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爱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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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爱是卿-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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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无夜。”没有像别人那样唤出他天君的名号,她直接唤了他的名。
  他不怒反笑,并不恼她直唤他名,“不错,是天无夜。那么你可知我留下你的命,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布下了网,等着她往里跳。
  “为什么?”她也想要知道原因。
  “只是希望,你能够成为属于我的东西罢了。”他的手,撩起一撮她耳边的发,轻轻揉着。
  属于他的……东西?!宋依颜一愣。天无夜用的词并不是“人”而是“东西”,显然,在他的眼中,她只不过是个物品而已。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去属于谁。”她不觉地咽了咽喉间的口水。自七岁之后,她便明白,人的一切,只能靠自己。人世冷暖,乞儿的她见得太多了。
  “那么你现在可以开始想了。”他说得漫不经心,仿佛她的答复如何根本就不重要。
  “我的容貌并不出众。”她淡淡道。即使今天如此“盛装”,也难有所谓的风姿艳容。
  “那又如何?”他微一扬眉,比起平日环绕在他身边的女子,她的容貌的确是位列于后。但是他想要的,本就不是她的容貌。
  “我也没有什么琴棋书画的才情。”她继续道。她并没有打算去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属品,即使这个男人是天下人人皆畏之的天君。
  “我知道。”天无夜颔首。她本就是个乞儿,不会这些自然不奇怪。
  “那你究竟要我的什么,是身子吗?还是要我去娱人?”她不以为高贵如他,会看得上自己。那么是去娱人吗?她更是没有半分才艺,能够去娱得了人。
  “呵。”他嗤笑一声,肩膀亦随之抖动,“你认为你有那个能耐吗?”女人,他能要的有太多了,而至于让她去娱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那……”
  “我说了,我只是想要你成为我属于我的东西而已。因此,你以后要做的,也仅只是随侍在我的身边。”他给了她答案。
  待在他的身边……清眸微微垂下,宋依颜望着自己的双手,“那么——你可知道我手上究竟有多少个茧子?”她突兀地说道,同时摊开自己的双手,让他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
  “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等着她的下文。
  “没有这些茧子的话,我就不可能活到现在。”多少次的行乞,多少次的粗活,才能让她维生到现在。
  粗糙的双手,没有女儿家的柔软细嫩,倒更像是干惯了粗活的男人的手。他静静地睨着她的双手,“所以你的结论是……”
  “我只是名微不足道的乞儿,过惯了乞儿的生活,不适合再待在笼子里让人包养了。”海阔天空,她并不想要束缚自己。也许待在天君府,她的日子会比当乞儿要好上太多。但是……她不适合。
  他太过危险,乞儿的直觉在告诉她,应该要远远地离开他。
  “这就是你的回答?”他轻眯起了黑眸。
  “是。”她点着头,弯下身子,朝着他道谢,“多谢天君大人的不杀之恩,日后若有机会定……啊!”
  宋依颜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天无夜的手已经狠狠地抓着她的发,使得她不得不仰头对着他。
  冰冷的眼神,不带一丝的情感,让人有种冻毙了的感觉。
  他是……想杀了她吗?宋依颜怔怔地看着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她确定,刚才自己并没有看错,他的眼中真的闪过杀机。
  终于,朱色的唇角勾起着一抹浅浅的弧度,他魅然一笑,松开了抓着她发的手。
  “你的命本就是我的,所以你的回答对我而言,根本就没有意义。”冰冷的声音,敲击进她的脑海。魔魅似的微笑,却没能遮掩住那双寒眸。
  那一刻,宋依颜在天无夜的身上,体会到了恐惧的感觉,明白了,什么是——害怕!
  纤瘦的身影退出了天水阁,偌大的空间,静得可怕。
  “主君你在生气?”幕纱之后,紫月缓步走出。刚才的一切他自是看到,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主君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动怒。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天无夜不悦地蹙了下眉。即使紫月不说,他也明白,他刚才是真的动怒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若非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只怕宋依颜此刻早已死在了他的掌下。
  曾几何时,他竟然如此容易被别人牵动起情绪?
  “是,紫月知错。”他欠了欠身子,恭敬道;“那么主君打算如何安置她?”
  “先让她干着普通仆役的事吧。”天无夜略微沉吟道。她是第一个,把自己的双手摊在他面前的女子。布满了茧子的手,不美,却让他印象深刻。
  “仆役?”紫月一愣,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安置。他不以为主君把人带进天君府,只是为了增加一名仆役。
  “你觉得不妥吗?”天无夜打量着紫月诧异的表情。
  “没有。”紫月低下头。这么多年下来,他自然知道主君不喜欢别人去猜测自己的心事。
  “退下吧。”他挥手摒退道。
  “是。”
  宁静重回。天无夜轻敛双眸。
  刚才……他想要杀她,但是……却也终究没有杀她。
  退去华服,穿上了普通的粗布麻衣。没有了胭脂水粉的装扮,她又成为了宋依颜,一个普普通通的宋依颜。
  粗活脏活,她并不惧怕。或者该说,在天君府中,她所惧怕的是那个美艳精致得不似真人的天无夜。她想过离开这里,重新回到那长安的街头,即使乞讨,即使温饱不定,但是却依然自由。
  只不过,她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天君府的大门。
  犹记得那日领着她来到下人房的少年,用着平淡的语气对她说着:“从今以后,你就只能待在天君府中,因为你的命,已经是天君的了。”
  她的命,是天无夜的?!
  可笑的话,她不会去承认。
  “那么你呢,你的命难道也是天无夜的?”她大声地质问着。因为她不会去接受这样荒唐可笑的结论。即使天无夜没有杀她,她也不会承认自己的性命从此以后归天无夜所有。
  自己的命,只能是属于自己所有!
  “我的命,自然是主君的。”少年淡淡道。平静无波的表情,仿佛这句再自然不过的话。
  那一刻,她没有再开口,因为他的平淡摄住了她。
  然后,她知道了他的名,一个雅气的名——紫月。
  “快点!天珍百味粥好了没,若是让主君等得久了,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呼喝的声音,在天君府的厨房内响起。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忙不迭回答的声音,充分显示了此刻有多繁忙。
  “还有百鸟朝凤呢?”
  “已经差不多了,再过一刻钟即好。”
  忙乱的厨房,各种声音交替响起,宋依颜撇撇嘴,看着面前的着一幕。
  不过是天君府的一次酒宴,却豪华得让人叹为观止。仅是一道菜,就已足够普通人家过上一年的好日子。而此刻,比起他们的忙碌,她似乎显得过于空闲。
  “快,把这道菜端去天云楼。”白色的瓷盘自厨娘的手中递来,也让她短暂的空闲得以结束。
  天珍百味粥!一份她这等身份的人永远都吃不起的粥。
  托着盘子,宋依颜小步地退出了厨房。长长的回廊,亭台水榭,天君府大得容易让人迷路。
  听说今天有很多朝廷中身居显赫的官员都会来。
  听说今天的酒宴是为了要庆贺五日之前的那场胜仗。
  更听说那场仗天无夜仅一人就杀了数千敌兵,成为人们眼中的战神。
  于是无数的人说,只要有天君在,国家就不会亡。于是即使他的双手沾满了无数的血腥,人们依旧会趋炎附势的攀附强者,于是……
  “啊!”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使得宋依颜的身子整个朝着一边歪去。
  天!天珍百味粥还在她的手上呢,不可以摔倒!宋依颜右手尽量平稳住托盘,而左手,则本能地压向地面,以此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好莽撞的奴婢,你可知道你刚才差点撞上了我们弄舞小姐。”尖锐的声音,响起在绿阴之地。
  莽撞?是在说她吗?宋依颜皱皱眉头,手心中的刺痛,在提醒着她左手已然受伤。看来今天她的运气并不好,手撑在了碎石之上。
  站起身子,她重新把托盘托正。继续朝着天云楼的方向走去。
  “怎么,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吗?”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截住她的去路。
  “道歉?”宋依颜看着站在她面前扎着两只小簪的丫鬟,“什么意思?”在她看来,该是她们撞着了她才是。
  “你可知道我们小姐是要去天云楼为各位大人献曲。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你担当得起吗?”
  “我……”
  “兰儿,不必如此。”一直站在一旁的紫衣女子缓步上前,轻摇着首阻止道。清丽的嗓音,柔润且细腻。
  “可是小姐……”兰儿似有不甘地嚷着。
  “本就是我们先撞着她,她并无错,况且现在我们也没时间在这里耽搁,若是天君一个恼怒,你我都担当不起。”舒弄舞就事论事道,同时抬眸打量着宋依颜。
  不同于别的奴婢丫鬟,眼前的人似有种不同的气质。她——并不像是会服侍于他人的人。
  “可……”兰儿还想再说什么。
  “走吧。”舒弄舞打断了兰儿的话,再次地瞥了一眼宋依颜,转过了身子。
  琴音飘渺,十指纤纤拨动着深色的琴弦,轻淙的音色,余韵绕梁。
  好美的音色!宋依颜手上端着瓷盘,走进了天云楼。紫色的倩影,端坐在筵席中央的空地。柳眉黛颜,浑身散发着一股柔柔的味道。
  舒弄舞,一个柔得仿若可以沁出水般的女子。在天君府上的日子已经待了差不多快一月。宋依颜自然是知道她的。
  能够待在天无夜身边超过一年以上时间的女人很少,舒弄舞却做到了。不光如此,天无夜甚至还特意拨了座阁楼作为舒弄舞的闺房,名为“舞阁”
  在天君府中,很少有人敢得罪舒弄舞,只要天无夜还宠幸着她一天,就代表她日后有可能坐上天君夫人的位置。也因此,即使宋依颜并没有去打听舒弄舞是何许人也,还是有人在她的耳边不停地说。
  手心在隐隐作痛,看来等会她得去找块布条包扎一下。
  “你总算来了,若是再不来的话,我恐怕都得自个儿跑一趟厨房了。”一丫鬟急匆匆地跑上前,看着宋依颜手中所端的瓷盘,“是天珍百味粥吧。”
  “嗯。”她点点头,准备把手中的瓷盘递给了对方。就她现在的身份而言,只是一个仆役,并没有资格端菜上桌。
  蓦地,一股视线,自她的身后射来,在清幽琴音之中,甚是强烈。手不觉一抖,端在手上的瓷盘颠簸了下。
  “小心啊!”丫鬟急急接住瓷盘道,“若是打翻了,你我都吃不完兜着走。”
  “是。”宋依颜应着,回转过头。顺着那股强烈的视线望去……
  黑色的发,黑色的眸,悠然魅笑,散发着湮惑世人的气息。天无夜——这个她努力想要回避的男人。
  他所坐的位置,可以很轻易地望见她。手指微微收拢,宋依颜紧抿着唇。眼前的他,和一个月前的他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闲适雅意。只是,她已懂得了害怕,明白了为何人人都会惧怕着这样一个貌似文弱书生的男人。
  当他那会儿扯着她的发,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时,她整个人都打起一阵冷颤。
  是的,害怕,她怕他。但是即使害怕,在他那直接的注视之下,她还是会本能地去回视着他。
  琴音之中,他望着她,她亦望着他。
  该离开吗?还是继续站在这里?宋依颜不断地问着自己。
  终于,她垂下了眸子,别过头,朝着天云楼外奔去。
  “紫月。”淡雅的声音悄然响起,天无夜唤着一直站在身旁的人。
  “在。”青衣少年应声道。
  “吩咐她今晚来天水阁。”
  “……”平静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如常,“是。”
  琴声,越来越远。
  宋依颜一路奔出天云楼。她是怎么了,竟然会如此害怕接触天无夜的目光。在他的注视之下,整个人的神经似乎都绷得紧紧的。
  手不觉得握紧着拳,却因为手心中传来的刺痛而猛然松开拳。
  一道血口子赫赫醒目的在左手手心。伤口并不深,但是却还是渗出了一些血丝。
  蹙起了眉,宋依颜习惯性地想去添净伤口。当了近十年的乞儿,经历告诉她这是对伤口最廉价的处理方法。
  蓦地,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眼前的光线。亦打断了她准备舔伤口的动作。
  宋依颜直觉地抬头,望向了眼前的黑影。秀气而儒雅的少年,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不是紫月又会是谁呢!
  “你的手受伤了。”他低头,睨看着她左手掌心中的那道血口子。
  “只是小伤。”在他的目光之下,她不自在地收拢手掌,放在了背后;“你呢?怎么会在这里?”她奇怪地瞥着他。就她所知,他一向是跟在天无夜身后的。
  “天君让我传话给你。”他收回目光,淡淡道。
  “传话?”她一怔,胸口仿佛被什么压着似的。
  “今晚夜里,去天水阁。”他一板一眼地道,平静的语调,没有丝毫的起伏。
  天水阁?!宋依颜怔了怔,苍白的面色瞬间转红,“我不去!”天水阁,只要是天君府的人,都知道那是天无夜的寝房。而现在,天无夜居然让她在夜晚之时去那里。
  “我只是传话,去与不去,决定的人是你。”他的平静与她的激动仿佛是种对比。
  “那么你去告诉天无夜,我不会去的,不会去的,你听清楚没?!”即使她并没有强烈的清白贞操观念,也不代表她愿意如同别的青楼女子般的臣服在天无夜的身下。
  他静静地看着她通红的面颊,秀气的眸子中泛起了一丝疑惑;“你的手很疼?”良久,紫月终于开口道。
  “呃?”宋依颜一愣,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因为你现在的脾气很坏。”他抬起手,抓住了她受伤的左手,审视着手心之中的伤,“伤口并不深,只要上了药就没事了。”
  “你……”她的面色愈加红,分不清是生气还是羞涩。在她的记忆之中,这是第一次,有年龄相仿的男子如此握着她的手。
  细白而好看的手,比起她的,要柔软得多,也要大得多。让人有些意外,平淡如他,脸上总是吝啬显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但是他的手却暖得很。
  “放开我!”她咬着下唇嚷道。这样被一个男子握着手,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他无异议地点着头,松开了握着她的手。眼前的女子,谈不上国色天香,亦没有温柔品性,他无法明白,主君为何对于这样的女子,有着一股不同于以往的执着。
  “你对天无夜很忠心?”她重新扬起眸子瞪着他,脸颊上的绯红还没有褪去。
  他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她所问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回答的必要。
  在他的目光之中,她不觉更恼,“为什么你可以做到那么效忠于他?”天无夜在她看来,不过是个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人而已。
  缓缓的,紫月挪了挪唇,就在宋依颜以为自己永远等不到答案的时候,他开了口:“忠心……一定需要理由吗?”
  “这……”她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他的话。一时之间,两人沉默得可以。
  “如果你想在天君府活得更久,那么就不要去尝试违背主君的意思。”半晌,清丽而纤细的声音,在绿阴之地淡淡地散开。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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