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这么大的人像什么样。”阴慕阳批评,无奈的过去把人拉下来,面对上千梓画,笑意已经浓浓抹上眉睫,“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多月前。”知道猜忌免不了,既然都暴露了,千梓画也就不再顾及这个那个,干脆点的一口气从头到尾全部解释了个遍,竖起耳朵听着的阴筱茉才反应了过来,当即一蹦三尺远,受惊吓了!
话都说不利索,手指笔直对着千梓画,“你你你,那晚上是,是……”
喉咙一堵,怎么也没办法再重复过来,不过也算是给出了合理回答,宁子涯面色缓和好多,锁住的眉头却没有半点放松,反而又添了几丝忧虑。
千梓画咬着唇瓣,低头不做反应,眼角一恍惚,猛地抬头看去哪边,西方明天王的画像狰狞,并无多余存在!
他看错了吗?
因为他这一突然举动,阴年祁被带动,也跟着好奇的瞧了几眼,再想想会禅师太之前的动作,思维渐渐偏移原来轨道。
阴筱茉还在惊魂不定中,捂着胸口,那里明显感觉得到一颗心的剧烈跳动,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来到这儿这么多个年头,都一直没遭遇过这个问题,父后明里暗里的暗示也没当一回事,反正自己还早,却差点都要忘了,这里是男人生孩子的!
然后,然后,书儿,还有画儿?龙一还有砚书、小小、如烟……瞬间风中凌乱,手摸到了自己肚子上。
她将来的人生,难道就要在与孩子争抢父亲中渡过吗?
阴筱茉童鞋想到某种极大的可能性,华丽丽悲剧了!
虽然,孩子是可以给别人带的!
也虽然,她是女皇!
可是这世上的人们,好像对避孕这一事,是没有常识滴!
于是,性福老人家,泪流满面的,88手,飞远了,远了,了……宁子涯瞅着自家显然不在状态中,痴痴呆呆的女儿,一根黑线爬,两根黑线追,三根黑线跑,终是没忍住敲了她额头一记,“是你做的?”
“啊?啊!哦!哦。”反应回来,手足无措的半被父后推了过去,在千梓画面前蹲下,摸上了对方额头!
阴慕阳偶然投来一个眼神,看到这幕唰唰满头黑线,千梓画愣愣回过神,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的人,阴筱茉才慢慢进入正常模式,尴尬一笑,“你,还好吧!”
千梓画摸摸肚子,眼神复杂,勉强搭上几句,心思还在刚才的异常上,他看错了?仔细点是个人影,真的看错了?肚子似乎动了一动,总觉得这层塔里除了能看到这些人,还有些别的人!
阴年祁默默退去一边,争取最大限度降低自己存在感,还是被他一眼瞄上,审视!
大家才反应过来,这还有个将定的正主儿。
阴慕阳面色不好,咳嗽好几句,她就要有孙女了,虽然孙女的父亲,恩,也在意料之中。
早八百年就看清了这俩人有J情!
然当着阴年祁的面?怎么都有些愧疚,有些头疼!
于是阴年祁就看到女皇大人到了跟前,踟蹰半晌,不太好意思的,还不能丢掉皇帝的威严,迟钝着从牙关里蹦出来一个字,“你?”
“年祁懂。”最快反应速度,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做什么,脑子高速度运转,伤心,痛苦,委屈,压抑,即将爆发又没有爆发的临界点,女皇大人理所当然心软了!
那小愧疚加盐放醋的炒成了丰盛大餐,心疼的把人搂过来,“乖!是你的不管谁,姨母也不会让他抢走,只是身为正君定要宽容,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君总是避免不了的事,多少要难为你了。”
“年祁明白。”声音闷闷的,把本来就贼愧疚心疼了的人,一颗心哗啦哗啦的化成一汪春水,情感丰富过头,就阴慕阳这一类反应,安慰着安慰着想到了自己的皇后身上。
宁子涯亿万分沉默的低头,阴慕阳对他很好,是真的很好,甚至太好,虽然不是独宠,多情种子性也没根除,但她却忠实履行了当初的承诺,确实让他做了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这便是当初选她的绝大部分原因,至今不变。
比之阴慕华的超出控制,超乎理性的甚至让人害怕的追求,她给他的感觉更要来得真实。
虽然后面的现实,的确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那个女人用她特有的方式,告诉了他这世上的的确确,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千梓画有身孕的事情,在速度的一天之内传到山下,十天之内传遍大江南北!
这期间有唏嘘,有感叹,有羡慕嫉妒恨,也有空虚寂寞冷,更多地还是体现了这是一个和平社会的反映,诚心祷告祝福。
愿老天爷再给她们降下一个,当今圣上那样的小太女。【此乃民众心声】和平的社会多美好,和谐的世界多美妙!
全无孩子并非自家的违和感,万民清晨一早对着旭日的祈祷空前壮观。
而在这旷大的声势中,即将大婚的华亲王府少爷,放弃婚礼,因为此事而身入灵台山佛灵寺,甘愿为太女殿下第一个孩子祈愿,为平南正发生的洪灾的所有受难民众祈愿的事,就变得理所当然而微不足道起来。
除了当事人。
茫然的被簇拥着回家收拾一些山上必用的东西,等到一推开门没看到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冲动的跑到沙园还是没有想看到的人。
然后东西收拾好了,坐车,上山,还是没人出现。
阴年祁深呼吸憋回去眼泪,踏上了进寺第一步。
阴炙才同轩辕青姚林怀医,从对面走来,他当即不走了,愣愣站在原地看着人逼近,却是擦肩而过。
所有本来压抑的好好的情绪,瞬间稀里哗啦一股脑全涌了上来,在即将突破两眼皮防线的时候,又戛然而止。
阴炙提着几个包袱,那是先前打包好,提在下人手中的东西。
“你们先回去。”
“四世女?”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停止,这趟上山,前些日子活动在四处的官员大多已经回到了各自岗位,寺院里除了原本有的人外,多余的人少得可怜,连阴筱茉都去陪了她未出生的孩子!
阴年祁上山祈愿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哪怕这个月月底该有一场婚礼,阴年祁该是主角。
毕竟太女正君不是皇后封典。
加之阴慕阳因为愧疚,一道圣旨下来,伴随着让人祈愿的代价,有不少好处,大加赞赏的黄金珠宝,附带免死金牌——
内个半块!
“你们回去便是,还怕我不对母王交代?”阴炙脸色微微不耐,发冷。
带头的侍从一个哆嗦,忙忙应声,“奴才不敢。”
阴年祁霎时眉开眼笑起来,眼角挂着的泪珠子到底不好看,用手使劲擦擦,擦的两眼都泛红,就更不好意思抬头去了,轩辕青姚啧啧有声扔下几句有意无意的玩笑,也是之前先商量好了,拉着林怀医,便拱了手先行告辞。
几个小沙弥跑过来接下阴炙手里的东西,那些下人看到,只有万般无奈的离去,互相递个眼神,但愿,阿婆心情很好!
包裹里有一个是比较小的,发现阴炙没有接着提着的欲望,忙跑过去,抢了抱在自己怀里,被瞥了一眼,低下头拘谨的不做解释,只是两手抱的太紧,紧的手上都崩出了明显的关节痕迹,那接东西的小沙弥好奇的多瞅了眼,发现体积小软绵绵的,也没抢着说什么他来,直接带头往该去的地方走。
那是无名塔的后院佛堂,从头到尾两室一厅,也算豪华的了,起码不是跟那些沙弥一样挤做一堆不是,虽然除了正厅因为挂着佛像,多了几个蒲团几张桌子外!
其余的就是木板床,简陋用餐桌椅加一条额外小板凳。
以及地方特色的满墙打坐菩萨。
阴年祁睁大眼睛,hole不住了,扭扭捏捏抬头看阴炙,一路上都配合着他沉默的四姐姐,阴炙扔下手里的东西,都是衣服,嗯,内衣!
随即才扫了眼看着好可怜好可怜的小弟,摸摸他头,语气不自觉带上宠溺,“这么信我?”
“嗯嗯。”忙忙啄米,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手试探的伸过去,扯着人衣衫一角,紧张的昂首,不放过一丝脸色的去在意,去观察,五官映在油灯的光亮里熠熠生辉,泛起一层的玉色光晕出来,圣洁同仙。
身上穿的也少见的朴素,反倒有了种单薄弱不惊风之感,“如果,我说你必须在这呆上九个月了。”
包裹中唯一不是衣服的物件,是一卷明黄色的绸缎,也就是圣旨,被恭恭敬敬摆放在床头抬高的柜台上,晃眼非常。
阴年祁扫了一眼,没有回答,本能把手要缩回来,反倒被抓住了,食指弓起刮了下鼻头,“这是你自己应允的事情。”
“我……”想说自己没得拒绝,最终在人平静的可怕的目光里,咽下了要脱口而出的东西,目光投向门外。
那里时而过去几个人,云起山,云起山,世间传的都是,就在脚下的灵台山某处,却只有有缘之人才能看到,通往那儿的大门。
灵台山比起来就只是一座高一点的,气候奇怪一点的山而已。
如此,阴年祁也十分不自在,阴炙的话不像说笑,心一点点沉下去,脸上恢复惯常的假笑,“哦!”
阴炙瞬间闭眼,这里不是平常所在,四方八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阴年祁自然也是明白这点,随她只是纯安慰的揉头,“只是九个月,九个月后就来接你,好好在这。”
“嗯。”乖乖的答应下来,他知道在她眼中,此时最想看到他什么,也知道在这种场合,能做的最大程度也只是展示一下对姐姐的依赖,因为未来新生活的害怕,迟钝许久把手里的包裹塞过去,阴炙看他一眼又看眼包裹,不知怎么失笑起来,“我会好好保管的。”
阴年祁自动脸一红,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傻不啦叽呆了会,觉得不说的话心里会一辈子堵塞,才磨磨蹭蹭拉过人的手来,在手心里,勾勾画画了四个字。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阴炙一愣,先眨眼,随即那笑,止不住的好心情就开始感染周围三丈内的空气,等到眉眼弯弯的眼角光点闪烁,方把紧张的人儿拥了过来,“担心什么?”
“什么都担心。”明明小心脏剧烈跳动高兴的要死,还是要一脸依恋,做足弟弟的影,抱着人都轻轻的,唯恐哪里不小心暴露点什么出来,一直到被捧起小脑袋,温柔的印下一吻。
轻轻啃咬,唇瓣上的酥酥麻麻很容易令人回神,瞪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才发现周围空间有什么不一样了,像一层水银波纹,映照下原本该真实存在的景。
于是静了三秒过后,兀的卸下所有防线,眼泪开闸放肆不停的流。
使劲往人的身上蹭着,还要咬回去,拼了命的点火,气喘吁吁。
阴炙没有动作,除了稳稳抱着人,随他大哭大笑的折腾,时而也在凑过来的小嘴上咬几口,都很温柔。
男人的行为不知不觉已经取悦了女人。
心里翻了几十倍的怜爱,顺着手上落下来的长发,“可是不想在这?”
“嗯。”迷迷糊糊先顺应本能应下来,两腿缠上人腰,笨拙的咬着锁骨挑逗,忽而脑子便清醒掉,慌忙去否认,“没有。”
“我能在这,起码不会有很多麻烦。”怕不信,还赶紧想了理由解释,接着就紧张起来,抓着人衣襟小心的看着。
“不用撒谎,不喜欢就说,可以找人来代替你,只是你以后要委屈些。”没有多大迟疑,如果母亲的安排一切都好的话,她是不是也就,不用多此一举的继续留着一颗没必要的棋子。
除了深宫内苑,真正有分量的棋子不多,若现在收回,以后面对上一些情报速度,总就要比旁人慢上一些。
毕竟皇宫,鸽都之前已经试了许多次,都没办法潜伏进去。
她们的优势是妖性,弱势在这里正好也是妖性。
于是揉了揉阴年祁头发,唇角上扬蔓延开几丝的苦笑。现在的心态已经超出控制范围,过份了。
什么都比不过眼前人的笑容。
原本的计划,轰然倒塌,阴年祁看得出阴炙在说什么,只是她显然决定好了,都没有问下他的意见咨询,自个拍板定案,热吻之下脑子一团浆糊,糊里糊涂就昏了。
不省人事!阴炙用点力捏捏鼻头不松开,都没有反应,利索的给人脱个精光,然后扯下自身外袍裹好,直接走人。
后方一个黑影,悠悠捡起衣服,在眨眼之间,新的阴年祁活灵活现的出现。
假象截止。
秋绾苦笑,不去看突然闯进来,还抱着可疑人的女子,她,倒是,果然!
也对的不是么!他怎么会可笑的认为,在她眼里,男人都是一样的了,她予迷情的耐心,又还有谁有?
只是自己一个人不愿意醒来而已,她自然温柔,而这份温柔并不归他。
手里剪子,咔嚓一声落下一支含苞待放的海棠,引得旁头陪着的,此刻视线全在刚到女人身上的宜歌,迅速回神,看了过来,“楼主?”
“去准备一身衣服。”敛目,淡淡扫眼掉到地下去的东西,花瓣娇嫩还是惹人爱怜的样子,脚伸出去,却不知什么心思,用力踩踏,在地上磨得粉碎,只剩一摊残汁。
嘴角莫名就有了一丝快意、血腥。扭曲的笑容映照着满院子海棠,什么时候?他想,什么时候,或许今年冬天就好,让大雪,永远的去埋了,这刺眼的一切吧!
丢掉剪子回身进屋,阴炙把人放在床上,正好看过来,面上的暖意都还没有完全消冷,手指打着圈圈在睡过去的人脸上溜达,“给他易容。”声音清凉。
秋绾心里头讽刺一笑,还真的是如此的没有预料错了!靠近床头几步,视线流连在床上,躺着的人面部,可真漂亮。
随后,往下,才慢慢注意到身上仅有,裹着的外袍,红艳似火,把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肤衬托的更如羊脂白玉一样夺人眼球,讨人喜爱。
又是红色穿的不比阴炙差的人。如此想着,心底厌恶,就越发的一阵接过一阵,只恨不能拿上一把小刀,过去在那勾人的脸上狠狠划上几道。
现实却只能是乖乖听话,存个心眼,制好的人皮面具,宛如下贱戏子,妖媚且恶心。
然后世界就清静了。
他抓着袖子,渐渐从冲动中醒来,身体哆嗦如筛糠,腿一软跪了下去,那张薄薄的人皮,从上掉下。
“滚出去。”
紧接而来的声音一条线没有起伏,秋绾慌的却抬起头,要解释什么,在那双眼睛下终究失去勇气,阴炙明白,她什么都看的明白。
心陡然沉了,磕头应声,跪着退出门外,等门关上,那刺的身上针扎一样疼的痛楚,潮水般涌去,顿时间全身的冷汗,失去力气栽倒一旁。
是真的在讨厌他了。
没看错的,没有乱想,这次绝对是真真的厌了他。
早八百年前,他就看不到她的在乎了不是,早该想的明白,这颗心怎地绞痛的还是一点没变。
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满园花香,也算衬得花比人娇,却随着时间推移,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恹恹的,仿佛是正艳海棠即将面临晚时凋零惨败的光景。
普遍低沉压抑的情绪,连高挂在空的太阳也像是笼上了一层灰色纱窗,院子里静谧的似一场无声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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