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补牢地关闭电视。
止安却是幸灾乐祸地说了声:“啊哦!原来这就是你这个乖孩子平时的精神粮食。”她制止了他关电视的动作,抢下他手里的遥控器,笑得无比小人得志,“独乐乐不若众乐乐,就准你一个人拿回家偷偷看?”
“这不是我的,是刘季林给我的,我不知道里边是这个,真的!”他憋红了一张脸,认真地解释,惹来止安更加不怀好意的笑。
“你老实坐着别动,让我看看这放的都是什么,要不然我就连人带赃的拿去给纪叔叔看。”
他无奈,局促无比地坐在沙发上,就算避开了电视屏幕,也避不开里面传来的越来越急促销魂的呻吟喘息声。
止安没有再理他,专心地“观摩”着影片,他此刻也完全没有了语言,沉默的客厅里只剩下了电视里肉搏的画面和不断传来的淫声浪语。纪廷眼观鼻鼻观心,试图置身于那撩人的情境之外,然而那样细微而绵密的呻吟声却不放过他,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耳朵和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越想平心静气就越感觉到莫可名状的燥热。
见止安没有再出声,他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电视画面,那些身体器官的特写让他更感觉到面红心跳。他想,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会在顾家的客厅看这样龌龊的东西,身边居然还有止安,他亲妹妹一样的女孩子,更让他鄙视自己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会感觉到自己身体深处不受控制的战栗。他感觉到了她的呼吸声,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他脑海里无比放大,先前他都没有注意到,今天天气热,她穿一件白色的无袖T恤,露出了整个手臂和脖子到锁骨的一截肌肤,蜜色的皮肤光滑而具弹性,透着年轻娇嫩的光泽,下半身则是一条牛仔裤,包裹着她修长的腿……他觉得自己衣服都贴在了背后,黏得无比难受。
真的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他起身就要去按灭电源,止安眼明手快地将他身子往回一按,“急什么,挺有意思的,我还没有看完呢。”
她的手不分轻重地按在他的大腿上,纪廷吸了口气,立刻跌坐回沙发,挥开了她的手。他稍显激烈的动作引来了止安的注意力,她的视线从屏幕上收了回来,看向他,然后慢慢地落在他身上某一个位置,惊讶地微眯着眼睛,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纪廷当然比她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在她的眼神下无地自容,宁可立刻就死去,这样的身体反应让他觉得自己跟禽兽没有区别。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几步走到电视机前,用力地想要去关闭电视机,手伸出去后,几次都没有准确地落在电视右下方的电源小按钮上,心急如焚之下索性一把扯掉了后面的电源插座。
止安端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动作,“急了?这有什么,我又不是傻瓜,是男人都会有反应,这我知道。”
纪廷不敢走近她,在离她最远的地方坐下,有意无意地拿过茶几上的一张报纸,摊开翻了翻,然后平放在膝盖上,深呼吸了几下,才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她话语里隐隐透露出来的意思让他感到不快,她说她知道,是男人都会有反应。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究竟有什么、还有什么途径可以得知这些,难道,曾经也有过别的男人有这样的反应落到她眼里?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犹如被一条毒蛇蜿蜒地爬过,留下黏滑剧毒的丑陋痕迹。
止安不知道他的想法,她走到他的面前,用两根手指慢慢从他腿上拈起那张报纸,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的报纸放反了。”她无比平静地指出。
他却不理会这个,貌似淡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废话,我眼睛看到,明明标题在下面。”
“我问你怎么知道是男人就会有反应,你见过多少个男人?”他惯来柔和的嗓音也有着微微的变调。
“你管不着!”止安愣了一下,蛮横地说道。
“一个好女孩就不应该在一个男人面前面不改色地看这种东西。”他面孔平静,却紧紧咬着牙根。
她的手用力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迎面就想给他一下,手刚到他面前又犹豫了,最后落在他脸上的时候只剩轻轻一拂。他顺势咬住她的手指,“告诉我,还有谁?”
他说话的时候,将她纤细的手指微含在唇边,止安的手在他唇际微微颤抖,都说十指连心,那暧昧的潮湿就一直从她的指尖蔓延进她的心里。
像是惩罚她的缄默,他的牙齿没有留情,重重给了她一下。止安吃痛,嘶地吸了口气,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偏着头,脸上是天真的魅惑,“纪廷,你凭什么问我这个?”
她像是无心的一句话无情地浇灭纪廷本能的冲动,他轻轻松开咬住的牙,感觉到她指尖的撤离,刚才的一切如同一场梦,“就凭我关心你,你跟止怡一样,都是我的妹妹。”
止安将还留着他牙印的手指无意识地蹭着自己的唇,笑得无比灿烂,她说:“你知道吗,纪廷,我看不起你。”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这样的话语,纪廷也不例外。可他只是垂下眼睛,“止安,我是个无趣的人,我玩不起你的游戏。”
止安冷笑,无比讥讽:“你既然玩不起,就干脆走远一点,又何必管我跟谁玩?别拿哥哥妹妹那套来唬我,我不是你妹妹,也不是止怡。”
“刚才的事情我有错,可是,你……”
“我怎么样,我想干嘛就干嘛,至少不会跟你一样虚伪。”她一把揪起他膝上的报纸,在手心揉成一团,“我最烦你这种人,明明心里想得不得了,还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一辈子都是这样,我都替你觉得累。”
他看着她将报纸扔到一边,无比轻蔑地斜视着他,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止安见他依旧沉默,摇了摇头,半蹲在他膝前,双手置于他的膝上,无比认真的直视他的眼睛,“真的,纪廷,你到底累不累,你这样地压抑自己,从来没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终于抬眼看着她,原本就白皙的脸上平静得仿佛有玉色的光。
她不肯放过他,把自己的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就算谁都说你是个乖孩子,说你是个正人君子又怎么样,你摸摸你自己的心,问问它究竟在想什么?你连自己的欲望都不敢承认,这样算什么男人?”
他沉默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胸口在她的手下重重起伏。她却笑了,“难怪刘季林非要给你看这个,你的好朋友都可怜你,你到底是不想、不敢,还是……不行?”
他的意志是一根柔韧透明的游丝,他将它无限拉伸,让它可以覆盖着自己,为他抵抗那承受不了的诱惑,却忘了当它拉伸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变得薄且脆弱,她轻轻一戳,便碎于无形。
止安看着他瞳孔的颜色在加深,知道自己总算成功地刺激到他,于是笑笑,心满意足地起身。
她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就被他大力地一把拽了回来,跌坐在他的腿上,然后嘴唇感到强烈的疼痛,她双手托住他的脸,头努力后仰,成功地将自己从他的唇上撤离了片刻,喘息着舔了一下嘴角的血腥味,然后报复似的咬了回去。
纪廷任她像只小兽一样在他腿上厮磨扭动,一只手插入她的短发里,另一只手搜寻着他曾经体会过的温暖和柔软,那里有困扰了他多年的秘密。嘴唇却脱离了她,重重地停留在她的锁骨周围,啃咬吸吮着,毫不留情,直到看到她微微皱起了眉,才贴着她的肌肤,喃喃地说道:“我说过,我最怕别人激我,尤其是你。”止安模仿着他的动作,将他带给她的疼痛全部交还给他。两人纠缠在小小的单人沙发上,最初不顾一切的撕咬慢慢地缓和了下来,变成了充满情欲味道的探寻,止安还是保持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上衣却被他推到了胸口的上方,在最后那一刻,纪廷心想,他什么都不管了,豁出去了也好,只要有她,他只想要她。他贴着她的脸说,“止安,你是我命里的魔星。”她吃吃地笑,被他稳住不安分的身体,就在他挺身进入前的那一刻,她双手用力一推,将自己从他身上挣脱下来,一边往下拉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看着双眼迷蒙无助,犹未从欲望中抽离出来的他,笑着说:“你不是说,我就像你的妹妹吗,原来你就是这样关心你的妹妹,纪廷哥哥。”
很长的时间里,纪廷都只是怔怔地看着止安,像在半梦半醒的边缘,茫然而无措,直到他眼里的雾气散去,他才沉默着起身,背对她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物,直到开门离去,从头到尾他一言不发。
他离开后,止安一直坐在空了的画架前,大半个小时后,顾维桢和止怡回到了家。
止怡一回家就跑到书房,搬张凳子坐到止安的身边,“咦,我出去时看到的那幅画呢?”她问。
止安漫不经心地玩着画笔,“不满意,撕了,扔了。”
“怎么扔了?”止怡睁大眼睛,“多漂亮呀,我还指望你把它当做今年的生日礼物送给我呢,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打算明天晚上再给你。”
止安这才想起,明天是她们姐妹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都正逢暑假,爸妈都是要为她们庆祝的。
“不要紧,那幅画不适合你,改天我再给你画幅更好的,给你补上。”她对止怡说。
“刚才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嘛?”
止安笑了笑,“没干嘛。对了,刚才不是说给你联系一下投档的事情吗,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唉,都怪我不争气,成绩不好,才要爸爸妈妈那么操心,早知道就应该多下点工夫了。”止怡微撅着唇说。
“你也下了工夫,不过就是不知道用在哪里,原本他们不是还让那个谁给你辅导来着,哪知道越辅导成绩就越退步,看来是找错了人。”止安笑着道。
止怡轻轻捶了捶妹妹的肩膀,“你也笑我……”她托着腮微微出神,“其实爸爸妈妈不需要为我的前程操那么多心,我这人没什么志向,就想简简单单地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就像鱼活在水里,只要有水就足够了。”
止安半开玩笑,“要知道,如果水干涸了,鱼是会死的。”看着止怡单纯的眼睛里因为她的话笼上了一丝轻愁,她又笑,“真傻,水又怎么会干涸呢?”
止怡不知道想什么出神,隔了一会,她才幽幽地说:“止安,明天我们就十八岁了,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见止安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她有点委屈,“怎么,你不想听我的秘密?”
止安把画具一一收好,说:“你只有一个秘密,而且从来就不是秘密。”
止怡的脸红了,“你说……他怎么样?”
“我哪知道他怎么样,这个问题你问自己最清楚。”止安失笑。
止怡洁白的牙齿轻咬着自己的唇,这个小动作在止安看来如此的眼熟,然后她听见止怡说:“我觉得,他什么都好,聪明、懂事、温柔、理性,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好了……”
止安勾起嘴角一笑,她轻轻舔了舔唇上细小的伤口,感觉到了疼痛,“是呀,他真是个温柔的人。”
“止安,明天生日我想请他来,我想……”她羞得不好意思说出下面的话,但是又不愿意憋在心里,便附在止安的耳边,偷偷说出她的心事。
止安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粲然一笑:“这样也好。”
第8章:生日的秘密
次日是两姐妹的生日,恰逢周末,本来汪帆医务室那边需要值班,她也跟人换了班,在厨房里忙碌了一整天,做了一桌女儿喜欢的菜,顾维桢也推掉了应酬,用他们的话来说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再也没有别的事情比女儿的十八岁生日更重要的了。
本来是打算一家人好好吃顿饭的,止怡磨着顾维桢,非要把纪叔叔一家请过来。听说是止怡止安的生日,纪培文一家自然也高高兴兴备好礼物来了顾家。
等到晚饭时间,大家已经坐到餐桌上,左等右等也不见止安的踪影,听止怡说,她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计是到谢教授那里。
几个人谈笑地坐等了近二十分钟,还不见止安回来,顾维桢略微不满,“这孩子真是野惯了,都不知道回家了。”
汪帆歉意地看了纪培文一家几眼,小声问丈夫,“要不我们先吃饭,边吃边等?要不菜也凉了。”顾维桢犹豫,止怡摇头,“不行,今天也是止安的生日,寿星还没到,我们怎么能先吃?”见大人们不语,她站了起来,“要不这样,爸爸妈妈,你们跟纪叔叔徐阿姨先坐一下,我知道谢教授家住哪里,我去把止安叫回来。”
“你坐下吧,这又是何苦,想回来的时候她自然会回来。”顾维桢说道。
汪帆笑了笑,“让止怡去吧。”
止怡走到门口,又走了回来,“那个……纪廷哥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纪廷像是有些吃惊,他没有说话。止怡在一边微微局促地看着他。
“纪廷?”纪培文见儿子有些奇怪,叫了他一声,“止怡还在等你呢。”
“……好的。”他笑着站起来,“走吧,止怡。”
谢斯年的住所在东校区,那里的几栋教工宿舍相对僻静,学校特意按照他的要求,给他配了间带前后小院的平房。
从顾家和纪家所在的西校园步行到东校园,估计要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止怡和纪廷选择了最近的一条小路。两人匆匆地走着,止怡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有留意到纪廷今天特别的沉默。
眼看就要拐出他们现在走的这条小径,往前绕个弯,穿过一个门就是东校园,谢斯年的住所就在那个门后不远。
“纪廷哥哥……”止怡忽然叫了纪廷一声。
“嗯?”纪廷停下脚步。
她的手吃力地绞着自己裙子上的衣带,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她今天穿了条浅绿色碎花的棉布裙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像是夏日池塘里的一株新荷,有淡淡清凉的芬芳。
他微笑看着她,“怎么了,止怡?”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微若蚊吟的声音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
她后面的话太过于小声,纪廷一时没有听清,于是走近了她一步,“止怡,你刚才说什么?”
止怡不答,忽然抬起头,踮着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这些动作来得太快,完全出乎纪廷的意料,他吃了一惊,无意识地偏了偏脸,她柔软湿润的唇落在他的腮边。
她吻到他后,退了一步,赤红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纪廷慢慢用手抚上她刚才接触过的地方,清癯的脸上却是异样的白,他说:“止怡……”
止怡双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别说,什么都别说,求你……”
纪廷也短暂地闭上眼睛,仿佛听到冥冥中有悲悯的叹息,他再睁开眼时,止怡盈盈的眼波停留在他的脸上。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找到止安我们就回去。”
她一路也不再跟他说话,偶尔抬头迎上他的眼睛,便对他柔柔一笑。
刚走过东校园的门,走进教工宿舍区,远远就看到谢斯年杂草丛生的院子里那扇小门被打开,走出来那个高挑窈窕的身影不是止安又是谁。
止安斜背着画具,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也跟着走了出来,他们两人站在草地里对望交谈,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可这本来就像幅和谐的图画。
不知道为什么,纪廷放慢了脚步,侧面对着他们这个方向的两人仿佛结束了谈话,止安一反常态地低着头,那个男人张开手把她紧紧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