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连波西真不接电话了。
葵拿着两张喜帖,觉得挺无聊,回到茶话会上,这拨女人们不是在谈谁谁老公是干什么的,月薪多少,有没有房子车子,就是在聊谁谁男人在外面有花头,招小三……向日葵在旁边也插不上话,想吃点东西吧,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吃。
鸡翅膀没叫几份,人人不想吃亏,都甩开腮帮子吃,桌面清。
周韵也是一个厚得起脸皮,死活不加单的人。
眼看饮料都喝干了,大家就渴着聊,心里全在骂娘,但脸上还装得特别闺蜜。
向日葵背起包站了起来,“我还要赶回店里工作的,先走一步了。”
大家望着她,都在感叹要像她这么直来直往就好了,就一早解脱了。可是等她一调头,大家都换了副鄙夷的眼色,指责她太不合群。
向日葵是不CARE的,朝外走,一身轻松,倒是那个刚才被拉过来演戏的大堂经理看见她,友好地笑了笑。
有时候,认识的人真不如陌生人来的亲切。
大晚上,向日葵回到家,一开门一开灯吓了一大跳,门内一大堆蚂蚁,粘在一长条蜂蜜上,蜂蜜明显是被人从门缝外用细棍子灌进来的。楼道里很干净,也不曾见过什么蚁巢,但现在聚拢了一堆。向日葵处理了半天才把地板收拾干净了,挠头想谁家孩子这么恶作剧,也想不出来,于是该干嘛干嘛,画画,洗澡,睡觉。
关灯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只听呛郎一声巨响,窗玻璃被一块石头砸破了,玻璃碎了一地。
葵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急忙朝窗外看,远远有个黑影跑远了,也不知道是谁。
怎么回事啊?!这个小区真的很不安全吗?还是有人寻错了仇家?
葵打开灯,不得不再次收拾一地狼籍。
越想越委屈,拨电话给连波西,这家伙还以为是喜帖的事,死活不肯接。
葵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收拾完了,用纸把窗口糊上,才好继续开着空调,她裹着毯子窝在床上,不知道后半夜还会不会有事,竟然害怕了,不敢睡。
………【离书】………
“什么,怎么有这种事,要不最近睡到舅妈家里来吧。”舅舅和舅妈都很惊讶。
“葵姐别怕哦,可能真是有人寻仇,认错门牌号码了。”乔乔安慰道,“不要怕。”
“要不乔乔你晚上去小葵家打地铺?”舅妈问。
“这样啊。”乔乔挠头想了想,“也行啦。”
“这怎么可以,乔乔是男小孩,还有女朋友。”舅舅一本正经的。
“哦哟,只是过去保护小葵嘛,你不要想的太多好嘛。”
“那还是住到我们家来好了。”
“都可以啦。”乔乔笑。
葵看看乔乔,连他都肯保护自己,该死的连波西怎么找也找不到。
电话响,乔乔去接,然后朝大家使眼色,和嘴型说:“是安先生订餐诶……”
大家都不说话了。
乔乔写完订单,挂了电话,朝大家吐吐舌头,“他还像以前一样啊,很和气。”
“没提到小葵?”舅妈问。
“没有……但他订了好多东西,得两个人才提得过去。”
“高手。”舅妈笑了,看看向日葵。
“送就送,我又无所谓。”
“他说他们公司就要搬回装修好的旧址了,要开派对,所以订这么多。”
“这样的啊。”舅妈点点头,“小葵,安先生是在扔话给你哟。”
“扔什么话,我怎么听不出来。”舅舅问。
“想再见面或挽回的话,要赶紧喽。”舅妈笑。
向日葵看看天花板,“今天的灯真亮啊。”
“是啊,天气还好呢。”舅妈打了个响指,“不要说笑喽,大家赶紧工作吧,等下你们俩去送好了。”
她指指乔乔和舅舅。
“我去送?”舅舅一愣。
“怎么不可以啊,你以为你是集团公司老总啊,不能送外卖啊?”舅妈挤兑他。
“行行行,我去就我去了,这种男人么,让他早点死心早好。”舅舅摇头。
向日葵不说话,她知道这屋子里三个人都是维护自己的,小感动。
之后连波西一直找不着,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躲个喜帖有必要躲成这个样子吗?向日葵真心鄙视他。不过连着好几天,向日葵继续遇到接二连三的怪事,不是锁眼被口香糖堵了;就是门缝里被人倒进了菜油,地板滑得要命,差点摔死她;半夜还有人把死鸟扔到她家阳台上。
大家都劝向日葵报警,葵思来想去很久,终于恶从胆边生,决定私调公堂,把这人揪送警察局前,先亲手逮到他,恶揍一顿解恨。于是带了乔乔提前下班躲在家里,等到天渐渐黑了,也不开灯,悄无声息躲在屋里,等着活捉坏人。
果然不久后,听见外面有人有气无力地挠门,感觉像是那个恶人来了,在偷摸使什么坏。葵和乔乔,一个提了把扫帚,一个提了把菜刀……
“葵姐,你不要提菜刀,吓死人了,万一失手砍死人怎么办?”
“嘘,少费话……”葵踮着脚小跑过去握住门把手,“听我喊一,二,三,然后开门打死他。”
“葵姐,别了,我可不想吃牢饭啊……”乔乔吓得脸色都变了。
一!二!三!葵也没想杀人,就想吓死那个王八蛋。
门一打开,连波西像武侠片里中毒的美人一样,软绵绵地倒了进来,虚弱地喊了一声:葵……
然后面色青灰,再也不说话了。
葵吓得菜刀都掉地上。乔乔发现是连波西,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来,当他的脸一转过来,乔乔先愣住了,“啊,波西哥哥留胡子的样子是这样的啊……”
玉面小生留着一腮帮子胡子,看起来特别特别沧桑,古天乐版杨过就是的。
葵知道连波西平常最恨的就是胡子了,剃不干净绝对不出门,现在怎么这么邋遢?他怎么了?葵拍拍他的脸颊,“你怎么了?几天没吃饭了?”
连波西紧紧闭着眼睛,不说话,然后胸口震动了几下,像是咳嗽,结果竟然哭了,咳咳咳在哮喘一样,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喂?!葵和乔乔都要厥倒了,什么情况?!
连波西死活咬着牙关不说话,换作平常要是一般的委屈,他是不可能不大呼小叫,满地打滚的,但这次真的不一样,感觉他的魂魄都被狂风刮散了,飘乎不定。
葵的心一下子也紧紧揪了起来,什么抓恶作剧的坏蛋都不重要了。
她心疼地看着连波西,只想听他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如果是被欺负,她就提着菜刀去报仇雪恨,一辈子都不会让他哭。
“波西哥哥,你怎么了呀?”乔乔看他的样子,也很难过,声音都颤了。
葵忽然看见连波西手里紧紧攥着的信,她看看乔乔,乔乔便去拿那封信,费了点力气才把信从连波西手里*。乔乔打开看,淡粉色的信笺上,写着漂亮的手写英文行书。
“dearu:
Thereare3thingsthatcan';tbehidden:cough;povertyandlove。Thereason。26ddakespainsonone';sheartbyoneself。。26ddoveforward。
Althoughyoukeeplookingbackonyesterday;Istillhopeoneday;i。26ddewaitsfornoone。Pleasebegoodandbethechangeyouwanttosee。Takecare。”
好歹是美式三明治店的伙计,乔乔看懂了个七七八八,把信递给葵,“没有署名诶……”
葵皱着眉头看,同声翻译。
“亲爱的你,有三样东西是不能隐藏的:咳嗽,贫穷和爱。我们痛苦的原因不是因为爱情结束,而是它仍将继续,即使在爱结束之后。爱一个人会在自己心里留下伤痕。我们哭过,我们笑过,最后我们仍将向前迈进。
虽然你不断回头去看昨天,我仍然希望有一天,我会在明日之屋看到你安详而满足的样子。时间不等人,请好好的,请成为你想变成的摸样。保重。”
葵郁闷,好像是分手信。全英文的分手信,一定境界啊……连波西又交了一个外国女朋友?不对啊,葵脑袋里像被电流击穿,不会是……邬米迦?
不会,要真是邬米迦和连波西分手,这两人分分合合是家常便饭的事,也不至于让他悲惨到这步田地,到底是怎么了?
………【溺爱】………
她摇摇连波西的胳膊,“喂,你闹哪样?”
“她……要结婚了……”连波西气若游丝。
葵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咯噔好几下,然后脑袋里跟过山车一样,呼呼啸啸,再也静不下来。
乔乔也愣住了,想追问些什么,但气氛惨痛,他什么话也不敢说。
“小葵。”连波西忽然侧了个身,像婴儿一样蜷缩起肢体,双手抱住向日葵,她不得不蹲坐到地上,让他的头可以枕着自己的腿,而不是睡在凉凉的地板上。
他哽咽着,肩膀抽搐,太痛苦以至于无声哭泣,更像是重病的人在苟延残喘。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见他这么伤心,不掺杂一丝任性和演技,只是纯粹的疼痛着,弯曲的脊梁好像被注入了非常大剂量的药物,使他无法伸展肢体,只能沉浸在一种绝望里,无法自拔。
她很害怕,“波西,你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吧?”
他不说话。
“波西,你告诉我啊!”她不得不拍他的面颊,希望他清醒一点。
他苦笑,眼皮已经睁不开了,虚弱地摆手,“没事,睡着就好了。”
什么意思?她揣测他的语气,天字号第一自恋的男人应该不会为了*毁灭自己吧?她不敢确定,只能看向乔乔。乔乔倒也干脆,“还是送波西哥哥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她点头,但波西不肯,摆手,“不要。”
“哪由得了你啊,混蛋!”她和乔乔一起架起他,匆匆往外走,这时她眼眶也红了。
她在想要真是邬米迦伤他如此,报复的刀,她下不下得了手。
虚惊一场,连波西没吞什么安眠药,只是连着几天没吃饭睡觉,虚弱的不行。葵和乔乔陪着他在医院里输液。换作以往,波西肯定早就和葵吵起来了。
“我说我没事吧,你太多事了。”
“靠,好心当成驴肝肺呀,管你死活真叫多余。”
但这次没有,连波西在病人躺医上很安静很乖地睡觉,带着泪痕的脸,看起来即憔悴,又伤心,也可怜。一言不发,也不肯睁开眼睛。葵看着他青黝黝的胡茬,像看着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想求求他赶紧离开,把过去那个自恋甚至傲慢的连波西还回来。
想看他健康的脸色和发亮的眼神。但此时此刻的连波西又有另一种凋零的美,说他躺在死神的臂弯里也不为过,小时候不总听老人说,长得太漂亮的孩子容易被老天收走嘛。
于是他就这样孱弱地躺着,看得人心都酸了。
葵让乔乔先照顾他,自己走出输液室给邬米迦拨电话,对方已关机。
还以为像她这样高端的角色,分手的时候可以钉对钉铆对铆呢,原来一样用关机逃避来了事。什么都不用听,就什么也不用答。找不到邬米迦,葵只有守着连波西,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多希望他是食物中毒,而不是闹什么情伤。
就算曾经暗中期待过,却想不到,原来邬米迦真有会离开的一天,原来连波西会这么难过。
“乔乔,你先回家吧。”葵看着在旁边忍不住打瞌睡的乔乔,“都半夜一点多了。”
“我没事的,葵姐。等波西哥哥输完液,我帮你把他一起带回家再走,否则你一个人扛不动的,再说万一遇到那个变态害你的人怎么办?”乔乔很善良地回答。
“谢谢你啊乔乔。”葵眼睛红红的。
“葵姐你别太担心,波西哥哥一定没事的。”
“但愿吧……”她不敢设想。
乔乔憋了半天,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葵姐,你和波西哥哥什么时候可以不闹,好好的在一起呢?”
葵愣住了,眼泪扑索索往下落,用力抹掉,什么时候变得像苦情戏一样这么爱哭,烦死了。
“我是觉得,看着你们各自在外面过得很不幸福,在一起明明很开心却又不肯在一起,感觉好揪心啊。”乔乔挠挠头,“诶……我也说不好,总之……算了,好吧,我是外人,我不好胡说八道的,葵姐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哭了。”
他低头找餐巾纸。
连波西一动也不动,仿佛睡着了,什么也没听见。
葵坐到远远的位置上,一个人静静的哭了一会儿,但是没有办法。
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输液室里有护士的手机响了,最应景的歌曲。
“努力为你改变,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线,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
凌晨四点的时候,连波西睡醒了,对着天花板喊肚子饿。
气氛原本像水一般忧伤,但此刻向日葵想破口大骂他一声,*。
“你是知道你在我家躺着,知道我会侍候你,才玩了命跑过来要死要活吗?”
他摆摆手,没力气吵。
尽管这次表现的比以往都难过都吓人,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对吗?
“连波西你这辈子到底在乎过点什么?”
“饿……”他念了一声,实在没力气吵架,想想估计也没饭吃了,翻个身继续睡觉,想想睡着可能也就不饿了。
她怒,憋了一会儿,爬起来去厨房给他煮面吃。鲜虾鱼板面,面是方便面,没什么稀奇,但是有她亲手煎的荷包蛋,午餐肉切厚厚一块出来用油煎得两面香,搁在面上。这碗面就好吃好看的不行。
喏。她把面搁到书桌上,他盘腿坐起来,懒得像只树熊,简直要挂在桌脚上,脸也紧紧贴着桌面,鼻子抽抽,恨不能有人喂他吃。
她也睡不着了,索性开了电脑,随手开了一集电视剧看。
“神……经……病……啊……”他气若游丝地,还要骂她:“《金枝欲孽》也要看的,连我都不要看的好伐。”
“你不看是因为刚播的时候,你就看过了,成天大呼小叫要我一起跟着看。”
“所以那么OUT的,看它做什么啦?”
“你怎么不说你那么娘,连《金枝欲孽》也要看。”
“学习学习呀,情商这么高的片子。”
“咦?奇怪,你现在倒有力气和我吵架?你什么情况?”
连波西脸一苦,咳咳咳,发出那种要哭未哭的难受的声音。
“少来这套!”向日葵指着他:“你是这次这样,还是以前每次和邬米迦吵完架,在家先哭完了再来找我。”
他抹抹脸,很沮丧,但是没哭,开始吃面。
她用手指戳他脑袋,“喂。”
“别烦。”他拨开她的手,随之拨到了刘海,发丝在她指尖一滑而过。
“邬米迦真要结婚了?”她将信将疑的。
他脸又一苦,把筷子搁在碗上,这一次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不准哭哦,再哭我揍你!”她挥挥拳头,“有完没完了,好好说话,有什么大不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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