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听在心间非常舒服。
“他(她)还是这样。”不知道说的谁,小青也不好答话,挠挠头,接着傻笑,突然回过神来,“公子?怎么下山了?”
“山上闷,下来走走,正好年底,很久没见宁叔叔了。”
“那您是要去皇宫了?啊!”小青赶紧封住嘴巴,小心翼翼瞅着男人面色,没有变,赶紧换个话题,“也不知道公子现在在哪里,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夫人才行。”
“有太女和她那众多护卫在,不会有事,坐会呗!”千梓沐指指对面,“曦儿,给小青倒杯茶。”
“啊!不用了不用了。”
小青赶紧摆手,“我还是不放心,我,我跟去看看吧!”
“你跟得上吗?”曦儿忍不住插嘴。
小青脸红,“可是,毕竟公子现在下落不明,小青也没心思在这等着。”他看了看手里的糖人,早知道,就不答应公子了,为了一个糖人,现在连人都弄丢了。
“你别担心了,我待会就回皇宫见宁叔叔,只是,殿下,殿下还没有娶……”千梓沐说到这里,似乎觉得不妥,但小青也听出了个大概意思,挠挠头,“本来三年前就要定下了的,但殿下当时在外面,不知为什么没有收到信息,没有回来。”
千梓沐十五岁,秦罗衣十六岁,照阴朝成婚年龄段,都是不能继续耽误的年纪。
何况阴筱茉都……
小青看着窗外,十分焦躁,本来今年,应该跑不掉了的吧!结果又闹那么一桩事,想到故事主角千梓画,小青的脸色再度变得古怪。
“我还是去看看吧!”说完,他砰砰砰跑下楼去。
曦儿看着远去的小青,关上门后,回头的神情也略显古怪,“公子?你说皇后在这个时候让您回来,到底在想什么?”
没银子,没牌子
千梓画有了太女的孩子,估计十有八九,原定的那个华亲王府小公子是没用了,也难怪,那种来历不明的人,皇后怎么会放心放在太女身边,但皇后不觉得他包办的太宽了吗?
储凤宫放火,街头制造谣言,然后云起山祭天,传出千梓画怀孕的事情,不管千梓画肚子里是不是真有一个皇室血脉,单是刚刚发现,就毫不顾忌把消息放出去这点,就觉得有问题。
然后逼华亲王府家的小公子上山祈福,连婚礼都不管了。
这简直是光明正大的当着全天下人面,扇华亲王府的耳光。
估计没有多久,灵台山上又要传出什么,关于华亲王府小公子的什么重大消息了吧!
灵台山,毕竟是皇室在一手遮天,要在自己地盘玩出点什么来,实在容易得很。
然后目的了,曦儿不敢想了。
千梓沐是唯一得到内线消息的,他想起宁叔叔给自己的话,以及父亲的沉默,母亲的兴奋,没料到哪怕自己成了这个样子,也逃不过这一颗棋子的命运。
阴炙的车队在京城外郊停下,她下了马车,熟练的从一个血卫手里牵过一匹黑马,拍了拍马儿的头,翻身而上,然后习惯性向后伸手。
没有意料中的手搭上来,阴炙愣了下,转而笑了。
忘了这次带的不是迷情。
飘瀮站在她身后三步内,怔怔看着阴炙对他伸出手,又缩回去,转过头来挑挑眉毛,“找一匹马,跟我进城。”
“是。”
飘瀮自然失落,走到另一个血卫身边,翻身上马,一头青丝扬起,像一朵乍然盛开的黑色曼珠沙华。
阴炙勾起一抹笑意,扯动缰绳,让马儿过去。
男人正低着头,明显可以看出彷徨与失措,但在她靠近三步内后,果断抬头挺胸,脸上绽放出平日里自信的柔顺的笑意。
“你的背很僵。”
阴炙没怀好意的挑破他的狼狈,以前不喜欢与他过多接触,太聪明,让她觉得随时可以溜出手去,无法掌控,他太敏感,她要什么,想看他怎样,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没有个性,这种神经反射勉强算个性。
就如同在上界接受九重劫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可能一股脑为她提供很多会发生的可能,然后还提前,在她都不允许不知道的情况下,到了下界。
简直是笃定她会失败一样。
连鸳鸯血境,都笃定她会需要,提前建立,给她能用上的一切情报,当时看不出用处,过后发现绝对用得上,而且很重要的情报。
这个男人,实在可怕。
手心一动,一道劲力临空打在他的马屁股上,那马受了惊,飞快地往前奔跑。
飘瀮直觉后躺,但没跑多远,就拉着缰绳,将马儿控制住,停了下来。
某个刚刚干完坏事的女人,没一点愧疚的追上,身后的车队在他们远去后,飞快转向离开。
飘瀮驾着马,跑在前头一直没停下,直到城门口被人拦住,“有牌子吗?”
“牌子?”什么牌子?飘瀮没反应过来,那几个守卫看着他的眼神绿油油的,似乎是纯心刁难,“出入城里的牌子啊!没有吗?要是没有可没法让你进去。”守卫一边说,一边搓着手指。
进出京城当然需要牌子,城里的居民一般出城,会去最近的衙门登记领牌,外地人吗?
飘瀮也是机灵的,一看守卫这动作,不管那些人看着他的眼神,有多么令人不舒服,还是挤出了一个笑脸来,掏向怀里。
却没料到常年呆在涟夷,涟夷的人都是认得他的,哪里找他要钱,这次出门太急,仅有几张银票都在外衣里,那身外衣在马车上由于某种原因脏了,他还没来得及把银票取出来,就被阴炙扔了出去……飘瀮脸略微一红,看呆了其他进城的人。
自然也包括守卫,“没有啊!”守卫扫了他全身上下一眼,眼神十分露骨,猥琐的笑着,“公子穿得这么讲究,想来也不是什么三教九流之人,这样吧!公子跟小的走一程可否,就去附近衙门登记一下,自然会有令牌奉上。”
“我——”
一听这话就有猫腻,飘瀮皱起眉头,想着对策,身后马蹄声作响,他便下意识回过了头。
阴炙似笑非笑。
男人的脸莫名就红的更深了。
“那个,下马,城内禁止骑马,说你了。”守卫看到又来一个骑马的,本着一种莫名的心理,拦了上去,阴炙轻飘飘瞄过去一眼,看的守卫一吞口水。
别误会,纯粹吓得。
阴炙也没带什么牌子,不过她很有好心情的说了一句,“想让本世女不骑马,可以,麻烦安排马车,这里离王府的路远,走过去的话本世女怕脚疼。”
“你……”
守卫话堵了,忌讳的看着马上的人,最终没敢赌一下,示意姐妹们让开,让阴炙进了城。
走远了都还能听到城门口的嘀咕声,“队长?那人真是世女?”
“要不你去找成营长问一下。”
“我可不敢,万一是怎么办?”
“那不就得了。”
“谅也没人敢冒充世女,那不用我们教训,冒充的人也该死。”
阴炙听完,往渐渐落后自己身后的男子瞟了一眼,伸手往怀里掏了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好放弃,随那男人低着头招蜂引蝶。
这次回来,她谁都没有通知,马匹一身嘶鸣,停在高门大宅的街道口,才往身后看了一眼。
飘瀮不紧不慢的跟着,这里的街道,由于都是达官贵人的缘故,只有几个流动小摊子在活动,大多清静得很,一眼看去干干净净,几个死角还故意过去瞅了瞅,并没有人。
可阴炙的感觉错不了,有人在盯着她。
打个哈欠,往华亲王府门口而去。
飘瀮跟在她身后,唯一有感觉的看了看天上,屋顶,嘴唇张张合合,却没有声音,只有几道黑影消失在身后。
守门的下人远远看着两匹骏马,径直驶到门口,出于一种习惯,她把门打开,然后迎了上去。
这种习惯从来没出过错,这次也不例外,率先一步接过阴炙手里的缰绳,“四世女回来了。”
阴炙拍拍马儿的脑袋,这匹马对她有点本能的忌讳,顺从的随她拍完后,几乎是飞一般的随牵走缰绳的下人跑远,飘瀮比其他来就成功很多,他选的那匹马对他十分亲昵。
“公子……”
一个下人也凑到了飘瀮跟前,接过缰绳,只是看着飘瀮的目光有些奇怪,这是四世女的新宠吗?“公子把马交给我就是。”
飘瀮下了马,把缰绳递过去,下人脸上的好奇很明显,飘瀮自然知道原因,不仅如此,他的心底还有种莫名的紧张,不自知的靠近阴炙,面对那些人的眼神十分的不自在。
阴炙回头,轻扫了他一眼,这人拿出去应付任何场面都绰绰有余,只是没想到面对上这样的场景,倒开始手足无措。
想多了吧!
她示意他过来,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的兴味甚浓,“想什么?”
“没,没有。”若说出自己心里,那种既紧张又兴奋,然后还失落的感觉,飘瀮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没脸皮羞死。
但他真的有些激动,原来他有一日,也能进去这里。
不管如何,华亲王府,都算阴炙半个家。
阿婆匆匆赶来,一眼看到阴炙,两眼看清飘瀮,一愣,再一笑,“哟,真是个精致的人儿呢,四世女这是又从哪儿拐来的啊!”
“阿婆说笑了。”阴炙虽然这样说,但语气里莫名有一种满意,很喜欢阿婆给飘瀮定义的角色,不待飘瀮说话,她便回身,熟练地把人的手牵过来,手心里全都是汗。
阴炙头一次,有些微的明白了,这个男人心底里想的东西。
“这位王府的管家,你叫一声阿婆即可,这个是飘瀮,阿婆说我是从哪儿拐来的?”阴炙介绍完后的话,带着一点调侃的语气,飘瀮礼貌的点头见过,浑身都有点颤抖,往阴炙身边贴得紧紧的,好像十分怕生似的。
阿婆眼神一变,仔细的把目光放在飘瀮身上打量,一边打量一边点头,那种目光锋利的却好像要剥去人身上所有伪装似的,飘瀮反射性眼神一冷,想要看回去,又迅速冷静下来。
他抑制住自己的冲动,离阴炙远了些。
阿婆过于锋利的眼神,才柔和了一点下来,换为十分满意,不错,起码比之前那个上道。
“这次四世女回来,无声无息的,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让些小老鼠拦了道。”阿婆的声音有点训斥的意味,显然这会已经得知了,阴炙回来时,在城门口的事情。
“一点小事而已,再说擅自离开,本就是少言之过,回来哪还好意思,再让阿婆去劳师动众。”
“有什么劳师动众,天天在外面来去,这段日子可让王君又费了不少心。”
“临近年底了,四世女可别在顽劣了,也让阿婆这把老骨头歇停会吧!王爷这段日子也没少让老奴到处打听,就怕四世女玩过头了,又在外头过年……”阿婆絮絮叨叨,完后像突然想到,才瞟一眼飘瀮,“那孩子了?都这么大了,人家跟了你这么久,这次怎么不带回来,王君前段日子还念叨着要不要收干儿子,好给人个好点的名分了。”
登基之事
飘瀮脸一白,头低的更低,消声无息落后着阴炙几步,听着耳边的话语。
阴炙像忘了飘瀮的存在,自顾自接话,“生了点小病,一直没好,便让养着了,阿婆急什么,他始终是我的人,这么多年,你见我可曾亏待过谁?”
“啧啧!四世女说得到信誓旦旦,也不知道当年是谁三番四次逃婚,王君的意思也是好的,那俩孩子毕竟都那么大了,一个耽误了那么多年,不过还好吧!天天呆在身边,但无名无分总不是个事吧!日后万一有了子嗣——”
阿婆脸色古怪,突然盯着阴炙,“说到这,你倒是有必要,回去后多陪陪西鸢那孩子。”
阴炙停下步子,疑惑的看着阿婆,然后,下意识的再回头,看着飘瀮。
飘瀮揪着衣角的手很紧,却并没有想要抬头的想法,他只是使劲的盯着地上,依旧不紧不慢跟着。
阴炙盯了一会没有答案,回过神来,就发现,阿婆看着飘瀮,笑的很诡异。
王府里,有一支由母亲阴慕华亲手训练,阿婆亲手负责的队伍,那支队伍,也是直接跟飘瀮接触,看阿婆这样子,是根据自己的态度,猜想出了飘瀮的身份。
“四世女日后还是多注意些吧!有些位置,天生就不适合男人去做。”
这句话,无疑是对飘瀮的警告,西鸢的事,是阿婆第一时间告知鸳鸯血境的,只为了让阴炙知道后,赶紧回来,然后飘瀮为什么没说了——
阿婆看样子已经为他给出了答案。
“这些事我会处理,阿婆就不用费心了。”阴炙看眼阿婆带着她走的方向,是通往阴慕华书房的,眼神一暗,“母亲在?”
“没有,只是王爷的命令,让您如果回来了,就去王爷的书房等她。”
阿婆说到这里,颇有些神情暧昧的意味,顺便给飘瀮扫了一眼,“公子就不用跟上了,回沙园候着吧!”
飘瀮与王府这边的人会见时,都是隔着帘子的,所以就连阿婆有时亲自去,也见不到面,不过这点阿婆倒没什么非议,一个男人家的,出来管理事务已经够了,连帘子都不隔,如果跟她没关系还好,如今看来,显然也是四世女的人,她身为管家,不替四世女间接管教几句怎么行。
随手从周围招来一个下人,“送飘瀮公子先去沙园候着。”
“是。公子请。”
阴炙没有回头看上一眼,飘瀮乖乖跟着那下人走了,她也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心里却想着,西鸢身上有什么事,会让这个男人不予禀报。
阿婆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径直到了书房,里面的陈述还是一如往日,只是书桌上零散着摆着一些东西没有收拾。
阿婆退下去了,阴炙顺势到了书桌边,信封,写了一个字的信纸,半干的墨水,乱摆的毛笔,以及一堆碎纸,还有一块玲珑剔透的翠绿玉佩。
看样子,不是没来得及收拾,而是不敢收拾。
那些碎纸撕得很碎,却没有烧毁,仿佛故意等人来看到一些讯息,边境,漠国,草原,尊敬,百年之好,理解……阴炙瞳孔一缩,手心燃起一抹殷红跳跃的火焰,顺着指尖蔓延到书桌上,却极其有灵性的只是烧掉那些废纸,没有伤其他东西一分一毫。
母亲要动手了吗?
就着书桌边的太师椅坐下,因为天气转冷,椅子上布了一层纯黑的动物皮毛,不一会便有了些微的暖意,阴炙想象着之前的人,坐在这上面的动作,姿势,双手摸索着椅子扶手上的某一处,可能习惯性会摸的地方。
阴炙站起身,走去书房旁边的卧榻上,顺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本来是随意看着打发这无聊时间,没想到这随手一摸,等在卧榻上躺好后,放到眼前。
愣了愣便有点啼笑皆非,那古黄的书的封面上,赫然印着两个端端正正,显得十分严谨的字眼——男策。
刚想把书放回去,门外传来敲门声,门本来就是打开的,阴炙把那男策放下,随意看过去,是几个下人,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恭敬的垂头唤着,“管家吩咐奴才送来膳食,说是王爷估计要天黑才能返回,您用完餐可以随意离开。”
“天黑?”阴炙敛了眉,随即看着四周,这书房也没有什么能用餐的好地,遂摆摆手,“送去沙园,我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