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是指正式场合,私下家里,如家宴,谁管得了这么宽!
除非家宴出了外来客人,如此哪怕只是小门小户,也会绝对遵守。
因为那就升级到面子问题了!
轩辕青姚草草解释几句,轩辕青穑也看得出这个姐姐现在没心情,无意多加招惹,刚想离去,却被一声叫住,“这里不比家里,父亲也该在下榻侯着了,你还去前头干什么?”
“听人说有雷劈到梧桐树着火了,反正也没事。”轩辕青穑声音有点弱,自是知道这话站不住脚,可是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其实都还糊里糊涂着,不知道怎么,听着听着就生出动身去看看的心思了。
反正佛宴也散了!
“那个有什么看的。”果然轩辕青姚吐槽,轩辕青穑委委屈屈绞着手指,他成天都在家中呆着,哪知道有什么事是好看的,又没人对他说。
轩辕青姚看了一会心也软了,怎么都是自家小弟,整得怪可怜的,不忍心,又见林怀医绷着脸,谁欠她二五八万的站在一旁,心思活溜的自接自口,“母亲应该还在那边,麟天台高山绝壁,四周风景都不错,还就死脑筋去看一颗烧了的树?”
“我……”轩辕青穑哑语,说这些是干什么,还能带他去?
林怀医瞥眼俩姐弟,先走回去了。
烧了的树,还是百年梧桐,今日又不是寻常日子,合家欢喜,万家团圆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天很快黑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真正全被叫来了麟天台,高大的祭坛熊熊烈焰,足足窜起三尺之高,内围绕着祭坛的是寺里最德高望重的师傅,外圈全是沙弥,夹在两个圈中间,每隔九步用木桩支起一种兽禽的尸体,然后尸体周围,又是一捆捆没有点燃的香。
阴朝祭天一直有别前朝甚至一切国家,刚建国之初,甚至因为这点被人诟病,是信仰魔鬼的国家,直到第一回因为外部战争不休不止,为告祭所有死在战场,无法归家的英灵,在如今的这里举行盛大祭天仪式。
当时的神迹,至今没人能忘,一辈辈津津乐道下来,已是建立五百年之久,万里河山没有一点动摇。
是神佑!
是云起山!
是天的旨意!
阴炙却只想说,这不过是人运气好,正好撞上上界里,仙界大败魔界,大刺刺把爪牙伸到人间的时候,被金饭碗砸中做了她们的代言。
随着人群,按官职大小找准位置跪下,突然忍不住想,以她真正年龄,这在场折寿的人可就不少了!
偶然接受到好几道视线,看过去,阴慕华就在前头不远,不露痕迹回个点头,有些东西,她还不至于那么冲动,知道什么时候动作得,什么时候动作不得。
只是这一点头,稍微一注意,就会发现正好被微靠后方的轩辕青姚看个正好,平静的收回视线,脸上浮现几丝讽刺,她光是看着?就有那么沉不住气?居然一个俩个都盯着她,不放心她。
还这么明目张胆!
俩个道童打扮的少年,穿过所有“虔诚”的人们,托着古木盘子到最里头,盘子里是一盆水,给千梓画净手用的,世女的身份导致的位置,让阴炙神思集中一点,就能靠耳朵将场景猜的八九不离十。
阴央笑寒着脸,这一刻里脸色并不太好。
反之,某女唇角弧度很大,微眯长了眼线,酷似看到猎物逼近陷阱的猎人,摩拳擦掌很满意的发动最后一枪!能准备的其实不用很多,加把火就行。
阴年祁胡乱咬着下唇虐待,没办法回头去找那个人的身影,前方就是皇上皇后,以及唯一没有下跪的国师。
净手之后,月儿恰好挂上树梢,明亮一轮圆盘,白的刺眼!
四方八面的往生咒时高时低,除此之外,没人敢有任何一丝多余声响。
阴年祁恭恭敬敬跟着磕头,叩首,对于不管是传说的人,还是死去的人,都该有足够的尊重。
“唉!”于是,阴筱茉偷偷扯了扯他袖子。
千梓画在上边,本来闭上的眼突然睁开,“请太女殿下阴少爷移身。”
“啊?”去哪?本来是想多问一句的,但看他严肃的不像是想整她的模样,还是吞了回去,对刚刚的动作,有些微小脸红。
开小差了呢!还被抓到了,丢人!
摇摇头,在宁子涯看过来的视线里,不耐烦的拉进阴年祁,抢先表示她很明白的点头,然后跟着离开。
一柱香后,祭天仪式没有丝毫风波的结束,人群中到处低气压,虽然祭天不一定意味着神迹,也不能否认掉在这之前大多抱着的希望之心。
阴炙随着大流站起身,不屑,还以为能看到一场精彩非凡的表演,看来那男人也不过如此!
她该称赞那些家伙塑造的不容侵犯的形象吗?还是欣赏人的挺识抬举!
阴慕阳对千梓画带走阴筱茉的动机很好奇,追着去了寺院里头,过重天门,跨九里堤,后面的无名塔,已经是不允许随意踏足的去处。
看着皇上皇后消失在塔后,随行的人渐渐散开。
阴炙一点点泛滥所谓的不好预感,倚在栏杆旁又看了许久,直到确定里面的人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手下痒痒,转过身就走。
步伐匆匆,也不知哪个角落疙瘩地窜出来的,人影鬼鬼祟祟摸索着跟着谁似的,探头探脑,阴炙无声无息出现,只看了一眼人直勾勾盯着的方向,就面色一寒,不由分说封住了嘴巴,几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唯一带动的风过树叶,唰唰做响,正在清理盘子内残水的道童警觉的抬头,结果自然是一个也没看见,还能是幻影吗?
装作镇定接着清洗,速度比之前已经是快了很多,搓的两手通红,看着唯一几点泡沫从活水口被卷走的干净,松口气,打了点水赶紧端着古木盘子离开。
这边本来看的好好的,预谋怎么样走出去堂而皇之询问的少年,呜呜乱叫,没有束缚的两手两脚动弹不停,眼睛睁得很大,借着乌云遮了一般的月光,模模糊糊看清了,抓住自己的人容颜。
熟悉!
是她!前不久才见到的那个?少年动作更大了,她想干什么,她知不知道他是谁!
阴炙手封的紧,怕不小心打到什么发出声响,额头上爬上七根黑线的,强行压着人倒在树底下,手成拳打上去,少年呜咽一声,手脚都卸去了力道,软绵绵不愿意的头一歪,昏了!
使劲捏了几把,确定了真假,才敢松开手,眉头皱起,又是个麻烦。
思来想去把人提起来,神识一涌而出,分两心用,差不多回到自己客房的时候,手里的工作也差不多了!只是后面的事,依然难题!
直接找个地方扔了,就怕未知的麻烦上门,但不扔又不行,半晌,找个小山坡,找块大点的石头,给人在光洁的额头上磕个青肿,衣服弄上草叶子树叶子,遂满意离去!
夜风里,世界陷入沉睡,被扔的少年嗯哼一声,为风吹的悠悠转醒,那眼睛,迷迷蒙蒙,迷迷蒙蒙……
许久,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阴炙远远听的分明,却不做任何表示,自顾自走着回客房,脸色沉的紧张,随意摊开被褥躺下,神识一股往外蔓延。
佛灵寺结界甚多,肉眼看不到什么,神识前只能说无所遁行,也还不放在眼里,独独那无名塔耀眼的很,宛若太阳,费了她好一番力气,才探入一半,就听到阴筱茉杀猪一样的嚎叫。
“九个月?你怎么不杀了我。”
随之而来,千梓画声音略带无奈,“只是三个月斋戒,三个月礼佛,后三个月剃度,保守本心即可,过后,就不会再有什么。”
“可本殿下又不出家。”声音好痛苦好悲剧,居然还有个剃度,她蓄一头这样乌黑亮丽的秀发容易嘛她。
“我……”
“就九个月。”不多,千梓画想说,可看她那讨好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摇摇头,不说了。
“九个月。”阴筱茉画圈圈,争取有个可怜样,嗯,对了,“下个月我可还有婚礼。”她嘚瑟的扯过阴年祁,“苍生黎民那个,就当冲喜也好嘛!父后~”
她不要做尼姑,虽然只有九个月。
阴年祁也不想,不过这里没有他拒绝的资格,但阴筱茉不愿意就好了,因此十分的,打从心底里,附加十二万分的附和,随她拉到身边,表现得异常乖顺。
九个月九个月,鬼才想在这呆上九个月!
千梓画嘴唇又蠕动几下,无声,皱起眉头,不知怎么的不太舒服。
肚子!
千年不变的冷静出现裂缝,才一有此想法,那痛苦好像就被放大了起来,宁子涯正头疼想着劝语,让阴筱茉在这里呆上九个月,当然肯定不会只是单纯的呆上九个月。
而他接下来也有一些事,一些准备,也必须需要以这个为前提。
九个月,就足够他处理好一切,为女儿铺上足够平坦的道路,来抵达那个地位!
于是一抬头看到千梓画很明显的异常,心底什么东西沉了,沉的万丈深渊。
阴筱茉沉浸在九个月的纠结中还没有回神,直到千梓画重重喘了口气,捂着肚子,眉眼紧锁,容貌扭曲,如同被开了一刀,牙齿不知不觉切入肉中。
楞了片刻,手足无措推开阴年祁蹲下去,“父后,御医,御医带来了吗?父后你快来看看,千梓画,你别吓我。”
本来碎碎念千万不要答应的阴年祁,也随之看过来,突发状况,楞!
男人痛的紧,慌的紧,手已经抖的不成人样,越来越喘不上气,吓得三个人全数变脸的同时,暗处里阴炙原本作壁上观的脸色亦陡沉,只差点直接离去,找阴央笑问个明白。
她高估了皇后的胆量,倒是低估了自己这位二姐的心思。
原本,想着好歹母亲有令,她还不敢动手。
这是在讽刺她的可笑吗?她还没有区区一凡人敢直接动手,不怕可能导致的一切危机!
无名塔禁外人,宁子涯一步刚跨出门,千梓画便倒去地上,彻底昏迷得不省人事,阴筱茉太女殿下出生至今,哪怕是加上前世,似乎也没有面对过这种突发状况,怎么办怎么办!脑子一团浆糊,她急阴年祁就算不急,看着看着也跟着急,特别又对照着千梓画那一张痛到极致的脸,望而生俱,咽口唾沫也帮不上什么,只能有的没的胡乱安慰别人也安慰自己,声带抖过一阵一阵。
宁子涯已经去了外面,这鬼地方不仅没有外人,“内人”都没有,森严肃穆,放眼望去个鬼影子都寻不着,好在塔的下一层,阴慕阳听到声响,身后紧随着不紧不慢的会禅师太,上了这一层来。
“他怎么了?”阴筱茉声音有点抖,看着已经快步上前检查的师太,见对方紧锁着眉头不回答,又颤颤巍巍加了一句,“他没事吧?”
配合着阴年祁一起看过去,只是多了俩个人,阴年祁已经镇定了一半下来,心底涌出一些猜疑。
在一旁看着人检查,能做的也只有默默收敛情绪,哪怕小心脏激烈跳动的不停,也得安慰着自己拿出一脸担忧,不做任何不合时宜的表情出来。
阴炙那一刻已经快速远离,刚刚乘那一霎那强行驱毒,如今神识都有些不稳的迹象,好在不算太严重,闭上眼冥思,远在客房之内的身体脸色惨白,神识的过度,是间接与目前所居身体息息相关的存在。
头晕目眩,还得强撑着看看结果,先注意到阴年祁,表现尚可则迅速转头,手心处的空间几度震荡不稳,不时引得那会禅师太疑惑的看过来,仔仔细细扫了一眼四周。
宁子涯不解的同样看了一遍,并没发觉不对劲,不过师太终归是师太,乘着一份敬畏,小心询问,“可是有异。”
“无碍。”得不出肯定答案的事,会禅师太闭上眼,静下心思,在确认心态平复的时候,重新搜查一遍,若有若无,难不成是那个地方?
可这无名塔!
千梓画咳嗽几声,两手动了一下,阴筱茉先一惊,随即一喜,扑了过去,想说什么,嘴一张一合,半天都只是吐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最后只好尴尬笑一下,把人扶起来给人拍背顺气。
前后一幕,看的宁子涯眼神一闪,一恍惚,阴慕阳在旁边急不可耐的问出了声,“国师是怎么了?”
千梓画才清醒,刚才一瞬间不可抑制的堕入黑暗,迷迷糊糊的痛楚像一双大脚,把人往深渊里踩得更深,不知怎么突然的又被扯了出来,心悸未去,仍动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子,去回想之前的异常。
“千梓画,你还好吧!”阴慕阳等着他想清楚的回答,阴筱茉却等不及,急急忙忙的想确认一个事实,瞧着脸色不好的人,自己眼底一片担忧,刚才,真的是吓坏她了!
千梓画死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并没有答案,手几番举动想摸向肚子,念及之前,不太自在的对上阴筱茉关心的眼神,“没事。”
“什么没事,你刚刚可是在鬼门关外转了一圈你可知道。”师太批评的语气有些近似长辈,略微溺爱心疼,显然不满意的神色,千梓画心头一紧,“您?知道了?”
“什么知道?”阴筱茉听的糊里糊涂,倒是宁子涯想到什么,脸色略黑的盯了过去,“茉儿的?”
千梓画掀起眼皮,沉默半晌,点点头。
手这次也不刻意的再去掩饰,直接摸上了肚子,看的阴年祁眼睛生疼,心里头滋味难明。
他,又要等上多久?
唯一不懂得也只剩下了阴筱茉一个,阴慕阳都明了的沉思,瞧着自家女儿眼光十分欣赏,满意,倒令宁子涯冷哼一声,明明白白把难看的意思摆上外头。
“什么我的,我说你们说话别说一半啊!”抓耳挠腮的不解的看着一堆好像都很明白的人,差点就急得跳脚起来,好好奇好好奇,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嘛!
撅着嘴头疼的时候,一眼望见阴慕阳嘴角抽筋,宁子涯脸色顿黑,会禅师太拉起千梓画,神情诡异的僵硬!
嗯!发生什么了?不就问一下,也说错什么了吗?
太女殿下真诚万分的咬着手指,再附加十二万分的专注去想,对宁子涯眨巴眨巴眼睛,一片天真可爱无辜无邪。
宁子涯别过头,对正满怀希望的人来说,是晴天霹雳了!管不上女孩子矜持,蹭蹭蹭的蹭过去,声音放软,超级无敌宇宙大可爱萌音来娇,小尾巴拖起长城长。
“父~后~”
阴年祁一个冷颤,唯有更深的低头。
千梓画嘴角扯起一丝颇具冷意的讽刺,刚才,与现在不对劲,应该不单单只是动了胎气,虽然说眼下,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一事实!
他没有过受孕的经历,可也不代表不明白动胎气是怎样的反应,然此时想起来,所有能致命的痛苦,都好像烟消云散,不存在了一般。
忍不住去看四周,一眼又一眼,熟悉的心安的布置,是哪里出了错?
阴年祁低着头,也能感觉到那慢慢落到自己身上,恨不得看进自己骨头里的视线。
他绝对手无寸铁,基本上没做一点什么,也莫名心虚害怕起来,盯着地板,恨不得找出一条裂缝来钻进去。
好在阴筱茉求助失败,很快八爪熊样儿,死死把自己挂在了千梓画身上,“你刚才吓死我了。”
“下来,这么大的人像什么样。”阴慕阳批评,无奈的过去把人拉下来,面对上千梓画,笑意已经浓浓抹上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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