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自说自话,“既然你男朋友有车,不如哪天自驾游啊,我们四个人,正好。”
不是才跟邬米迦吵翻嘛?!怎么又想到玩了,这个人是多没心没肺?!葵满心吐槽,但还是忍着一声不吭,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连枕头都带来了,我是过来借宿的。”他笑,“像小时候一样,一张凉席我们两个睡。对了,你们上几垒了?”
“什么几垒?”
“你和你男朋友啊。他不会介意你初吻给了我吧。”
“那叫初吻?!”
“对啊,也是我的初吻!”他认真的。
“你说四岁的时候?!”她怒,明知故问,但她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妈妈真的有问题,给你穿芭蕾裤,我第一次见你真以为是小姑娘!”
“那时候小朋友全穿芭蕾裤好伐!”
“你刘海那么长!怎么看都是小姑娘。”
“对对,我发育完还会被人说是小姑娘呢,我K。”他怒了,“那是小姑娘就该被你揪过去亲吗?”
“就亲了你一下,你鬼哭狼嚎了一早上,我都有阴影了!”
“哈哈哈,你以为我没有?!”他笑。葵忽然觉得自己败了,他真的不管怎么样都找得到办法和她吵架。
“别画啦,躺着聊天啦。”
“我们俩之间叫聊天吗?我们俩之间叫吵架。”
“吵架也是一种沟通,对吧?”
“把一万元钱先还给我!”
呼……这下他安静了,并且安静了很久。她继续画画,他在旁边睡着了,手微微侧在脸庞,刘海斜斜的,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红色,像被蔷薇光泽包围着的脸庞,恬静、幽雅,一些最美的修辞都可以用来形容此时的连波西。尽管平常他给她的感觉是顽劣又讨厌的。但此刻不是,她停下笔来,重新铺了一张洁白的稿纸,开始描绘他睡着的模样。
想用一张透明的纸印在他的脸上,把那些完美的线条细细勾勒出来,像印着一朵盛放在天涯的花朵,时远时近,像王菲的歌,那些抓也抓不住的才是真的。
她准备好再也不想看到他的心情,忽然变成可能再也看不到他的慌里慌张。
于是再没有一幅画,能画出这一秒的担心和忧郁。
将近12点,她完成了这幅肖像画,藏在画夹里,放进了抽屉。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把画桌挪开,他睡得像昏迷一样,结果灯一关,她刚一躺下,他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妈呀,向日葵向日葵向日葵……K,你应我一声啊。”他吓得要命。
“十三点啊你。”黑暗里,她也被他吓到了
“我做了个噩梦……”
“谁要你看恐怖片的?”
他大喘气,半天才静下来,“几点了?”
“半夜。”她不耐烦地。
他静了片刻,竖起耳朵,神神叨叨地问她:“有没有听到走廊里,好像有人在跳绳子。”
“你神经衰弱吧?”
“你听呀。”他说。
葵闭上眼睛,不理他,但是隐隐约约仿佛真的听到点奇怪的声音,一定是被他影响的,心理暗示作诡。
“你们这个小区太邪了。”
葵把毯子盖上,其实她也属于越怕越要看恐怖片的家伙,超讨厌连波西这么装神弄鬼的,“你别说了。”
忽然觉得有只手摸了过来,一下握住她的手,牢牢的,十指紧扣。
“干嘛你?!”
“握一下会死啊!”
“你有怕成这样吗?”她问,但他的手真的冰凉,而且微微在抖,“你是男人诶,你到底有用没用了?”
她扔了一床毯子给他,“白痴,睡在空调风口下面。”
“对哦,我说呢,怎么这么冷。”他朝她挪近了一点。手依然握着,他不肯松开,时间凝固,她渐渐忘了该怎么呼吸。
“向日葵?”他侧脸看看她,黑暗里,看不太清楚,但他却能清晰想到她的眉眼。对她来说也一样。
“什么?”
………【爱语】………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他毫无铺垫地来了这么一句。
她卡住了,但不给回应不行,“大概是的……”
“你知道我的,女朋友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结婚还能离,但好朋友是一辈子的,何况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好朋友不能扔,也扔不掉,可以留在身边一辈子。我知道我有时候是很讨厌,但我保证一辈子在你身边,你老的嚼不动饭的时候,我会喂你。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他仗着黑暗撑腰,可以不用表情,只要声音虔诚一点就好。
“大概是的。到那天谁喂谁啊?”她依然这一句,其实心惊肉跳。
“你肯喂我也行啊。”
“你是找个丫头服侍你一辈子吧?还有服侍你老婆!”
“你单身,你服侍我们。我单身,我服侍你和你老公。”
“你会单身?!”她怒了,“还是看准了我会单身?!”
“又生气了……”他晕,“你要明白我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好想一脚把你踹出去。”
“小葵,我很珍惜你的。”
越这么说,越想扔了你。她哭笑不得,做过的努力,被他飓风一般摧毁,十丈高的巨堤一粒渣都不剩。
“松手,松手。”她抽回手,两手搁在肚子上,离他远一点,“要留下就闭嘴,睡觉了。”
哦……他只好把弟弟拖过来抱着,睁着眼睛瞪天花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一骨碌坐了起来,“睡不着,肚子饿。”
葵也没睡着,但是不想理他。
“我说肚子饿啊。”他推推她。
“厨房里有方便面。”
“不吃,不如我们去寿宁路吃香辣梭子蟹吧,正当季,还有小龙虾和香螺,走走。”他边说边去开灯,开的还是最亮的那一盏,葵捂住眼睛,靠,太刺眼了。
但他把她拖了起来,“不要懒啦,走,出去吃好吃的去了。”
“你该吃的是药吧!总是三更半夜的!你疯啦!”她拿起枕头劈头盖脸抽他。
这次他也回手了,两个人用枕头胡抽,揪头发,互掐。
她卡住他的脖子,他在她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肚子饿啊!”他大喊了一声,把她翻倒在身下,拼命挠她痒痒,“去!吃!饭!”
全世界只有他知道的致命伤,葵早就闹得没力气了,现在更是笑得全身抽搐,完败。
“去不去啊?!”
“去啊!”她一头汗。
“真是的!”他停了手,“欠收拾嘛。”
他调过头去找鞋,她抬腿一脚把他踹了出去,连波西没站稳,一下撞在柜子上,他捂着头倒了下去,半天没声音。
“少装了。”葵踢踢他,他不动,“喂,你真的假的?”
她吓得蹲下去捋他的头发,看见他耳朵后的一道伤疤,那也是她小时候失手弄破的,缝了五针。那次他也哭得死去活来的……她一阵心紧,看他闭着眼睛不动不响的样子。
“你装的吧?”
“嗯……”他有气无力地回应,但却拧住了她的手腕,很难过也是很严肃地问她:“我们不闹了,行吗?”
“每次都是你在抽风啊,我说过你什么了?”她好想哭,用力忍住了。
“嗯,全是我不好。以后不闹了行吗?”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沉默……良久的沉默……
也许败就应该败得彻底。
既然现在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伴侣,各走各的路,也不用再和他计较什么了吧?
她把心一横,点点头,“不闹了。”
他睁大眼睛,噌一下站了起来,该记得的一样也没忘掉,“好了,走,吃螃蟹去。”
“我K,你还是先吃药吧。”葵黑线。
“别说得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似的。”他起劲地去穿鞋子,在镜子前照了照,“诶,没衣服换了,就这么去闹市好寒酸啊,万一遇到熟人会尴尬的,不管随便啦,肚子饿了嘛。”
“神经病,你当你周润发啊,这么多熟人认得你!”
“周润发不行了,这年头要冯绍峰了,不过这人又没我漂亮。”
“是的,是的,你披个破麻袋都漂亮。”
“大概是的。快啦,走了,吃饭。”他扭了扭屁股,要多骚包有多骚包,“带好钱包啊。”
“疯了吧你?!又要我请?!”
“我刚被偷光光啊,诶诶,你都快要红了,计较什么啊。”他用手一指,“才说不闹的,又来?!”
“我呸!”她攥紧了拳头。
诶……他只好翻口袋,倒是有两百元钱,“行了,连吃饭带打车,够了,走。”
他果然铁了心要吃这顿夜宵,葵看看挂钟,都快凌晨一点了,扶额。还是败了,永远打不赢的战役,她起来换衣服穿鞋,不一会儿两个人出门了。
“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啊?小葵啊,侬这就不太好了,我们不问,侬永远不会讲是伐?侬把舅舅舅妈当外人啊?”三个人一起团团围住向日葵,原本没有乔乔什么事,但他早习惯凑在里面轧闹忙。
“没什么事呀,蛮好的。”葵低头抹桌子,抹布被舅舅没收了。
“什么叫蛮好的,酒肉朋友也算蛮好的,到底怎么蛮好的了?”
“喔哟,有你这么问的不啦?”舅妈数落他,“小葵啊,个么最近你们有啥活动啦,看电影?吃饭?有没有考虑两个人一起出去旅游什么的啦?”
“对的,对的,旅游么最能看出一个男人是不是会照顾人了。”
“侬快不要提这句了,你旅游的时候多提一个行李都要叫苦的。”舅妈道。
“听侬讲还是听小葵讲啦?”舅舅打断她,三个人盯着向日葵。
“诶……”葵被逼无奈啊,只好招供,“这周末自驾游去锦溪。”
“哟,不错嘛,不过锦溪太近了,当天去当天回的有什么意思啦?就你们两个人?”
“还有连波西和邬米迦……”
“什么?!关连家这个小赤佬什么事情啊?要他去干嘛?!怎么又是他?”舅舅一下子暴走了。
乔乔刚想说不错诶,于是忍回去了。
“其实现在一起玩也行,两对情侣出去嘛,挺好的。邬米迦,是那个空姐伐?”舅妈倒挺冷静。
“嗯,是那个空姐。”乔乔回答道。
“连家小赤佬好什么啊,一塌糊涂,全家移民,就他办不出去,家里人索性也不管了,随便他在国内胡天野地。”
“其实这倒不是问题,他一个人只要有本事活得下去就行。只是这家伙花头太浓了,前几天我在淮海路买衣服,看到他和两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勾肩搭背在商场里走,两个小姑娘绝对都不是电视里的空姐。”
诶,葵黑线。连波西果然一贯无耻。不过要是两个姑娘,还很漂亮的话,应该是同行……这事也轮不到她关心,该是邬米迦去审才对。
“长那种*的脸就是问题,何况他还不只是*嘞,绝对是花花皇帝的脸。模特这种行当,听听有好的不啦?”舅舅相当反感波西,“自驾游么,连家小赤佬这么怕死的,肯定不开车的,既然是安先生开车,那为啥要带他去,不要带他去。”
“小气,目光短浅。小葵现在就是应该向他显摆显摆的时候,多好的男朋友,甩他十八条马路,让他也清醒清醒,以后不要搞七捏三了。”
“我家小葵从小看到他一帖药,两个人穿开裆裤时就一起混,要闯祸都一起的。”
“你们实在放心不下,我打电话通知取消吧。”葵本身也没多想去。
“不用不用,年轻人嘛,多找机会一起玩玩。”舅妈阻止道。
“别带小西去就行,这家伙去了也是混吃混喝,一塌糊涂的。”舅舅坚持。
“傻不啦,连波西换这么多女朋友。现在小葵正式带自己男朋友给他看,关系就作实了好伐,侬懂么不懂的,不要乱指挥。”舅妈教育他。
乔乔在一边乐,“葵姐,帮我带点袜底酥回来哦,这个饼很好吃的。”
葵扶额,小店里你一言我一句,吵闹得不可开交。
………【投缘】………
日子混啊混的就过去了,周末转眼就到。葵对旅游的概念还停留在学校式的郊游的模式,作不到连波西那样潇洒,打扮得漂漂亮亮,随手带个小包就敢跑很远。他相信带张卡,只要有钱,什么东西都能在旅游当地买。
向日葵作风还是很老派的,要带个双肩包,放好纯净水,大包的抽巾纸,湿纸巾,一袋雪米饼,一包防晕车的话梅,一瓶驱蚊液,一个大苹果。还有小手电筒,创可帖……东西都准备齐了才敢出门,有点没安全感,也算是强迫症。
但东西准备好了,她安心了,穿着一身优衣库的简装,梳洗好了出门,在小区门口等安宰臣。约的时间挺早,葵原以为他们都会迟到,没想到那三个人表现都很好,陆续都到了。邬米迦穿得极其漂亮,韩版雪纺拼蕾丝的连衣裙,公主辫还戴着一个很美的宫庭风头箍,背着LV的中号TREVI。
连波西倒是出奇的低调,一身NIKE,兜里揣着一只宝缇嘉的钱包,也就一只TIFFANY的耳钉比较耀眼。
四人聚齐,直接进车。两个最怕死的不约而同坐在后面,安宰臣回头看看他们乐了。
连波西无所谓,葵倒有点尴尬。
邬米迦坐到了安宰臣身边,对他微笑,那种空姐招牌式的笑容,宾至如归的感觉。
“挂饰真别致。”她一眼注意到了后视镜上挂着的一串东西,“金色曼古的挂牌,荷兰木屐,这个最特别,是哥斯达黎加的彩绘羽毛?”
安宰臣笑了,“不愧是全球飞的人,一下就把我的保留节目给玩掉了。”
“保留节目?”
“每个坐我车的人都会问到这串挂饰,我就让他们猜,什么答案都有,最难猜的就是羽毛,呵呵。说木屐是俄罗斯也很多。”
“是吗?诶呀,才刚开始我就把最好玩的节目结束了吗?罪过,罪过。”
“不会啊,我预感会挺有的聊。”安宰臣笑,“不过说起来,后面这位大小姐还从没注意过这串挂饰吧……”
葵听他们聊天正寒碜自己呢,这下更无地自容了,扭头一看连波西,完全没在听的样子,低头翻看着车上的杂志。翻到一辑《智族》,脸色很难看。
“这一辑我真是看得戳心戳肺,向日葵,你看得出范爷身后这个男模是我伐?”
“看不出。”
“一共四个男模特当人肉背景,除了我以外,全都露脸了。就是我!每次都被后期裁得只剩一个身体,生气啊!”
“为什么?瞧不上你?”
“范爷女扮男妆,但我在旁边,我比她漂亮!”
“你也好意思讲得出口。”
“波西,你条件是很优秀,可能是没遇到什么好的机会。”安宰臣忽然插了一句。
“对啊,我经常遇到不靠谱的人、团队和经济公司,诶,搞得我都信命了。”
“这次《绝色》杂志在找一些新面孔来做封面,我来推荐你吧,你回去后EMAIL一下你的简历和照片给我。我想你会比较适合‘男色时代’这个概念,经过摄影包装,会有出彩的表现。”
“啊?真的?哈哈哈,安贵人!!!”
葵扶额。真是太不要脸了。坐在他身边都嫌丢人。邬米迦却泰然自若的,翻动镜子想照一下,发现里面夹着的几张明信片,于是又有了新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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