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广恍然笑着恭贺道:“这等真是可贺,可贺!这才叫做改邪归正,惩创善心。既如此,怎么不西去,复东回何也?”
孙悟空苦笑道:“那唐僧不识人性。有几个毛贼剪径,是我将他打死,唐僧就绪绪叨叨。说了我若干的不是。你想老孙,可是受得闷气的?是我撇了他,欲回本山。故此先来望你一望。求钟茶吃。”
敖广赔笑忙道道:“哈哈,大圣能来,我这龙宫蓬荜生辉啊!”
当时龙子龙孙即捧香茶来献。
茶毕,孙悟空回头一看。见后壁上挂著一幅“圯桥进履”的画儿。孙悟空不禁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景致?”
敖广含笑介绍道:“大圣在先。此事在后,故你不认得。这叫做圯桥三进履。”
孙悟空似乎来了兴致问道:“怎的是三进履?”
敖广笑道:“此画里仙翁乃是黄石公,那年轻人乃是汉世张良。石公坐在圯桥上,忽然失履于桥下,遂唤张良取来。此子即忙取来,跪献于前。如此三度,张良略无一毫倨傲怠慢之心,石公遂爱他勤谨。夜授天书,着他扶汉。后果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太平后,弃职归山,从赤松子游,悟成仙道。大圣,你若不保唐僧,不尽勤劳,不受教诲,到底是个妖仙,休想得成正果。”
孙悟空闻言,沉吟半晌不语。敖广见状摇头感叹的又道:“大圣自当裁处,不可图自在,误了前程。”
孙悟空摆手起身道:“莫多话,老孙还去保他便了。”
敖广不由欣喜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大圣早发慈悲,莫要疏久了你师父。”
孙悟空见他催促请行,只得点头,急耸身,出离海藏,驾着云,别了龙王。
待得孙悟空离去,大太子敖墨来到水晶宫内,不禁疑惑的看向敖广道:“父王,为何如此规劝那孙悟空?”
“我儿何故如此问?尊师重道,是我辈理所当为之事。况且,若不是如此劝走他,他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敖广不禁道。
敖墨闻言,这才恍然忙恭敬应道:“父王教诲的是!”
“嗯!”见状满意点头的敖广,不由抬头看向水晶宫之外轻声道:“西海你小白龙敖烈弟弟,应该也快要遇到那唐三藏了。”
眉头微皱,敖墨忍不住道:“父王!敖烈弟弟可是我们四海小辈之中出类拔萃之辈,不过数百年便修炼到金仙境界,比之孩儿也丝毫不差。父王和叔父怎么忍心让他随唐三藏受苦?”
“你懂什么?”敖广闻言顿时轻喝道:“敖烈虽然天资很好,但是他年少桀骜,少了些磨练。若是固步自封,将来就算能成为大罗金仙,只怕也就到顶了。可是,此次西行,却是他的一番大机缘。”
敖墨忙道:“父王!孩儿明白!只是,敖烈弟弟的机缘是在西方。可是,我们毕竟算是造化门下。这。。”
“墨儿,你多虑了!”敖广却是摇头笑道:“你觉得,你师祖他会在乎这个吗?此事,还是你师祖吩咐我这样做的。你师祖还说,将来我尽可教导敖烈造化门下的道法,如此集两家之长,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敖墨听的微微愣了下,旋即便是面露喜色的道:“师祖大德,孩儿钦佩!”
“呵呵!你师祖可不会在乎这些小事情!”敖广则是抚须笑道:“不过,他日我龙族可是要有一位厉害的依仗了。”
敖墨也是点头欣喜道:“这不但是敖烈的机缘,也是我龙族之福!”
。。。
孙悟空离了龙宫,正行间,却遇着了南海观世音菩萨。
菩萨喝问道:“孙悟空,你怎么不受教诲,不保唐僧,来此处何干?”
孙悟空一听顿时慌忙在云端里施礼道:“向蒙菩萨善言,果有唐朝僧到,揭了压帖,救了我命,跟他做了徒弟。他却怪我凶顽,我才闪了他一闪,如今就去保他也。”
菩萨这才满意点头道:“赶早去,莫错过了念头。”
孙悟空赔笑应着,待菩萨离去,这才忙赶路去追唐三藏。
孙悟空一路急赶,须臾间赶上,只见唐僧正在路旁闷坐。他小心上前道:“师父!怎么不走路?还在此做甚?”
三藏抬头看是孙悟空,心中暗喜,但又有些暗恼,面上喜色一显便忙收敛,故作淡然道:“你往哪里去来?教我行又不敢行,动又不敢动,只管在此等你。”
见状忙赔笑道:“我往东洋大海老龙王家讨茶吃吃。”
三藏一听不由皱眉道:“徒弟啊,出家人不要说谎。你离了我,没多一个时辰,就说到龙王家吃茶?”
孙悟空顿时笑道:“不瞒师父说,我会驾筋斗云,一个筋斗有十万八千里路,故此得即去即来。”
三藏道:“我略略的言语重了些儿,你就怪我,使个性子丢了我去。象你这有本事的,讨得茶吃;象我这去不得的,只管在此忍饿,你也过意不去呀!”
孙悟空一听不禁讪然道:“师父,你若饿了,我便去与你化些斋吃。”
三藏摆手道:“不用化斋。我那包袱里,还有些干粮,是刘太保母亲送的,你去拿钵盂寻些水来,等我吃些儿在走路罢。”
第六百零三章紧箍束身,鹰愁失马
孙悟空听得师父之言,忙不迭的去解开包袱,在那包裹中间见有几个粗面烧饼,拿出来递与师父。又见那光艳艳的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孙悟空顿时目光一亮问道:“这衣帽是东土带来的?”
三藏就顺口儿答应道:“是我小时穿戴的。这帽子若戴了,不用教经,就会念经;这衣服若穿了,不用演礼,就会行礼。”
孙悟空顿时好奇笑道:“好师父,把与我穿戴了罢。”
三藏道:“只怕长短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罢。”
孙悟空笑应着,遂脱下旧白布直裰,将绵布直裰穿上,也就是比量着身体裁的一般,又顺手把帽儿戴上。
三藏见他戴上帽子,也不吃干粮,却默默的念那紧箍咒一遍。
孙悟空顿时面色一变的忙双手抱头叫道:“头痛,头痛!”
那唐三藏不住的又念了几遍,把孙悟空痛得满地打滚,抓破了嵌金的花帽。三藏又恐怕被孙悟空扯断金箍,忙住了口不再念。
三藏停下不念,孙悟空也就不痛了。伸手去头上摸摸,似一条金线儿模样,紧紧的勒在上面,取不下,揪不断,已此生了根了。孙悟空心中暗惊,慌忙从耳里取出针儿来,插入箍里,往外乱捎。
三藏又恐怕他捎断了,口中又念起来。他依旧生痛,痛得竖蜻蜓,翻筋斗,耳红面赤,眼胀身麻。
那三藏见他这般痛苦。又不忍不舍,复住了口,他的头又不痛了。
孙悟空这才反应过来的惊怒看向三藏道:“我这头。原来是师父咒我的。”
三藏忙道:“我念得是紧箍经,何曾咒你?”
孙悟空怀疑道:“你再念念看。”
三藏真个又念,孙悟空真个又头痛欲裂起来,慌忙大呼声痛呼道:“莫念,莫念!念动我就痛了!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三藏却是不答反问的看向孙悟空道:“你今番可听我教诲了?”
孙悟空低头忙应道:“听教了!”
“你可敢再无礼了?”三藏又道。
目中冷光闪烁的孙悟空,却是低着头一副温顺样子陪着小心应道:“不敢了!”
他口里虽然答应,心上却早已怒火杀机澎湃。把那针儿幌一幌,碗来粗细,望唐僧就欲下手。慌得三藏口中又念了两三遍,这猴子跌倒在地,丢了铁棒,不能举手。只教:“师父!我晓得了!再莫念。再莫念!”
三藏有些惊怒道:“你怎么欺心,就敢打我?”
孙悟空慌忙摆手,旋即便是目光闪烁的问道:“我不曾敢打,我问师父,你这法儿是谁教你的?”
三藏没多想,直接便是道:“是适才一个老母传授我的。”
孙悟空一听则是大怒道:“不消讲了!这个老母,坐定是那个观世音!她怎么那等害我!等我上南海打她去!”
三藏忙道:“此法既是她授与我,她必然先晓得了。你若是去寻她麻烦。她念起来,你如何消受得起?”
孙悟空见三藏说得在理。真个不敢动身,只得回心,按下心中的羞恼愤恨跪下哀告道:“师父!这是她奈何我的法儿,教我随你西去。我也不去惹她,你也莫当常言,只管念诵。我愿保你,再无退悔之意了。”
三藏见孙悟空这般恳切,不禁松了口气道:“既如此,伏侍我上马去也。”
那孙悟空这才忙应声起身,抖擞精神,束一束绵布直裰,扣背马匹,收拾行李,扶着三藏上马,奔西而进。只不过,他心中到底如何心思,就只有他自个儿知道了。
待得师徒二人离去,原地虚空微微波动,一身紫金色锦袍的杨蛟便是凭空出现。
“可怜的孙悟空,只怕现在心里不好受吧?也是,一个脱困的巨龙,又被套上了龙套,真是。。”轻摇头淡笑说着的杨蛟,转而便是看向了侧前方的空中道:“菩萨,您说您这么算计他,他会不会记仇呢?”
虚空之中清风徐徐,没有任何的动静。杨蛟那句话,似乎是对着清风说了。
“那紧箍,是大日如来佛吩咐你给孙悟空戴上的吧?孙悟空可是准提佛母的弟子,不知道这事情准提佛母是什么态度呢?”杨蛟毫不在意的淡笑继续道。
侧前方空中荡起涟漪,终于现身的观音菩萨不禁秀眉微皱的看向杨蛟:“杨蛟,你对我们佛门的事情,似乎很有兴趣啊!”
“如今,佛门佛法东传,可是震动洪荒的大事。东方玄门之中,关注此事的比比皆是,包括菩萨曾经的恩师元始天尊!”杨蛟云轻笑随意道。
听着杨蛟这云淡风轻的话,观音菩萨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凤目寒煞的冷然看了眼杨蛟,略微沉默的观音菩萨便是冷声道:“话虽如此!但杨蛟你对此事似乎关注得太多了一些吧?”
“那又怎样呢?菩萨管的也挺宽的不是吗?”杨蛟不置可否的一笑。
“本座没心思跟你说笑!杨蛟,不管你想怎么样,若是你胆敢坏了我佛门取经大业,我不会轻饶你,佛祖也不会放过你!”观音菩萨顿时面色一沉的喝道。
闻得观音菩萨此言,杨蛟也是面上笑意微微收敛的目光如电看向观音菩萨:“我可以理解为菩萨这是对我的威胁恐吓吗?”
观音菩萨目光冷淡的看着杨蛟,虽然没有开口,但周身却是散发出一股威压气息,使得周围的空间都是微微扭曲了起来。
“久闻菩萨乃是西方佛门有数的大能之辈,法力通天!晚辈不才,倒是一直很想请教一下!”感受到观音菩萨身上隐约散发的气息波动。双目微眯的杨蛟,也是刹那间浑身紫色电光闪烁,引得周围的虚空微微波动。好似被风吹皱的水面般。
杨蛟和观音菩萨彼此对峙,无形的气息弥散开来,引得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虚空都是震颤起来,好似随时要碎裂一般。
很快,耀眼的紫色电光和金色佛光便是在虚空之中彭砸在了一起。
“蓬!”一声闷响,空间如水波般震荡波及开来,所过之处地面、山石、植物尽皆化为虚无。
“嗯!”浑身微微一震的杨蛟。便是直接闪身后退,身影没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看着杨蛟离去,浑身气息收敛的观音菩萨。却是神色动容的目露惊讶之色:“想不到,杨蛟的道行竟然已经如此高深。”
“看来,要更加小心才行!”神色微微郑重起来的观音菩萨,低喃一声。也是身影一动没入了虚空之中。
而此时。数十里之外的一座险峻高山的山巅,扭曲的虚空之中,脚步踉跄的走出的杨蛟,则是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转而神色凝重起来:“观音菩萨,我倒是还有些小看了她啊!”
“杨蛟师叔,你怎么了?”随着一声娇呼,一道火红色流光便是落在了杨蛟身旁。正是女娃。
看到女娃的杨蛟,不禁微微一愣:“女娃?你怎么在这儿?”
“杨蛟师叔。是谁伤了你啊?告诉我,我让我父亲为你报仇!”女娃却是道。
无奈摇头一笑的杨蛟,便是忙道:“我没什么,只是小伤罢了!地皇师兄,只怕没有这个闲心来管我的事情。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这里是鹰愁涧!”女娃说着便是一撇嘴道:“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说起来都是因为这涧内的一条小泥鳅。”
。。。
却说孙悟空陪着唐僧西进,行经数日,正是那腊月寒天,朔风凛凛,滑冻凌凌,去的是些悬崖峭壁崎岖路,迭岭层峦险峻山。
三藏在马上,遥闻唿喇喇水声聒耳,回头喊道:“悟空,这是哪里水响?”
孙悟空想了下道:“我记得此处叫做蛇盘山鹰愁涧,想必是涧里水响。”
说话间,马到涧边,三藏勒缰观看,但见:
涓涓寒脉穿云过,湛湛清波映日红。声摇夜雨闻幽谷,彩发朝霞眩太空。
千仞浪飞喷碎玉,一泓水响吼清风。流归万顷烟波去,鸥鹭相忘没钓逢。
师徒两个正然看处,只见那涧当中响一声,钻出一条龙来,好似一道白色虹光,推波掀浪,撺出崖山,直冲唐僧而来。
孙悟空见状慌忙丢了行李,飞身把师父抱下马来,顾不得与那白龙纠缠,回头便走。
那条龙见赶不上,低吼一声便是把他的白马连鞍辔一口吞下肚去,依然伏水潜踪。
孙悟空把师父送在那高阜上坐了,再来牵马挑担时,却只剩下了一担行李,却不见了马匹。他将行李担送到师父面前道:“师父,那孽龙走了,不过咱们的马儿也不见踪影,只恐是被其惊走我们的马了。”
三藏一听顿时慌了,忙道:“徒弟啊,山路艰险,没了马匹为师何时才能走过这盘蛇山啊?你快去把马匹找回来!”
孙悟空忙点头应道道:“放心,放心,师父,等我去看来。”
说毕,孙悟空便是打个唿哨,跳在空中,火眼金睛,用手搭在眼前,四下里观看,却不见马的踪迹。他又按落云头向唐僧报道:“师父,我们的马怕是那龙吃了,四下里再看不见。”
三藏有些不信的皱眉道:“徒弟呀,那厮能有多大口,却将那匹大马连鞍辔都吃了?想是惊张溜缰,走在那山凹之中。你再仔细看看。”
孙悟空却是自信摇头道:“师父,你也不知我的本事。我这双眼,白日里常看一千里路的吉凶。象那千里之内,蜻蜓儿展翅,我也看见,何期那匹大马,我就不见!”
三藏一听顿时哀叹起来道:“既是他吃了,我如何前进!可怜啊!这万水千山,怎生走得!”
说着话。唐僧不觉便泪如雨落。
孙悟空见他哭将起来,他心里烦闷,哪里还忍得住暴燥。发声喊道:“师父莫要这等脓包形么!你坐着,坐着!等老孙去寻着那厮,教他还我马匹便了。”
三藏却忙伸手扯住他道:“徒弟啊,你哪里去寻他?只怕他暗地里撺将出来,却不又连我都害了?那时节人马两亡,怎生是好!”
孙悟空闻得这话,越加嗔怒。就叫喊如雷道:“你忒不济,不济!又要马骑,又不放我去。似这般看着行李,坐到老罢!”
哏哏的吆喝,孙悟空正难息怒,只听得空中有人言语。叫道:“孙大圣莫恼。唐御弟休哭。我等是观音菩萨差来的一路神祗,特来暗中保取经者。”
那唐僧闻言,又惊又喜的慌忙起身礼拜。
孙悟空却是不客气的喝道:“你等是哪几个?可报名来,我好点卯。”
众神相视答道:“大圣,我等是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各各轮流值日听候。”
孙悟空点头指着他们喝道:“今日先从谁起?”
众揭谛道:“丁甲、功曹、伽蓝轮次。我五方揭谛,惟金头揭谛昼夜不离左右。”
孙悟空道:“既如此,不当值者且退。留下六丁神将与日值功曹和众揭谛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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