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说:“你就在家陪着你妈妈不是很好吗?”
“可是妈妈也不陪我,她有时候出去,一天,有时候在书房,也一天。”
苏沫道:“你妈妈太累了,她好像脸色不太好,你觉不觉得?”
天保迷茫:“什么?”
苏沫笑笑,没再说下去,话筒递给他,两人一起唱歌。
中午,王亚男留饭,她托辞说要去舅舅家拜年才作罢,王亚男上楼休息,宋天保却偷偷跟出来,问她:“秘书,你带我去找安安?”
苏沫说:“这可不行,你妈妈会担心。”
宋天保做了个手势:“我打电话,给他。”
苏沫正烦恼没时间回家看孩子,又被他缠得不行,只得拿手机拨号说:“天保,你自己跟他讲吧。”
那边接了,宋天保期期艾艾:“安安,过年,你怎么不来?”
苏沫站远一些,听不清那边说什么。
过一会,宋天保又说:“嗯,她在我家,嗯,我们唱歌……”
王居安敷衍几句,挂了电话,看着老张从后备箱里拿出香烛纸钱。
老张说:“这种黄表纸一定不要忘记,放在最后才烧,老人家迷信,说这种是天罗地网,网住先前烧的纸钱,下面的人才能收的到。”
他边絮叨边往山上走,发现旁边没人,回头一瞧,王居安站在车旁抽烟,问:“老板,你不上去?”
王居安微一摇头:“你去吧,我前两天在家里给他烧过,你给我爸妈也烧些。”
老张没再多问,心里难受。
两支烟的功夫,他从山上下来,开车回去,说:“老板,我下午回老家过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不要一个人闷在家里。”
王居安想了想:“可以。”
老张又说:“老家才盖的新房,住的地方够了,就是条件差些,你不要嫌弃,把苏小姐也叫上,一起去。”
王居安说:“不用,她回江南过年。”
苏沫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回原处,又给家里打电话说明情况,父母听了都表示理解,说工作重要,不要辜负领导的信任,唯独清泉话少,小孩儿不明说,但也不愿搭理她,才讲两句就要挂电话,说:“拜拜,我要看喜羊羊了,你去上班吧。”
苏沫无可奈何。再给王居安打电话,那边关机,他一走又是几天。
到了初三晚上,她决定最后试一次,电话终于打通,他问:“你没走?”、
“没有。”
他当晚过来,仍是直接上床,拉着她做了一次,折腾到深夜,早上又要。
苏沫见他这样心里越发没底,说:“我不是你的泄|欲工具。”
王居安抬头看她:“你没*?你不爽?你没爽得直叫?”见她不答话,又说,“有*就做,很正常。”
苏沫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说:“不是这样,你是在发泄愤怒。”
王居安没做声。
苏沫直言:“在你面前,我不敢提起任何人任何事,生怕自己说错话。”
隔了一会,他才道:“我没法不想。”
苏沫说:“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又折磨我?”
“要不是……,”他平淡道,“我可以让你那些亲戚,在南瞻待不下去。”
苏沫摇一摇头,她眼里有泪,好不容易忍住了,说:“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我,打算跟着王亚男回保顺科技。”
他皱眉:“你怎么想的?”
“她希望我过去。”
“那家公司情况一般,其实我可以帮你随便安排个工作,只要你开口。”
苏沫没理会:“你觉不觉得天保很可怜?你姑姑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为他奔命。”
他顿一顿,忽然看着她笑道:“你的同情心就这样不值钱?”
苏沫忽然有些紧张。
他翻身压住她,低声问:“你是不是每同情一个人,就要被他上啊?”
☆、第 75 章
苏沫捞过枕头又要砸他;早一步被人按住,挣不过;气道:“走开。”
王居安不动也不言语,沉沉压在她身上。
苏沫恨极,咬住他的肩膀。
王居安没防着;说:“你啃上瘾了?”稍微一动;钻心疼痛。
这回她气头上;下了狠劲。
他这才说:“别咬了,我起来。”
少了钳制,苏沫立时把枕头扔过来,她身上穿着睡裙,他却未着寸缕。王居安被人赶到客厅;又赶忙着从沙发上扒拉出长裤穿上。苏沫趁他不防;直接推他出去。
王居安才低头系皮带,那门砰地一声被人合上。
早上□点,各屋里略有响动,仍是安静,楼梯间窗户没关,走廊上冷风嗖嗖。
过了一会,行李箱被人迅速推出,两人都好面子,也不吵嚷,推来挡去,沉默僵持,王居安把手抵进门缝,谁知里面那人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点不顾忌。他吃痛,收回手,门板再次合上,王居安扛着外间寒意,咳嗽几声。
又过一会,门只开一点,他的衬衣西服外套皮鞋也被扔了出来。
王居安才披上衬衣,从蓉家房门打开,赵祥庆带着母子俩,看见他既诧异又尴尬,两厢里一静,又互相打量一回。
赵祥庆摸摸后脑勺:“头儿,我们去吃早点,您要不要一起?”话音未落,腰上的肉被从蓉轻轻一拧。
王居安没理,冷着脸,慢条斯理地扣上前襟纽扣。
另三人不敢多话,推搡着进了电梯。
王居安这才拍门道:“好了,开门。”
那边不应。
他伸手摸了摸裤兜,钥匙没在,只得放低声音:“是我说错话,你开门。”
苏沫裹了块披肩倚在沙发里,没做声,却拿眼盯着门把手,多时听不见动静,忍不住起身过去,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
王居安站行李箱旁,皱眉瞧她,忽然手臂一伸,使劲把门推开。
苏沫往后一个踉跄,稳住门道:“箱子放外面,人进来。”
两人相对而立。苏沫开口:“你说得对,我很同情你,我也同情宋天保。”
王居安扣着袖口,平淡道:“弱者的善良不足为信,因为除了表示同情,别无选择。”
苏沫早已冷静,笑笑:“对的,你最好别信。”
他又说:“你的父母一定教育过你,人心肉长,你诚心待人,别人总会被你打动。”
她顿一顿:“不错。小时候,亲戚和我家闹矛盾,后来他们家遇到困难,我爸妈还给人送钱去。我很不理解,我爸妈就说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可是别人把他们的付出看做理所当然。后来,我结婚,婆媳关系不融洽,爸妈又教育我,婆婆是老人,你一定要孝顺,不要计较,我听话照做,但是我婆婆,却越发觉得我软弱。再后来……前夫外遇,几乎所有人都说,是我做的不够好留不住老公,爸妈又说,你不要和他闹,宽容他感化他,让他迷途知返。所以,我一边忍受他的背叛,一边加倍对他好,结果……其实这些善行的目的,无非是希望对方接纳自己,是自己对自己妥协。”
她停下,见他坐回沙发,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并无打断的意思,才继续道:“这些天我接纳你,很大程度上,可能只是因为愧疚,我怕你责难,所以尽力偿还,但是这些都是伪善,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其实我早就受够你的脾气。”
“我仔细想过,就算那事和钟声有关,可她是她,我是我,我没法控制她的行为,就算我说过什么,也是一时情急,我完全没必要为你的事负责……”她轻轻叹息,“请你快些搬走,我们两个,都需要冷静下。”
他忽然发问:“冷静什么?”
苏沫犹豫片刻,鼓足勇气道:“你现在看见我的感觉,就像我以前看见你,如果我对你有其他表示,会让自己有负罪感,你也是这样,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
她略微低头,小声道:“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你的事,我已尽力,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他说:“所以你连安盛也不想留。”
“不全是这样,”苏沫想了想,“现在你身边的能人越来越多,大家巴结你还来不及,就算留下来,我在公司的处境,恐怕还比不上在你床上的分量,也不用工作,你只要买张床就够了。王亚男那边却正好相反,跟着她,至少我不会这样尴尬,她现在急需用人,如果诚心留我,很可能手把手带我,她经历的大风大浪,几十年的人脉,比起你来,只多不少,对我来说机会难得。我只是……一个机会主义者。”
王居安沉默,半晌道:“你这人虽然能力有限,好在够坦白。”
苏沫无可奈何:“我多给自己半年的时间,赌一把。王亚男在赌,你也在赌,我们都为将来赌,”她略停,仍是说出口,“你却在为过去……”
他不想听,直接问:“所以现在该划清界限了?”
苏沫不想辩解,轻轻说一句:“是的。”
他稍作迟疑,起身,习惯性地去摸裤兜,却在另一侧找到钥匙,掏出来,出门之前不知作何想,直接扔进柜子上的瓷碗里。
房门打开,苏沫感到冷,窝进沙发,听门被人合上,静静待了一会,仿佛情绪已无波动,却有泪水落下来。
她赶紧擦净脸,瞧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起身梳洗打扮,路过书房时,看见床铺仍是凌乱,今天阳光正好,斜斜照进来,似乎暖意还在。
开车去接王亚男,备好的礼品搁在茶几上,人却靠在沙发里等着。
王亚男看见她倒是笑了笑,说:“稍微迟了点,还以为你不会来。”又道,“先前,和另几人谈过,小韩那边我也是抱了希望的,可惜他去意已定,到底是读书人,为人处事不及你灵光。”
苏沫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评价。
“书读多了,容易瞻前顾后,也舍不得对自己狠心,难得你一个女人却有几分豪爽,”王亚男话锋一转,“能狠下心的,又多半有野心。”
苏沫微怔,没说话。
开车进了市区,七拐八弯转过窄巷,进入一处鲜见绿化带的小区,灰扑扑的小高层立在里头,看起来已有些年月,路上铺一层鞭炮碎末,杂乱肮脏。
王亚男说:“省里管工业的一把手住这里,才上任的。如今的官都低调,怕人讲闲话,有些呢住房条件确实差了些,比下面的老百姓还不如,其实……”她掩去后半句,“我们今天来,先探探路。”随即,又将听说的这位领导的的爱好习惯家庭情况随意聊了一番。
苏沫勉强记住,时常走神,她暗自叹息:总要一段时日才会习惯。
到了人家里,领导很谦和礼让,话不多,却问了句:“听说王总和尚总尚淳的交情不错?”
王亚男答:“这些年,生意上一直有来往。”
对方听了点一点头。
回到车里,王亚男道:“他想找人帮忙,所以尚淳那里,我们还得跑一趟,大过年,人家理不理是一回事,我们面子上要做足。”
隔了几日,苏沫跟着她见过一溜官员以后,才去拜访尚淳。打电话约时间,尚淳起初果然推辞,没说几句,却又应下。王亚男收了线,问苏沫:“我现在树倒猢狲散,他却还肯见我,你知道为什么?”
苏沫已猜到几分,却诚恳道:“他敬重您。”
王亚男摇一摇头:“尚淳这人最现实,要不是对王居安那小子有意见,他多半不会见我。”
猛然听见那名字,她心里顿时一跳。
王亚男又说:“那两人以前的关系好得很,王居安从日本回来,求胜心切,一连谈了两个项目,全是尚淳经手,当然了,好处也没少给。”
苏沫小心应对:“但是上次投标,王居安去找他,他并不买账。”
“你不了解,那事还在你进安盛以前,”她笑笑,“王居安不是在外面有几家小公司么,当时发展不错,据说尚淳提出分暗股,王居安不同意,尚淳认为他过河拆桥,心里就存了芥蒂,现在只是面子上还过得去。”
苏沫点头。
王亚男道:“都说尚淳只知道花天酒地,我看他是更重权势,他需要钱财为自己铺路,女人们降不住他。”
苏沫说:“要不我朋友也不会跳楼。”
“是那女人太愚蠢,”王亚男轻描淡写,“有句话说得不错,商界名利场,输钱不输心。商场上的人,只有欲没有心,才不会受人掣肘。什么情呀爱的,都是些虚无飘渺的东西。”
苏沫听得心头一凛。
王亚男看她一眼:“我这把年纪,看人不会出错,我最欣赏的,就是有野心的聪明姑娘,有野心,才不会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到了尚淳的住处,两人握手寒暄,对于王亚男的失势,尚淳全无揶揄神色,反倒比以往表现出更多热络。
厅里,保姆牵着个一岁多点的女婴玩耍,那孩子已会走路,正扶着矮柜好奇地瞧着来客,眉眼灵动,长得很像莫蔚清。
苏沫一时百感交集,忍不住又去打量。
尚淳冷眼看她,吩咐保姆:“收拾东西,送她回我妈家。”
孩子被人抱上楼,趴在保姆肩膀上冲尚淳怯生生地喊“爸爸”。
尚淳没理,只和王亚男说话,等客人走了,他也出门,酒席应酬过了正月十五才慢慢消停,年后还有几次公众活动,头一桩就是南瞻大学新图书馆落成,校方邀请他剪彩。
学校开学,停车场一溜名车,图书馆门口张灯结彩,临时布置了主席台和表演场所。天气转暖,数名相貌姣好身材高挑的礼仪小姐穿艳红旗袍,引领嘉宾入场。
尚淳前排就坐,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领导纷纷发言,尚淳眯眼打量台上的主持人,那姑娘肤白貌美,甚是惹眼,他看了又看,想起来,不觉一笑。
两人相隔不远,对方却像没瞧见一样,微扬下巴,一脸正经。旗袍颜色虽俗,反衬少女的清纯,贴身的剪裁勾勒身形曲线,又透出一种熟'妇才有的妖娆,仿佛一颗汁液丰润酸甜可口的果实。
尚淳正被午间的太阳晒得口渴,转眼打量其他几个姑娘,暗自比较,都无这等风韵,心里有些发痒又自鸣得意,认为那姑娘出落到如今这模样,他功不可没。
听见她一一宣读剪彩者官衔姓名,尚淳扯松领带,走上前。
音乐响起,红绸展开,领导们各就其位,钟声手捧托盘,立在跟前,若无其事地瞧着他。
尚淳嘴角噙笑,看她一眼,从托盘里拿起剪刀,咔嚓一声,彩球掉落盘中,台下欢呼。
就着放剪刀的动作,他低头,略微凑拢去,说一句:“比以前丰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补齐,谢谢阅读,下章周日晚。
☆、第 76 章
剪彩完毕;尚淳敷衍着与人握手,再转过身时;那姑娘早没了人影。
学校领导安排饭局和文艺汇演,他借口有事,提前走人;想起钟声以往的痴缠和如今坦然处之的小模样;却忍不住琢磨。
尚淳不屑女人的纠缠;可是面对曾经拐上床的女人,他也期望能从对方的言行里捕捉到一些羞涩、闪躲、怨愤或者故作冷漠,当作她们并未忘情的证据,但是钟声一点不配合,全不顾及男人的虚荣心;这多少有些让人扫兴。
失望过后便是惦念。
在他的圈子里;不少男人会遇到相似情形:当女人变成狗皮膏药,麻烦接踵而至。
每每此时,总有人表现出因为无法成功地摆脱一个女人而烦恼,这种忧虑和得意齐头并进的情绪其实相当刺激,而男人对于这两样,往往是任何一端都不愿放手,接下来的形势,或左右逢源引人艳羡,又或惹得大家嘲笑:既然玩不起,就老老实实在家伺候老婆得了,何必出来混。
尚淳在这方面从没出过岔子,当然在他的潜意识里,今后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