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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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夏-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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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博阳也挠挠他手心,很想在自己面前这般乖巧的孩子脸上亲一口,想起这四周的喧闹,忍了又忍,握着他的手更紧了,注意到旁人投过来的奇怪眼神,脸上的神色瞬时敛尽,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不迫来。

    张静北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的太阳,颇有些恍然地想着,其实李博阳才是最爱听甜言蜜语的那个啊,这么大个人了,还非让他撒娇不可,要你不干,他就那样沉默地看着你,让他爱的也爱他的人心里呼啦啦软成一滩水,就此妥协。

    一路走到张大姑面前,两人总算又和好如初。

    大姑风采依旧,一见面就给了张小北一个大大的熊抱,作为一只十六七岁已被开发的学生狗,在被澎湃的波涛,万般汹涌地包围的同时,张静北只想捏着鼻子默默死去。

    妈的,再这么下去老子迟早窒息而亡。

    幸亏李博阳适时出声,礼貌地跟张大姑打了招呼,张静北这才有了间隙儿从她怀里脱离出来透透气,不过这眼角一瞥,那副驾驶座上的人便一下印入他眼底……话说,这金发碧眼的老外是怎么回事儿?

    高眉阔眼,眼角开得挺宽,眉宇压低,五官是极深刻的,一双祖母绿猫眼晶亮幽深,惹得张静北看了一眼又一眼。

    李博阳和张大姑简单问候几句,不动声色间就往旁退了一步,恰恰挡住了张静北的视线,两人四目相视,一面惊疑,一面淡然。

    张大姑倒是豪爽,吆喝着让两个孩子赶紧上车,说是已经订好了位子,大家一块吃顿饭去。

    至于那男人,张大姑至多也只介绍一句,这是我的生意合伙人,而那俊美得过于显眼的外国大个子也只是在回头冲着他们眯眼一笑,用着不伦不类的普通话介绍他的名字,他说他中文名叫大树,参天大树的大树。

    张静北挑眉,仰靠在后座上嗤嗤笑,回过头跟李博阳调侃道,这名字可真够有咱华夏民族的特色的,够朴实,够精华,哈哈哈……

    李博阳无奈看他,那个外国男人‘大树’亦是一脸茫然的笑。

    去的是附近有名的私房菜馆,此处环境典雅清幽,门面装修偏古风,走的就是古香古色那一套,和李博阳刚才提起的长贵楼颇有些相似之处,不过两者之间又有许多区别,大约就是上流客群和大众客群的分别,面众量不可谓相差甚大。

    不过身边带着这么个外国货,进的竟然不是西洋餐厅,张静北心里暗暗称奇,他家大姑可不是这么不懂礼数的人。

    张大姑的手段自不用多说,张静北不由多看了两眼那个苦逼逼的‘大树’,觉得这大树确实够‘朴实’,甭看张大姑点的那些菜都是些重口的辣菜,这从一开始就吃的满脸大汗,明明不会吃辣还一声不敢吭的男人,只能继续苦了吧唧地啃着他的辣椒,看着被特别照顾的两个小辈笑眯眯地喝着温补的鸡汤和各类素菜和肉食。

    大概是男人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太过热烈,就连一直都吃得很专注的张大姑都不得不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他,是不是不好吃?

    ‘大树’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吸了吸他高挺的羡慕死人的鼻子,想了想,想了又想,大概是真的没法想了,只好恹恹地摇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他那蹩脚的语调极力否认着,说了几句颇觉艰难,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也不知下句该怎么接着说,扁着嘴只好哭丧着脸继续埋头苦吃。

    张静北大乐,突然有些明白这人能够被张大姑带在身边的原因,这人可真是够憨、够笨、够老实的呀,一看就没什么威胁力。

    对于张大姑这种控制欲强,野心勃勃的生意阴谋家,大概……也只有这种看起来攻击性不强,实力不足以威胁并踩到张大姑敏感的底线上的男人能够接近得了她了。

    哪怕张大姑一句话不说,张静北还是不由多关注了旁边的这个男人,她口中那个称之为‘合作伙伴’的男人。

    晚饭吃得痛快,张静北被张大姑很是怜爱地多‘喂’了两碗汤,后面又吃了拉拉杂杂的东西,坐了一会儿没憋住,放下筷子跟还在和张大姑温声讨教生意经的李博阳说一声就跑厕所去了。

    对面的外国大高个顿了下,等了几分钟也跟着去了。

    张静北眯着眼看尾随额而来的大高个,这个外国男人的身高很好,以他现在的身高还要仰头仰到脖子酸,衬衫裤子加皮带,还有手上戴着的那块瑞士名牌手表,张静北毫不客气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心里狠狠摁个戳,毫无疑问,这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男人绝逼是个金大腿,含金量百分百,比大象腿还粗的那种,也不知道张大姑哪弄来的?

    ‘大树’说话很直,带有外国人特有的直来直去的特性和爽快,这次他还是自我介绍,不过台词稍微换了换。

    他说,我是你大姑的床伴、兼现任追求者……之一。

    ………

    张静北默了一瞬,仰脸就冲人呵呵了。

    感谢天朝民族的文化,呵呵二字尽显精髓啊!

    所以呢?你现在是怎样?张静北慢条斯理将露在裤子外的‘张小北’抖了抖,还用纸巾擦了擦,才慢吞吞放回裤子里面,他对着这看似憨厚实则精明狡猾的男人挑挑眉。

    嘁,张静北眯眼就对着人不客气地一顿嗤笑,眼角微眯嘴边的笑容一下拉直扯长了变淡、变冷,一张与张大姑同样浓墨惊艳的五官再看去已是满带嘲讽,我还没问你谁呢?家住哪儿,多少岁了,结过婚没?结过婚的不准来找我家大姑,她可不给养你家破孩子!家里几口人啊,高堂还在吗?兄弟几个,兄嫂弟媳可好相处,诶,诶诶,不会有私生子啥的吧?那可不行,我大姑可不能受着委屈!

    围着那外国货又打量一通,戳着他硬硬结实的胸口,啧啧几声,像是刚想到似的,眼睛一眯,眼角缝儿都要夹出个苍蝇来,他冲着这大高个一顿怀疑,踌躇半天,才小心翼翼问了句,诶,你身体应该没毛病吧?我听说老外可豪放了,跟了我大姑你要敢跟别的男人……咳,或者女人乱搞,要弄出毛病来可咋好?别看着高壮,真正上场就不顶用了吧?唔,那也不对,要这样,大姑就该扔了你换人了……

    张静北摸着下巴想来想去,都觉得这大高个不是个好人选。

    他想得入神,突然胸前的衣服被用力撩起一个角,张静北一时不察,低头一看就将自己肚皮上的那一大撮密密麻麻地有些吓人的红印子给印入眼底,心里不由一惊,立时就看见了对面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你和外面的那个小孩是情、情侣?

    男人说话还是怪声怪调颇为僵硬,但是一字一句显然说得用心、清晰,他看着张静北的眼睛,顿了下,似在酝酿下一句,所以他的话语一直简单直接,想了下,他接着说,我和她,一样,和你们一样……

    现、现在不行,以后可以。他说话还不流利,语调也怪,但是表达的意思很清晰,最后他说了一句很让张静北动心的话儿,他指指他自己,又指指张静北,两手一拍,字正腔圆两个字,帮忙。

    互相帮忙。

    张静北原地不动,并不接他的话儿继续说,只是歪着脑袋对他笑了下,栓好裤腰带,神情自然地洗了手出门去了。

    他在想一件事,想着这次张大姑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大高个回来?或者是有什么原因使她低头妥协、并允许了这个大高个的追随和同行?

    或许,他可以从郑荀方面入入手?沉吟半晌,张静北的思绪一下又转到来时见面李博阳波澜不惊的表情,心中叹气,或许他干脆地直接去跟李博阳问会比较好?

    不过,就如张大姑之前对郑荀所说,她不缺男人,更不缺床板,和郑荀离婚这么多年,床伴换了不知凡几?其中不乏有优秀之辈。能从这么多的男床伴中脱颖而出,并顶着堂堂正正的‘合伙人’的称谓出现,能看得出来,‘大树’势在必得。

    思及此,从家常谈话中已经得到了他所有想要了解的信息之后的张静北,对那个装傻卖萌假天真的外国货颇为意味深远地笑了一下,眨眨眼,老兄,任重而道远啊!!!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脑洞越开越大,大缸君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感……= ;=。
第九十二章
    两人一前一后从厕所里回来;李博阳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下,然后动作十分自然地拉开椅子;张静北侧目看他一眼;挑着眉皱皱鼻子,察觉到李博阳不动声色的不悦,翘着唇伸手在桌底下很是恶作剧地摸了他一把;眼看人瞪了眼;哧哧笑了两声,才在张大姑莫名其妙、李博阳警告的眼神里;悻悻地闭上嘴。

    饭桌上;四人很愉快的交谈;张静北问起张大姑这次回来的打算时;张鸿雁停顿了一下,指尖敲击桌面;倒是神态坦然地把自己能说的打算都说了,不过顾着当场还有李博阳和个‘外人’在,在提起郑荀的名字时;她的语调平板;语速很快;似是半点不想和他牵扯上什么关系的模样,明明说话神情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大树’还是敏感地注意了这个细节。

    ‘大树’原名弗兰克,家族姓氏暂时不明,但是他取这个名字的寓意却是容易猜且贴心朴实得很,他在第一次遇见张鸿雁的时候就被深深地震撼到了,为这个女人妍丽盛放的容颜所惊艳,为她波澜不惊却幽深无底的眼神所震慑,也为她风情万种、复杂多变的情绪所牵引,弗兰克觉得,张鸿雁就是他从神父口中听到的那种鸟,一生飞翔,永不停歇,永远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和蓝天展翅翱翔。如果可以,他愿意为她成为一棵树,一棵能够在她旅行疲惫的时候歇一歇的树,他能承载得起这个女人的所有抱负和重量,也能为她搭建一个安稳无虞的窝,做她的避风港。

    能够在自己遇见了自己这辈子永远的春天时,果断做出自己的判断和决定,弗兰克觉得自己再没有比现在更英明勇敢的时候了!哦,再次赞美上帝,赞美‘大树’,赞美我们的爱情!!!

    基于在国内认识的、且和张鸿雁关系极为亲密的人只有张静北,弗兰克若有所感地看向对面翘着腿等着李博阳喂他吃贡酒虾丸的张静北,眼神微敛,漂亮的祖母绿眼睛轻轻眨动,在张静北这个角度看来,竟有着神似孩童的天真和纯澈,不禁微微一愣,多看了两眼。

    垂眼看看送到嘴巴前的蔬菜卷,张静北默默转开眼,张口咬住大力咀嚼了几下,咕咚一声咽下,转头又和张大姑聊起了回国后下一步准备做的事儿。

    谈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张大姑在出国前曾无意间跟张静北提过的一件事儿。

    事情大概是这样,在离开杏杨镇之前郑荀曾找了张大姑说起了想让她投资自己手上这个项目的想法,因着这个项目是挂着政府的名头拉开的网子,张鸿雁一开始还有点小心动,但她做事一贯谨慎,再三踌躇之下还是没点头,只说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不着急,真要投资也不是这一年半载能够搞定的事儿,她得从长计议,万事还得等她从国外回来再说,不然他也可以另寻合作目标。

    之后,在暗地里叫人打听这个项目底细和郑荀理想的竞标底牌时,在资料里偶然发现了和这个项目同时呈案的还有另外一个项目,也是政府工程,外人瞧着不打眼,接了还颇有些风险和吃力不讨好的意味,但是张静北却是一下心动了起来。

    张静北曾叫人仔细打听过这个项目的资料。这是一个需要耗费极大能量的修路工程,总体时长没个四五年的拿不下来,道路崎岖不好施工先不说,许多拐角转折的地方也不好铺路,甚至到至今为止还有好些途经施工范围的住户还没得到妥善的处理和解决,且从头到尾的预算很高,所需资金庞大,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下的,就算你吃得下,这想要回利也需要耗费时间去等,对于一般人来说还真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当然,这也不是最要命的,一般来说修路工程也是油水多,能捞则捞的肥差,偏偏这次项目的掌舵人是x铁局局长王铎,此人性格耿直,专干实事儿,在人民大会上也是多次遭到表扬的劳动楷模,私下一直对自己两袖清风、洁身自好的优良作风沾沾自喜。平生最忌讳的就是那些偷奸耍滑、搜刮民脂民膏,暗地捞油水的‘奸商’们了,所以每次竞标都必须是筛选之后再筛选,比皇帝选妃子还麻烦,就连身家背景也要一并查清楚。碰上这种人,真是再多的钱财也没你份儿,在界内很是遭人恨。

    在张静北记忆中,此人背景强悍,正是有着坚强不倒的靠山他才能像今天这样,几十年如一日的继续耿直他的人生,他的工作和使命。

    自打对这事儿上了心,张静北是无时无刻不在抓耳挠腮地思考着怎样将这个项目给拿下来。印象中,这个项目还是后来一个某国华侨给接下的,可惜这人心思不正,鬼主意倒多,也不知怎地,偏生就让他从王铎那里拿到了项目,怀揣着就干一锤子买卖的想法儿,借着这项目不知坑了多少个承包商,结果闹到最后还是个豆腐渣工程,哪怕到后来这事儿结束,就为收拾这烂摊子,也够王铎喝一壶的。

    实在是这王铎也想不到啊,千挑万选他就选出个骗子来,最后还差点把他的一世英名给毁了,你说他冤不冤?

    之后的种种副作用就先不说,但无疑,张静北对这个项目是野心十足,且势在必得的。

    估量着这个项目所需要的全部预算,张静北回去翻了几回保险柜,捧着里面所有可动用的资金连着李博阳的一起,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个穷光蛋。

    当然,张静北也没想着自己能一口吃个大胖子,将整个工程的利润全部归拢于己身,既然已经做好打算找外援,寻求合作开发商以便组建一条稳妥的资金链的打算,那么,张大姑则会是张静北手上最为有力、最为可靠的一个王牌后盾。

    肥水不流外人田什么的……你懂的!

    张静北并没有和张大姑细谈,只提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之后,将之前老早准备好的几个方案和各式资料都装到资料袋里一并交到她手上,工程提案里提到许多常人难以预料的事情,张静北凭着自己后世的记忆和现在的实情努力完善了对这个项目的所有情况,只等张鸿雁拍板定案,许多事情立马迎刃而解。

    张鸿雁撩开文件翻看几眼,光看那密密麻麻的尽量简洁缩减仍显厚实的资料,心中忖度自有分明,她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侄子,对他如今年纪小小就能成长如斯地步很是欣慰,有些话儿不用明说她心里自然有数,张静北既然能拿出这样的方案给她,看来也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就如张静北所想,他的年纪太小,要出面洽谈这笔生意,并快人一步将这个项目给拿到手难度不是一般大,光是他的那张脸就不足以让人信服,而由张鸿雁出面这又不同,张大姑在杏杨镇四周以流星四射的幅度扩散开来的人脉极广,一个女人能将事业做到这份上也是受人敬仰的,以她如今的份量,足以将许多不稳定因素扫除,并让x铁局局长王铎点头认可,这也是张静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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