水,混杂了一片,到处都是!
他微微喘着气,有点晕乎的眯着眼睛,看着远方。
结束了!
四个人跪下去,险少的一身狼藉,“已无任何活口,人暂押在地牢,请公子处置。”
“不需要动。”他喃喃闭上眼吩咐,“就这样,处理好后回来。”他说完转身就走,几步后有些急促,扶着树深呼吸了好几次,跌跌撞撞没入树丛深处。
当然,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当然,那俩个人也不能动!
当然,在她回来之前,不要让她有后顾之忧,也当然,他不会有事,不会对她的事情有任何耽误。
止不住的咳嗽了好几口,元神动荡不安,喉咙一热,浓浓的铁锈味就涌了出来,强忍着吞回去,控制压抑着本来就不敢有多大举动的元神,唯恐苍天发觉丁点蛛丝马迹,要暴露了,她可能就不容他自己留在这了。
只是不想被那么狼狈的赶回上界而已,她是绝不会留一个没用的,还会带来麻烦的属下的。
京城,又大雨了!
这次甚至打雷闪电,还附加了冰雹袭击,一餐没用完就被打断,麟天台一时间一片狼藉。
赶紧撤回大堂,看着外头很快凶猛的倾盆大雨,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沙弥一个个坐好守在周围,木鱼一敲一敲一敲,敲的人心烦意乱,要祭天的日子,居然碰上这种鬼天气?
轰隆一声,一道霹雳破开了层层大雾,似击上人的心头,重重一沉,脸色被闪电映的煞白,周围木鱼声,一下子紧急很多,不再一下下的,听着听着就有了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阴炙吸吸鼻子,面色不明,若有若无扫过宁子涯的位置,阴筱茉抓着阴年祁正眼睛亮晶晶的讲些什么,听的阴年祁一张小脸通红,大殿内少有的不同他人,明媚如花,被阴筱茉馋的捏了好几把。
又一个霹雳,挨着那边出现,阴筱茉吓了一跳,阴年祁吓了一跳,接二连三闪电从那边划过,好像预示什么一样,门外近百年,不是很老也不是很嫩的一株梧桐树,噼啪一声炸开火花。
雨,渐渐就停了!
火还未熄,赶紧有人找到水桶去救火,虽然烧到的只有那一根梧桐,已经是大不吉利的征兆了!
阴慕阳神色很不好,执意守在旁边,等到火熄灭,才命千梓画同佛灵寺主持会禅师太,匆匆跟着离去。
一下午的烦心!
天彻底放晴的时候,一些官员三个一堆五个一起的眼神交流,阴筱茉就没有这么多顾虑,庸人自扰,不知道天意难测,老吃饱了没事喜欢乱想。
一餐临时结束,提前回各自客房祈祷,没吃饱的自己处理,这便是喜讯了,寺庙的粗茶淡饭这些人里有几个吃的惯,如果不是一大早爬起来早朝,然后退朝后还要爬山来这里,嗯,我们不说躲在轿子里偷吃的可能性,从山底爬上山来,饥肠辘辘,那满桌子的斋饭,估摸着就没有人会去动上两筷子。
阴筱茉迫不及待回去,都不用躲着吃了,真好!
没白买那么多东西!她很是笑眯眯的跑到阴炙旁边,邀请聚餐。
阴炙点点头,不拒绝,阴年祁已经够纠结了,这下,继续加深为难,也不知道表现在阴筱茉眼里变成了什么意思,走到半路,居然就把阴炙又推了出去,推给了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轩辕青姚,林怀医。
接着拉起阴年祁,瞅了他好几眼觉得没问题了,才大大咧咧招手先走了。
轩辕青姚看了会,噗嗤一声笑,“太女可当真是喜欢阴少爷。”
“所以将来帝后和睦,也是我阴朝之福。”不咸不淡回了句,阴炙立刻看见什么叫做不可思议睁大眼,肩膀被摇住,“我说,你恶不恶心。”
“也不嫌累。”咬耳根的小声补了一句,那个意味深长,纯粹是来充当背景的林怀医都不能直视。
“二小姐想多了。”
想多了!阴炙嘴角一撇,如常走开,轩辕青姚看不出她具体态度,自是不甘心的,四处扫了眼,注意这边情况的人不在少数,眸色有些阴寒。
阴炙还真能没意思!谁信,她轩辕青姚也不能信,继续有意无意往一条路上引导,哪怕盯着她的人再多,也能无视阴炙慢慢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好像执意要一个答案起来。
小路上转弯,脚步快的完全像是在逃了,轩辕青姚什么心思,过了今天,有必要的,阴炙觉得该去找来情报看上一看。
朝堂局势一直是一种很奇怪的平衡状态,欲发不发,沉闷的紧,不管文臣之首丞相府,还是武臣之首秦家,都因为自己的子女,被宁子涯早绑到同一天船上,似乎牢不可破的关系,小小华亲王府动摇不了半点天平!
轩辕青姚几乎是追着再问一个问题了?阴炙冷静听着冷笑尤甚,什么宝都不压,反而追着她这么一个常年在外头游历的世女,要说长女还好,她偏偏还是幺女!
所以这几乎是第一次,被京城中的人这么纠缠了!
神思外游间,一阵幽谷兰香,扑鼻而来的突然,身体下意识要闪开,谁知旁边是只差一步就陡峭的能把人滚下山谷的陡崖,人便僵住了。
温香软玉,抱的结实。
阴炙眼角皮稍微的在抽,对方显然走得很小心,怪只怪这窄的只能容一人通行的小路。
男子发束撞得散乱,还是第一时间回神,慌慌张张仍不失礼数的从她怀里出来,然后一眼瞧见阴炙身后笑得诡异的另一女子。
“二姐姐?”
“这位是华亲王府四世女,还不见过?怎的不在父亲身前,反倒跑这儿来了。”轩辕青姚已经开心的眼睛完成月牙儿了,无视其他俩个女人黑的恐怖的一张脸,过去小声,有意的提醒着自己唯一的这位亲弟弟,四世女?
轩辕青穑是早定好的未来后君,对于自己这位姐姐的态度,显然迷惑不解,不过只要一日未进储凤宫,变成名正言顺的男主子,面对上可能的未来王爷,就还是得弯腰,本本分分行一个闺阁男子的礼节,温婉可人儿的顺从,细细长长的眉眼弯弯,如山河锦绣般清新超然,阴炙眼前不可避免的一亮,神色迅速复杂起来。
一样幽谷若兰,待重新起身,轩辕青穑才继续不解的瞅着轩辕青姚,他年纪方十六,不大也不小,婚事也就不很着急,只等到阴筱茉什么时候登基,直接一跃后宫封君。
轩辕青姚笑的诡异,打着扇子,旁侧竹林茂密,也是刚经过一场大雨的缘故,泥土的芳香难得盖去所有香气,让人身心舒畅神清气爽。
她倒要看,阴炙会怎么处理!
阴炙挑起眉头,怎么也没料到,这种事也敢拿来试探!
不管如何,还忘不了曾今她那母亲说的,世女还只是世女,如同皇帝还依然是皇帝。
没到她们放肆的时代,疏离退后,“是少言莽撞,打扰了三少爷。”
轩辕青穑楞了下,点点头,又快速摇头,“是穑儿没有注意,挡了世女。”又跟着盯着皱紧了眉头的轩辕青姚,他说错什么了吗?
轩辕青姚根本不理他,反而作为外人的林怀医对他微微摇头,真做错了?
“三少爷无需如此,少言还不至于承认不了这一点错,只是今日尚有它事,先行告辞,若改日有空,少言定当摆席赔罪。”拱手说完,本就是应付一般的话语,自不多看一眼,方才的心悸宛如浮云,一绕过去就走,速度比之前还只快不慢,一阵风似的,徒留半丝清香,也很快被清风驱逐的毫无踪迹。
狭小小道,静谧的只听见风过树叶的声响,许久轩辕青穑方反应过来,狐疑的把视线完完整整落在轩辕青姚身上,阴炙的出现,如同一场海市蜃楼一般的不真实。
那就是传言里同三世女一样,出生就病魔缠身的四世女?
“不需要多想,跟你没什么关系。”一眼明白这人想歪了什么,轩辕青姚若有所思过去,随口安慰,简简单单几个字,轩辕青穑要是信了就是见鬼,不高兴的绞着手指,离人远些,母亲二姐的一些话,他也断断续续的听过不少。
男孩子心思敏感些,二姐有可能在打什么算盘,他还不至于真的深闺少爷不懂世事、一无所知,何况还是涉及了他终生的大事。
而他只是男人,生在这么一个家庭,会成为哪个女人的附庸,他都做不了主。
太女不怎么喜欢他,他很明白,太女最喜欢什么,他也是朦朦胧胧的懂得,也学着迎合过,最后还是没坚持得了,也很困惑太女喜欢的居然是那种。
好在,不管怎样,太女对他还是很好的,照现在正常发展下去,该他得到的,还是会得到。
就怕二姐念念不忘的一些心思。
不知不觉,身上被太阳照的暖和,回头一看,轩辕青姚笑的大阳光下,周身温度冰凉刺骨。
“穑儿想多了,快回去吧!再耽搁,父亲就着急了!”笑盈盈让道,眼神锋利的紧,显然之前阴炙的反应,对她而言是极为挫败的。林怀医眉头皱的比她先前还严重,看着面色不好的轩辕青穑,“你太冲动了。”
本来心情在低谷,轩辕青穑还想着林怀医能说出什么,果然世界上真正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失望的掩藏好情绪,整理一下心态,平静带点好奇,“佛宴是完了吗?”除了皇后宁子涯,恐怕阴年祁也是唯一一个坐上麟天台的男人了。
男女不同桌,除非老与幼。
当然那是指正式场合,私下家里,如家宴,谁管得了这么宽!
除非家宴出了外来客人,如此哪怕只是小门小户,也会绝对遵守。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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