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幻境- 第8部分

　　　　夏秋虽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了表姐的话，生硬的叫道：“姐姐好。”

　　　　“夏秋妹妹，不用这么客气，今天相见，实属有缘，这个手链我一直戴着的，现在就送给妹妹做礼物吧。”程洁褪下手腕上的手链递给夏秋，“虽然并不漂亮，又有点破损，但是戴在手上很是舒服。来，我给你戴上。”

　　　　“姐姐，我不能要，谢谢你的好意。”夏秋退后半步，她宁愿程洁对她凶巴巴的，也不希望程洁对她和颜悦sè，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抢了人家的男朋友一样。况且这个土气而且破损的手链能被程洁一直戴着，定然是非常有纪念价值的。

　　　　赵宇心中苦涩，这个手链是当年他在夏秋生rì时送给他的，那一夜两人也偷尝了禁果。他清楚的记得程洁曾经说过，这个手链将伴随她一生一世，因为它承载着最美好的回忆……

　　　　原来离开后，她一直都戴着的。

　　　　时过境迁，再见面时，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赵宇心中也松了口气，程洁能够将手链送给夏秋，大概也愿意真正的开始放下那一段不该存在的初恋。

　　　　“夏秋，你就收下吧。”赵宇微笑的看着夏秋说道。

　　　　程洁瞳孔骤缩，身体轻轻颤抖起来，不过马上恢复正常，同样微笑道：“呵呵，你宇哥都已经同意了的，我给你戴上吧。”

　　　　“谢谢。”夏秋也不再推辞，任由程洁将手链给她戴上，“真的挺舒服的。”

　　　　“赵宇，现在欢迎我了吗？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叙叙旧总是好的吧？呵呵。”程洁调皮的笑道，“刚才看到你满大厅找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服务员呢？”

　　　　夏颖讪讪一笑，拉过夏秋贴到她耳旁悄声说道：“妹妹啊，还记得几年前我给你讲的那个离奇曲折的传说爱情故事吗？就是赵宇和她。她可是现任议长的女儿，也是程之的曾孙女。如果她要和你抢老公，你可要量力而行啊，也别怪姐姐保持中立哦。”

　　　　听着表姐的话，夏秋脸sè一连数变，不过赵宇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让她安心许多。在夏秋看来，爱情是你情我愿的，无关两人的身份，权势，地位。

　　　　“程妹妹，你怎么来这边了？是有旧识吗？”正当几人尴尬气氛消散之时，一个浑厚充满磁xìng的男人声音传来，“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程洁头也不回，淡淡说道：“你从来不关心科技，给你介绍何用？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积极了？”

　　　　那人呵呵一笑，倒也不以为意，“程妹妹……”

　　　　“孙瑞，叫我名字即可，我并不是你什么程妹妹。”程洁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孙瑞嘴角一抽，心中怒极，作为孙家嫡系子孙，人人待他都极为尊重，而且他身材高大，容貌颇帅，哪个女人见了他不多看几眼？偏偏眼前这个背对着他的女人越来越不给他好脸sè看了。

　　　　“等我追到你，有你好看，让你在我胯下匍匐！”孙瑞心中yīn测测的想着，丝毫不想他的自以为是，如同苍蝇一样不停的粘着别人，不招人烦才怪。

　　　　“程洁，夏颖，你们好。”这时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你们。”

　　　　赵宇转身看去，这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虽然没有孙瑞的器宇轩昂，但是两人站在一起，没有人会忽视他。这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很容易让人亲近，不会让人生厌。

　　　　“刘啸大哥，你也来了啊，快来坐。”程洁对刘啸则没有任何抵触，末了又悄声在刘啸耳边低声道，“刘啸哥哥，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怎么愿意和孙瑞在一起？那个空有好皮囊的大草包只会泡妞，你可别被他带坏了。”

　　　　“不会的，其实孙瑞本质也并不坏啊，你可别以貌取人……呃，不要光看他的缺点，他可很热衷慈善事业的。”刘啸拍拍程洁的肩膀摇头道，“小身板怎么还是这么弱？我一直不娶，就是等你长胖点呢，我可是最喜欢丰满的女人了。”

　　　　“……”程洁剜了一眼刘啸，“老是拿我取笑。”

　　　　刘啸看着孙瑞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无奈的耸了耸肩，又朝他递了个眼sè，指了指夏颖。孙瑞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朝夏颖打招呼，“夏妹……夏颖，你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了，上次参加你和李道兄弟的婚礼，我就不断感叹，李道兄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竟然能娶到你。”

　　　　“孙大哥倒是笑话小妹了。”夏颖抿嘴一笑，“你也过来坐吧。”夏颖可不像程洁，不喜欢谁可以随意表现出来。她是夏家人，现在又嫁到了李家，但是不论在哪，都还不算核心嫡系，她的丈夫李道也还不是李家嫡系。所以虽然听说眼前这人平庸无能，祸害姑娘，她也必须好好对待，保持起码的风度。

　　　　孙瑞如释重负，连忙道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虽然面庞朝向不时变化，但是眼睛一直聚焦在程洁身上不曾移开。

　　　　多了两个人，赵宇觉得气氛又缓和了许多，大家渐渐熟络起来。虽然猜想程洁已经愿意忘记曾经的一切，但是心中总感觉不舒服，不愿直面她。

　　　　……

　　　　“哦？原来赵兄家住东平村，我今年夏初刚去过一次，那里真的如同仙境。”刘啸闭上眼睛，仿佛又听到了潺潺流水，闻到了扑鼻花香。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大家正在奇怪的看着他，不禁笑道；“实在抱歉，我非常喜欢田园风光，想到东平美景，一时竟然忘记了大家，这杯……果汁就当罚我的。”说完一饮而尽。

　　　　刘啸生xìng随和，众人已经领教，并不在意，纷纷笑了起来。

　　　　“刘啸大哥小时候就希望过前人描写的那种田园生活，但是家人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只能抽时间偷偷跑出去玩。”程洁朝大家解释着刘啸失态的原因，丝毫没有察觉她的视线大部分时间都在赵宇身上，“如果不是家族安排，我想他现在一定是一个有名的田园诗人了，是不是，刘啸大哥？”

　　　　“田园诗人我可不敢当，但肯定是田园化了。”刘啸微笑间细细的观察着赵宇和程洁，终于肯定程洁是喜欢赵宇了。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一向被别人称为冰美人的程洁，一直冷冰冰的不接受别人的追求，对谁都不假辞sè，原来是因为早已经心系这个叫赵宇的中学时候的同学了。

　　　　刘啸觉得他错过了什么，程洁读中学的几年，他恰好不在西京。不过现在看来，程洁完全是一厢情愿，赵宇已经有女朋友了，好像还十分恩爱。

　　　　刘啸暗叹，爱情，果然不可预测，不能强求。

　　　　当然发现程洁异常的并非刘啸一人，可以说除了她自己，人人都有感觉。感触最深的恐怕就是孙瑞了，此时他正恨的牙痒，恨的切齿，恨不得一拳解决赵宇。

　　　　他哪里比不过赵宇？论家世，他是孙家嫡系，论外貌，他英俊潇洒，论嗓音，这更是他的优势……如果非要找出一点，那就是赵宇在科研上比他强一些，但是在他看来，一个科学家再优秀，也只配给孙家出身的他当狗，况且赵宇的成就还称不上是科学家。

　　　　真正站在世界巅峰的还是他们这些政治家族！

　　　　孙瑞越来越觉得如坐针毡，程洁默默注视赵宇的情形落在他眼中就像刀片在割他。但是他又不能发作，这里是会餐大厅，有许许多多地位比他高的人，而且还有程洁也在面前，他必须装出绅士的样子。孙瑞后悔过来了，视听的轰炸渐渐使他失去耐心。

　　　　“抱歉，差点忘了，我还有点事情。”孙瑞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不送。”程洁首先开口，拉了拉刘啸不让他说话。孙瑞一直盯着她，让她十分恼怒，现在他要走，程洁都想给他来个欢送会，最好永远不相见。

　　　　孙瑞恨恨的看了眼赵宇，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刘啸大哥，我真的发现不了他的优点。”程洁摇着头，“我知道你是他的朋友，你在帮他追我，但是你不能把妹妹我朝火坑里推啊。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不理你了。”

　　　　“唉，好吧，孙瑞他实在是不争气，大哥以后不管你的人生大事了，你要是嫁不出去，大哥可不管。”

　　　　程洁嘻嘻一笑，扯过刘啸的胳膊，“我要是嫁不出去，就多吃东西，等吃成胖子，让你负责。”

　　　　刘啸哀嚎一声，“大哥投降，我真的只喜欢丰满的。”

　　　　程洁偷偷的瞄了眼赵宇，发现他只是自顾自的低着头，干笑了两声就放下了刘啸的胳膊，只是小脚狠狠的跺着地面，仿佛赵宇变成了一只蚂蚁，就在她的脚下。



………【第十三章　此行】………

　　　　（）　　　　整个大厅内的气氛正在逐渐趋于活跃，这里的人有的处于权力巅峰，有的处于财富巅峰，有的处于科研巅峰，他们要维持今天的荣耀甚至更进一步，深知关系网的重要。每年一度的今天，他们期盼已久，准备已久，因此此刻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也许就在今天，企业将会强强合作踏入新的辉煌，也许就在今天，科研项目将会找到强大的资金支持……如果不是场合原因，如果不是为了维持贵族的气质，许多人兴许早已兴奋不已的大喊起来，跳起热舞。

　　　　即使程之也不例外，虽然仍是不拘言笑的样子，但是左手无名指时不时的点着桌面，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心情愉快的时候特有的动作。大明国可以说几乎是凭程之一人之力建立起来，而且能拥有今天的盛世景象也与他密不可分。虽然大明国不实行君主制度，但是程之依然是大明民众心中的无冕帝王，甚至是有史以来少有的明君，圣君。

　　　　不过就在这个上至‘帝王’程之，下至初出茅庐的小小研究员都心情愉悦的气氛活跃的大厅中，一个老人却在闭目养神，如果不是偶尔嘴角抽搐一下，八成会被当作死尸一具。干枯的双手，干枯的脸庞，想必那单薄的衣服下也是一具干枯的身体，所有一切无不说明这人行将就木，难怪会在大家都畅谈的时候闭目养神。

　　　　程之摇了摇头，这个老人虽然看起来比他老的多，但是实际年龄并不比他大，只是和英杰同龄。今天他正是被英杰带来的，据说两人偶尔相遇，相谈甚欢，甚至直言相见恨晚。

　　　　果然相见恨晚，程之心说，如果再过些时间，怕是入土为安了——他还真有点担心此人今天会倒毙在宴会上。他实在是不觉得相谈甚欢，除了一开始见面时候的几句客套话，程之就不见此人金口再开——甚至此人都没有和英杰多说几句话。

　　　　程之疑惑的看向英杰，英杰只好苦笑摇头，表示他也同样疑惑。

　　　　“老萨，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英杰轻轻问道，“如果不舒服，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吧。”

　　　　老萨似有所感，这才从行将就木的状态脱离出来，缓缓睁开眼睛，“老英，你叫我？”

　　　　程之无语，他甚至怀疑这个老萨是来捣乱的，但是以他对英杰的了解，能被他觉得相见恨晚的人不是有大学问之人，就是大智之人，所以也不曾怠慢。

　　　　“老萨，你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我就先叫人带你去休息，怎么样？”程之略有担心的问道。

　　　　老萨却是直了直身体，摇头道：“不必，既然老英邀请我来，我自是不能半途离开。我身体无恙，刚才心中有所思，所以让大家见笑了。”

　　　　“哦？不知老萨所思为何？”英杰顿时来了兴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在和老萨的交谈中，他已经学到了很多，毫无疑问，在英杰看来，老萨是一个智者，大智者。

　　　　“今天在此所坐，整个大厅中的众人，无一不是这个时代的jīng英，可以说是上天的宠儿，过着许许多多平凡人羡慕而又不可得的生活。”

　　　　老萨说到此处话锋一转，“但是你们并不是唯一的宠儿，文明发展至今，有过多少惊才绝艳之辈，但是人生百年，弹指一挥间，黄土一杯。多少人只是历史中的过客……不，可以说所有人都是历史中的尘埃，这种亘古以来的消亡仿佛没有尽头，是不是太过无情？生命存在的意义到底为何？难道只是为了等待终结？”

　　　　老萨看到众人不以为然，也不以为意，正如政治家没有科学家对于科研的狂热，科学家没有政治家对于权力的痴迷。

　　　　他所说也仅是他所在乎，他所想也仅是他所追求。

　　　　“老萨，你说的我并非没有思考，但却没有头绪，也许正是夏虫不可语冰，我们在天地间太过渺小，这种事情已经远远超出我们能理解的范畴，远到……远到甚至我们完全没有一丝感觉，无论是触动，感悟，还是感慨。即使感慨，恐怕感慨的也仅仅是自己，感慨自己的无奈。”英杰叹道，“当年仰望星空，我也是无奈，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似乎超脱了天地，但是却依然在岁月中默默等待死亡的那一刻。”

　　　　程之渐渐放下左手，曾几何时，他觉得人生意义已经实现，因为他建立了这个强大的国家。但是他还年轻，他有了新的追求，他要让大明傲视群国，无可匹敌。他做到了，但是追求并没有停止，因为他看到了生命枷锁的松动。几十年来，他的内心已经强大无比，但是今天仍然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

　　　　“老萨，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你觉得这种亘古以来的消亡真的没有尽头吗？”程之凝视着老萨，就像要看透他的内心，“我和英杰虽是亲密无间的老朋友，但是我不像他，对待万物都用标准衡量，用理论判断。我始终坚信，在我们目力、思想所不及的地方，就有万般可能，那些可能里或许就有希望。”

　　　　老萨干枯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别扭的笑容，“我仅是一个小市民，只是平时想法奇怪一些。你的问题我不能回答，但是如同王权没有永恒，文明也并非没有尽头，但是尽头之前，我觉得皆有一线生机吧。”

　　　　程之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老萨言行不敬，他问老萨也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想得到什么答案，而且一个只会思考的人并不能给他什么答案。

　　　　但是他却认同老萨所说一点，那就是尽头之前皆有一线生机，他已经看到了希望，希望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力量，只是不知道时间还能允许他多久？

　　　　“嗯……就到此为止吧。”程之沉吟一会儿便起身，身边众人也赶紧恭敬站起，“我们这些老家伙在这里，他们恐是不能尽欢。不来吧，有人有意见，来吧，待得久点，还是有人有意见，唉，到底是年纪大了，对这些意见和想法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好。”

　　　　“程将军，您现在可依然老当益壮，哪里老了？我大明能有今rì可全依赖您啊。谁敢有意见，我孙家自是首先不能答应。”一个七十多岁的肥胖老者恭敬的走在他身侧，丝毫不为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众人面前拍人马屁而脸红，看那红光满面，倒像是能为抢到第一个拍马屁的位置沾沾自喜。

　　　　众人心中自叹弗如，但是依然随声附和，他们深知程家的恐怖，今天程之所说，恐怕就是让他们安分守己，他们才不会相信程之所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好’。此时人人心中都在想，家族最近的活动是不是有超过程家底线的地方，还是一些大秘密、小秘密有被发现的可能……

　　　　英杰和老萨两人并肩走在最后，他们并不理会家族之间的勾心斗角。

　　　　“咦？”老萨突然站住脚步，朝一个方向看去，眼中神采连连，哪里有半分行将就木的样子！英杰紧跟停下，顺着老萨的目光看去，正看到赵宇几人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