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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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 第4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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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渊本来对这场对决极为重视,可八大总管先后投入浅水原这场并没有预料到的战争之中,已经没有了什么胜利的念头。结果慕容罗喉、李安远为救李世民,先后战死,刘弘基苦战断后,却是落入薛举的重围之中,力尽被擒。刘文静带兵杀入。终于将李世民救了出去。可这时候,唐军的精锐已经折损过半。浅水原乱战,可说是唐军自从起义来,损失最为严重的一次。
  李世民乱军之中,惶惶四顾,悔恨不已,几乎想要自裁以谢天下,结果被众将领劝阻。殷开山强撑病体出来,知道唐军惨败,差点晕了过去,不由老泪纵横。李世民不听李渊号令,不听殷开山所言,导致惨败,羞愧难当,长安李渊得知消息,震怒非常,当下调李世民回转长安。殷开山自悔没有完成李渊所令,主动将责任揽在身上。只把疟疾转移到李世民的身上,说自己贪功指挥,酿此大错,此败和敦煌公无关,请唐王重罚。
  李渊震怒之下。将殷开山重责。又将此战总管皆属罢免。刘文静虽有救援李世民的大功。却亦是被削职为民。
  李世民一时意气用事。结果连累三军。他愧疚之下。到长安后抱病不出。除伊始时。李渊将他狠狠骂了一顿外。这些日子来。李渊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
  李世民知道父亲真的怒了,真的恼了,真的动真格的了。可他宁愿轰轰烈烈地让父亲砍了。也不想再这样窝窝囊囊地度日。
  这些天李世民虽然没有再出府邸。可从房玄龄那里得知。薛举大胜唐军。关中震动。谣言四起。李渊急调长孙顺德、长孙恒安、唐俭出马对抗薛举。长孙顺德领兵偷袭。两战小胜。战线拉回到高墌。薛举暂时按兵不动。两军又陷入僵持阶段。关中稍定。
  听到这里的时候。李世民才稍微舒了口气。暗想好在不是大哥出马。不然自己这一辈子。再也无法出头。
  这一日心中苦闷。长孙无忌突然登门道:“世民。唐王让你前往长乐宫。”
  李世民吃了一惊道:“我爹找我做什么?”
  长孙无忌苦笑道:“世民,胜败乃兵家常事,高墌之战,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李世民面红耳赤,怒声道:“你不是我,当然不用放在心上。”
  长孙无忌苦笑道:“世民,你还当我是兄弟吗?”
  李世民微愕,“当然是。”
  “你要当我是兄弟的话,就应该知道,你失败了,对我而言,一样的痛苦!我实在没有嘲笑你的理由。输一场不要紧,可就怕输了勇气和信心!”长孙无忌正色道:“你不是一直以萧布衣为目标,想当年萧布衣被张须陀追杀,由官至极品到一无所有。还不是东山再起?他现在坐镇东都,威望无二,又有哪个敢小窥?世民,你不是一直以萧布衣为目标,如果连这个小小的挫折都经受不住。那永远不能超越萧布衣!你太过一帆风顺,这场挫折谁都不愿,但是在我看来,反倒是个好事,你……莫要辜负了我们的期望。想东都有布衣,铁骑纵横无敌,唐王对此心力憔悴,只希望我们关中有人能和他抗衡,唐王这次震怒。并非对失败不能承受,而是觉得……你太辜负了他的良苦用心。”
  李世民本来狂躁不已,听到这里。轻舒了一口气,“多谢你,无忌。”
  长孙无忌用力一拍他的肩头,“我就说过,你小子明白这些,走吧。”
  李世民点点头,已经当先走去,随口问道:“我爹找我,应该就是臭骂我一顿吧。我要请兵再战薛举!”
  不闻长孙无忌回答,李世民回头望去,见到长孙无忌脸色古怪,李世民皱眉道:“无忌,没什么担忧地,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长孙无忌苦笑道:“只怕唐王现在没有时间来骂你。”
  “为什么?”李世民诧异问。
  长孙无忌摇摇头,“没什么,你去了就知道。”
  李世民、长孙无忌到了长宫后,发现锣鼓喧天。彩旗飘飘,卫尉寺、鸿胪寺的官员几乎倾巢出动的出来迎接。李渊正冠肃容的站在最前,向远处翘首期待。
  李世民奇怪道:“无忌,我爹在等谁?谁让我爹用这么大的排场迎接?”
  长孙无忌苦笑道:“唐王在等突厥使者。”
  李世民脸色大变道:“突厥不过是蛮夷之辈,等他们用得着我爹亲自迎见吗?”
  不等长孙无忌回答,长街尽头,有快马飞奔,通事舍人禀告道:“启禀唐王,咄毕俟斤和突厥使臣已到。”
  他话音才落。长街尽头又有数十骑前来。散漫不堪,向着这个方向指指点点。态度倨傲。李渊却露出惊喜之色道:“咄毕俟斤也到了吗?那可太好了,本王应亲自迎接。”他虽看到李世民前来,却是视而不见,带着百官快步向前迎了去。
  马上地突厥人傲慢无礼,并不下马,李渊却是执礼甚恭,带着突厥人走来。李世民心中火起,才要冲过去,却被长孙无忌拉住。
  “世民,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没有见到吗?”李世民回头喝道:“你没有见到我爹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旁边一个声音淡淡道:“若非你我惨败而归,唐王何至于此?”
  李世民扭头望过去,见到一人双眼蒙着白布,辨认了下才道:“你是孝恭?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从未想到过,一向风流倜傥,风度翩翩地李孝恭竟也有如此落魄的时候,长孙无忌轻叹声,“世民,孝恭被奸人所害,双目失明。你这些日子一直留在府上,多半不知道吧?”
  李世民大惊失色道:“孝恭,谁害的你?”
  “还有哪个?不就是萧布衣害的孝恭如此!”长孙无忌恨恨道。
  李孝恭却是笑道:“成王败寇,我小瞧了萧布衣,得此下场也是应该。不过我愧对了唐王的信任,失了巴蜀之地,相比之下,眼睛瞎了反倒是小事。我这次来,却是想要请罪,可一直没有机会。”
  长孙无忌为李孝恭不平,李孝恭却是冷静非常,并不自怨自艾,就算长孙无忌见到,也是不由暗叹此人的冷静。
  李世民更是吃惊道:“巴蜀也丢了?难道萧布衣出兵如此之快,已经占领了巴蜀吗?这怎么可能?”
  这些日子他专心对抗薛举,失败后躲在府邸,闭门不出,哪里想到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长孙无忌苦笑道:“世民,你只以为你的事情就已经惊天动地了吗?你难道还不知道,唐王所受的压力,比你要大了太多。”
  这时候,李渊已经领着突厥人从李世民等人身边经过,目不斜视,径直向长乐宫的方向走去。宫内早被摆设尊坐酒席,等候突厥人入席。
  突厥为首之人鹰鼻阔嘴。双眸阴抑,见到李渊态度恭敬,多少露出点笑意。他身边有个使者,态度倨傲,指指点点。反倒浑然不把李渊放在眼中。
  李世民暗自咬牙问,“这两人是谁?”
  长孙无忌道:“那个鹰钩鼻子的叫做咄毕,是启民可汗的儿子,也就是始毕可汗的弟弟。他现在在边陲有很大的势力,始毕可汗不便出马,所以让他弟弟来到关中。咄毕身边的那人是突厥使者骨础禄,此人眼下深得始毕可汗和咄毕的信任,就算在突厥,也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这里可是关中。”李世民握紧拳头道。
  “关中又能如何?”李孝恭突然叹口气道:“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他们,却不是他们求我们。无论谁被求,总是架子会大一些。”
  他这次却是有感而发。想到巴地之事,内心不知道是何滋味。
  “我们求他们,求他们做什么?”李世民皱眉问。这时候他突然见到个终生难以忘记的景象,李渊本来一直把咄毕和骨础禄向尊位上让,没想到骨础禄伸手却指向主位。那位置本是李渊所坐,可骨础禄的意思,竟然是要坐在那里。李渊只是犹豫片刻,就已经请咄毕坐到了主位。
  群臣默然,李世民怒火中烧道:“这也欺人太甚!我去……”
  长孙无忌一把拉住了李世民。叹息道:“世民,你难道还没有明白唐王让你来此的用意?”
  李世民直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半晌才道:“我爹难道想要我看看,他是如何奴颜婢膝吗?”
  李孝恭苦笑摇头,不再言语。他素来知道分寸,只说该说地话,知道李世民心高气傲,这时候多说一句,以后很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长孙无忌皱眉道:“若是世民你能击溃薛举。唐王本来不至于如此。”
  李世民一张脸涨地通红,“大丈夫,死则死矣,这种没有气节的事情传出去,我们还有脸做人吗?”
  长孙无忌淡然道:“没脸总比没命的要好。要死还不容易?可难的却是活下去!世民,你若还是这种心思,只怕唐王再也不会派你领军!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形势有多恶劣?孝恭出师不利,失却巴蜀。非无能,而是因为太多因素夹杂。如今萧布衣已和大苗王结盟,定终生不在巴蜀兴兵之盟。他不出兵当然可以,但是我们若不从巴蜀出兵,只能走潼关一途,那样的话,我们地利已失。本来萧布衣击溃李密,已经抢先我们一步。若你能击败薛举,关中还可和东都分庭抗礼,可你不听唐王之令,妄自出兵……”
  “我妄自出兵?”李世民咬牙道:“殷开山说的?”
  长孙无忌摇头道:“世民,你太小瞧唐王了,殷开山虽然为了你,把一切揽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唐王明察秋毫,如何不知?”
  李世民脸色煞白,半晌无语,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因为一时轻敌,导致损兵折将,虽说就算死也不怕,但就是怕兵士大臣从此小瞧了他。他可以死,但是不想败,爹爹既然早知道是他酿成的大错,对他却没有半分处罚,从这点来看,爹爹对他已经很是不错。
  见李世民不语,长孙无忌苦口婆心道:“世民,你这一败,完全打乱了唐王的部署,如今萧布衣东都那面咄咄逼人,只怕下一步就要收拾江都军,再平江南,然后就会考虑攻打关中。我们现在失去了先手,就连对付薛举都是如此艰难,又如何能和萧布衣对抗?眼下我们要败薛举,只能请求突厥不再支持薛举,唐王一番苦心,你不可不知呀。”
  李世民羞愧无地,只听到大殿内礼乐又起,咬牙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进去了。等到爹爹找我再说。”
  他转身离开长乐宫,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长孙无忌苦笑道:“没想到……世民如此好面子。”
  李孝恭一旁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他这次败,并非坏事。若是能以一败换来以后的千秋大业,也是值得。”
  长孙无忌摇摇头,携手李孝恭入了永乐宫。
  李世民在宫外听候,听到殿内乐声悠扬。一颗心却和针扎般难受,这半天的煎熬对他而言,实在比数年还要痛苦。夜幕降临,明月高悬,长乐宫终于安静下来。长孙无忌再次来到李世民身边,轻声道:“世民,唐王找你。”
  李世民站起来,拍拍疲惫地腿,麻木道:“和突厥人谈的如何了?”
  “咄毕答应我们,不再支持薛举了。”长孙无忌苦笑道。
  “那你们应该高兴才对。”李世民冷漠道。
  长孙无忌叹口气道:“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唐王他……唉……不说也罢。”他有点意兴阑珊,李世民心口一阵阵抽紧,“是不是奉表称臣。求始毕可汗支持呢?”
  他这已经是最坏的打算,可却并不意外,因为薛举、梁师都、郭子和都是毫不例外的如此。本来李渊一直没有如此,可看起来,已毫无例外的要走关陇诸阀的老路。
  长孙无忌避而不答,只是道:“世民,我只能告诉你,唐公比你要难受!咄毕答应了,撤销对薛举的支持,而且如果我们有需要地话,他们可以提供战马和突厥兵。当然……这个肯定代价高昂。”
  李世民脸色铁青,半晌才道:“既然如此,还有我什么事?”
  长孙无忌皱眉道:“世民,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唐王忍辱负重,所有的面子都已经为你丢光,剩下的荣耀要给你独占,你难道还要牢骚满腹?”
  李世民舒了一口气。脸色变幻不定,终于大踏步地向宫内走去。长乐宫中,突厥人早已不见,想必都已安歇享乐去了,李渊孤寂的坐在那里,身边只有殷开山一人。
  群臣显然亦是知道李渊心情不好,都是早早的散去,李渊高位上见到李世民到来,一字字道:“世民。给殷长史跪下。”
  李世民一怔。殷开山慌忙站起道:“唐王……老臣愧不敢当。”他起身的时候,顺势拉住李世民。只是脚步蹒跚,皱着眉头。
  他被李渊重责,屁股伤疤还没有好的利索,这刻能出现在这里,已经是个奇迹。
  李渊冷冷道:“世民,还不谢过殷长史?”
  李世民勉强施礼,转瞬道:“爹,一切都是我的错,殷长史和此事无关,有什么责罚,你对我一个人就好。还有……刘文静被你削职为民,这对他而言,并不公平。”
  殿内静寂一片,父子目光相对,冷静中带着热火,殷开山终于打破了沉寂,“事情已经过去了……”
  “没有过去,高墌之败,我永远不会忘记!”李世民突然嘶声道。
  “你不忘记有什么用?”李渊冷冷道:“洗刷耻辱,不是只用喊,你想要人忘记高墌之败,很简单,再次击败薛举即可!”
  “我还能领军?”李世民微愕。
  李渊轻叹一声道:“世民,为父今天听到了句终身难忘的话,不知道你是否想听?”见李世民点头,李渊沉声道:“咄毕今日对我说,他和我们结盟,只是因为我们比薛举无能!”
  李世民握紧了拳头,眼中熊熊怒火。
  李渊露出苦涩的笑容,“当时为父听了,真的想豁出去,将咄毕斩杀在宫殿之内,可为父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为父不敢!因为为父真的无能!”
  “爹,你不要说了!”李世民痛苦的喊道。
  李渊却是表情平静,“为父无能在于,就算是个区区薛举都能将为父逼的山穷水尽,无奈向突厥称臣。为父无能在于,本以为儿子可以和萧布衣般称雄天下,结果大败而归,为父无能在于,只让萧布衣几个月的功夫,就将巴蜀分裂出了关中的版图,为父无能在于,明知道你迟早会败,还是要派你出征。”
  李世民痛苦不堪,李渊看在眼中,却是不动声色,“为父现在和你说几件事情,你好好的听着。第一件就是,萧布衣借整顿东都内务之际,已经偷下巴蜀,和苗王结下不兴兵戈之盟,他这一步棋,已经将我们从巴蜀进攻中原之企图掐死腹中。”
  李世民咬牙道:“巴蜀不服,我们可以出兵去打。”
  李渊淡淡道:“如果你真的出兵,正中了萧布衣的圈套,他正可以有借口兵出散关,攻我关中!”
  李世民愣住,李渊又道:“第二件事就是,萧布衣已在东都大婚,却没有称帝。可他大婚之际,却派了张镇周兵发黎阳,阻挡宇文化及西进。宇文化及手上虽有精兵十数万,但是无粮无援,大败只是迟早的事情。萧布衣迟迟不肯称帝,就是要兴正义之师,用乱臣贼子的罪名讨伐宇文化及,宇文化及若败,江南河北迟早要纳入萧布衣的版图。我们已没有多少时间,再战薛举,已不容有失。”
  李世民听的脸色发白,喃喃道:“难道这世上真没有谁能挡住萧布衣的铁蹄了吗?”
  李渊冷冷道:“第三件事情就是,我已向突厥称臣,得突厥的援助。但是咄毕素有野心,我们若是能帮他篡了始毕可汗的位置,突厥盟誓不在,突厥兵可不受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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