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回至中军,见姜尚回道:“明日会兵。”
姜尚传令,与众诸侯,明早会兵,俱各各准备去了。
次日,周营炮响,姜尚调出大队人马,有八百诸侯齐出。当中是姜尚人马,俱是火红旗;左是南伯侯鄂顺;右是北伯侯崇应鸾,尽是五色旗憧。真若盔山甲海,威势如彪,英雄似虎,布成阵势,三军呐喊,冲至军前,哨马报与袁洪。
袁洪与众将出营观看姜尚大兵队伍,只见天下诸侯,雁翅排开,分于左右。当中是元帅姜尚,左有鄂顺,右有崇应鸾。有诗为证:“诸侯共计破朝歌。正是神仙遇劫魔;百万雄师兴宇宙,奇功立在孟津河。姜尚东征除虐政,诸侯拱手尊号令;妖氛滚滚各争先,杨戬梅山收七圣。”
话说袁洪在马上,见姜子牙身穿道服,乘四不象,来至军前。左右排列有众位门人。次后武王乘逍遥马,南北分列众位诸侯。只见袁洪银盔素铠,坐下白马。使一条混铁棍,拦住鞍鞒,英雄凛凛。怎见得袁洪好处?有赞为证:
银盔素铠甲,缨络大红凝。左插狼牙箭。右悬宝剑锋,横担混铁棍,白马似神行,幼长梅山下,成功古洞中。曾受阴阳诀,又得天地灵;善能多变化,玄妙似人形。梅山称第一,保纣灭周兵。
话说姜尚向前问道:“来者莫非商朝元帅袁洪吗?”
袁洪喝道:“你可就是姜尚?”
姜尚道:“然也。方今天下归周,商纣无道。天下离心离德,只在旦夕受缚,料你一杯之水,安能救车薪之火哉?汝若早早倒戈纳降,尚待汝以不死;如若支吾,一朝兵败,玉石俱焚,虽欲求其独生,何可得哉!休执迷徒贻伊戚!”
袁洪笑道:“姜尚!你只知捕鱼,水有浅深。今幸五关无有将才,让你深入重地;你敢以巧言令色,惑吾众听耶!”
转而袁洪便是回顾左右先行道:“谁与吾拿此鄙夫,以泄天下之愤。”
旁有一人大呼道:“元帅放心,待我成功。”
说话间,那人便走马飞临阵前,摇中枪来取姜子牙。旁有右伯姚庶良,纵马摇手中斧,大呼道:“匹夫慢来!有吾在此也!”
那人也不答话,两马相交,枪斧并举,一场大战。怎见得?有诗为证:“征云荡荡透虚空,剑戟兵戈扰攘申;今日姜尚头一战,孟津血溅竹梢红。”
话说姚庶良手中斧转换如飞,不知常昊乃是梅山一个蛇精。姚庶良乃是真实本领,哪知道,只要成功。常昊不觉败下阵去,姚庶良便催马赶来。
常昊乃是蛇精,纵马脚下起一阵旋风,卷起一团黑雾,连人带马罩住,方现出他原形,乃是一条大蟒蛇,把口张开,吐出一阵毒气,姚庶良禁不起,随昏于马下,常昊便下马取了首级,大呼道:“今拿姜尚,如姚庶良为例。”
众诸侯之内,不知他是妖精,有衮州伯彭祖寿,纵马摇枪大呼道:“匹夫!敢伤吾袍泽。”
时有吴龙在袁洪右边,见常昊立功,忍不住使两口双刀,催开马飞奔前来喝道:“不要冲吾阵脚!”
也不答话,两骑相交,刀枪并举,杀在阵前。六百镇诸侯,俱在左右,看看二将交兵。战未数合,吴龙掩一刀败走,彭祖寿随后赶来。吴龙乃是蜈蚣精,见彭祖寿将近,随即现了原形,只见一阵风起,黑云卷来,妖气迷人,彭祖寿已不知人事,被吴龙一刀斩为两断。
众诸侯只见狂风黑云,不知何故,只见将官追下去,就是一块黑云罩住,将官随即绝命。姜尚旁边有杨戬对哪吒道:“此二将俱不是正经人,似有些妖气。我与道兄一往何如?”
只见吴龙跃马舞刀,飞奔军前大呼道:“谁来先啖吾双刀?”
哪吒登开风火轮,使火尖枪,现三头八臂迎来。吴龙喝道:“来者是谁?”
哪吒道:“吾乃哪吒是也。你这孽畜!怎敢将妖术伤吾诸侯?”
说话间,哪吒把枪一摆,直刺吴龙。吴龙手中刀急架交还。未及三四合,被哪吒祭起九龙神火罩,响一声,将吴龙罩在里面,吴龙已化道清风去了。哪吒用手一拍,及至现出九条火龙时,吴龙去之久矣。
常昊见哪吒用火龙罩罩住吴龙,心中大怒,纵马持枪大呼道:“哪吒不要走!吾来也!”
只见杨戬使三尖刀,纵银合马,同哪吒双战常昊。常昊见势不好,便败下阵去。杨戬也不赶他,取弹弓在手,随手发出金丸,照常昊打来。只见那金丸不知落于何处,哪吒复祭起神火罩,将常昊罩住,也似吴龙化一道赤光而去。
袁洪见二将好此精奇,心下甚是欢喜,传令三军擂鼓,袁洪纵马仲杀过来,大呼道:“姜子牙!我与你见个雌雄!”
旁有杨任,见袁洪冲来,急催开了云霞兽,使开飞雷枪,敌住袁洪。战有五七回合,杨任取出五火扇,照袁洪一扇,袁洪已预先走了,止烧死他马一匹。
姜尚鸣金收队,同营升帐,坐下叹道:“可惜伤了二路话侯。”
杨戬上帐道:“今日弟子看他三人,俱是妖怪之辈,不似人。杨任用神火扇,弟子用金丸,俱不曾伤他,竟化清光而去。”
只见众话侯也都议论常昊、吴龙之术,纷纷不一。
且说袁洪回营,升帐坐下,见常昊、吴龙齐来参谒,袁洪道:“哪吒罩儿,杨任的扇子,俱好利害。”
吴龙笑道:“他那罩与扇子,只好降别人,哪里降得我们来?只是今日指望拿了姜尚,谁知只坏了他两个诸侯,也不算成功。”
袁洪一面修本往朝歌报捷,宽免天子忧心。
且说鲁仁杰对殷成秀、雷鹏、雷鹍道:“诸位贤弟!今日你等见袁洪、吴龙、常昊,与子牙会兵的光景吗?”
众人相视皆道:“不知所以。”
鲁仁杰叹道:“此正所谓: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不以人形。今天下诸侯,会兵此处,正是大敌,岂有这些妖邪,能拒敌成功耶?”
殷成秀忙道:“长兄且莫说破,看他后来如何。”
鲁仁杰点头道:“总来吾鲁家受成汤三世之恩,岂敢有负国恩之理?惟一死以报国耳。”
话说差官往朝歌,来至文书房内,飞廉接本观看,见是袁洪报捷,连诛大镇叛逆诸侯彭祖寿、姚庶良等,心中大喜,忙持本上鹿台来见纣王。当驾官上台启奏道:“有中大天飞廉候旨。”
纣王忙道:“宣来。”
左右将飞廉宣至殿前,参拜毕,拜伏奏道:“今有元帅袁洪,领敕镇守孟津,以御下诸侯,初阵斩衮州侯彭祖寿、右伯姚庶良,军威已振,大挫周兵锋锐。自兴师以来,未有今日之捷,此乃陛下洪福齐天,得此大帅,可计日奏功,以安社稷者也,特具本齐奏。”
第四百八十一章敲骨剖孕妇,高明与高觉
话说纣王闻奏,听袁洪初战得胜,不禁大悦:“元帅袁洪连斩二逆,足破敌人之胆,其功莫大焉。传孤旨意,特敕奖谕,赐以锦袍金帛以励其功,仍以蜀锦百匹,宝钞万贯,羊酒等件,以犒将士勤劳,务要用心料理,剿灭叛逆,另行分列茅土,朕不食言,钦哉特谕!”
飞廉顿首谢恩,领旨打点,押解犒赏往孟津去不表。
且言妲己闻飞廉奏袁洪得胜奏捷,来见纣王道:“恭喜大王,又得社稷之臣也。袁洪实有大将之才,永堪重任,似此奏捷,叛逆指日可平,臣妾不胜庆幸,实大王无疆之福,以启之耳。今特具觞,为陛下称贺。”
纣王大喜笑道:“御妻之言,正合朕意。”
随即纣王乃命当驾官于鹿台上,治九龙席,三妖同纣王共饮。此时正值仲冬天气,严威凛冽,寒气侵人,正饮之间,不觉肜云四起,飞舞梨花,当驾官启奏道:“上天落雪了。”
纣王大喜道:“此时正好赏雪。”
纣王转而命左右暖注金樽,重斟杯盏,酣饮交欢。怎见得好的雪?有赞为证:肜云密布,冷雾缤纷;肜云密布,朔风凛凛号空中。冷雾缤纷,大雪漫漫铺地下;真个是六花片片飞琼,千树株株倚玉。须臾积粉,顷刻成盐;白鹦浑失素,皓鹤竟无形。平添四海三江水,压倒东西几树松;却便似战败玉龙三百万,果然是退残鳞甲满空飞。但只见几家村舍如银砌。万里江山似玉图;好雪真个是柳絮满挢,梨花盖舍,柳絮满挢。挢逢渔叟挂衣。梨花盖舍;舍下老贫煨,客子难沽酒。苍头苦觅梅,潇潇裁蝶翅;飘飘荡荡剪鹅衣,团团滚滚随风势,飕飕冷气透幽帏。丰年祥瑞从天降,堪贺人间好事宜。
话说纣王与妲已共饮,又见大雪纷纷。忙传旨命:“卷起毡帘,待朕同御妻美人看雪。”
侍驾官卷起帘幔,打扫积雪。纣王同妲己、胡喜媚、玉妃在台上,看朝歌城内外,似银装世界,粉砌乾坤。纣王不禁道:“御妻!你自幼习学歌声曲韵。何不把按雪景的曲儿。唱一套,待朕慢饮三杯。”
妲己领旨,款启朱唇,轻舒莺舌,在鹿台上,唱一个曲儿;真是婉转莺声飞柳外,笙簧嘹亮自大来。曲曰:“才飞燕寨边,又向城门外;轻盈过玉挢去。虚飘临阆苑来。攘攘挨挨,颠倒把乾坤玉载;冻的长江上。鱼沈雁杳。空林中虎啸猿哀,凭天降冷祸胎;六花飘堕难禁耐。砌漫了白玉阶,宫帏冷侵衣袂,那一时暖烘烘红日当头晒,扫肜云四开;现天大一派,瑞气祥光拥出来。”
妲己唱罢,余韵悠扬,袅袅不绝;纣王大喜,连饮三杯。不一时雪俱止了,肜云渐散,日色复开。
纣王同妲己凭栏看朝歌积雪。忽见西门外,有一小河,此河不是活水河;因纣王造鹿台,挑取泥土,致成小河。适才雪水注积,因此行人不便,必跣足过河。只见有一老
人,跣足渡水,不甚惧冷,而行步且快。又有一少年人,亦跣足渡水,惧冷行缓,有惊怯之状。
纣王在高处观之,尽得其态,问于妲己道:“怪哉!怪哉!有这等异事?你看那老者渡水,反不怕冷,行步且快。这少年的反怕冷,行走甚慢,这不是反其事了?”
不待妲己开口,一旁玉妃便是上前笑道:“大王不知,老者不甚怕冷,乃是昔年父母精血正旺之时,交合成胎,所秉甚厚,故精血充满,骨髓皆盈;虽至末年遇寒气,独不甚畏怯也。至若少年怕冷,乃是昔年父母年老气血已衰,偶尔成孕,所秉甚薄,精血既亏,髓皆不满,虽是少年,形同老迈,故过寒冷而先畏怯也。”
纣王一听不禁摇头笑道:“此惑朕之言也,人秉父精母血而生,自然少壮老衰,岂有反其事之理?”
玉妃不禁忙道:“大王何不差官去拿来,便知端的。”
纣王传旨:“命当驾官至西门,将渡水老者少者俱拿来。”
当驾官领旨,忙出朝,赶至西门,不分老少,即一时一并拿到。老少民人不禁慌忙开口问道:“你拿我们干什么?”
侍臣喝道:“天子要你去见。”
老少民人顿时惶恐道:“吾等奉公守法,不欠钱粮,为何拿我们?”
那侍臣则笑道:“只怕当今天子有好处到你们,也不可知。”
正是:平白行来因过水,谁知敲骨丧其生?
纣王在鹿台上,专等渡水民人。却说侍驾官将二民拿至台下回旨:“启大王!将老少二民,拿至台下。”
纣王命:“将斧砍开二民胫骨,取来看验。”
左右把老者少者腿俱砍断,拿上台看,果然老者髓满,少者髓浅,纣王大喜,命左右把尸拖出。可怜无辜百姓,受此惨刑。后人有诗叹曰:“败叶飘飘落故宫,至今犹自起悲风;独夫只听谗言妇,目下朝歌社成空。”
话说纣王见玉妃加此神异,乃抚其背而笑言道:“美人真是神人,何灵异若此?”
玉妃不由美眸微闪的抿嘴笑道“妾虽系女流,少得阴符之术,其勘验阴阳,无不奇中。适才断胫验髓,此犹其易者也;至如妇女怀孕,一见便知他腹内有几月,是男是女,面在腹内,或朝东南西北,无不周至。”
纣王不禁道:“方才老少民人,断胫断髓,如神朕异,朕得闻命矣。至如孕妇,再无有不妙之理。”
转而纣王便命当驾官传旨民间:“搜取孕妇见孤。”
奉御官往朝歌城来。正是:天降大祸临孕妇,成汤社稷尽归周。
话说奉御官在朝歌满城寻访有三名孕妇。一齐拿往午门来。只见他夫妻难舍,抢地呼天,哀声痛惨大呼道:“我等百姓。又不犯天子法,又不拖欠钱粮,为何拿我等有孕之妇?”
正是子不舍母,母不舍女,悲悲泣泣,前遮后拥,扯进午门来。只见箕子在文书房。共微子启、微子衍、上大夫孙荣,正议袁洪为将,退天下诸侯之兵。不知如何。只听得九龙挢闹闹攘攘,呼天呼地,哀声不绝,不由相视大惊。几人齐出文书房来。问其情由。见奉御官扯着两三个妇女而来。
箕子皱眉上前沉声喝问道:“这是何故?”
民妇泣道:“吾等俱是女流,又不犯天子之法,拿我等做什么?老爷是天子大臣,应当为国为民,救我等蚁命。”
民妇言罢哭声不绝。箕子忙问奉御官,奉御官乃道:“大王夜来听玉妃娘娘言语,将老少二民,断骨验髓。分别深浅,知其老少生育。大王大喜。娘娘又奏,尚有剖腹验胎,知道阴阳;大王听信斯言,特命臣等,取此孕妇看验。”
箕子听罢,大骂:“昏君!方今兵临城下,将至濠边。社稷不久邱墟,还听妖妇之言,造此无端罪孽。左右且住!待吾面君谏止。”
箕子怒气不息,后随着微子等,俱往鹿台来见驾。
且说纣王在鹿台,专等孕妇来看验,只见当驾官启道:“有箕子等候旨。”
纣王一听不禁眉头微皱不耐道:“宣来。”
箕子至台上,俯伏大哭道:“不意成汤相传数十世之天下,一旦丧于今日。而尚不知警戒修省,犹造此无辜恶孽,你将何面目见先王在天之灵也?”
纣王一听不由怒道:“周武叛逆,今已有元帅袁洪,足可御敌,斩将覆军,不日奏凯,朕偶因观雪,见朝涉者有老少之分,行步之异。幸玉妃分别甚明,朕得以决其疑,于理何害?今朕欲剖孕妇,以验阴阳,有甚大事,你敢当面侮君,而妄言先王也。”
箕子泣谏道:“臣闻人秉大地之灵气以生,分别五官,为天地宣猷赞化,作民父母,未闻荼毒生灵,称为民父母者也。且人死不能复生,谁不受此血躯,而轻弃以死耶?今陛下不敬上天,不修德政,天怒民怨,人日思乱,陛下尚不自省,犹杀此无辜妇女,臣恐八百诸侯,屯兵孟津,旦夕不保。一旦兵临城下,又谁为陛下守此都城哉?只可惜商家宗裔,为他人所掳,宗庙被他人所毁,宫殿为他人所居,百姓为他人之民,府库为他人所有,陛下还不自悔,犹听妇女之言,敲民骨,剖孕妇。臣恐周武人马一到,不用攻城,朝歌之民,自然献之矣。军民与陛下作雠,只恨周武不能早至,军民欲箪食壶浆以迎之耳。虽陛下被掳,理之当然,只可怜二十八代神主,尽被天下诸屋所毁,陛下此心忍之乎?”
纣王大怒道;“老匹夫!焉敢当面侮君,以亡国视朕,不敬孰大于此?”
盛怒之下,纣王乃命武士:“拿去打死。”
箕子大呼道:“吾死不足惜,你昏君败国,遗讥万世,纵孝子慈孙,不能改也。”
左右武士,扶箕子方欲下台,只见台下有人大呼:“不可!”
微子、微子启、微子衍三人上台,见纣王俯伏,呜咽不能成语,泣而奏道:“箕子忠良,有功社稷。今日之谏,虽别过激,皆是为国之言,陛下幸察之。陛下昔日剖比干之心,今又诛忠谏之口,社稷危在旦夕,而陛下不知悟。臣恐万姓怨愤,祸不旋踵也,幸陛下怜赦箕子,褒忠谏之名,庶几人心可挽,天意可回耳。”
纣王见微子等齐来谏诤,不得已乃道:“听皇伯、皇兄之谏,将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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