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扠腰,以悍然之姿睨视着他。
「我话先说在前头,是我妈和我妹硬逼我来,可不是我自愿的,你记清楚。」
他扬眉浅笑。「噢,那么改天我是不是该登门拜访,好答谢你家人的厚爱?」
「你绝对不可以去我家!」杏杏想都不敢想他去家里会引起怎样的骚动。「你的巴结功夫我小时候已经领教过了,你再下功夫,我的家人搞不好全要变成你的了。」
「变我的?」他魔魅一笑。「那得我娶你才算吧?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啊?亲爱的小杏杏。」
杏杏红透双颊,鸡皮疙瘩一下子爬满双臂。
「你……你不要乱叫,我什么暗示也没有,是你想太多了。」
他皱眉表示怀疑。「是那样吗?」
「就是那样没错!」杏杏马上扯开话题。「现在已经是我的工作时间了吧?请快点交代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我没空跟你哈啦。」
「有,当然有空,因为陪我哈啦也是你的工作内容之一喔。」
她不信地张大嘴。「啊?」
「是的,你没听错。」他大门一关,对她绽放一个比向日葵还灿烂的笑容。
「不然你以为我干么付你那么高的薪水?又不是凯子王,陪我聊天解闷当然也是你的工作项目之一。」
「聊天也算工作?算了,反正只是开口说话也没什么损失。」
果然和杏杏预料的一样,她早猜到帮这怪人工作,一定会有很多奇怪的工作内容。
「不过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我这个人对娱乐圈向来没多大兴趣,也不是你的fans,更不觉得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无聊到让你睡着我可不管。」
永杰慵懒地弯唇一笑,学她的口吻说:「噢,那无所谓,不过如果是你听我说话听到睡着,我一定会把你扛上我的床好好款待,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杏杏杏眼圆瞠。「你敢?!」
「要试吗?」
瞧他嘻皮笑脸的,杏杏根本分不出他话中真假,只能警戒地盯着他。
「你要一直站得那么远,一整天瞪着我吗?」他笑指着她刻意保持的安全距离。「不用那么紧张,我再坏也不至于会把你打昏拖进房里。」
「哼,别忘了你有偷袭过我的前科,谁信你呀!再说现在狗仔队那么多,你形象又那么纯情,就算有成千上万的美女主动投怀送抱,你也一定能忍住不碰,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抓住你的把柄、看清你的真面目。」
杏杏右眉微挑,下意识地往后又退一步。
「如果我猜得没错,当你对外说没有女友的时候,肯定就一直禁欲到现在,对吧?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要是饥不择食敢扑向我,我就一刀把你给剪了,绝对不留情!」
「噗——哇哈哈——」
杏杏明明是严肃又正经地警告他,没想到他却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她一头雾水,还有种被当儍瓜的感觉。
「有什么好笑的?」
「嗳……」
他一手扶着沙发椅背、一手捂着肚子,好不容才稍稍减缓了笑意。
「没想到都过了十多年了,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
杏杏越听越糊涂了。「哪里没变?我身高已经有一七二,明明比你去美国的时候长高了三十多公分——我知道了,你是在嘲笑我幼稚是不是?」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他那张摆明是要她的得意笑脸,让杏杏看了就火大。
真是太可恶了!从小到大,跟他斗她从没赢过,不是说十年风水轮流转吗?怎么乌云还是在她头顶打转啊?
「怎么不说话了?你刚刚的气势都跑哪去了?」
他轻撩了一下额前微鬈的刘海,淡笑瞟她一眼。
「上班头一天就跟主人呛声,你这个仆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嚣张哩!」
「什么仆人,我是助理!」
杏杏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快来到他面前,仰起火红的小脸,严正抗议他窜改她的职衔。
永杰眉一扬、眼一眯,笑得比弥勒佛还和蔼可亲。
「是是是,助理嘛!就是帮助我处理生活和工作上大大小小一切琐事,替我排行程、陪我赶通告、我迟到你替我四处陪罪、我饿了你负责跑腿张罗吃的、我房间乱了你要打扫、冰箱空了你要补货、见我伸手就知道递茶、看我张口就懂得该喂我——」
「喂什么喂,你植物人呀?!」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嘻皮笑脸地回她。「我是你主人。」
她白眼一翻。「听起来根本是个废人。」
「好吧,废人就废人。」他双手一摊,像是要和善地跟她妥协。「不过以上所述的确全是你今后的工作内容,请牢记。」
「什么?那我不就成了你的秘书兼特助兼管家兼菲佣兼私人看护?」杏杏一说完后立刻有了结论。「那我不是比当仆人还惨?!」
永杰笑着点点头。「好说、好说。」
杏杏顿时没力,随手握住一旁的立灯杆,以防自己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一时撑不住而倒下。
「你……简直就是在虐待劳工!」
他摇摇头。「合约书上写明我不负责帮你入劳保的,你又不是劳工,顶多算是……杂工,打杂的女工。」
「你——」
杏杏气得想破口大骂,偏偏她每次越气,脑袋越是一片空白,呕得脸都绿了。
「嗳,别气了。」他伸手揉揉她发顶,语带怜悯地说:「长得不漂亮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再气出一堆皱纹,就更令人同情喽!」
杏杏难得地不回嘴更不还手。
唉,她怎么有一种孙悟空难逃如来佛魔掌——不,是佛掌的感觉哪!
呜……什么助理,她根本就是被骗来当他的「打杂女总管」嘛!
「不要愁眉苦脸了,能当我这个万人迷的贴身助理可是无数少女梦寐以求的工作,只有你像被人推入火坑一样,真是个怪胎。」
「你才是怪胎!」
自己个性那么古怪,还好意思说她呢!
「嗯,我是埃」
永杰好看的丰唇微微翘起,还挺得意人家说他怪呢。
「真是败给你了!」杏杏决定中止这段快令她吐血的对谈,幸悻问他:「我应该已经陪你哈啦够了吧?可以告诉我今天的工作内容了吗?」
「可以。」他长臂一伸,指向铺着柚木地板的长廊。「整理我的卧室。」
这小子果然是真要拿我当菲佣使唤!
杏杏嘴角旁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心里不断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我的卧室可是从来不让外人进入,你能踏进来还能东摸西看,实在是太有福气了,真的要知道感恩!不过你用不着太感激我,毕竟我们是老同学了,交情不同嘛……」
杏杏跟在他后头,听他大言不惭、自吹自擂个没完,几次都想举脚往他屁股一踢,让这自大狂飞去撞壁算了。
不过想到眼前这痞子男就是那个气质优雅、风度翩翩、魅力席卷全亚洲的超级偶像Josh,她又觉得超好笑的。
其实相形之下,他现在这模样反倒让人觉得容易亲近些。Josh完美无缺的形象太高不可攀,让人有种手足无措的压迫感,而同样是那张俊美无俦的俊颜,配上他在她面前真实的欠扁个性,反而感觉不再那么令人难以接近了。
「这就是我的房间。」
杏杏看着他推开卧室房门,瞄了一眼,差点没晕了过去。
「这个房间是被龙卷风扫过还是小偷进来翻过?」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白永杰,你故意弄成这样来恶整我是不是?」
难怪杏杏怀疑,眼前所见的大概只比菜市场收摊后的脏乱情形好一点而已。十多坪大的卧室地板上四处散放着已拆和未拆的礼物盒,十几个半人高的大型玩偶像表演中国杂技似的,以各种古怪姿势叠高到天花板,有的手上、脚上、头上还挂着他随手乱扔的臭袜子、绉领带,四处散落换下的衣裤,烂掉的花束都快从垃圾桶里满出来了。
「天地良心,我只是保持原状而已。」
永杰举手发誓,一脸比婴儿还无辜的神情。
「难怪你从不让外人进入,这也未免太邋遢了吧?简直就是个猪圈!」
「我平常回来几乎都累得倒头就睡,哪还有时间整理房间?以前都是我姊帮我整理,两个礼拜前她飞去德国嫁人,我又忙着排练演唱会和拍戏,没人整理就变成这样喽!」
他拍拍她的肩,将她推到房中央,笑得一脸谄媚。
「没外表的女人通常都很贤慧,看你一副贤妻良母的长相,我对你太有信心了,这个猪圈就交由你全权处理。难得一天都没通告,我要去客房睡一下,记得煮好晚饭再叫我起床,加油喽!」
「什么?说人家长得太贤慧还好意思叫我煮饭?!你小心我加老鼠药毒死你这个
——」
没等杏杏嚷完,两天没睡的永杰早一溜烟地跑到对面客房,关起门睡他的大头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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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果……薄荷叶……」
林家厨房里,杏杏左手捧着一本活页簿,右手拿着汤勺搅动着珐琅锅里的汤水,口里还念念有辞的。她正照着永杰给她的药方煮护嗓茶。
想起他煞有其事地再三叮嘱她别弄错成分,万一害他倒嗓就准备让他缠上一生一世,害她像在组装炸药一样紧张兮兮的。
哼,要不是跟那个古灵精怪的家伙纠缠一辈子实在太恐怖,她还真想把这护嗓茶煮成哑巴药给他喝,她这七年可就耳根清静了。
杏杏快然地拧眉,脑子里不禁又浮现永杰将药方交给她时,那副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跩样。
本子里不只写了他每日必喝的护嗓茶配方,还几乎写满了他所有喜恶,他不但要地把这些全背得滚瓜烂熟,还要她想办法学会他爱吃的菜。
这也就算了,他还大言不惭地说他从今以后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不管见不见面,都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想着他才算尽职。
哼!放哑巴药还太便宜他了,应该再放泻药拉死那个脸皮比装甲车钢板还厚十倍的嚣张家伙才对!
「姊,你的表情好恐怖喔!」到厨房倒水喝的桑桑出声喊她。「再戴顶尖头黑帽,就像是在配什么恶心药方的巫婆了。」
「我还真希望自己会那种魔法呢!」
杏杏关掉炉火,把汤汁倒进铁网勺,滤掉药渣。
「姊,你到底在厨房里煮什么?」
桑桑皱了皱鼻,总觉得是一股很浓的中药味。
杏杏努努唇,示意桑桑去看她摆在台面上的活页簿。
「白永杰写的独门护嗓茶偏方。」杏杏边说边继续把茶装罐的动作。「听说他姊以前每天煮一大壶让他当水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们不是混血儿吗?长年住在美国的人会懂中药——」
「哇!哇!哇!」
「你鬼上身啊?」
桑桑突然手捧着永杰写的活页簿又跳又叫,杏杏被吓了一跳,完全无法理解宝贝妹妹像起乩的行为。
「姊,这真的是Josh的亲笔真迹吗?」桑桑稚气未脱的瓜子脸上满是兴奋之情。「你没骗我吧?」
杏杏双肩一耸。「我骗你干么?看就知道了,说没时间睡觉,却有时间写那一大堆无聊事的也只有那怪胎了。」
「什么怪胎,Josh的细心你竟然一点也不明白,真是的!」
「啊?」
杏杏被骂得一头雾水。哪里看得出他的细心啦?是整她的细心吗?
桑桑望着她直摇头。「居然说Josh做这些是无聊事……姊,你这个人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神经那么粗,难怪到现在还交不到男朋友。」
杏杏感觉像被人拿球K得满头包。「林桑桑,你哪只眼看见那个白永杰给我福享了?」
桑桑弯起手指,明明白白地指着自己双眼。
「两只都看到了啊!Josh特地抽空把他的所有喜恶和习惯全写在本子里,明明白白地交给你,这是人家的体贴,你懂不懂?」
杏杏毫不考虑地摇头。 鬼才懂咧!
「就说你神经大条嘛!人家写得清楚明白,替你省了多少摸索的时间,犯错的机会自然也会减少,多懂得为你着想。」
桑桑顿了一下,突然望着杏杏摇头长叹。
「唉,不过像姊你这种单细胞生物,很难理解人家迂回的好意,你肯定以为Josh写这个是想刁难你、找你麻烦吧?」
明明就是那样嘛!
呃……应该是那样吧?
……是那样吗?
「你抓头发表示在思考对不对?」桑桑一副活逮现行犯的得意嘴脸。「果然被我说中了。」
杏杏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你这个小鬼头不懂啦!」
桑桑不服气地反驳。「我才不是小鬼头,你也不过大我九岁而已。」
「九岁就差很多了,二十二岁的我是成熟的女人,你不过是个半生不熟的小女生而已。」
「要比是吗?等我二十二岁的时候,你就是中华民国唯一一个三十岁还没谈过恋爱的老女人了。」
脑袋里像被人敲了一记响锣,震得杏杏一阵晕。
唉,论美貌,她不得不承认是逊于较像母亲的桑桑,但她长得也不丑呀,巧婷就说过她的美其实是耐看型的,不然「环宇百货」当初怎么会录用她到服务台面对顾客呢!
况且她可不是从来没人追过,只是她对对方没感觉,都被她拒绝了而已。不过
要是随传随到的助理工作真得做上七年,以白永杰「操人为快乐之本」的态度看来,她肯定没时间谈恋爱,而七年后她已经二十九岁,那——
她岂不是很有可能到三十岁都还没开始她的初恋?!
「姊,你生气了啊?我只是跟你开玩笑啦!」
桑桑瞧杏杏垂头丧气,宛如斗败公鸡的沮丧模样,也觉得自己玩笑开得太过火了点,立刻走过去挽着她臂弯撒娇。
「其实你长得不错啦!而且以后你跟着Josh在演艺圈打滚,就算他没对你日久生情,搞不好也有哪个明星看上你,或者在发表会上有小开对你一见锺情呢。」
杏杏被她肉麻兮兮地一说,想气也气不成了。
「你姊我还有点自知之明,不会做那么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她轻捏了一下桑桑的翘鼻。「换作是你倒有可能。」
「别那么说嘛!对了,姊,Josh写的这本子送我好不好?」
桑桑把本子当宝贝捧贴在胸口,满眼乞求地望着她。
「暂时不行,搞不好他还会随时抽查我有没有留着这本子,而且我也还得留着背,省得他又说我不尽职。」
杏杏摆出一脸衰相,交代后事似的垂着八字眉、扶着桑桑双肩叹了叹。
「万一我红颜薄命,熬不了七年就被白永杰折磨得香消玉殒,那本子就当我的遗产送你,不用再烧香问我了。」
她说得惨兮兮,却逗得桑桑咯咯直笑。
「姊,你还真爱演耶!」她完全不当一回事,退而求其次地问:「那你偷偷帮我A点Josh的贴身物品,像是没喝完的矿泉水之类的,我除了收藏还能上网拍卖,赚来的钱一人一半,不错吧?」
杏杏敬谢不敏,双手在胸前比了个「X」。「万一被他发现,肯定笑我是变态兼乞丐,他那张毒嘴只吐出一个字就可以把人活活气昏,别害我。」
「是你想太多了吧?」
「我就是想太少才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杏杏从妹妹手中拿回本子,开始煮永杰爱吃的几样菜。桑桑看情形是怎么求也没用了,只能摸摸鼻子,回客厅去看她的电视。
想起昨晚临时从永杰家的冰箱随便凑出几样材料,下了碗什锦面,就让他翘起大拇指赞不绝口的事,杏杏还挺得意的呢!
她对自己的厨艺可是颇有信心,如果他以为本子里写的那几样他爱吃、但做法有些繁复的菜能考倒她,可就太小看她的能耐了。
趁他今天要参加朋友父亲的丧礼,平白让她休了一天假,一大早她就跟假日还要出门拉保险的母亲说好要负责晚餐,顺便来试做几样他点明爱吃的菜,让母亲和妹妹给点意见。事关面子问题,等到白永杰要吃的时候可不能漏气。
「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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