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不是听不见嘛。”她晕。
“天知道啊。”他收势,走向她,神秘兮兮,“我觉得你胆子够大的,敢答应她给她画人体画,你要是个小子,在本地就要娶她了。”
“2011年了啊拜托。”
“你以为!”他苦笑,“我就后悔招她进来工作,她有三个哥哥,四个舅舅,每一次想到我汗毛都凛着。”
“这与她哥哥舅舅有什么关系呢?”向日葵不懂。
“你别坑我了,姑娘。那画你赶紧往上面画点厚厚的衣裳吧,冬装也行。”
“哈。”向日葵好像明白了,于是笑,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少恶劣了!当心我把你在这里的事PO上网,告诉你那个小男友。”他也捧着肚子恶作剧地乐,“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不认识他。”她的笑意顿时收敛了。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那你做我女朋友吧。处得好,我娶你。”
“喂,秋老师。”她郁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还是很恶劣的笑,不知道说真说假。
………【撕心】………
夜深了,秋叶原又把向日葵喊出来喝酒,这次是在阁楼上,天窗开着,抬眼就是漫天璀璨的星空,美得不可思议。向日葵一时看得有点出神,半晌没说话。
秋叶原嚼着自家晒得鱼干,忽然想起一事,告诉她:“还记得我给你说过那个法国绘画比赛吗?因为忽然说要和日本协办,莫名奇妙延迟了时间,不知道这伙老外在搞点什么。不过也好,规模越大,得奖的话越出名。小葵,希望你2012年过得给力一点哟。”
“老师,你不如给我说买彩票中2亿更给力一点。”
“对自己要有信心!信心!小葵!”他掰正她的肩膀,“我真搞不懂你,到底信心到哪里去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黑色的漩涡一样,藏着很多很多心事,总是苦哈哈的干嘛呢,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未来会很好。”
“大概是的,老师。”说出这四个字她就后悔了,“要命……”
“要命什么?”
“我不喜欢这个口头禅。”
“什么口头禅。”他回想了一下,问:“大概是的?”
“别,别说。我要改掉这四个字。”
“改,好办啊。”他笑,拿出一摞杯子,全都倒满了酒,“现在我俩说话,你要迸出那四个字就喝酒,喝到惨为止,就改掉了。”
“有用?”
“怎么没用?”他笑。
“好啊,试试。”她笑。
“那先喝一杯。”
“为什么!”她急了,“我哪有这么大酒力。”
“就是要晕晕得玩,那时候你有点不受控制,容易说漏嘴。否则你用理智压着,就没效果了。”
“是吗?”她将信将疑。
“秋老师骗过你吗?”他拿起酒杯喂她,她想了想,接过来喝掉了,停了一会儿,酒劲便上头了。
她拍了下桌子,挺直了脊梁,“来吧!”
“向日葵同学在外滩裸奔过!”
“大!概!是!的!”她回答的干净利索,然后拍案而起,“老师不带这么坑人的!”
“喝。”
“不行,这种题目怎么算?!”
“谁要你有这种口头禅,愿赌服输吧!”
“老师你太赖了。”她怒,但没办法。
“坐下,喝,再来。”
“这种题目不行。”
“好好好,饶你一回,喝半杯,继续。”他又递杯子喂她,拖她的手让她坐下。
向日葵气鼓鼓地喝了半杯。
秋叶原想了想,问:“向日葵同学最喜欢的是秋叶原老师。”
“哈哈哈哈哈,是的。”她这次可聪明了,一脸顽皮地回答他,反正不正经,也不可能当真。
“葵答应当我女朋友了。”
“哈哈哈,怎么可能。”她笑得越来越大声了,酒力的原因,脸红得发烫。
“葵马上会亲我一下。”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场面好欢乐。
“老师你快省省吧,我是死憋着不会说大概是的的。”她拍桌子。
“你看,还不是说了。”
“那不算!”
“把这半杯喝完吧你就。”他接着喂她,她不喝了,摇摇手。
“赖皮我可就亲你了啊。”秋叶原凑近她。
“老师你今晚怎么了啊!哈哈哈!”她大笑,但瞬间*被他封住了,他竟然一点都不是在开玩笑,他捧住她的脸颊,不让她逃跑,很用力很激烈地亲吻着她。如果闭上眼睛,那种霸道的感觉,竟然仿佛是连波西的掠夺一样,一样蛮不讲理。
她好想回应,好想索性闭上眼睛回应,借着酒意,趁着微醺,回应一个久违的人。
但她又无比清楚眼前是谁,一个不可能的人,她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变得很冰,当他想进一步深入的时候,她用力低下头去,然后告诉他:“老师,我结婚了。”
“大概是的!”他才不信。
“骗你的话,桌上整排酒,那几瓶,我全可以喝掉。”她苦笑。
他晕了,很是震惊:“真的?和谁?和,和那个花美男?”
她摇头,“怎么会,另一个……”
字音未落,她哭了。
“我真不敢信,你?!向日葵,结婚?!我这辈子学生里最不会看走眼的人,你!你太让我意外了。向日葵你骨子里是多傲的一个姑娘我会不知道?!哪怕你不自信到底,你都不会像无赖一样躺在地上生活,可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他显得有些激动,因为在他预料之外,“你搞得这么痛苦跑过来?你……”
“是不是结婚的女人大掉价了?”她抬起泪眼,笑,那样辛酸。
“向日葵你到底在搞什么。”
“老师……”她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我……好想他……”
“谁?你丈夫?”
她笑,已经哭得不行了,但酒力完全上来了,她失控得想倾诉,“我好爱他……好爱他,二十年,每一分每一秒,我的世界,他不在……就是空的,没有他,我连呼吸都不会了……可是我当着他的面,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我觉得我……看着他,就恨,非常恨,非常厌恶,看不见,却想,想得心都痛碎了,为什么……我不知道是为什么……老师……为什么……”
她哭得太伤心了,以至于秋叶原都不忍心听下去,原本想要侵犯她的色心,此刻却只好爱惜地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
………【万络】………
“我的向日葵同学,你真是个傻姑娘,傻得让人心疼。”他轻抚她的后背,轻轻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个人只有短暂的一生,为什么不能勇敢地爱一次,豁出去告诉他,你爱他,就算失败,也不至于遗憾,老了的时候回忆起来,也不会后悔没有对自己真诚,没有对他表白。”
向日葵摇头,“勇敢,对那个人来说,我已经做不到了……我……”
她指指自己,“从小到大,都在等,等他答应我的每一件事,会实现,他说带我去游泳,结果去陪别的女生,带我去看电影,结果自己去买衣服,陪我去学画画,结果自己去旅游,答应我的许多许多事……”
她笑,指指夜空,“星星好美。”
“是一次一次失望是吗?”
她点点头,“是一次次漫长的等待,在绝望里期待奇迹会发生,那样的心情。我只是一次次在静静的孤独的等待里,看着自己的愚蠢和固执,二十年,那么,那么漫长,我已经除了等待,什么也不会了……勇气?自信?表白了又会怎么样?我还要继续活下去,继续二十年的等待?不要了……除非我知道,明天我就会死,那也许,我还敢拼死一搏……”
“别这么说,小葵。”他抱紧她,仰头喝尽一杯酒,有点苦涩,“该死,我竟然很嫉妒那个家伙,一辈子,可以有一个女人这样忘我地爱着他。这个女人还是你。向日葵,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就是太纯净纯粹了,我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达我的感情,鲜花?烛火?就算铺满一条澜沧江,你也不会动容的吧,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的你,怎么可能轻易动心呢。”
“哈哈哈。”她笑,泪水还在往下滴落着,“老师,不是追过的那些女孩,都没有被这些打动吗?”
“我骗你的。傻姑娘。如果我告诉你每一个我都到手了,可是最后当她们哭着喊着想跟我一辈子的时候,我却吓得逃走了,你会怎么想我这个人呢?我毕竟是你老师吧。”他用手指轻轻为她刮去眼泪,“别伤心了,小葵,不如,留在这里,不要走了。”
他再次尝试吻她,她诧异地瞪大眼睛,往后躲,但他执意这么做,一点也不掩饰情感了。这时阁楼下窗外的小花圃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有人匆匆往楼梯跑。
“阿桑,是你吗?!阿桑!”秋叶原皱紧眉头,朝外面看,不放心,于是追了出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向日葵已经不动声色地回去了。
“阿桑,很喜欢秋叶原老师吧?”向日葵坐在草垛上晒太阳的时候,阿桑过来坪上晒衣服,晒完了,走到她身边坐下,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个美丽的女孩身上,光线流淌在女性躯体的弧度,像一首诗,委婉动人。
阿桑点点头,指指向日葵,是在问,你呢?
向日葵笑,摇摇头,“怎么会,他是我最喜爱的老师。是老师而以啊。”
阿桑也笑着摇头,好像不信。
这事多解释也解释不清,向日葵抿抿*,算了,忍住了,不说话,就这么晒着太阳,享受恬静的下午时光。时间像是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属于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
秋叶原泡了一壶茶,坐在不远处的屋顶上,闲散慵懒地坐着,身姿舒展美好,也像是一幅宁逸的画。
阿桑出神的看着他,眼里流露的都是喜欢。
那样子多像曾经的自己啊,向日葵偷偷瞧了瞧她,像是时光流转,又看见了自己的小时候。
连波西在学校的*场上跑着跳着,多少女生的目光围绕着他。
众星拱月一样,而向日葵不过是一颗最遥远,最微小的星星,她觉得这一生,在对他的注视和仰慕里,都已经慢慢渐渐缓缓,荒唐的过去。
………【千丝】………
“在画什么?”秋叶原走近她,看着彩笔下的墙面,“唔,鱼,是暹罗斗鱼吗?”
“是的,是暹罗斗鱼。”向日葵点点头。
“超美的鱼,我迷过一阵子,像是穿了一条美丽的婚纱,各种颜色,各种炫丽。”他赞许到,“你画得真好,仿佛这条鱼就在墙上*一样。”
“是吗?”她摇摇头,“我只是想画它在转身,似转非转的那一瞬间。”
“嗯,画出动感了,我看得出来。”他笑。
“嗯……”她点点头,那就好。
“可是你看。”他指指其他地方,“你画的总是海啊,鱼啊,蓝色调的,看起来这么忧伤?”
“我……”她抿抿*,“其实是羡慕鱼。”
“怎么?”
“据说鱼是只有七秒钟记忆的生物,就算给它一个小小的鱼缸,游上七秒钟,一个转身,它就会忘掉自己游过这些地方,觉得四处都是新鲜的,于是很快乐,很自在的生活下去。”
“像童话故事。呵呵,葵希望像鱼一样,把过去的事都忘掉?”
葵不说话,但是默认了。
秋叶原揽住她的肩膀,“不用羡慕鱼,告诉你一个最好的办法,忘记一段感情,需要时间,和一段全新的感情。信我的,试试看。”
“还信春哥得永生呢。”她反应好快,立刻调侃回去了。
“小滑头。”他用食指刮她鼻子。
她笑,躲开,拆穿他:“秋老师,不要总是当着阿桑的面,调侃别的姑娘,不太好。”
“和阿桑有什么关系。”他略略皱起眉头。
“阿桑对老师的心意,你一定是知道的。”
“所以我必需拿出一生来负责吗?”他摊摊手,那个姿态,那个神情,虽然和连波西长得完全不同,但语气什么都是一样的。
她放下画笔,双手环胸,“好啊,想听听老师的想法。”
“什么想法。”他不是笨蛋,避重就轻的,想躲闪掉。
“阿桑这么漂亮,老师没下过手不可能啊。”她索性直言不讳了。
“喂,向日葵。”他笑,“别这样。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她笑,指指颈处,“那天给她画画,在她这边,是有很清晰的吻痕,这里没别人,不可能是我亲出来的吧。”
他尴尬了,有点推委不掉。
“老师?”
“你现在挺露骨的呀,而且藏得挺深的,看不出来。”他乐,乐得有点勉强。
“老师?”
“怎么了?”他很想含混过去,“我在煮东西呢,我先下楼看看。”
“娶阿桑吧。”她追着说,“很好的姑娘啊。”
他扭头,做了个鬼脸,“虽然每个人不知道哪天就突然死掉,但如果死不掉,一辈子是很长的,像我这种人,未必会在一个地方待上一生,忽然结婚,忽然尘埃落定,也许吧,但似乎不是现在,也不是她。”
“其实也不是我吧。”她眼含笑意看着他,那眼神看着其实渗着凉意。
“至少我以为是。”他拍拍心口,“别,小葵,别这么乐呵呵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别把我当成假想敌,别把我联想成那个男人,别从我这里逼问一个结果,好吧?”
她不说话,倚在墙上,在她画的那条暹罗斗鱼旁边,神情像玉刻的女战士,那样傲慢,那样圣洁,光线洒在她的脸上,韵味刚刚好,美极了。是从女孩蜕变出来的女人,破茧之后的完美。
他吸了一口气,笑,“你这样看起来美极了,向日葵,逆阳而生,你都是最美的。”
“可我心寒。”
“别,别,我求求你了,我败了。”他拱拱手,仓惶而走。她其实冰雪聪明,骗不起。若有被骗,只是她想被骗,被另一个男人,骗了20年。
之后,没人再找她说话,很寂静,很凄清。
她继续画了几笔,有些无聊,决定出去散散步,来了很久,其实没怎么独自出去逛逛,享受难得的孤独。秋叶原在忙,于是她向阿桑问了一条路,阿桑画了路线给她,趁天还亮着,她离开了客栈。
………【灭世】………
阳光透过树叶的层层缝隙,撒在人的身上,丝丝络络,像水底的光影,绿色的海洋,带着泥土和花草的芳香。一切原始又陈旧,却新鲜又茁壮,像是这些树木经历百年,只是为了今天来同你打一声招呼。
向日葵拿着简略的地图,沿着小路往里走着。阿桑在地图上还写了,小心兽夹,真是个体贴的姑娘。向日葵很小心,也没乱走路,她不是为了迷失在这里才来的。她只是在不同的世界里过渡,像鱼一样,希望能一转身,那七秒又七秒的记忆就一段、一段的消失了。
她往森林深处走去,依靠地图,她有信心独自走回客栈,阿桑画的路很详细,林子里也有前人踩出的羊肠小道,沿着走似乎没有问题。但是当她第一次决定回头时,茂密的森林掩映着来时的道路,哪里都一样的风景,让人有点晃眼。她看了看地图,按前面的路,绕一个弯可以从别的道路出去,回到客栈,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她笃定得往前走,越来越远,渐渐,她回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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