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他们几个负责的财务报表竟然把入账数字打错一位数!
“马上回公司,确认信息,这事闹大了,每天都跟你们说上心上心,怎么还给我捅这么大的篓子!”
舒篱硬稳着声音答了几句,挂了电话在原地大脑放空的站了一会儿。然后连外套都没顾上穿,随手抓了个T恤开衫就跌跌撞撞的跑出去,跑在楼门口的看见雨幕的时候才想起忘了带伞,舒篱简直都想坐在原地撒泼了。
这几天心情本来就处于低迷郁塞,偏偏幺蛾子事出了一波又一波,而她却连个可以依赖的人都没有。
脑海里最先浮现出来的还是那个清俊高大的身影,那双湮娆美丽的桃花眼,以及总是会在耳边响起的绵软而磁性的“阿篱”。
她鼻子一酸, 然后觉得自己今天鼻子一酸眼睛一热的次数太多了,自己都觉得矫情,于是把开衫的帽子戴在头上,就冲了出去。
洛银色本来坐在车上,看着大雨里舒篱家里亮着的灯发呆。结果就看见对方从楼里冲了出来。几乎是下意识,他打开了车门,却在下一秒顿住。
她,现在根本不会接受他吧。
就算伸手过去,也只会被躲开而已……
握住门柄的手指尖泛白,他垂下眸子,却在看到女孩子擦车而过之后没有忍住,下了车将她拽住,直接塞进了后座。
舒篱一阵眩晕,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坐在车里,而洛银色也重新坐回驾驶座,因为刚刚下车去拽她,身上被淋湿,额前几缕发丝濡湿挡住视线。
她楞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洛银色也没说话,只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便垂下眸子,车内一片沉默,只听见外面雨滴打落地面劈劈啪啪的声音。
半晌,他才压着嗓子问她:“去哪儿?”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曙光。”
洛银色似乎有些不解,开口想问却还是选择了沉默。拉下手闸,把车掉头开了出去。
因为下雨,交通受阻路上堵车,洛银色开的很慢,舒篱心里着急也不能说什么,何况如今的两人也不是可以随便抱怨的关系了,至少,她已经决定停止那样的关系了。
“出什么事了,很急吗?”洛银色的目光落在后视镜里她的脸上,声音磁性低沉。舒篱把视线移向车外,都市的霓虹灯火被雨幕模糊成寡淡的景。“有些收尾工作没完成,明天要交工的。”
他的眸子眯了眯,似乎看出她在敷衍他,明白这是在和他划开距离。苦涩和阴郁像一张沉重的网一下子覆盖住他的心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抿紧唇瓣没有再开口。车内压抑的气氛持续上升,好不容易挨到曙光。舒篱正要下车,却被一个不明物体打在身上,回头发现是洛银色扔来的外套。
“披上,车上没伞。”
舒篱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来,拿起他的外套……这算什么呢银色,算什么呢?将外套简单折起放在座椅上,舒篱才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跑几步就进去了,谢谢你送我过来。”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用等我,同事会送我回去的。”
洛银色的脸撇向车外不去看她,也不回答,漂亮的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里有种清冷孤傲的味道,带着隐忍的怒气和受伤。
舒篱垂了垂眸子,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她噔噔噔的跑到财务部的时候,凌筱柚和季岚他们都已经在场了,也有几个同事因为加班的缘故本来就没离开公司。
看见她赶过来,季岚和凌筱柚都露出一个苦涩担忧的表情。Lisa看见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竟然连话都没问,直接回办公室去了。
季岚走过来拉住她:“怎么不知道多加件衣服,下这么大的雨,身上都湿了。”
舒篱已经顾不上这些,急忙问:“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季岚咬着唇:“上个月的支出莫名其妙多了七百万,但没有任何购入和收益。”
舒篱心一冷,赶紧冲在电脑前去看。来来回回查看了好几遍,是很简单的录入错误,却是很严重的误差。
“是你粗心把报表打错了吧,当时虽然是我录入数据,但所有的审核都是你负责的。这么简单的错误你为什么没发现啊?为什么没发现?!”是财务部的另一个同事,和她同期进入曙光的,一起负责这次工作,正急急忙忙的推卸责任,脸上还带着泪痕,估计是刚哭完不久。
“够了安娜,这话都说了一个小时了你不累吗?”凌筱柚冷着脸打断她:“舒篱是有责任,你也逃不了。”
安娜的眼泪又落下来,她不敢凶凌筱柚,只能冲着舒篱嚷:“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你要这样背后捅刀?你知道找工作有多难吗?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多拼命在工作吗?”
舒篱本来就心乱,被安娜这么一闹感觉耳朵都在嗡嗡乱鸣。她坐在椅子上,把头埋在胳膊里。凌筱柚怒了:“卧槽全世界就你在拼命工作吗你这么嘚瑟,Lisa把菜刀砸脚背上还继续穿着十厘米高跟鞋走来走去呢,你算个屁啊?”安娜被吼的哆嗦了,五官委屈的都拧在了一起,趴在办公桌上干脆哭起来。季岚走在舒篱身边拍了拍她的肩:“事都这样了,惩罚肯定免不了,大不了停薪白干几个月,没事。”舒篱把头抬起来,露出一张疲惫憔悴的小脸来,她扯扯唇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去找Lisa。”“刚才把事情报给上边,具体的结果只能等高层决定了,这次和美国的项目很重要,可能会影响到曙光日后在北美的扩展,资金方面出了这么大的漏洞,后果还是希望你有心理准备。”Lisa看着她:“或者,你可以选择自己递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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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赌气
萧沐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舒篱已经被停职了。
他打电话约她见面,舒篱躺在床上不想动。萧沐白也不勉强,只是时不时打电话给她,嘱咐她吃饭。
舒篱在家呆了快一个星期,心里越来越绝望。
也不敢告诉家里自己可能要被炒了,终于忍不住准备打开电脑开始搜寻其他招聘的时候,接到了顾尧的电话。“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的,不来的话我就亲自去捆你,我说真的。”
舒篱强忍住摔手机的冲动,她这几天恨不得拿着喇叭跑到大海边上放浪形骸的大喊“草泥马”,现在一整天生活在蜜罐里不知道老百姓生活艰辛的人竟然悠哉悠哉的在开庆生会,还非要邀请她?
她真的不想在这么低迷落魄的时候去面对那群活在上帝庇佑下的天之骄子好吗!尤其,不想面对洛银色。
她把手机扔在一边,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短短几秒后门铃响起来。顾尧站在门边悠闲的收起手机,笑的绅士优雅:“这样的话,可以表达出我邀请你的决心吗?”
舒篱:“……”
顾尧的生日会倒没有想象中那么盛大奢华,名流聚集。
定在了一家挺远的郊区临海别墅,应该是他自己名下的房产,找人准备了食物,和一些小娱乐活动,来参加的基本也就是平时关系好的那一波人。
洛银色穿着黑色的休闲长裤,双腿修长清瘦,上身套了件黄色的针织薄衫,领口是精致的拼接翻领,显出一种暖意柔和,很随性的打扮,却偏偏美的致命。
他坐在露天阳台的栏杆上,背靠着墙壁,低垂着头似乎睡着的样子。
顾尧叹了口气:“明知道他这几天累的够呛,还非要让他来参加我生日是不是有些残忍啊?”舒篱站在一边冷着脸不说话。
她大概能猜到顾尧死缠烂打让她过来的原因,只是她和洛银色,终究是回不去了。一想到他曾经和另外一个女人翻云覆雨,她就浑身像被泼了苦胆一样,恨不得冲进水管里从头到尾的冲一遍直到氧气缺乏。
顾尧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有人在打牌,还有一群在外边玩沙滩排球,还有一直在客厅拼酒的,也有这种……”
顾尧指了指洛银色:“在人家生日宴会上补觉的,你自己喜欢哪就呆哪,我去玩啦拜拜。”
舒篱被丢在原地,有一些人把好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尴尬的低下头,正无措的时候洛银色醒了。被阳光刺的不适的眯起眼睛,他屈起胳膊遮住双眼,回过头就看到一脸尴尬的舒篱。“阿篱?”
洛银色有些惊讶,声音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有些干哑。眉目如画,湮娆美丽,只是眼窝处泛着浅浅的青色,这么明显的黑眼圈……
舒篱扯扯唇,看来上官琦的事,他还真是鞠躬尽瘁了。
而她如今陷入这样的境遇,他却连消息都不知道。
舒篱疏远的表情很快就让朦胧初醒的男人意识到现实。他有些凄凉的勾了勾唇,越过她径直向客厅沙发走过去。那边正喝到兴头上,看到洛银色走过来二话不说就冲过去灌酒。
“来来来银色,85年的龙舌兰!”
“宸少躲了这么久怎么也得罚几杯,用碗!”
洛银色也不拒绝,扬着唇角来者不拒,玩世不恭的魅惑模样惹得在场的女性恨不得把眼睛贴在他身上。
艾伦从小在欧洲生活,性格开放的很,虽然刚到五月就已经穿上了抹胸短裙,主动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原来你就是洛家太子爷啊,拼酒敢不敢?”
说着就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长得清雅可人,性子倒是豪爽热辣,动作熟练的又倒了一杯递给洛银色。
舒篱皱着眉,这么个喝法,洛银色的胃一会儿又该受不住了。意识到自己又在下意识的关心他,舒篱懊恼的暗咒一声。
正好手机响了,她赶紧接起。
是戴茉莉。工作之后两人都忙,这段时间很少联系了。人群太吵,舒篱听不太轻,于是朝门口走过去。路过客厅沙发的时候,洛银色已经接过佳人递来的美酒一股脑送进肚里去了。薄唇挂着轻佻的笑意,唇色不知怎么却有些苍白,配上那双黑眼圈的眼睛,其实看着有些憔悴病态,舒篱强迫自己收起多余的心思,迈步朝外走去。
艾伦显得很高兴,她伸手去拉洛银色,却蓦然惊呼出声:“呀怎么这么烫,生病了吗?”
舒篱的步子一顿,下意识回头看,洛银色的诲暗不明的视线正好落在她身上,桃花眸深,目光灼灼。
而电话里茉莉正在愤怒的咆哮:“篱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萧沐白胃出血躺医院里啦!”
舒篱马上回神忙不跌的点头:“听见了听见了,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顾尧刚转到客厅就看见舒篱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以及自家好友那双一点点黯淡下去的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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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探病
萧沐白很憔悴,似乎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样子像个俊俏纤细的病弱少年。
舒篱推门进去的时候,萧沐白正好睁开了眼睛。看见她的时候黑眸有些惊诧,随即便旋出一个清浅温润的笑容来,像白开水一样。
“吵醒你了,抱歉。”舒篱走过去,扶着要坐起身的萧沐白,帮他拉好被角,又抬头看了看输液的吊瓶:“学长也是,工作也太拼了点。”
萧沐白纤弱的笑了笑:“想快点变强大一点嘛。”
舒篱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一个马上就要被炒的人还悠哉悠哉的去参加别人生日会,他一个混上管理阶层的人竟然拼命到胃出血,简直就是一个响亮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叫你丫的不认真工作!
看见女孩子情绪低落的模样,萧沐白眸子软了软,指着旁边的一个凳子开口:“搬过来坐,站着怪累的。”
她依言坐下,却感觉无话可说有些尴尬。抬眼正好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果篮,便随手剥了个橘子,剥到一半忽然想起萧沐白貌似不喜欢吃橘子,喜欢吃橘子的那个人是,洛银色。
习惯这种东西太可怕了。
萧沐白倒没有在意,看着果篮:’“这还是茉莉送过来的呢,那丫头都工作的人了性子一点没变,还跟个孩子似的。”
提起怪力乱神的戴茉莉,舒篱也不禁笑起来。然后又板着脸教训萧沐白。
“要不是茉莉来医院买药偶然看见你,我还不知道你住院了。工作虽然重要,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把身体搞垮了到最后找谁哭去啊你。”
萧沐白低低笑了几声。
“没那么严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公司这几天出了点事,上面都乱做一团了。我当然要努力些,免得一个不小心撞在领导枪口上就被辞退了。”
提起这个,舒篱又难过了。
她是不大清楚曙光高层出了什么变动,但她的的确确是撞在枪口上了。
“小舒还怪我,自己还不是一样。遇到麻烦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萧沐白转眼开始反咬,眨眨眼睛竟有些委屈的样子。
舒篱还没来得及开口,萧沐白便又垂眸带了几分失落。
“你不肯告诉我,肯定是因为我不够强大,帮不到你,自然也就不肯多费口舌和我说了……”
“不是不是,学长已经很厉害了!真的,我觉得我以后奋斗到你现在的位子就跟满足了!”舒篱赶紧解释。
“那工作出了问题,为什么不找我商量一下呢。知道你被停职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可是和你打电话,你也半个字都不肯提,其实……我有些生气呢。”
舒篱有些愣,扯扯唇角叹了口气。
“这事谁能帮的了,除非咱们总裁跳出来说,哪个胆大的辞舒篱试试!可是总裁不会,总裁只会跳出来扇我一耳光让我滚蛋。可这事是我自作自受,眼睛长天灵盖上去了那么明显的漏洞我竟然没查出来,我们会计老师要是知道了,非得气的把他那杯小龙井泼在我脸上。”
说着带了哭腔,舒篱咬了咬唇。不是她矫情,社会的打击远远比她想象的更沉重。
她可以没有爱情,可她不能没有工作。
会饿死的。
萧沐白也叹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刚工作难免出差错,吃一堑长一智。只不过因为是和美国那边的合作所以有些麻烦,公司已经在尽力解决了,我有朋友是主管部门的,拜托过他,可以的话会从轻处理,你不要太担心。”
舒篱点头笑了笑,正好护士过来查房,看见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
“是女朋友吗,很漂亮嘛。这几天一直没人陪床,我们还说可惜了这么个帅哥呢。”
舒篱愣了下,倒忘了否认两人的关系。
“住院没人照顾你吗?”
萧沐白笑了下:“父母不在身边,同事要工作,又没有女朋友。”
护士拿出体温计:“量下体温,体温稳定的话明天就不用输青霉素了。”
说到体温,舒篱想起来洛银色……在发烧吗?
【五十三】孤寂
洛银色发高烧,三十九度七。
顾尧惊呆了,直接就把车开医院去了,把专家和临床医师一股脑全揪过去,就差找个稳婆接生了。
洛银色头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像被灌了铅一样。耳边偏偏还有一大堆人叽叽喳喳的聒噪个不停。
他皱了皱眉头,感觉嗓子干的难受。费力撩起眼皮,就看见好几个白大褂围着他站着,表情肃穆而庄严。
见他醒了,就围上来问长问短,一时间整个太阳穴都突突突的疼。
“出去,全部。”
他费力吐出几个字,才发现自己声音哑的不像话,跟破锣一样。
洛银色这话说的实在是无礼,医生倒还好,难为秃顶的老教授,忙活了半天最后落了这么一句话,当即两条眉毛都挑成直角了,奈何惹不起这位太子爷,又是自己的病人,只能气鼓鼓的退出去。
顾尧端着一杯星巴克走进来,侧着身子让一大波医理精英出去,还施施然弯了下腰友好的表达了感谢。
“闹什么少爷脾气,都要挑公司担子的人了,就这点自制力,还不如回部队里去和那群新兵蛋子玩呢。”
洛银色嗓子干的难受,伸手向顾尧要咖啡,然后阴冷着眼神看着顾尧优雅的喝完。
“别这样看我,银色,医生不让你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