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歌看向小紫,看她目光坚定的对她点点头,她知晓交待的事情小蝶办好了,没等她伸手小蝶把握在手中的小葫芦交给她。
“宋太医。”叶婉歌走到宋齐盛面前,看着他的那双黑眸氤氲着泪雾。
宋齐盛躬身回道,“娘娘有何吩咐?”
叶婉歌摊开手掌,那个拇指大的葫芦躺在她的掌心,“请宋太医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药?”
宋齐盛神情一凛眉心微蹙,思忖片刻才拿过叶婉歌手心的小葫芦,他拔开那个葫芦塞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他又把那液体倒了一滴出来,看着白色水珠状的液体他眉峰紧蹙。
“回娘娘,是水银。”宋齐盛把葫芦塞重新塞上,把那小葫芦放回桌子上。
叶婉歌听说是水银蹙了蹙眉,她不知道水银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有何用处,静等宋齐盛详解,宋齐盛回复说是水银后就缄默不出声。
“它有何用处?”叶婉歌盯着桌上那小葫芦问道。
宋齐盛眉峰耸动看了看小蝶,叶婉歌立刻心领神会,伸手示意了一下,小蝶立刻颌首退了出去。
看着闭合的门叶婉歌那双黑眸闪过一丝期翼,宋齐盛一双黑眸定定的看着桌子上的那个小物件,“水银有毒。”
叶婉歌听了并不惊讶,只是闭眸深吸一口气,看着宋齐盛,“可以要人命?”
宋齐盛听了点头,“可以要人命,量少要不了人命但可以至人不孕。”
“不孕?”叶婉歌蹙眉询问,可以要人命也可以避孕,那这个对她下此毒的黑手到底是要她的命,还是让她怀不上子嗣,目地是哪一个了。
“是的,有青楼女子拿此避孕,只是水银有毒能取人性命,医者一般不会开此方用来避孕。”宋齐盛回道,水银一般是谋人命的时侯用,无色无味用来杀人比较方便。
叶婉歌听了那双黑眸燃起恨意,不管小紫那贱卑和她幕后的主子是欲夺她的命,还是想让她不孕,她都不会放过这些欲害她之人。
叶婉歌从身上拿出一个玉佛手,“多谢宋太医,这个是赏金。”她把手里的玉佛手送上。
宋齐盛看了立刻回道,“奴才不敢当,这本是奴才的份内之事,娘娘不用赏赐。”他推辞,不要说叶婉歌手里贵重的玉佛手他不敢收,就算是赐一般的金银他也不敢。
他现在不敢收叶婉歌的赏赐,倒不是因为给他们这些皇公贵族问诊是他们太医份内的事情,只因她赏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问诊,而是他帮助她鉴别毒品,这都是可以杀人的东西,在阴谋重重的宫中有此物,那要是闹出人命来关系甚大,他担待不起,也不想招惹这事非。
宋齐盛不想卷入学深宫里的争斗,所以他不会接受任何份内之事以外的赏赐,他要是收了这玉佛手,那他无疑就成了叶婉歌后宫争斗的党羽。
叶婉歌看着拒收她赏赐的宋齐盛,她的眸光潋滟轻念道,“宋太医。”
她这一声低唤让宋齐盛打了一个冷颤,听着她声音里的无奈、委屈、请求、还有几不可察的肃杀之气,他站在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宋太医这是嫌赏赐少了?”她看着他咄咄逼人的问道。
“给娘娘问诊是微臣份内的事情,无需娘娘的赏赐。”宋齐盛轻松的把她带着尖刺的话挡回去。
叶婉歌一双眉眼微沉,神情一冷,“宋太医,你说我明日要是热疾未愈,太子殿下真的会砍了你的脑袋吗?”
随着她话落宋齐盛的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刚刚还好言相对,此刻却语出威胁,这赏赐他收不得又推不掉,收了意味着从今以后他就得鞍前马后的听她的差遣,不收她明日热疾未愈太子殿下就得要他的脑袋。
前有虎后有狼,无论他怎么选择都是刀架在脑袋上的事情,思及此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娘娘热疾已愈,娘娘要是信不过微臣的医术可以再传太医院的太医过来问诊。”
他早就知道这个婉妃娘娘的病是装出来的,也判断那些药汤她都没有喝,当初敢对太子殿下承诺那完全是他知道热疾不治过几日自然会愈,现在全愈了她要是硬说没有愈那只好请别的太医来问诊,要是别的太医跟自已的诊断一样,那太子殿下还有什么理由砍掉自已的脑袋。
叶碗歌听了眉眼微沉,宋齐盛是明知道她装病,量她不敢再请别的太医来诊断所以才口出此言。
要是前一世的她肯定会被这几句话给骇住,经历过那样大的腥风血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嘴角挑起一丝阴笑目光如炬的看着宋齐盛,“宋太医,那就等明日吧!明日我再让殿下宣太医院太医来问诊,看来本宫这小小热疾把宋太医给难住了?”
“婉妃娘娘!”宋齐盛听她说要明日宣太医,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语气略带不满的唤道。
一夜之间会发生很多事情,会让她全愈的热疾再犯,他会因为此而掉了脑袋,所以他等不得。
“宋太医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叶婉歌看着宋齐盛那变化莫测的神情问道。
“婉叶娘娘,何故为难微臣了?”宋齐盛大着胆子问道。
叶婉歌听了眉尖一挑,“宋太医说笑了,我何时为难宋太医了?”
“娘娘身患热疾却把治这病症的汤药倒入花盆中,娘娘不按医嘱吃药,这不是让我们这些医者有心无力吗?”宋齐盛大着胆子一语捅破事实。
他以为叶婉歌听了会怒火滔天,相反的叶婉歌没有暴怒嘴角却扬起一丝笑容,只是那慢慢绽开的笑容犹如奈河桥岸黑夜中绽放的紫色蔓陀萝般恐怖诱人。
“既然宋太医已经知晓那些治疗热疾的汤药都喂了花盆中的花草,那宋太医可知道我这么做的原由?”叶婉歌眉眼阴沉的问道。
“不知。”宋齐盛回道。
“身在这争斗让人胆寒的宫中,我不得不小心提防,就算我再小心也躲不开小人的暗算,宋太医查出的水银就是欲取我性命之人给我下的药。”叶婉歌谬谬几句道出自已的处境。
“有人要害娘娘,娘娘应当下令调查此事才是……”
“宋太医!”叶婉歌声线冷冽的打断宋齐盛那些表面之词,“身在宫中我不相信宋太医会不知晓这宫中的规则,胜者亡败者寇,生死全凭自已的本事与手段,我一个刚进宫的太子侧妃,有什么本事和手段让那些吃着皇娘的高官强将为我所用。
调查?就怕调查不出害我之人,反而让我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叶婉歌咬牙切齿的说着。
她身陷囹圄,不让她脱身和不帮助她脱身之人,她都视同为那些谋害她之人的党羽,她现在眼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已人,还有一种是敌人,宋齐盛要不选择做她的人,那就是她的敌人,对待敌人她绝对会做到杀无赦,绝不会心慈手软。
宋齐盛站在那神色凝重一言不发,他就那样静默的等着,知晓了谋害人命这等大阴谋,他想要从这件事情中摘干净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本宫从进宫那天起就做好了死在这深宫的准备,只不过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情,本宫无所畏惧,只是本宫死了也要拉几个人陪葬,不知道宋太医是要陪本宫一起赴黄泉呢?还是宋太医想让那些害本宫的人陪本宫赴黄泉呢?”
“娘娘万寿无疆,富贵无边怎么说赴黄泉这等丧气的话。”宋齐盛知道叶婉歌报着似死的绝心立刻转变态度,她现在犹如一个亡命之徒,他怎么能抵抗的了她。
“我能不能活命还看宋太医肯不肯出手相救。”叶婉歌看着宋齐盛说道。
被逼上绝路的宋齐盛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不答应叶婉歌会借太子之手先要了他的命,他答应了这条路也是条不归路,想要走得稳除非叶婉歌将来能登上六宫之首。
叶婉歌满眸决绝中带着一点期翼的光看着沉默的宋齐盛。
他要不答应她,她会毫不犹豫的借太子之手杀了他,不是她残忍只是活在这地的生存法则如此,弱肉强食胜者王败者寇,要想立于此地她必需心狠手辣,逆她者亡顺她者昌。
宋齐盛的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一颗心揪在了一起,他不想答应,但为了保命他只好点了点头。
第十二章 交在你手上的是身家性命
见宋齐盛点头,叶婉歌摊开手心把玉佛手送到宋齐盛面前,宋齐盛抬首看着叶婉歌道,“微臣甘愿为娘娘效力,这赏赐就免了吧!”
叶婉歌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黑眸里却是一片森寒,“收下吧!这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虽然拿这东西感谢宋太医的救命之恩有些薄,但这是我的一片真心诚意,待有朝一日我真的像宋太医的喜言说的富贵无边之时,我定会重谢宋太医。”
面对这样一个美好的未来宋齐盛在心里冷笑一声,他压上身家性命换得一个没有定数的未来,眼前的婉妃娘娘太精明。
看着手心的玉佛手,还有在坚持着不肯收下这东西的宋齐盛,叶婉歌果断的握起宋齐盛的手把玉佛手硬塞进他的手掌。
在肌肤相碰的一瞬间,宋齐盛觉得像被热源烫到一样炙热无比,那股热度又被这冰冷的玉降下,看着手中的玉佛手他微微启口道,“此物我不能收下,并不是嫌它轻薄,而是此物太贵重,古人语君子无故,玉不离身,我怎么能夺人所爱了。”
捧在掌心的玉佛手像个烫手的山芋,把他的掌心烫的火辣辣的疼,那股疼由掌入心,一颗心也被烫的揪在了一起。
叶婉歌侧眸看着宋齐盛把玉佛手递到她的面前,她眉笑阴冷嘴角却带着如花般灿烂的笑容,“君子无故,玉不离身,本宫现在把跟随我多年的玉佛手赠送给宋太医,那等于是把本宫这条小命交到了宋太医的手上,这是本宫对宋太医的信任与器重。”
宋齐盛身子微躬额上的汗珠一个个滚落到地上,他把握着玉佛手的那只手收回来,那只手像麻痹了似的,他费了好大的劲才颤颤微微的把手缩回来。
“谢婉妃娘娘的赏赐。”宋齐盛逼着自已从牙缝里挤出这句感谢的话,尾音拖的很长很长,像划破夜空里的一声长鸣般让人心惊。
从他的语气中她听出他的不甘与愤怒,还有那无奈与屈服,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再大的不甘与愤怒都强不过压在头顶的强权,也敌不过被制于人的无奈,所谓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制于心,就是如此。
她只动了动心机便收获一员大将,有了宋太医这个懂医术药理之人,以后她再也不怕有人给她下毒害她。
“自家人不用客气。”叶婉歌看着宋齐盛躬着腰行着躬身礼说道。
宋齐盛直起身子把手掌的玉佛手放入宽大的衣袖里,“微臣告退。”
“慢。”叶婉歌从齿缝间清脆的吐出一个字,宋齐盛听到她的声音那只刚抬起的脚尖又不动身色的收回去。
“宋太医,能给我的饮食里下毒,就能给我这屋里下毒,还请宋太医给我检查一番。”叶婉歌说着双眸在屋内搜寻,虽然住进来的时侯已经仔细的检查过,但她为了以防万一还得让宋齐盛重新给她检查一遍。
“是。”宋齐盛一双黑眸在屋内东瞧西看,最后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时,他的目光定住。
“有什么疑惑吗?”叶婉歌看着宋齐盛盯着墙上的山水画发呆问道。
“待我取下来仔细看看。”宋齐盛从桌边搬了把椅子,双脚踏上椅子伸手从墙上取下画卷。
他把画卷放在桌子上,手在画卷上摸过,摸完了看着那幅画里的卷轴,他伸手用力的拨卷轴的塞子,拨开来卷轴里面散发出浓重的香味,宋齐盛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又仔细检查一遍才把那幅画挂回原来的位置。
看着从画卷里倒出的东西叶婉歌眉头紧皱,“这是何物?”
看她长指指着那些物体问道,宋齐盛回道,“麝香。”
他话一出口叶婉歌心里立刻明白,要说水银的作用她不懂,那是她很少听说,这麝香她就不陌生了,以前就常听丫环嬷嬷说过这麝香是为了让女子避孕堕胎用的,水银加上麝香这两种毒药,可见敌人是对她下了毒手,不要她的命也要让她生不如死。
看着被宋齐盛倒在桌子上的东西叶婉歌又问,“以宋太医的见解,这是为了要我的命?还是为了不让我怀有子嗣?”
宋齐盛轻叹一声,“水银加上麝香双管齐下,可见这下药之人最怕的是婉妃娘娘怀有子嗣,其次才是想要娘娘的命。”
叶婉歌听了一双小手紧紧的握成拳,十指掐进肉里掌手被掐的都冒出了血珠,她都没意识到疼痛,下毒这人欲取她性命,那么她就让下毒之人尝尝这毒药的功效。
她把手里的素帕铺于桌上,伸手把麝香拿起放于素帕上,就在她要把素帕收起的时侯宋齐盛先她一步收起了素帕。
看着宋齐盛把装有麝香的素帕放入药箱,她眉峰微冷眼神冰寒,“宋太医能否把这东西给我?”她开口问道,眸光紧紧的盯着那装有麝香的帕子移不开眼。
虽然不知道她想要留下这麝香的用途,但宋齐盛猜测不会有什么好事,他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些深宫禁药,娘娘还是把它交给微臣的好,以免给娘娘惹下祸端。”
叶婉歌动了动嘴角道,“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她说着要报仇的话宋齐盛并不惊讶,只是现在她要报仇,出手不一定能成功反而会招来横祸,他现在跟她是一条蝇上的蚂蚱,不想被牵连就要保她周全。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娘娘此时要是沉不住气着了小人的道,牺牲性命是小连累他人就得不偿失了。”宋齐盛点到为止,他说这话并不全是怕连累到自已,他怕她连累到叶家的整个家族,到时悔之晚矣!
“让我等?叶婉歌横眉冷竖,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将小紫那个贱奴千刀万剐,将沈如慧生吞活扒,让她等,她何以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是!等、、忍,要想成大事必先苦其心智。”他看着叶婉歌一副隐忍不了的样子说道。
尽管心中怒气翻滚叶婉歌还是极力压制住,现在不是她行事冲动的时侯,她刚入宫还未站稳脚跟,她没有实力跟沈如慧斗。
“好,我就相信宋太医的话,不过我的这条命还请宋太医给保住。”叶婉歌说道。
宋齐盛点点头,“可有银簪?”
叶婉歌听他说到银饰她摇了摇头,身在丞相府的时侯她也没用过银饰更何况是在这帝王之宫了。
“明日我会送枝银簪来,每日娘娘只要把银簪放入饭食茶水中一试便知有没有毒。”宋齐盛说道。
叶婉歌点头,一张脸变得和善起来,较之先前的阴沉此时可谓是阳光灿烂,解决了这房中的隐患,她一颗紧绷着的心松懈下来。
“此地微臣不宜久留,微臣告辞。”宋齐盛说道。
“嗯。”叶婉歌应允。
宋齐盛离开后叶婉歌把小蝶唤进了屋内,把从小紫身上拿下的小葫芦交给小蝶让她悄悄的放回去。
小蝶进了小紫房间,换好药的小紫正在呻吟着,胸前被汤药烫伤,所烫之处皆起了水泡,那些水泡又疼又痒,涂了宋太医的药虽说好点,但药效甚微。
“小紫,你的衣服我已帮你洗好了,晾在外面晒着了。婉妃娘娘吩咐了,说你有伤再身,让你歇几日,这几日你都不用干活了。”小蝶站在那把刚刚从小紫这拿的小葫芦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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