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便是朝着玉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逐客意味明显。
玉鸾的手猛然握紧,指甲都陷入了皮肉里,她今儿个若是真被这么赶出八宝阁,那她以后的颜面往哪里搁。
“苏云歌,你……”
“公主。”苏云歌打断她的话,“您是金枝玉叶,咱们些个普通老百姓自然得罪不起,不过八宝阁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您的生意咱做不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眼见门口已经有人聚拢看热闹,玉鸾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甩袖一挥,匆匆便走。
“等等。”苏云歌又是轻喊。
“把这玉簪钱给赔了吧!”
“你……”
五十五、熟人?
苏云歌觉得和古人沟通简直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解释了半天她才跟那个工匠解释清楚,怎样用镂空的金丝将断裂的玉簪重新镶起来。
吴掌柜搓着手在一旁诺诺说道:”其实您不用在意的,重新挑一根就好了。”
苏云歌撇了他一眼,“我看中了这一根,那就非要这一根。”
在某种意义上,她还是有些执拗的。
就像,她看中了容千寻,就决定要一直陪着容千寻一样。
看了眼天色,也将近傍晚了,缓缓出了店门悠闲的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色。
黄昏的云有种别样的美,金色与火红交织成一片,两旁各色小铺的人纷纷开始收拾回家。
苏云歌心里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踩在这地上,看着这周围行人的各色表情,或痛苦,或伤心,或愉快,或安宁,忽然有了真实感。
这些天,她一直有些浑浑噩噩,总觉得是在做梦。
说不定哪一天梦醒了,她就从这里消失了,回归到现实,她依旧是那个逍遥自在的王牌杀手。
可是在这夕阳近黄昏时,行色匆匆的人,旋转着落下的梧桐叶,路边吵着要小糖人的孩童,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
这让她忽然就醒悟了。
她真的成了这个国度的一员。
她以后的欢喜荣辱都会在这里度过,过不久她将会嫁给这里的定北王容千寻。
以后那就是她的夫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云歌,你以后真要好好生活了。”自言自语间,苏云歌的眉梢眼角绽开了一股舒心的笑意。
“快快快,将军家的公子在那边大闹呢,快去看看。”
“听说是他未婚妻恋上了个小倌,哎呀,这让他面子往哪里搁哟!”
“……”
一群人扑啦啦朝着一个方向涌去,一边交谈一边兴奋着。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苏云歌本不想跟着人群挤动,但是悲催的发现,似乎回苏府的方向和人群奔涌的地方是一个方向。
揉了揉有些抽疼的额头,只好跟着人流挤动。
话说,到底是什么热闹这么好看,用得着全民出动嘛!
正在腹诽间,便听前方有人一阵气沉丹田的怒吼。
“你个不要脸的,居然敢勾引知画,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信不信我今天立马杀了你。”
苏云歌微微挑眉,唔,这声音听着倒是真浑厚。
“郑小将军,这当街杀人也是犯法的吧!”一个男人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响起。
那声音异常悦耳,带着迷人的绵软。
可是,却让苏云歌莫名有点熟悉。
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会觉得有点熟悉呢?
向前挤了两步,看到一辆马车与马车前站立的较为魁梧的人。
这魁梧之人不必说一定就是那郑小将军了,马车里的人应该就是那名为知画女子的相好了。
一只手缓缓撩开马车帘子,面容秀美,甚至带着阴柔的味道,眉梢微挑间,笑容带着一股子惑人的气息。
俊秀无比的男人,却让苏云歌惊讶无比。
柳鸢。
五十六、躺枪
郑小将军名为郑伯克,因其父乃骠骑大将军,他子承父业,也扛起了这杆将军的大旗,所以旁人都叫他郑小将军。
其父逢人边夸这儿子,生来就是将军相。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没有丝毫反驳,为啥?只因这郑伯克长得确实有将军相。
就像那坊间小说戏文里写的那样,魁梧如熊,胡子拉碴的眼眸大如铜,说话间嗓门亮得跟撞钟似的。
这长相自然而然不受这世家小姐们的亲睐,因此这郑伯克苦恼至极。
这不,好不容易说成了一门亲事,偏偏那宋家的知画小姐居然恋上了个青(和谐)楼小倌。
那宋知画简直像是入了梦魇一般,在家里还以死威胁来退婚。
这件事一(和谐)夜之间传遍了整个皇城。
这无疑是狠狠扇了他郑伯克一巴掌。
武将本就是个冲动性子,因此郑伯克在知道这柳鸢的下落后,二话不说就跑到这大街上来堵着。
大街上,郑伯克一边怒吼着一边将自己的脸庞震得通红,与他激动的模样相比,柳鸢就要显得淡定许多。
眉眼带笑间,面容白皙得近乎透明。
苏云歌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明明听那老(和谐)鸨提起过,这柳鸢早已是个过了气的,久不接客,可是为何突然冒出个痴心恋他的宋知画呢?
“老子打死你这个下贱胚子,你这样的人老子就算打死了谁敢管?”郑伯克双眸怒瞪,几乎要喷(和谐)火。
苏云歌暗自摇头,这郑伯克还真是个典型的武将性格。
天子脚下,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逮住这个把柄肯定会让郑伯克吃不了兜着走。
柳鸢垂下眼眸,隐隐有了三分弱色。
“郑小将军,你觉得苏家如何?”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郑伯克的大脑一时没转过来弯。
“什么如何?苏家?”
苏云歌眉梢一跳,总觉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柳鸢唇角一丝笑容溢出,当年的头牌风范似乎又显露了几分,端的是诱(和谐)人无比。
“若我说我是苏家二小姐的人,你当如何?”
苏云歌瞪大了双眸,不可思议的盯着柳鸢那在人群中浅笑的容颜,诧异与讶然各色(和谐)情绪翻滚。
居然拿她当护盾?
她这是……躺枪吗?
郑伯克脱口而出,“我管是哪个小姐,肯定也是个不守妇道的……”还没说完,忽然顿住。
“你说谁?苏家二小姐苏云歌?”郑伯克瞬间有些僵住了。
这别人的面子他都可以不给,就这苏云歌的不行。因为他爹就是苏云歌外公的旧部。
苏云歌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他的小主子。
虽然他很看不上那娘们,但是这上下辈分不可乱。他爹耳提面命的告诉过他,苏云歌再如何混账,那也是他们的主子。
苏云歌听着不守妇道这四个字,唇角微微抽搐。
这简直是严重躺枪。
眼眸微微眯起,将方才看好戏的心情收了起来,这柳鸢倒得好好探一探。
谁会拿一个闺阁女子做挡箭牌的,况且她这个挡箭牌马上就要嫁人了。
这完全就是毁她名誉的节奏。
定北王的未婚妻居然玩小倌?这传出去的话,定北王府的面子往哪里搁?
五十七、提亲?
郑伯克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连苏云歌自己都诧异,自己这名字难不成是鬼见愁,这么好使。
人群缓缓散去,苏云歌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了阴影处,目送着柳鸢离开。
这柳鸢如此败坏自己的名声,到底是有何目的呢?
不期然想到了自己初穿乍到的事情,难不成这之前的苏云歌之死也是有猫腻的?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苏云歌回到了自家的府邸。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过一天时间,苏云歌包小倌的事情传遍了整个皇城。
本来吧谣言止于智者,可偏偏苏云歌包小倌这事情它不是谣言,是事实。
因为这小倌都亲自出来指证了,还有什么可赖的。
所有人都等着看苏府的笑话,都在暗自等着定北王府来退亲。
毕竟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不能忍,更遑论定北王府这种百年大族。
这府外风言风语到处流传,苏府内的小院里却是另外一幅景象。苏云歌依旧过着吃饱喝好再睡觉的米虫生活。
这期间苏婉仙天天过来陪她,因着无聊,她也勉强打起精神陪这个姐姐说说笑笑。
“二妹啊,你很久都没和定北王见面了吧!”苏婉仙一边喝着茶一边轻声开口。
苏云歌靠在窗角眼眸半睁半合,懒懒回答。
“恩。”
苏婉仙拿着杯盏的手微微顿了顿,杏眼微抬,看向苏云歌,唇角一丝笑意浅浅露出。
“二妹,你也别太伤心。”
伤心?什么伤心?
苏云歌手掌撑着头颅,一派慵懒的调调,这午后的阳光晒得她昏昏欲睡。要不是这苏婉仙非得来打扰她,她早就去会周公了。
话说和这些人说话还真是累,一个意思要弯出几道弯才说得出来,真是吃饱了撑的。
“二妹啊,这些个男人就是不懂珍惜,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苏婉仙笑得温婉大方,如同一个真正关心妹妹的好姐姐一般。
苏云歌眉眼不抬,依旧懒懒应答。
看来她这个仙子姐姐已经自动脑补了很多剧情,既然高兴这么揣测,她也就不说破吧,免得破坏这美好的气氛。
“对了,听说八宝阁是你的产业?”苏婉仙问得小心翼翼。
苏云歌听到这话才是缓缓睁开眼,她看着眼前美貌若莲的苏婉仙,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消息,可真灵通。
“唉,无事的时候用了些闲钱置办的产业。”
苏婉仙的手掌紧握,指甲微微陷进了皮肉里,些许刺痛划过心间。
闲钱置办?说得好听,这八宝阁可是皇城里有名的首饰店铺,宫里有些娘娘都暗自托人出来买。
这样的店铺有多少的利润想想都能知道。
居然,居然是这个丑八怪开的。
苏云歌垂下眼眸,笑得那叫一个低眉顺眼。
“怎么了?姐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种事情?”
苏婉仙稳住了呼吸,放下茶盏。“没事,就是问问,对了,姐姐想跟你说件事。你觉得那七王爷如何?”
慕寒云?苏云歌眉梢一挑,就是那个很欠抽的男人吗?
“很……不(欠)错(抽)。”苏云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苏婉仙脸颊忽然有些嫣红,“他……他准备上门来提亲了。”
五十八、请罪
慕寒云要娶苏婉仙?
苏云歌歪着脑袋看向那一脸作娇羞状的苏婉仙。
“姐姐真是有心了,提前告诉我这消息。”
哼,这是打着注意想给她添堵吧!要是以苏婉仙所想的剧情来走,那就应该是这样。
妹妹面临被定北王抛弃之际,自己却被皇城人气最高的七王子上门求亲。这七王子还曾经是妹妹的爱慕对象,这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寻常女子还不得哭死。
“我们是好姐妹嘛,好消息自然要一起分享。”苏婉仙伸手抓过苏云歌的手,眼眸里满是笑意。
苏云歌微微一动便任由她抓住了自己的手,眼眸里光芒流转,不动声色。
“姐姐,这么多年难为你包容我了,我这个性子倒是让你受了许多气。”
苏婉仙听苏云歌如此一说,眼底的神色沉了沉。
这么多年的隐忍,当然是有目的的。
等到她拿到她所有想要的一切,她会将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尽数奉还给这个丑八怪。
“说什么呢,我们本来就是姐妹。对了,爹爹说今晚上让你去大厅用膳。”
“怎么忽然想起让我去大厅,以往不都是你们三个吗?”苏云歌懒懒的问道。
“是弟弟回来了。”苏婉仙轻声道。
苏玉寻么。
苏家未来的希望与骄傲,能文能武的苏家唯一的子嗣。
苏婉仙走后,苏云歌想着终于是能好好睡上一觉了,可是那眼眸还未闭上,就听若菊咋咋呼呼的跑进来。
“小姐,小姐,有人来找你。”
“找我的人还少吗?那么激动干什么。”苏云歌微微叹了口气,扰人清梦神马的,最讨厌了。
“是……是霓裳院的,他说他叫柳鸢。”
柳鸢?苏云歌这回可是真清醒了,眼眸里一阵慑人的光芒划过。
很好,她都还没主动去算账,他自个儿就上门来了。
“小姐,要他进来吗?”若菊问得小心翼翼。
“人家都上门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吧!况且……”苏云歌语气带着戏谑之意。
“他自己都说他是我的人,我总不能喜新厌旧吧!”
看着若菊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苏云歌觉得心情莫名舒爽。
泡上两盏清茶,看着柳鸢进了房门。
一袭红衫裹身,如此艳丽的颜色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非但不显怪异突兀,还莫名有了妖冶的味道。
苏云歌还未出声,就见柳鸢垂首躬身。
“来给二小姐请罪了。”
“哦?”苏云歌一个尾音轻勾,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妖冶男人。
“你何罪之有?”
柳鸢垂眸低眼,一派恭顺,他的大红衣摆逶迤在地上,仿若一朵艳色的蔷薇花。
“为了躲避他人的为难让小姐蒙羞了。”
苏云歌一手撑着下巴,“柳鸢,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恩?小姐何出此言?”柳鸢抬起头,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漫出,些许媚色。
苏云歌眨了眨眼,“很简单,你身为青楼小倌却并未对我称奴,说是来请罪,但是话语间却是把自己放在平等的地位上。再者,没有下跪不说,连基本的鞠躬都没有,身体微弯头微垂,似乎这种地步都有点勉强你了。”
这一切只能说明,做惯了上位者的姿态,不习惯做低伏小。
五十九、远离他
苏云歌第一次正视这个所谓过气的小倌。
脑海中存在的记忆告诉她,当初的苏云歌受到了失恋的打击,因此喝得酩酊大醉,刚好看到了这个眉宇间与慕寒云有三分相像的柳鸢。
因此就稀里糊涂的想要上了这个小倌。
可是中间却被她给上了身。
上一次的送马事件,这柳鸢给她的感觉分明不是这样的。
温顺有礼,说话间也是柔和无比。
可是今天,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身穿红衫的男子,却是成了极具攻击性的妖冶男人。
上挑的眉梢,略带媚色的眼眸,唇微微勾起间,有着些许讽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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