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一座旧宅。
好像是一个梦,很惊恐诡异的梦。
自己就那么站在了门边,门半敞开了一条缝隙,就是从那缝隙里正隐隐传来了一种异样的声音。
那声音是那么的暧昧,带着急促,毫不掩饰地传出来。
柔弱的一个小人,身子单薄着,就那么瑟瑟地站在了秋风中,站在了那门外。
这里是娘的屋子。
自己刚刚去了娥嬷嬷那里,娘晚饭的时候没吃多少东西,她是去给娘端来一碗粥的……
可是,她回来的时候,娘的屋子里却有了响动了。
娘不是睡着了么?
她很想立时就推门进去。
可是,就当她下意识的目光透过了那门缝看到了门内的一切时,她目瞪口呆。
一阵冷风吹过,她那小小的身子立时就哆嗦了一下,脑子里清醒过来。
屋子里,二叔那丑陋的胖胖身子就那么赤着,覆盖在了自己娘亲的身子上,娘亲的身子在他无耻的覆盖下,几乎不露什么肌肤出来。
只是在那种丑陋的覆盖下,无力地蹬扯着,惨白着,像是那于狂风暴雨中被肆虐着的白花花的枯树枝子,清晰无比地显露出了颓败与惊颤。
屋外小小的身子在愤怒中战栗着。
她伸出手,持过门边的一根棍子。
就欲夺门而入。
这时,一个喘息着声音传了出来,“二贵,你说话算数,你可是答应了保住……我们母子的,轩儿他……他怎么说也是你们苏家之后……”
这是娘的声音。
“自……自然,只要你乖乖地顺从我……我会保护你们的,怎么……怎么说我也得对得起我那早去的大哥……”
二贵淫笑着。
更是大力地在女人的身上肆虐。
他的魔爪就那么在那种异样的柔软上揉来搓去。
那种由手边传来的快意,让他身体内的一股游走的情感被撩拨的如火如荼。
混蛋!我要杀了你!
无耻的二叔
那种由手边传来的快意,让他身体内的某种游走的情感被撩拨的如火如荼。
混蛋!我要杀了你!
苏婉珏小手抓紧了那根棍子,就要冲进去……
但就在这时,娘亲的头转了过来。
饱含屈辱的目光怔怔地看着苏婉若,似乎在说,婉儿,你能杀了他么?
你就算是能杀了他。
可是,谁保护我们娘儿几个的安然?
你别忘记了,轩儿,你的弟弟,他还小啊!
泪,就那么滑落了娘亲那苍白的面颊。
眼睛被一种雾气给氤氲了。
娘的面容也模糊起来。
但是心中那屈辱,那愤恨却是深刻,却是痛彻心扉。
等她再愤然地将眼中的泪甩掉了。
隔着门缝里,娘的眼睛已经闭上了,脸上带着一种毅然的绝望。
任凭那二贵在她的身上一度再一度的翻云覆雨。
娘!
揪心的一声喊,然后苏婉珏蓦然地睁开了眼眸。
目光清亮,莹水濯濯。
“小姐,您醒了啊……太好了,太好……”
是娥嬷嬷的声音,焦渴后的喜悦,以至于她竟哽咽了。
没有回应娥嬷嬷的喜问,眼神看着扑满了粉色帐帏床顶。
脑子里回味起了那个梦。
心立时就被揪紧了。
那个梦是纠缠着自己几年的梦魇了。
每每深夜就会折磨着自己的心。
只要一闭上眼睛,黑暗中,就能浮现出娘那痛苦而耻辱的眼神……
哪里是梦!
那是自己八岁时亲眼所见的一幕啊!
那个万恶的男人,是自己亲二叔。
可是他却在自己父亲死后,眼见着娘被掌管了苏家一切的大娘欺凌。
自己八岁,弟弟苏世轩刚刚两岁。
娘为了躲避咄咄逼人的大娘,更为让苏婉珏姐弟两人能安然长大成人。
竟想到了委身给自己那个淫荡无耻的二叔。
借着二叔在苏家的权势,这才娘儿三人得以苟活下来,没被那个跋扈毒辣的大娘给扫地出门!
一种隐性的祸患
借着二叔在苏家的权势,这才娘儿三人得以苟活下来,没被那个跋扈毒辣的大娘给扫地出门!
可是,娘受的耻辱,娘忍耐的艰辛,婉珏却是清清楚楚的。
那对娘和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烙般的痛,娘是痛在了身上,而婉珏却是痛在心里的……
“婉儿,你可是醒了,娘……娘真的是……”
话未完,娘的泪就落满了双颊。
已经是中年的女子,却依然是风韵犹存的。
身子不甚丰腴,却是衣着得体,玲珑曲致的。
不能否认,娘亲是一个美人儿!这也是那万恶的二叔几年来,都迷恋娘的身子的原因吧。
“娘,婉儿,不进宫伺候那个暴君啊……”
婉珏一把抓住了娘的手腕,摇撼着。
目光中有泪。
透过泪光,她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的娘,祈求与哀怨一览无余。
“婉儿,娘,娘对不起你……”
妇人哭泣着躲避开了女儿那祈求的目光。
似乎从那个风雨夜,那个自己与二叔的无耻之事被女儿无意中窥视到了,她就从没有敢正视过女儿的目光。
不是不愿,是怯弱,是羞愧!
苏家老爷生前对自己宠爱有加。
自己曾誓言不会再让世上任何一男人沾染自己的身子。
可是谁曾想,老爷竟暴病而亡。
自己失去了靠山,被大娘欺侮凌辱。
也就在那个时候,自己才恍然明白,原来老爷生前对自己的宠爱,那就是一种隐性的祸患。
一旦老爷不在了,自己就会被那祸患给揪扯进深不见底的苦难中啊!
如今,苏氏家族竟以维护苏氏一族在北越国的权势为由,逼婉珏进宫做北越国暴戾新皇秦傲天的暖床侍婢!
“主子,小姐是您的亲骨肉啊,您可不能让他们将小姐送进宫中啊!据说那个皇帝他生性残忍,暴力无常,天天都不理朝政,是泰兰歌城里怡红院的常客啊!”
怡红院的常客啊!
“主子,小姐是您的亲骨肉啊,您可不能让他们将小姐送进宫中啊!据说那个皇帝他生性残忍,暴力无常,天天都不理朝政,是泰兰歌城里怡红院的常客啊!”
娥嬷嬷也忍不住插嘴说,她是看着婉珏长大的,今年的婉珏已然是二八年华,出落的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如此美妙的女子怎么能让那暴君糟蹋了呢?
“娘……娘又怎么甘愿呢,可是……可是,轩儿还小,他们……他们说……你若不嫁,轩儿就不能继承苏家的一切,就得被赶出去啊!娘……娘也是没法子啊……”
那妇人在说出这些话后,掩面哭着离开了。
世上做娘的都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的。
有几个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一个如意郎君,有一个美满姻缘呢?
可偏偏世道如此险恶,逼得人无处可退啊!
“主子……主子……”
娥嬷嬷无力地在婉珏娘身后喊了两声。
转头看着婉珏,已是神情沮丧,万般的凄然了。
苏婉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心里一点也不怨恨娘的狠心,娘不是狠心,她是无奈啊!
娘儿三个人在苏府的处境一直都是处在凄风冷雨的飘零中的。
娘在苦,娘在痛,她怎么忍心怨?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被苏氏一族,那个无耻的大娘操纵啊!
天下哪一个女子在情窦初开的时候,没畅想过自己的未来。
希冀有一个清风俊朗的男子能不期而至,携手与自己共度一生?
几年来,自己一直盼着长大,盼着能在婚嫁后逃离出冷冰冰的苏府。
没曾想,苦难与自己竟是如影随形的。
自己就是那朵角落里的小花,黯然地生长。
正期盼着盛开的时候,那苦难却也是蓦然降临了。
得知自己要被他们送进皇宫里,苏婉珏又愤又怒,连夜逃出府去。
在被淋了一晚上雨后,又被抓了回来。
他们想着攀龙附凤
在被淋了一晚上雨后,又被抓了回来。
由此昏迷了三天三夜。
醒来后,面对娘那凄楚而又绝望的眼神,她的心,都要碎了。
自己真的能自私到撇弃了娘和世轩弟弟,或远走,或了断么?
一旦自己违背了他们的意愿,那娘和世轩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
她的心颤了。
“嬷嬷,你说那个皇帝时常到怡红院?”
忽然地,她睁开眼睛,眼光亮晶晶地看着娥嬷嬷。
“呃?是啊,这是泰兰歌城里,没有人敢议论的公开的秘密呢,唉,大夫人也太狠心了,他们想着攀龙附凤,怎么不将彩蝶小姐送进宫去呢?”
苏彩蝶是大娘亲生的女儿,比苏婉珏小了两岁,年方十四。
苏婉珏凄然一笑。
她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跳进火坑里呢?
“娥嬷嬷,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未时了,天快黑了。”
“哦。”
苏婉珏思量了下,天快黑了,不正是怡红院那样的地方热闹的时候,么?
想必那些淫荡的男人此时正在那些嫣红柳绿里流连忘返呢?
那么他呢?
大概也会去吧?
“嬷嬷,扶我起来,我要梳妆。”
“什么?小姐,您身子还弱,想要做什么,告诉老奴一声,让老奴去办吧……”
娥嬷嬷的眼睛里闪过了无比的怜惜。
“我想要出去一趟……”
“啊?小姐,您可别……您之前逃出去,他们发狠差点就将老主子和小少爷给捆了呢,早就扬言,若是您再敢跑,那老主子和小少爷就……就……”
“我知道,我不是跑,我就是出去办点事儿,很快就回来的。”
苏婉珏在心里哀哀地叹息一声。
“可是,他们在外面派了打手了,怎么出的去啊?”
“嬷嬷……”
苏婉珏在娥嬷嬷的耳际嘀咕了几句。
“这……这能成么?”
今夜一定在怡红院
“这……这能成么?”
苏婉珏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想到了娘凄凄惨惨的一生。
为了儿女屈辱地顺从一个恶男,自己怎么也不能重蹈娘的覆辙,让一个暴君践踏自己的清白和尊严。
一杯茶的工夫后,娥嬷嬷端着一盆子衣衫走出去。
门口的家丁恶声恶气地问:“老婆子,你不看着你们小姐,干嘛去?”
“小姐睡着了,我去给小姐的几件衣衫洗了。”
娥嬷嬷声音低低的,垂着头。
头发似乎被风吹乱了,有几绺儿就那么在她的额前凌乱着。
哼!
那家丁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娥嬷嬷端着盆子就那么远去了。
看她背影,真的是老了,身子显得是那么的瘦弱,被笼在了她宽大的衣裳里,走起路来,竟有几分跌跌撞撞。
很快地出了府。
走到了街边的角落里,苏婉珏将娥嬷嬷那一身宽大的衣衫给脱了下来。
那衣衫对她来说,真太宽大了。
磕磕绊绊的,让她出府这一路走得是几度险些摔倒。
她很是利落地梳理了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又从自己的袖笼中取出了一枚银钗。
几朵花儿,那花儿是几种颜色的。
等她将那钗那花儿都插在了头上。
这时再看,好端端一个淑雅精致的美人竟被装扮的艳俗恶媚,难以入眼了。
她从角落里走出来,此时天色渐渐地暮色笼罩,街上的人明显的少了许多。
一步步地走在了街上。
她知道那个怡红院就在芙蓉胡同的末端,这是娥嬷嬷告诉自己的。
眼看着就要到了芙蓉胡同了。
可自己要怎么才能见到那个暴君呢?
她低着头走着,脑子里在一遍一遍地祈求,老天,你就帮帮婉儿吧,让那个暴君今夜一定在怡红院出现,一定……
正走着,忽然就被一种声音所吸引了。抬头看出去,就在自己的身前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身影长身而立。
男儿有泪不轻弹么?
正走着,忽然就被一种声音所吸引了。
抬头看出去,就在自己的身前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身影长身而立。
个子高高的,他的脚边,一摊荧荧的火在燃烧着。
火边上还摆着几样小点心……
显然,这个人是在趁着夜色祭奠什么人?
那声音,豁然是他几度压抑的低低饮泣。
苏婉珏心中一动,一种辛酸就浮上心头了。
看来这个世上,日子凄苦的人不光是自己。
这个念头一有,她看去那个背影的目光里就多了些同情了。
走了两步,就站在了那个人的身后了。
她站住了。
也看清楚了,这个悲伤的人,竟是个男子。
不是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么?
“别伤心了,爱你的人会永远爱你的,不管她是不是在你身边!”
她说着,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在活着的时候,谁敢欺负自己和弟弟?
那个身影微微动了一动。
“他们能离开,未必不是一种幸运,不再受人间的这些凄苦了,多好!只是苦了活着的我们了,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中煎熬着……唉……”
她太息了。
忽然地,那个身影转过,然后几乎没给苏婉珏思忖的工夫。
他的身子就扑了过来。
一把扯过了她的身子,紧紧地将她抱住了。
“啊?你……不要……”
苏婉珏在大骇下,慌忙地挣扎。
“不,求你,求你了,就让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苏婉珏心中一怔,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
自己是被那男子抱在怀中的。
可是,隐隐的,那个男子的身子却是在发抖的。
他的心中一定是有巨大悲恸的。
只是,他在极力地克制忍耐。
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痛,他的苦,不能轻易被人知道。
更不能轻易表现出来。可是,这个时候,在苏婉若那温温的一声劝慰后。
这样清亮而温柔的眼神?
更不能轻易表现出来。
可是,这个时候,在苏婉若那温温的一声劝慰后。
他似乎找到了一种依赖。
一种能让自己的悲伤充分表现出来的依赖。
她那羸弱的肩头,竟趁着夜色,雄壮成了他坚不可摧的暂时避风港。
两个人就那么默默地站立在了晚风中,彼此都是沉默的。
也在沉默中相互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良久,那边传来了路人的脚步声,那男子这才匆匆将她松开。
呃?
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望着他,想恼怒,想说点什么。
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兀自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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