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要自己上学!”林晰勾着陈梅的脖子说,然后她跑出院子大叫:“雪姨,我的车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妈蛋,累死人的一天!
好在晚上有场演出可以补充体力。
☆、那时年少——庆祝林晰出狱
一早林晰推着自行车出了工具房,看到同样推着自行车在门口等着的刘建奔,就呆住了,“刘叔叔!”
“刘叔叔陪你。”陈梅缓步走出屋子。
林晰哀怨了一下,突然想到到底是前进一步了,立刻又高兴了起来,“刘叔叔,出发!”
早晨的清风,此刻对林晰来说,有无尽的意义!虽然战战兢兢,但是这是她脱离鸟笼的一步,她想,刘建奔和白沫沫真的是她的福星,自从他们出现,她的大海,便开阔了去。
为了庆祝林晰可以骑车上学,白沫沫特地从家里带来了薯片和香辣鸡翅!三个人拉上侯徽到学校外面的大排档吃了一顿,开小灶的钱当然就是林晰出了。
侯徽三番几次,因着白沫沫的关系,也和林晰熟悉了起来。
侯徽脸圆圆的,留着锅盖头,家里是卖海味的。他和白沫沫是邻居,是发小,从小光屁股长大。在他们两家里,早就把这两个人当自己家人了,只是在学校,他们不敢太放肆。
那天侯徽在800米考试的时候拉了林晰一把,林晰简直感激涕零,虽然死去活来也只有35分,总比零分稍微强点。第二天,林晰把侯徽当兄弟了。
“侯徽、沫沫,随便点,我请客,别客气!”林晰把中午刘建奔送过来的清炖鸡放在桌面上,抓起油腻腻的菜牌递给面前的两个人。
侯徽傻笑着,“唉呀,我以为大小姐很难伺候呢,原来也很平易近人啊。”
“说什么呢?”白沫沫掐了他一把,“林晰什么时候不是那么二啊。”
林晰嘀嗒,几根黑线掉下来。
“炒田螺、辣子鸡……”
“有鸡了。”侯徽打断白沫沫。
白沫沫翻了翻白眼,“那就……炸鱼……丝瓜汤。”
林晰笑眯眯地等着,大排档用几块布遮盖着,风把帘布吹起,林晰看到刘建奔居然还在远处的树林下,她立刻起身,跑过去拉刘建奔。
“那是林晰家司机啊?”侯徽摸着后脑勺说。
“对啊。”白沫沫说得无限同情。
“真好,沫沫,以后我们把铺子搞大,我也请个司机专门接送你。”
“你猪啊!”白沫沫拍了一下侯徽的头,“我有脚自己走好了,要不我就自己开车,找个人监视我么?”
侯徽委屈地摸摸被打过的地方。“人家想你享福也有错……”
林晰得意洋洋地跑回来,“刘叔叔吓跑了!欧也!”
“林晰你真放肆!”
“敬我的大福星,白沫沫小姐!”林晰拿起一个茶杯。
“干杯!”
“庆祝林晰出狱……”
三人茶足饭饱,偷偷摸摸擦干净嘴巴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班里,顾慎还没来,林晰提着一个塑料袋悄悄塞到顾慎抽屉里。
林晰装模作样地拿出一本书,打开竖在桌子上。白沫沫斜睨着林晰,冲着远处的侯徽,指了指林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露出一副被打败的表情。
顾慎正点走入教室,撇了一眼林晰,林晰脸色绯红,上面分明写着——心花怒放四个字。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裤兜,坐下,伸手到抽屉,然后他愣住了。他缓缓拿出那个塑料袋,虽然只是指尖碰触,他也知道是一袋骨头。
一、二、三!林晰在心里默数,猛一回头,果然看到顾慎在呆看着那个袋子。
“惊喜吧?”林晰甜笑,脸上带着等着顾慎表扬的神情,“给烧饼的!”
一丝笑意从顾慎脸上掠过。“谁让你中午不肯跟我们吃饭,哼。”林晰嘟嘴嗔怪到,“沫沫说鸡头鸡屁股鸡爪子鸡脖子狗狗最爱吃了。”
“谢谢。”
“饶了你。”林晰抬眼,发现顾慎的眼睛亮亮的,像铺上了一层水光,她想到顾慎抱着烧饼的情形,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眼神。林晰不由自主微涩,“我……我要看书了!”
“林晰。”
“嗯?”
“把你的书拿过来。”
林晰轻轻放下一本书——《我和狗狗的十个约定》。顾慎胸口起伏了一下,定睛看着那个封面,然后才缓缓从中间翻开,他的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抓了一把什么,放在书上,然后很快合上书页,把书往林晰面前微微一推。
“给你的。”
林晰刚才注意力全在顾慎的脸上,突然反应过来,她迫不及待翻开鼓起来的书页,“是什么?”
顾慎不说话,有些害羞地微微低头。
十颗水果糖!和那天林晰给顾慎的糖一模一样!
“给我的?”林晰明知故问。
“嗯。”
“为什么?”
顾慎又露出了那种为难的眼神。林晰坏笑了一下,暗自窃喜,小心翼翼地合上书页,把书塞到抽屉里。
“有糖吃哦。”白沫沫故意挤过来。
“哪里凉快哪呆着去。”林晰眯着眼睛,轻轻推开白沫沫。
“大小姐……”白沫沫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
“怎么?”
白沫沫欲言又止,看着林晰一脸懵懂,突然失去了揶揄她的兴趣,她叹了口气说:“林晰,你脑子是豆腐做的。”
林晰的脸垮了下来。
林晰一放学就冲下楼,跑入车棚,兴奋地推出她的自行车,在拥挤的人流中慢行。才出路边,毫无意外地看到刘建奔在四处张望,一脸焦灼。
“刘叔叔。”
“看到你就好了,笑笑。”刘建奔松了口气。他多怕林晰如出笼鸟,找也找不到。早上一路陪着林晰骑车过来,把刘建奔惊出一身冷汗。
一路林晰大呼小叫,左扭右摆,几次把路人连带也弄倒了,刘建奔一路又是指挥又是道歉……
刘建奔擦了把汗,苦着脸,“笑笑,能不能你先练习几天再上路。”
“今天挺好的啊,一路平安。”
刘建奔惨兮兮地黑着脸,“笑笑,记得靠边,尽量的慢,不许东张西望,手指要时刻握着手刹……”
“顾慎!”
刘建奔嘎然而止,林晰冲着已经掠身而去的顾慎大叫。顾慎右腿支着地回头,林晰使劲挥挥手,然后很得瑟地拍了拍自己的车。
顾慎见状忍不住 “呵”地笑出声。看到顾慎笑,林晰更兴奋了。
早上她一见到顾慎就难以把持地告诉顾慎她今天骑车上的学,那个时候顾慎微笑着看着她,一点都不惊讶,“恭喜你,林晰。”
“顾慎,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多高兴吗?”林晰摇着顾慎的胳膊。
顾慎任由林晰把他弄得东歪西扯,嘴角牵着笑容说:“知道。”他的声音,也仿佛带上羽毛,轻盈、柔软。
“顾慎,看我骑车。”林晰急冲冲,要赶上顾慎,刚一迈步子,撞上了脚踏,一声惨叫,林晰刚刚还神采飞扬的脸顿时皱成一团。
“笑笑!”
“林晰。”
两个男人同时丢下了单车。
刘建奔赶忙扶着林晰,顾慎走得急,左腿僵态明显。
“痛不痛?”顾慎好不容易走到林晰身边,林晰的裤腿已经被拉了上来,她眼泪汪汪的,白皙的右腿上被刮下了层皮,伤口渗出了血来。
“痛——痛!”
如果白沫沫在一定说林晰抽风了,不过现在是刘建奔和顾慎。刘建奔有些慌乱,“顾慎,你帮我看着笑笑,我去买消毒水和绷带。”
“痛死了……”林晰可怜兮兮地摇着的顾慎。顾慎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把双手扶在林晰的肩膀上,“林晰,用一下力,我扶你到旁边坐着。”
林晰哼哼唧唧的,一瘸一拐,顾慎紧紧地扶着林晰,努力用右腿支撑着身体。
路边的石阶不远,几步就到了,林晰耷拉着个脸,坐在石阶上,顾慎去把自行车都推到一边,然后回到林晰身边,他慢慢地右腿用力,坐了下来,左腿平放着。
林晰愣愣地看着顾慎无法掩饰的不灵便的左腿,早忘记了叫痛。
顾慎小心捧起林晰的右腿,林晰的皮肤吹可弹破,细腻得几乎看不到毛孔,那道血口子在上面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他的手指在伤口周围轻轻按了一下,伤口附近有些红肿。林晰缩了缩腿。
“给你吹一下。”
顾慎在伤口上吹气,林晰忍不住边缩边笑了起来,“好痒。”睫毛上还挂着刚掉的两滴泪水
看到林晰瞬间变化的脸,顾慎有些无奈。
“以后别着急。”
“你见到我都不理我就走。”
顾慎哑言,停了一会:“还痛么?”
“一点点。”
“晚上洗澡不要沾水,要不容易发炎。”
“我妈妈是医生……哎呀,坏了……妈妈看到要反悔了。”林晰扯着头发,一脸世界末日的样子。
顾慎扣着林晰的手腕,“别抓。”
“顾慎……”林晰巴巴地看着顾慎。
“可以说是体育课摔的。”
林晰欢呼,“顾慎,你真是一肚子坏水啊!”
顾慎脸上挂了几根黑线。
“林晰,你蹲路边干吗?”
林晰抬眼,看到不远处侯徽和白沫沫脚尖点地支着车冲她嚷嚷。
林晰立刻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指了指腿。白沫沫冲侯徽使了个眼色,用脚划着车子过来。
白沫沫冲着那伤口仔细看了看,又看看林晰那装死的表情,“猪哦,第一天就挂了!”
“沫沫,你只能叫我猪……”
白沫沫掐了一把侯徽的肥肉,“我会吃醋的。”侯徽眨巴眨巴眼。
白沫沫不搭理侯徽,跳下车,“没事了吧?”
“刘叔叔去买消毒水了。”
“估计会留疤。”白沫沫蹲在路边,托着腮。
“你是疤痕体质吗?”顾慎轻轻问。
“应该……不是……吧……”林晰话题一转,“沫沫,侯徽,你们去哪里?”
“本来说骑车去海边的。”侯徽摸摸后脑勺,看了看白沫沫,谁知道他媳妇会不会抽筋改主意。
林晰的眼睛噔地亮了,“海边?!我要去!”
三个人脸上立刻露出——你拉倒吧,都把脸转到一边。
突然一个抽泣的声音幽暗传来,“你们都不喜欢我……”
当刘建奔拿着双氧水和绷带回来的时候,看到林晰被顾慎、白沫沫和侯徽包围,那张阳光明媚的脸哪里还有半丝要死要活的迹象,完全是作天作地之后的颐指气使。
作者有话要说:
☆、那时年少——早恋?!
刘建奔内心涌出一个不妙的念头。
林晰看到在不远处的树下,拿着消毒水纱布兀自发呆的刘建奔,“刘叔叔!”她使劲挥手。
“笑笑……刘叔叔帮你消毒一下。”
“不用了,我要跟他们去海边,你帮我找个借口不回家吃饭。”
顾慎低头,帮了一次忙,林晰便食髓知味顺竿爬。
刘建奔头皮发麻,陈梅在家,什么时候出现过林晰不回家吃饭的情况。看出刘建奔犹豫,林晰露出一个蛮横的眼神,使劲瞪刘建奔。
“要不说林晰没交作业被罚写悔过书?”
“擅自上教工厕所罚洗厕所也行。”
“八百米不及格罚青蛙跳。”
“上课讲话被高老师开小灶。”
“看课外书被罚站。”
白沫沫和侯徽七嘴八舌,两个人越说越欢。
刘建奔大手一挥,“停!”他转过去看着一副甩手掌柜模样的林晰,“笑笑,你尽给我出难题。”
“因为我最喜欢刘叔叔啊。”
侯徽狠狠地打了个喷嚏。顾慎默默拿过被吓呆的刘建奔手里的消毒水和绷带。
“坐下!”顾慎小声说。
大家嘎然而止。顾慎小心拧开双氧水的盖子,“有点痛。”
林晰缩了缩,又变成了一只伤兵的样子,“有多痛?”她苦着脸。
刘建奔拿起电话。
“阿雪,太太晚上有应酬吗?”
“啊,你去问问?”
“干什么?笑笑晚上要排练,可能赶不回去吃饭。”
排练?众人扭头,刘叔叔果然气场强大,什么罚站青蛙跳都弱爆了!
“倒了哦。”顾慎说。“倒吧倒吧。”林晰的注意力全部跑到了刘建奔身上。
“太太晚上要有晚宴,好啊,那就别告诉太太了,免得她又担心。”
“没问题,我会照顾好她。笑笑也大了……”
“太太不觉得她大?那确实是……”
突然林晰“啊!”的惨叫一声,大家低头一看,林晰腿上的伤口上冒着白泡。
愣了一下的刘建奔赶紧继续接电话,“没什么,笑笑见到一只老鼠。”
“没咬到,老鼠被笑笑吓晕了。”刘建本嘿嘿笑了几下,挂了电话。他满意地回头看那几个小毛孩,三个人默默地伸出三个大拇指。只有一个人还在默默地包扎。
5人上路,安全起见,林晰坐顾慎的车尾,刘建奔骑一辆车单手拖林晰的车。白沫沫和侯徽在外侧夹带护航。
A市临海,几个人骑行20分钟就到了海边。5辆自行车在路边排开,人冲下了沙滩。面朝大海,所有人的心情都轻如飞燕,刘建奔忍不住开始踢踢脚伸伸手,林晰和白沫沫冲到水边,侯徽有些胖,在后面捡两个女生飞跑丢下的鞋子。顾慎一步深一步浅跟在后面,找了个地方坐下。
沙滩上人不多,有几个小孩在玩沙子,应该是附近居民的孩子,有几个捞海仔的渔民,远处的渔船在海面上轻轻浮动,今天是天青云朗,海风徐徐,断断续续地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和林晰、白沫沫的打闹声。
顾慎眯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已经2年多没来过这里。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一个周末傍晚,他和父母一起来这里散步。那天父亲穿着一条翻领的T恤,灰色的长裤,母亲穿着灯笼袖碎花的连衣裙,他穿着球裤,把T恤脱了跟沙滩上的人踢球,踢热了把裤子脱了,穿着内裤跳到了海里。
一切本来都平淡无奇,不会比过去任何一次来到这里更加特别,但是就在此刻,他的记忆就像突然被激起,那日发生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地清晰。
那天的海风、那天的太阳、那天的气味、那天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这两年在医院挣扎求生,然后挣扎求死,再然后被人一巴掌打醒的日夜,是不是把这些本来非常美好的记忆都一一封存,让自己变得淡漠无痛。
“顾慎!顾慎!”远处隐约的叫喊声。
顾慎遁寻声音的方向望去,侯徽举着一个张牙舞爪的螃蟹,白沫沫和林晰在用力挥手叫他过去,他微微一笑,手撑地侧身站起,加快步子向他们走去。
“顾慎,侯徽好厉害,他抓到一只螃蟹!”林晰等不及顾慎的慢吞吞,迈着长腿跑到他身边,“他们说要煮螃蟹吃,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哦!”
侯徽捡了袋子,把螃蟹塞里面去,甩到顾慎脚边。“顾慎,搭炉子去!我去摸点贝壳。”
“我去跟捞海仔的买条鱼。”白沫沫也很兴奋。
林晰激动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她的长发被风吹起,掠过顾慎的脸,顾慎微微躲了躲,“痒不痒。”林晰呵呵地笑着,把自己的头发扯回来。
顾慎低头淡笑,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林晰,谢谢你!”
“谢谢我吗?”林晰惊讶地叫到,“我吗?我吗?”她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谢我什么?”她背过手,娇嗔着靠到顾慎身边,把头往前一探,两个人的脸瞬间变得异常靠近。
两双黑漆漆的眸子对望,林晰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两人眉目流转,莫名忘记了呼吸。时光已然停止,世界只有两人。
仿佛过了一千年,顾慎跌入现世,他慌忙移开视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