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教她的了,这才把师傅都请走了,又请了一个琴棋书画的女师傅过去。
女师傅年纪不小,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早年丈夫死了,娘家嫂子容不下,十分硬气,自己发誓不再嫁人,出来到各家各户去教养小姐们。
皇后听着她名声极好,便去请了,女师傅跟胡桃儿相处得不错,当胡桃儿是早逝的女儿般看待。只是胡桃儿骑射功夫是极好的,琴棋书画却是一塌糊涂。
瞧着也是勤奋的,每天费了大工夫练习,送来的书画叫皇后直皱眉。
最后看着胡桃儿发狠了,把自己熬得两眼通红,手腕也僵掉了。老夫妇心疼,女师傅也心疼,便一起寄信来说明了,皇后想着胡桃儿要是真没天分,也不必勉强,字写得不好,以后又不用嫁入书香世家。画得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不画了呗。
到底还是叫她熟读了书本,别连大字都认不出,那就实在丢人了。
皇后琢磨着,胡桃儿过了春就是十八,也是大姑娘了。三年上京一回,趁着这次定下来也是好的,免得再拖下去,姑娘的年岁可耗不起的。
她便趁着这次娜塔公主找茬比试,低声提起胡桃儿,又道:“皇上,胡桃儿年纪也不轻了,难得这次来,不若顺道给她指一门婚事?她的身世敏感,若是配得太低,实在对不起死去的秦瑶郡主。若是配的太高,一来怕她过得不自在,二来也怕夫君和婆家看不起她。”
为着这事,皇后也是想了又想,到底十分愁人。
胡桃儿是郡主的女儿,生父还是胡人的可汗,算得上是公主了。但是胡人被灭,生母也死了,如今养在皇后膝下,指婚的门户太低,实在委屈了她。太高的话,又怕别人暗地里嫌弃胡桃儿身上一半胡人的血统。
尤其生下的孩子,指不定也有一点胡人血统,眼睛不是纯黑色,实在看着怪异,在家里只怕也要过得不好的。
要门户不低,又要不介意胡桃儿一半的胡人血统,实在难了。
圣人一听,也有些发愁:“先叫胡桃儿跟娜塔公主比试,若是赢了,定国大好男儿多得很,怎会没有配得起她的?”
皇后想想也是,只能暂时搁下了。
提到胡桃儿,皇后却不得不想起另外自己的亲生女儿绮兰公主。
如今蒋光寒被软禁在府里,连带着绮兰公主也不怎么出门,更别提到宫里看自己了。
没看见女儿,皇后实在心慌得很,但是又不能直接跑到尚书府去,这摆明是怀了圣人的规矩。毕竟圣人都从轻发落,只把蒋光寒关着,也没打没杀,就剥掉了官职,已经算是极为仁慈的做法了。
她只能叫身边的甘嬷嬷隔三差五悄悄到尚书府去瞧瞧,也好把绮兰公主的近况告知一二。
“绮兰怎么样了?还有我的好外孙,吃得怎样,睡得怎样?”
看见甘嬷嬷回来,皇后忙不迭地问起。
甘嬷嬷连忙拜倒,然后低声搭话:“回娘娘,公主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精心的,公主气色极好。大少爷有两个奶嬷嬷轮流伺候,身子骨比起刚出生的时候健壮了许多,容貌长开了,跟公主有四五分相似。”
听着绮兰母子都好,皇后这才送了口气。虽说蒋光寒软禁着,但是吃的用的依旧有专门的人送进去,比起以前一点都没差,没叫绮兰公主跟着受苦。
“蒋大人呢,如何了,有跟国公府那边联系着吗?”皇后的脸色淡了下来,提起蒋光寒,心里就不是滋味。原本是圣人跟前的大红人,真是不知所谓,把自己看得这般重了,以为能左右圣人的决定,不喜欢太子,就不立太子为帝吗?
简直可笑至极!
她还没死呢,太子又没有过错,圣人怎会另立新帝?
皇后也是心疼太子,年纪不小了,一直兢兢战战的,生活在圣人的阴影里。不敢表现得太绰约,叫圣人猜忌;又不能太过窝囊,丢了圣人的脸面。
不能跟其他兄弟过于接近,太过交好;却又不能跟他们离得太远,过于生疏。
不能跟朝臣走得近了,被说是结党营私;也不能太疏离,以后为帝的话连个能用的心腹都没几个。
从小到大,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话,都要三思而后行,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累了,叫太子就算怎么给精心伺候着,到底思虑太重,身子骨比平常人要瘦削一些。
皇后心里叹气,圣人身子还健壮,能多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倒是太子越发瘦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圣人,好歹在帝位上多坐几年。
甘嬷嬷依旧低着头,小声禀报:“外面盯梢的说了,蒋大人曾试图叫身边的一个心腹把信笺送出去,被公主发现了,立刻就拦下来。”
“绮兰做得不错,叫信笺送到国公府,还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皇后皱了皱眉,真是难为自己的女儿了。蒋光寒还不死心,真是该好好教训一番!
甘嬷嬷顿了顿,面色为难道:“回娘娘,公主见驸马爷还不放弃,想要在她眼皮底下把信笺送出去,勃然大怒,就把蒋大人关在屋子里一天一夜,也没叫人送吃喝的进去。”
“很好,这才是我的女儿。蒋家嫡孙算什么,不过都是皇上的奴才罢了。该教训起来,就不该手软。”皇后就是后悔自己把绮兰公主保护得太好了,叫她太心软,才会让蒋光寒越发嚣张,把皇家的人都没放在眼内,还敢在背后算计着!
也不照照镜子,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背后暗算太子!
甘嬷嬷脑袋几乎要贴在胸口,有些事自己不该听,却不能不说:“娘娘,蒋大人关了一天一夜,公主还没把大人放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不过一天没吃喝罢了。”皇后想了想,又叮嘱道:“派人告诉绮兰,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别把人弄死了就好。出了人命,事情就不好交代了。”
“是,娘娘。”甘嬷嬷听得后背生寒,绮兰公主喜欢蒋大人,所以手段还算温和,但是皇后就不一样了,都说爱屋及乌,也是恨屋及乌,国公爷的女儿以前进宫,就跟皇后争宠了很是一段时间。
若非皇后的手段更胜一筹,只怕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是国公爷的女儿了。
不该手软的时候,皇后从来不会手软,更何况是有私怨的蒋家?
蒋光寒从来没这么难受过,他是国公府的嫡长孙,从小没人敢怠慢他,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有冷过饿过渴过?
如今被绮兰公主关在屋子里,除了摆件,什么吃的喝的都没留下,连茶具都给收起来了,气得蒋光寒把桌上的镇纸和砚台都扫在地上。
绮兰公主到底想做什么,饿死他还是渴死他?
不管哪一样,她心里到底有自己的,哪里舍得?
蒋光寒这才吁了口气,重新坐下来,等待着绮兰公主吩咐人把自己放出去。
可是等了又等,天色渐黑,还没见人来,他忍不住去拍门,浑身都没了力气,喉咙像火烧一样干渴难受:“开门,我要见公主!”
说了几句话,蒋光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外面似是一阵繁杂的脚步声,他想到府里还有国公府派来的心腹和钉子,怎的没有一个人来救自己?就算不敢轻举妄动,偷偷送些吃喝的进来也是可以的。
他心里狐疑着,听见门外锁头打开的声音,连忙退后几步。
领头进来的,便是一身骑装的绮兰公主,她额上还冒着汗珠,手里拿着马鞭,慢慢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何,蒋光寒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公主……”
绮兰公主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他依旧俊美的容貌,穿戴干净整齐,没有一丝狼狈。以前这个翩翩公子一下子就进了自己的心,加上一句句的甜言蜜语,叫她忍不住送出去了一颗心。
可是蒋光寒是怎么对她的?
先是蒋唐子茗在自己进门前迎娶了进来,然后又跟一个贱婢鬼混,最后还敢算计太子哥哥?
简直丝毫没把她放在心上,更没把皇家放在眼内!
绮兰公主恨恨地甩了一下手上的黑色马鞭,鞭子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才缓缓道:“驸马爷果真厉害,不知不觉在太子府里埋了如此多的钉子。要不是我一直被你三言两语蒙骗了,还不知道国公府的手伸得那么长,连太子哥哥也不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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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惊变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j□j起
绮兰公主到底不放心;跟太子妃素来亲厚,便索性放开手脚狠狠把太子府清理一番。
为此,绮兰公主锁住了蒋光寒;把他身边一个重用的心腹小厮审问,好几个刑具一上;就立刻愿意开口招了。
她顺藤摸瓜;越是继续越是心惊胆战;不过一天就拽出了不少钉子来。
太子和太子妃没想到国公府居然这般胆大妄为;也是惊得不轻,悄悄把人都处置了。
太子到底不放心;还是偷偷进宫禀明了圣人。
圣人勃然大怒;国公府是该时候收拾收拾了。
绮兰公主也是怒气冲冲回来;拿起藏了好久的马鞭;对蒋光寒以前有多欢喜,如今就有多恨。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竟然连太子哥哥都算计上了。
要不是唐家的三姑娘谨慎,太子一不留神就掉进圈套里,哪里有翻身的机会?
她从来不是贤良淑德的闺阁女子,而是定国最尊贵的公主,为着蒋光寒,自己越发收敛了,渐渐都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过得也不高兴。
可是蒋光寒没看出自己的牺牲,最后给自己的是什么了?
除了娶一个贵妾回来侮辱自己,还想掺和到帝位之争,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内。
不教训一下,蒋光寒还当她是纸老虎,任人宰割也不敢还手!
“公主,你这是……”蒋光寒脸色一白,他是知道绮兰公主的身手不比唐子嫣差,尤其一手长鞭舞得虎虎生威,一般人都近不了身。
成亲的时候,绮兰公主答应自己,郑重其事把这条用惯的马鞭放在箱底锁好了,从来都没拿出来过。如今握在手里,满脸冷霜,蒋光寒忍不住心颤。
“驸马爷似乎忘记了我的真性情,如今叫你想起来了?”绮兰公主的马鞭甩在地上,很快在半空中画了个圈,落在蒋光寒的脚边。
他吓了一大跳,连退两步,柔声道:“公主,有话好好说,两夫妻动手,难免会伤感情……”
“伤感情?驸马爷对我还有感情吗?”绮兰公主抓着马鞭,指着蒋光寒道:“你先是纳妾,再跟一个千人骑的贱婢厮混,你不嫌脏,我还要嫌你脏呢!”
她说罢,长鞭又是一甩,这次没落在地上,而是稳稳圈住了蒋光寒的右腿。
绮兰公主稍稍用力一扯,他便摔在了地上,狼狈地想要解开腿上圈紧的马鞭。
她把马鞭又收了回来,蒋光寒来不及松口气,鞭子就轻巧地落了回来,恰好落在自己的双腿间,不由疼得脸色惨白,捂着身下在地上打滚。
他声音都变了,求饶道:“公主如此,以后我还怎能再伺候你……”
“伺候?不劳驸马爷操心了,伺候本公主的人多着呢。”绮兰公主冷笑着,看见蒋光寒在地上翻滚,又落下了一鞭,跟之前那一下的位置丝毫不差,他整个人都疼得抽搐起来,哪里有平常的玉树临风?
不过是一张好看的皮囊罢了,当初自己肯定是被猪油懵了心,才会看上这么一个玩意儿!
“而且驸马爷伺候的人也不知道多少了,本公主实在嫌脏。我可不像驸马爷,连那些低贱的玩意儿驸马爷也一概不拒。”绮兰公主说着,又落下相同的一鞭,笑道:“驸马爷也不用担心,以后出去厮混,会给蒋家弄出三五个私生子,叫本公主为难了,我这就断了驸马爷的念想,谁都能清净了。”
蒋光寒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每次艰难地想要避开长鞭,可是不管怎么躲,鞭子总会准确无误地落在同一个地方。他凄厉地叫着喊着,哭着求饶,都没叫绮兰公主停下手来。
等他彻底痛晕了过去,绮兰公主也累了,把手上沾着血迹的长鞭厌恶地扔在门口的嬷嬷手里。嬷嬷被屋内蒋光寒的叫声已经吓得腿脚有些软了,傻傻地接过马鞭,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公主,要不要请郎中……”
“请什么郎中,别叫外人笑话了。叫个小厮给驸马爷抹上伤药,正好父皇赏赐的那瓶上好的伤药还有,待会送给驸马爷用用就好。”
嬷嬷苦着脸,再好的伤药,只怕驸马爷的伤是好不了。
绮兰公主素来爱憎分明,喜欢的时候喜欢的不得了,不喜欢的时候也恨的不得了……
看着蒋光寒的狼狈,嬷嬷只能叹气了。
绮兰公主采买了几个俊秀的小厮进府伺候蒋光寒,不是什么秘密了。
只是江元镇好奇地去打听了一番回来,忍不住跑到唐子嫣跟前逗趣:“大嫂,公主哪里是采买小厮来照顾重病的驸马爷,却是圈养娈童呢。”
唐子嫣吓了一跳,绮兰公主当着蒋光寒的面……也太大胆了吧?
“蒋大人难道就不管?”
“他怎么不想管?只是奄奄一息在床榻上,虽说死不了,但是也动不了,气得破口大骂也没人搭理他。”江元镇说着,眼珠子一动,又小声道:“驸马爷哪里是病了,其实是给公主用鞭子教训了一顿,真是活该!”
绮兰公主够仁慈了,好歹保住了蒋光寒的小命。这样的侮辱,哪个公主都忍不下,只是教训一顿算小事了。
不过绮兰公主一手长鞭可不是吃素的,驸马爷只怕吃了不少苦头。
江元镇这边幸灾乐祸,那边送糖水过来的霍嬷嬷隐约听见了,虎着脸呵斥道:“在夫人和小少爷跟前胡说什么,叫小少爷听了学坏了怎么办?”
这话正好给进来的赵玄凌听见了,狠狠瞪向江元镇。
霍嬷嬷也在旁边数落着伺候唐子嫣的翠竹道:“你怎么让江副将进来了,还说这样的话……下次再听见了,只管把人赶出去!”
翠竹连连点头应下:“是,嬷嬷,下次用扫帚把人打出去!”
唐子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江副将也是看我在家呆得闷了,这才把府外的消息给我说说而已,不用那么着急。”
她倒没想到绮兰公主如此胆大,看来蒋家离倒下不远了,公主已经不忌惮国公府了。
唐子嫣喝了甜汤,只觉得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吃下一碗,肚子暖暖的,叫人心情也愉快起来。
蒋光寒也算是自作自受了,算计到太子头上,难道就没想过那是绮兰公主的嫡亲大哥?
绮兰公主其他事都忍了,却不能忍受枕边人居然对亲大哥出手,这才开始发飙了。
这叫不怒则以,一怒惊人!
不过绮兰公主也够硬气的,索性把儿子的姓也随了自己,又毁了蒋光寒的子孙根,叫他们蒋家以后绝子绝孙了?
也是,国公府如今被圣人呵斥,索性剥夺了爵位,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国公爷哪里还有心思搭救这个已经被废了的嫡孙?
“他下次再说,只管叫人打了去,不必开门把人放进来。”赵玄凌生怕江元镇教坏了自己的乖孩儿,直接了当地对守着院子的小子说道。
翠竹捂着嘴笑,江元镇这次想要讨好唐子嫣不成,反倒叫赵玄凌防着了。
等霍嬷嬷和翠竹收拾下去后,赵玄凌随口道:“今夜我要当值,不必等我才歇下。”
唐子嫣不由奇怪,扭头看向他:“怎么莫名其妙的,却叫你去宫里当值了?”
赵玄凌随手给她披上一件狐裘,没叫唐子嫣被院子里的凉风吹着了,轻描淡写地道:“御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