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换成迷情,迷情一定会比他自在。
因为这样变幻无常的情绪,表达在脸上一下子恭敬一下子温柔的,完全不招眼前的人喜欢。
飘瀮无措的缩了,垂下眼睫,“冰崖。”
“冰凤溪现在在冰崖。”
死板僵硬,还带点迟钝畏缩,飘瀮想扇自己一个巴掌,叫你不讨喜。
从第一眼见到阴炙,就不知道手该如何放,脸该如何笑,只记得死板的一切尊卑礼节,连在床上……飘瀮狠狠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任何改变,想起同样第一次见面,迷情屁颠屁颠跑过去抱大腿的举动,他就越发的觉得自己不中用起来。
飘瀮再漂亮,不会表达自己的美丽,对看了太多美色的阴炙而言,也没有任何诱惑可谈。
甚至……阴炙拉了拉飘瀮的衣袖,“你穿白衣更好看。”
她淡淡站起来,飘瀮也跟着起身,如果穿的白衣,她恐怕碰都不会碰他。
不过这句话他当然不会说,挤出一个笑来,“主上意下如何?”
阴炙失笑,瞧瞧,变脸真快。有时候她都没办法琢磨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明明看他办事挺周全利落的,亲眼见到时却是这么的没有章法。
她拍拍手,这种问题想多了,没有结果,也就不想了,“到时候再说吧!”
“是。”飘瀮低头,要告退吗?
他用脑子想了想,其他的事情,不是还没整理完毕,就是没必要禀告的“小事”。
可是迷情在昏迷中,这么好的,机会。
飘瀮迟疑的抬头,“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同时看了看床上,估计两三个月才能醒的美人。
“恩?”
“属下可以去换白衣。”飘瀮脱口而出,却在下一刻里赶紧封住嘴巴,脸红的宛如熟透了的苹果,红彤彤煞是引人垂涎。
阴炙愕然,回头才明白他的意思,眼角忍不住带上一丝笑意,却见他马上又低下了头。
“你很闲?”她问。
飘瀮顿时摇头,脸色惨白时大脑也高速运转,表现的好像一直迫不及待离开,这次终于找到了什么机会一般,慌慌张张告退,“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属下告退。”
关上门,在阴炙若有所思的目光里退出去,飘瀮出了一身的冷汗,等回头再看看已经合上的两扇门,狠狠闭上眼,一会,再睁开,他才能平静的离开。
阴炙看人跑了,连她都没有答应告退,就急急忙忙的跑了,也就干脆收了心神,坐在床边,帮床上的人开始探查身体状况。
要飘瀮变成迷情那样,那是不现实的。
可她不求多的,稍微一点改变,像个正常男子那样,应该就不错了!可看现在这样子,真的变成了正常男子的话?还是算了吧!
她不缺男人,但缺那么一些可以放心交付权利的属下。
回鸳鸯血境最开始,就是为了残影。
歇息一夜,自从回了涟夷,迷情就一直一睡不醒着,阴炙有点神经兮兮,除了秋绾每天固定用银针检查,还派了一堆的医师守在外室,早中晚三餐准时检查。
有医师提意见,迷情这样昏迷不行,一定得多少进食些,阴炙想着迷情是妖精这件事,还是少暴露的好,反正一天到晚没事,也就听那个医师的话了。
三餐口对口喂食。
秋绾就来的更少了,眼不见为净。
他把随身的医箱狠狠摔在桌子上,一墙之隔,听到旁边的院子里传来练剑声。
秋绾嘴一撇,冷笑,都没个内力了,估计一辈子都恢复不了的武功,还练个什么剑。
可心里虽这样想,手上仍然利索的把医箱摆好,看了看那面墙,走出了门。
练剑的声音慢慢弱了,有气无力的那种,秋绾想起以前诊断的体质,这些日子又不知道在那女人手里受了什么磨难,不禁冷哼一声,无视那些下人的诧异,推开了隔壁的大门。
练剑声戛然而止,秋绾都没来得及欣赏一下,就看到冰冷的剑锋,直刺自己喉咙。
可他再没有练过武,躲开一个没有内力的男人还有什么困难,轻松消失在原地,剑锋转向,但是找不到他的踪迹。
“你以为你看得到我?”骤然降临残影身旁,牢牢抓住他握剑的手腕,秋绾嘴角扯开一抹嘲讽至极的笑意。
他想起上午在主屋那边看到的景象,脸上又浮现一抹极大的怨念。
“放开。”残影冷冰冰的看着他,眼神与阴炙怎么都有几分相似。
可惜他算什么。秋绾用力甩了一下,那剑从残影手里被不受控制的甩出很远,连他的手臂都差点脱臼。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
看残影后退好几步,秋绾亦冷冰冰的看回去,“这里是涟夷,你以为这么大的宅子,你能成为住进来的仅有几个男子,真的是你的荣誉?”
“她肯定没告诉过你吧!一年里,她很少回京城,更很少回来这里。”
“这里是最大的监狱,她若真的在意一个男人,一定是把他放在最近的别苑里,你还真以为你在她眼里算什么东西?这么多天里,她不是为了你的病情回来的吗?可她在干什么?进都没进你这里一步,迷情的毒素早就稳定了,在慢慢驱除,那么多医师守着,只等他醒来,而你了?”
秋绾笑的怨毒而快意,看对面的男人脸色一点一点变白,说不出的快感要冲破胸腔,直上云霄。
这么多天,他受够了。
“主子提都没提你一句。”他吹了吹自己葱白色漂亮的五指,继续刺激。
残影不平静一阵,脸却冷了,冷冷看着对面的男人,“你有好到哪里去。”
秋绾的表情瞬间僵硬,突然狰狞的扑过去,“起码比你好。”他抬起手去,似乎是要打人,但到了一半的时候,迟迟没有落下。
残影状似平静的从他手底下走开,去刚才的长剑掉落的地方,看了看,是卡到树上去了。
他已经没有力气摇动这棵树,转身向屋里走去,可秋绾不信他真的能这么平静,走上前一步,“你站住。”
“秋公子不累?”秋绾的脸色很差,差到把一切愤怒明显的写在脸上,残影勾勾唇,一双眼里淡漠的放不下任何东西。
秋绾受了很大的刺激。
这院子里,院子外面,什么人都看出来了,残影甚至想,让他在自己身上发泄一通也好,那样也许会惊动那个女人前来。
可他静静等着,秋绾却迟迟没有动静。
残影等不下去,第一个先不屑的瞥了秋绾一眼,一时间好像回到了残宫还在的当初。
那时候的他,谁都不用放在眼里,看谁,都像看跳梁小丑。
院子里秉承着涟夷四季长春的风格,花草树木都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略微还会有栀子花香的气味飘来,他的院子里没有栀子花,闻这香气,虽然淡却很持久,可见是一片很大的花圃传来的香气,就是不知道,那片花圃在哪里。
来了这许些日子,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下,和秋绾对峙一会,竟存了想出去看看的心思,屋前的柳树都发着新芽,让他懵懂了现在的月份。
涟夷的百花节,好像也是初春,那是这个地方唯一能证明一年过去了的,外界的春天来到了的唯一标志。
那个时候,涟夷会狂欢七天,且七天内不允许有任何杀生。
常常会有外地人,趁着这七天进来交易,可是等七天一过,还没离开的人,就会死。
因为百花节过后就是涟夷的复苏节。
万物复苏,亡灵复苏,更是死亡复苏,涟夷的人信奉,只有让脚下的土地更加肥沃,涟夷的存在才能更久。
微风一过,吹落一片枯黄的落叶,不知道来自哪里,不过天气有些凉了,残影皱了皱眉头,“秋公子还有事吗?”
秋绾冷冷看着他,并不答话,残影也就懒得再理他了,转身踏上台阶,一个踉跄,肚子隐约的抽痛了一下。
他突然想呕,那种莫名其妙,想要呕吐的感觉。
肚子里的疼痛一丝丝传遍全身,几乎站不稳的上了台阶,勉强扶着门站稳后,一抬头,秋绾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屋里。
他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看着他的手,他捂住肚子的手,或者说直接就是肚子。
秋绾随手施了结界,神情带着一点不敢置信的探查,这种目光,让残影都意识到了什么。
他摸了摸肚子,那里很平坦,甚至可以摸到骨骼,摸出这个身体的瘦弱。
“秋公子还有什么事吗?”残影迅速进了屋内,闪进内室,可是紧接着的呕吐感席卷全身,这次没有忍住,他能做的只是赶紧俯身,别让脏物沾上衣服。
这一天的早中两餐他都没吃什么,所以吐出来的东西也没多少,到最后简直就是在干呕,偏偏胸腔难受的厉害。
秋绾看他这个样子,越发肯定了,随即想起阴炙的话,洗髓失败,连她都察探不出来的因素,难道是因为这个?
洗髓会驱除一个人身体内的全部杂质,可以说得上新生,那么这些杂质里,肯定,也会包括胎儿的吧!
秋绾接受不了这个答案,他焦急的走过去,揪起残影吐得虚脱的身子。
“跟你无关,放开。”
“我倒是希望跟我无关。”
几下解决掉残影的挣扎,秋绾熟练的探上,神情紧张而无措,可是——
没有,怎么会?
残影趁他这一楞,火速把手收回来,可是力气不够,转而趴倒在床上,痛,从未有过的痛。
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的痛,让他不能做任何止痛的法子,只能死死咬着唇瓣,还要忍受那不时翻涌的呕吐感。
早几天前就这样了,他也怀疑过是自己有孕,可是摸了脉,又不是喜脉。
眼下秋绾显然也陷入了这个问题,他将结界又布置了几层,不相信的摸了又摸,残影没力气挣扎,干脆随他去了。
秋绾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摸了出来,不是不存在,而是太微弱。
弱的他要动用神识,配合医术上的特殊摸法,才摸到了那么一下,也只有一下。
秋绾这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残影肚里的孩子,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阴炙虽然目前是凡躯,可是因为小时候要死不死的体质,往死路上给自己改造过,又兼之太古的神识,身为她的孩子,理所应当会有一半的几率,继承她的特殊体质。
换而言之,残影十有八九,生不下这个孩子。
或者生产时一尸两命。
总而言之不是好消息,可是,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办,起码人家怀了。
而自己甚至都没有这个机会。
秋绾瞬间好嫉妒床上的男人,迷情陪在阴炙身边那么久,当然也可能是妖族本身难孕,但也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他还以为是阴炙顾忌妖祖大人,才有意不要孩子,看样子不是。
是他们这个男人都没这个福气。
秋绾站起身,狠狠摔碎了柜子上的花瓶。
残影趴在床上好久,才有了点力气,肚子也不那么痛了,可呕心的感觉还是阴魂不散,无处不在,不过好歹能爬起床,看着秋绾黑到极致的脸,残影猜到了。
他摸了摸肚子,一直没摸到脉,可感觉又那么明显。
秋绾看他这个动作,心里就觉得对自己有说不出的讽刺,“里面有了,是不是很高兴,如果是个女孩,说不定世女正君都能给你。”
残影看了眼他的歇斯底里,突然笑了下,这也不错,那个女人喜不喜欢他都没关系了,好歹以后,他能有一个人陪着。
而且这个人,是独属于他的。
“嘭!”
秋绾毫不犹豫又踢翻了梳妆台,看着凌乱散在地上的物件,脑子里高度运转,孩子,孩子,阴炙没说过她想要孩子,但也没说不想,特别,还是她的孩子。
如果阴炙知道这件事,结果会怎样了?
秋绾马上想到自己,残影的胎很不稳定,甚至很弱,那个女人估计会二话不说,命令自己一定保下这个孩子,可是他会愿意吗?
秋绾扪心自问,自己不是更想要看到一尸两命?
残影有什么资格怀孕?有什么资格?
等等!冷静,冷静秋绾,你一定能想到的,现在还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个男人有孕,可那是哪个时候的事了?医书记载,男人只会在前三个月呕吐,他没有得到过,沿途回来时阴炙宠幸过残影的消息。
毕竟那个时候迷情身中白子桃,那个女人着急还来不及,哪会有其他心思。
那就只能在迷情身中白子桃之前。
下了定义,秋绾笑了,一整条恶毒的计划,火速在脑海成形。
他当年委曲求全,那般献身侍寝都没得到过的东西,凭什么让这个男人获得?
不是吗?
“听说冰崖的少主很喜欢你,为了你连从小青梅竹马,早就指婚的堂堂天下第一针妙纤公子都不娶?”
秋绾转过身,想清楚了就好了,他平静而又讽刺的看着床上,笑得很幸福的男子,眼里的嫉妒愈发强盛。
而他的话,也很轻易的引起了残影注意,男人皱起眉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残影似乎才想起眼前的男人,也喜欢那个女人的事实,不禁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啧啧,残公子和冰少主还真是情深了,就这么在乎吗?连现在在哪里都忘了。”
秋绾指着门外,高傲不屑,“同时被两个女人所爱慕,很高兴是吧!”
残影不理解的从床上站起来,呕吐感已经缓和了好些了,他尽力去想秋绾话里所表达的意思,然怎么也捅不破那层薄薄的皮,雾里看花一样听着眼前的男人讽刺自己。
“现在是还没有多久,过几个月,你觉得你能瞒过谁?”
“残影,别高估你自己的本事,在这涟夷,你什么也算不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想不明白,残影冷眼,干脆直接问眼前的人,抢不过别的男人,就到他这里来嘚瑟又是什么本事。
秋绾撇嘴,笑得很灿烂,过去搭上他的肩膀,直到残影躲开,才闲闲开口,“我是大夫。”
“你应该看得出,主上很信任我。”
“哼。”残影扭头,几步走的离这个癫狂过的男人,要多远有多远,可刚接近门口,就被那男人挡住。
“怎么,想跑?”
秋绾的语气变得嘲讽,“发现自己怀了情人孩子,想回去找人了?”
“你觉得涟夷就这么能随便你离开,信不信,只要你一踏出这座宅子,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闭嘴。”
“呀!恼羞成怒了,但你情人本事是大,也别忘了这里是涟夷。”
秋绾冷冷抛下最后一个重磅炸弹,“带着个身份不明的贱种,你以为谁能认你?”
“你说什么?”
如果前面,残影还听的不明不白,后面那句,就彻底击破了他的平静,胡乱的转身,踢翻挡道的桌椅,“我身体无碍,秋公子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也知道我是大夫,那你就更应该知道。”
秋绾笑过头了,也冷静了,悠悠的说着残忍的话语,“我的话,和你的话之间,在那女人的眼里,谁更可信。”
残影全身抖到极致,连唇瓣都颤抖的无法组织语言,难以置信的看着秋绾。
“你说什么。”
气到极点了,残影同样冷静,秋绾也不因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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