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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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风云录-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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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人都挤在一起,当然有效。”宝鼎笑道,“我们没有大型弩机,等将来把大型弩机造出来了,坚守这种堡垒我们就更占便宜。”
  “怪不得在咸阳的时候,公子命令墨家和琴氏打造了大量的铁矛头。”南山子颔首笑道,“现在我才知道公子要铁矛头的用处。”
  “木头哪里都能找到,我只要有足够的铁矛头,就能随时赶制大量长矛。”宝鼎指着远处的匈奴人说道,“我们对付骑军,最好的武器就是战车、长矛和弓弩,所以此趟出使,矛头和箭簇一定要储备足,战车更是必不可少。”
  “公子在咸阳的时候,是不是预料到渡河之刻必有一战?”南山子问道。
  “我不是神。”宝鼎大笑,“我没想到到渡河竟然如此艰难,这大出我的意外,不过,我此趟出使就是冲着匈奴人来的,仗肯定要打,至于怎么打,那就要看时机了。”
  “今日一战的时机似乎并不好。”南山子说道。
  “不,时机非常好。”宝鼎笑道,“匈奴人非常慷慨,我刚刚出塞,他们就马上送来一份大礼。”
  当巨筏停靠到对岸的时候,匈奴人发动了第二次攻击,这次匈奴人吸取了教训,先驱赶驼马牛等牲畜冲向却月阵,然后把突击士卒藏于其中,以减少攻击途中的损失。突击士卒逼近了车阵,随即借助牲畜的掩护发动强攻。
  大秦将士顿感棘手。他们在屠杀牲畜,匈奴人也在屠杀,牲畜庞大的身躯迅速填满了土沟,车阵前的阻碍迅速被匈奴人清除,接着匈奴人踩着牲畜的尸体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们冲上了战车,与秦军悍卒贴身肉搏。
  边军军侯果断下令,每部战车再配备五名士卒,严防死守。一百虎翼卫为后备,随时补充伤损。宝鼎和他的黑鹰锐士,还有二十名墨者剑士则成了救援队伍,哪里形势危急就往哪里支援。
  宝鼎本应该是战阵的总指挥,负责全局调度,如今倒好,冲杀到第一线,充当敢勇悍卒了,早把自己的职责忘了个一干二净。
  曝布和黑鹰锐士片刻不离左右,任何时候,宝鼎身边都至少有一个黑鹰战阵保护他的安全。南山子尽忠职守,始终坚守在距离宝鼎十步之内的地方。他的武技太高了,即使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不慌不忙,从容淡定,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手中宝剑只要出鞘,必杀一人,根本没有对手,这令阵内将士叹为观止,由此也信心大增,士气如虹,无不奋勇冲杀,更无怯战畏惧之辈。
  战斗越来越激烈,匈奴人打红了眼,攻击士卒源源不断,大有不把车阵攻克誓不罢休之意。
  大秦悍卒酣呼鏖战,以死搏杀。
  宝鼎浑身血染,左肋更是不慎受创,鲜血淋漓,但他痛觉迟钝,再加上神智陷入疯狂,哪管危险与否?哪里匈奴人多就往哪里杀,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头嗜血猛兽。
  曝布和黑鹰锐士知道无法阻止他,只好拼死护在他的左右,把正面之敌留给他。
  却月大阵陷入血腥厮杀,大秦将士的伤亡越来越大。边军军侯果断下令升起令旗,向南岸求援。
  匈奴人毫不犹豫,再度增兵攻杀,他们派出了最精锐的悍卒,试图一战而定。这支小队挡者披靡,一路杀进,短短时间内便砍翻十几名大秦士卒,拿下了两辆战车。有匈奴人砍断了连接战车的大绳,打算拖开战车,撕开却月阵,给外面的骑军打开一条通道。
  宝鼎带着黑鹰锐士急速杀到。烈日秋霜厉声叫啸,飞溅的血花漫天飞舞,宝鼎一口气连杀三人,但就在他刺穿第四个匈奴人的时候,那个强悍的匈奴人奋起余力,在断气之前一把抱住了宝鼎。
  两个匈奴人趁此良机,长矛如电,直刺宝鼎胸膛。宝鼎双目圆睁,厉声狂吼,双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突然抓住了刺来的两支长矛,跟着再度虎吼,两臂蓦然用力,将两支长矛硬生生折断。匈奴人冲势不减,手中短矛依旧刺了过来。宝鼎一脚跺到地上,身形倒飞而起,手中短矛狠狠射向了匈奴人。短矛如电,一个正中匈奴人的脖子,当即洞穿,鲜血**;一个射进了匈奴人的胸膛。两声凄绝人寰的惨叫。宝鼎轰然倒地。
  更多的匈奴人杀了过来。曝布狂吼,铁盾如飞,将两名匈奴人砸得倒飞而起。几名黑鹰锐士腾空而起,试图舍身相救。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空而过,跟着一道黑色残影呼啸而至,眨眼之间,人头横飞,断肢残臂四散飞射,几个匈奴人瞬间倒下。
  曝布赶到,铁盾“轰”地插到地上,挡在了宝鼎的前面。黑鹰锐士扑倒在宝鼎身上,将其死死护住。不待喘气,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那道残影。残影已逝,只看到南山子傲然而立,手里的长剑发出冷森森的寒光,剑刃之上竟然看不到丝毫血迹。
  好快的剑。
  宝鼎气力衰竭,神智渐渐恢复,在黑鹰锐士的帮助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南山子长剑回鞘,冲着他微微一笑。
  宝鼎苦笑。他一直为自己的快剑而自豪,如今才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比自己高明的剑客还是大有人在。眼前就不知南山子一个。墨者剑士终于发力了,二十名剑士拿出了真正的实力,砍瓜切菜一般,将这支匈奴人最为精锐的突击勇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纷纷栽倒于地,有机灵的调头就跑。“唰唰唰”,一排飞镖厉啸而去,如影附随,转眼尽数斩杀。
  巨筏逐渐靠近,南岸援兵赶到。
  匈奴人再次撤了下去。
  第156章 机遇来了
  天色渐暗,匈奴人吹响了停战的号角。
  匈奴人飞速而来。急速攻击,在几个时辰内发动了四次攻击,除了第一次因为轻敌,惨遭重创外,其余三次都差一点攻破了却月阵,但每每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这导致匈奴人欲罢不能,一次又一次疯狂杀进,然而,等到天黑各部把伤亡数字报上之后,匈奴人愤怒了,怒不可遏。
  四次攻击,匈奴人竟然伤亡了两千多人,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不就是一座车阵嘛,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伤亡?”匈奴人的当户不相信,认为林胡、白狄和空同诸族在蓄意欺骗。
  “休旬王,中土人凭一座小小的车阵在半天时间内杀死了我们两千多人,你相信吗?”匈奴人的且渠询问自己的统率。
  休旬王迟疑良久,没有说话。
  这次攻打月氏,他负责南线,奉大单于头曼之命率军赶赴河南之地。与林胡等诸种部落联手出击。事情本来进行的很顺利,谁知半路突然杀出来一个中土秦国,让局势急转直下。月氏国得到支援,月氏王的态度更加强硬,根本不理会匈奴人的威胁,反倒威胁起了匈奴人,指责匈奴人狼子野心、居心叵测,看那架势,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了。
  月氏国的实力确实比匈奴人强大,月氏国传承已久,其历史远非匈奴人可比,但正因为如此,月氏国正在走下坡路,他就像一位白发老者,而匈奴人则是茁壮青年。白发老者儿孙满堂,看上去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实力强悍,其实不然,儿孙们总有长大的一天,现在老者的儿孙都长大了,对老者霸占他们的利益不满了,要分家了。老者当然不答应,这家一分,老者还有什么实力?还有谁卖他的帐?
  月氏国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月氏人占据了河西这块水草丰茂之地,而是因为月氏人征服了西域二十六国。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西域二十六国逐渐有了实力。虽然每一个王国都不足以与月氏人抗衡,但假如二十六国联合起来,那绝对可以与月氏人一争高低,不过二十六国实力不一,人心自然不齐,各有各的算计,所以至今也没有形成气候,更没有形成反叛联盟。
  西域二十六国中,以乌孙最为强大,乌孙独立的意愿最为强烈。在西域诸国内部无法形成反叛联盟的情况下,乌孙人把目光投向了王国外面的世界,于是他找到了正在崛起的匈奴人,引匈奴人为外援,以实现自己独立的梦想。
  匈奴人志向远大,正好要进入西域,双方各有所图,一拍即合,结为同盟。乌孙人在王国内部拉帮结派,挑拨离间,煽风点火,想方设法混乱月氏国的局势。而匈奴人则在外部不断给月氏国施加压力,武力威胁月氏国。
  匈奴人知道月氏国如果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棘手的问题解决掉,它的败亡指日可待,所以匈奴人很有信心,认为可以很快击败月氏,攻占河西。机会很快就来了。乌孙国有了匈奴人这个外援,西域诸国们的态度当然发生了变化,有半数以上的西域王国随即与乌孙结盟,共谋独立。月氏国的形势骤然恶化。匈奴人乘机带着军队来了,名义上是声援乌孙等西域诸国,实际上就是来抢占河西。
  就当匈奴人和西域人为形势一片大好而踌躇满志的时候,中土大秦人出现了。大秦与月氏、匈奴比邻而居,月氏若亡,对大秦有害无利,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所以大秦人选择此刻北上出使月氏,完全可以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在利益上谁也不会想让,那可是血淋淋的争夺,因此,匈奴人毫不犹豫,断然决定阻止大秦人渡河北上与月氏结盟,他们要吃掉大秦使团,要断绝大秦人不切实际的想法,以便牢牢控制住目前的形势,力争以最小代获得最大胜利。
  匈奴人把这件事看得很简单。一个使团嘛,手到擒来,谁知探查的情况和他们的预料出入太大。这次大秦人的使团规模非常大,不但由宗室公子出任使节,还带有一支庞大的车队和数千人的军队。出使带庞大的车队干什么?明显就是给月氏人提供援助,由此可见大秦人志在必得,一定要帮助月氏度过这次危机。
  匈奴人随即重视起来,准备调拨军队南下阻截,但他们还是大意了。大秦人迅速渡河,而且在对岸列阵以待。匈奴人毫不在意,急速南下,急速攻击。如果对手是代北的李牧,他们或许会慎重对待,但对手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结果就是这个无名小辈给了他们迎头一击。
  匈奴人对阻截大秦使团一事很重视,匈奴人的南线统率休旬王也不敢怠慢,亲自率军杀到,然而今日一战的结果让他无法接受。他和自己的手下一样,首先怀疑这个伤亡数字的真实性,不过事实摆在眼前,打了大半天,双方贴身肉搏,屡屡功亏一篑,伤亡难免会大一点。
  正当休旬王准备叫人把林胡、白狄和空同几个小王请来的时候,人家不请自来了。见面之后马上诉苦。言下之意是中土秦人的实力不可小觑,明天如果继续这样打,损失恐怕更大,而且必定引来**烦。原因很简单,秦人的长城距离大河不过几百里,快马飞驰求援的话,长城方向的援军两天之内就能赶到,两军如果对峙于大河两岸,那整个河西局势就变了。
  “秦人正愁没有渡河北上的借口,我们这样一打,正好给了秦人出兵的理由。”林胡小王直言不讳。“当然了,秦人是否强行渡河我不知道,秦人是否直接出兵支援月氏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秦人肯定会出兵攻打贺兰山。”
  这话乍听上去像是林胡人在担心自己的老巢给秦人乘机洗劫了,但仔细一想还颇有道理。秦人直接出兵支援显然吃力不讨好,而且以秦人和月氏这些年不冷不热的关系来看,秦人还不至于热心到这种地步,所以秦人极有可能调遣军队袭击贺兰山,迫使匈奴人的南线大军不得不后撤,如此就等于帮助月氏度过了眼前的危机。
  这话说得是有几分道理,但这时候说出来,匈奴人的脸面往哪搁?不就是攻击受阻嘛,你们的人死了多一点,马上就开始抱怨,打退堂鼓,不想打了,甚至搬出一个秦人要袭击贺兰山的借口,是不是太夸张了?
  休旬王暗自冷笑,问了一句,“以你的意思呢?”
  “打一下就行了。”林胡小王说道,“我们的目的很明确,不让秦人渡河。秦人如果知难而退,皆大欢喜,反之,秦人如果不知进退,那我们就留一支军队在这里看着,让其寸步难行。”
  “秦人若要去月氏王庭,就必须撤阵,秦人一撤阵就只有挨打的份,所以在这里留一支军队足矣。”白狄小王补充说道。
  “我们在这里连续攻击,秦人长城以内的军队极有可能支援而来,那我们的主力就不得不南下与其对峙,这岂不上了秦人的当?”空同小王也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力被秦人拖在这里,无法兼顾贺兰山,也无法配合左贤王威胁河西。对大局非常不利啊。”
  “嗤……”匈奴且渠嗤之以鼻,“假若你们连这座小小的车阵都拿不下来,你们还能守得住贺兰山?”
  林胡小王不高兴了,“我们竭尽全力了,如果且渠认为自己实力强悍,那就请且渠去打,所有战利品都归且渠。”
  匈奴人给逼得下不了台,且渠面红耳赤,冷声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却月阵里的伤亡将士在天黑之前由巨筏送回对岸。
  今日一仗伤亡近五百,这和宝鼎制定的防守策略有直接关系。宝鼎要示敌以弱,要拖住匈奴人,要持续杀伤匈奴人,这必定会增加自己的伤亡人数。还好没有人质疑宝鼎的策略,毕竟这一仗的最终目的是要确保使团能够成功抵达月氏王庭,假如就这样半途而废地返回咸阳,宝鼎的很多谋划都将失败,大家的未来都不好,所以除了韩非、琴唐等人对宝鼎言而无信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愤怒外,其他人都很平静,给宝鼎以绝对支持。
  入夜之后,宝鼎、司马断、白公差等人围着火堆边吃边聊。
  “公子,明天匈奴人如果还是没有攻克却月阵,他们就不会再攻了。”边军的军侯抱着羊腿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宝鼎对这位边军军侯的表现非常满意,今天正是得益于这位军侯的从容指挥,将士们才一次次击退了北虏的凶猛攻击。
  这位军侯叫毛子睿,三十出头,行伍出身,老秦庶民,凭借军功一步步升迁到陇西军的军侯,七等公大夫爵,但他若想继续升官加爵就很难了,一来他在陇西镇戍,这地方除了打打小股马匪,没有什么仗打,很难捞到军功,二来他没有什么高深的背景,最终也就做到八等公乘爵,官至都尉为止了。
  毛子睿是个刚直的武人,做不来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事,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在边疆打打猎,看看落日,混吃等死了,谁知机遇悄然而来,有一支使团要去大月氏,他奉命将其护送去大河。这对毛子睿来说是一件小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陇西李家来人了。
  陇西李家在陇西军里人脉极广,家族子弟亲戚朋友普遍在陇西军里混饭吃。毛子睿能混到今天这个样子,和陇西李家的照拂有直接关系。他长得高大英武,为人仗义,性格谦和刚毅,从军不久因为武力出众,被选拔到李老将军的卫士军里。李老将军的一位属吏看上了他,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毛子睿。凭借这层关系,毛子睿才做到了七等公大夫爵,否则凭他的出身混到四等不更爵就到头了。
  军功爵禄制本身没有问题,但人分三六九等,尤其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如果大字不识一个的庶民都能凭借砍人头砍到将军的位置上,那权贵官僚怎么办?还让不让他们活了?所以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面子和里子总是不一样。
  人这辈子需要机遇,但能否把握机遇就要看个人能力了。陇西李家亲自跑到边关部署此事,十分重视,由此毛子睿才知道是武烈侯公子宝鼎亲自出使。这显然是个机遇,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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