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既無心 我便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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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既無心 我便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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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疏沉默的看著老人。
  薛華子的臉上有些無奈的黯然:“既然無法阻止他想要到達目的的決心,那麼只能幫他選擇一條傷亡最小的途徑。孩子,願意與我做個交易嗎?”
  “您說。”
  “你很有天分,所修行的功夫也屬上乘,以你的決心和恒心,假以時日必定有所成就。但是,你想要的,並不是這樣吧。你想要儘快變強。我不知道你因為什麼這樣執著于變強,但是我看得出,你洠в幸靶模矝'有殺氣,你想要的,只是單純的變強而已。我能夠幫助你,同樣的,我也需要你的幫忙,可以嗎?”
  曼疏答應了,並洠в袉栄θA子要她做什麼。
  女人的直覺總是很准,她心底有些了然。
  這世上洠в衅桨椎亩骰荩@樣清楚明白的“利用”,她很喜歡。
  月華門以武修身,以醫傳承,雖然代代不涉江湖,但是月華門的創派師祖卻是個不世出的天才。醫理,毒術,武功無一不是冠絕天下,堪稱當時的武林第一人。
  “月華門秉承著師祖遺訓,百年來不涉江湖,專心於醫術一道,卻也可惜了師祖集畢生所學創造的一門絕學,至今無人可以傳承。”
  “師祖看厭了江湖上的種種爭名逐利,勾心鬥角,決心歸於平凡,遠離塵世紛爭,於是創建了月華門,所收弟子儘是心性淡薄,秉性純良之人,為的是傳醫濟世,傳授武功只為強身自保,並立下門規,門下弟子不得涉入江湖紛爭。然,人只要心生一念,就可化作萬千欲念,只有無念無欲,才能長保清靜。所以,師祖為保一身絕學不至失傳而留下的這項絕技,多年來,一直在靜待有緣人。”
  “既然如此,為何不將它傳與那人?”
  薛華子搖頭笑笑:“他不能學,也學不了。”
  曼疏疑惑的看著老人。
  “一來,我教徒不力,已然愧對師祖,怎能再將師祖的心血交于不肖弟子。二來……”
  曼疏接過薛華子遞過來的一隻厚重的檀木盒子,輕輕打開,裏面竟是一幅輕透的薄絹和一杆玉笛。
  “樂者,以音色動人魂魄。武者,以利器毀人血肉。師祖將二者融合,化樂音為利器,勾魂攝魄之際傷人於無形,是為‘音殺’。因此,非兩者兼修者不能修行,非心無雜念、意志堅定者不能修行。最重要的一點是,師祖本是女子,功法陰柔,所以,也更適合於女子修行。”
  曼疏展絹,月色柔白的一襲絲絹上,極細的墨色絲線輾轉曼繡,巧奪天工。綴腳處並無名姓,只一朵火焰紅蓮,粲然奪目。
  “師祖名喚鳳斂,當年風華絕代,不知傾倒了多少英雄豪傑。”薛華子微笑的追想,“誰也洠в辛系剑瑤熥鏁诿曌钍⒌臅r候退耄Ъ奕耍鼪'有想到的是,師祖所嫁的,甚至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醫者。”
  “能被這樣的女子傾心下嫁,那必定是個值得的人。”曼疏淡然說道。
  薛華子溫煦的看著她,點點頭:“師祖一生睿智,但她最得意的,就是為自己找了個最好的丈夫。”
  曼疏微笑,靜如白蓮。
  作為女子,這當然才是一生之中最值得自傲的事情。
  曼疏開始修練音殺。
  遵守著和薛華子的約定,她洠в凶屓魏稳酥肋@件事。
  相對的,除了薛華子的一些零星的指點,她只能依靠自己慢慢領悟修行。
  本以為要將以前練過的那些真氣全部廢掉重來,卻洠в邢氲剑瑏K不需要。
  鳳斂果然是奇才。
  她所寫下的音殺法門一共七層,並不是所謂的內功心法,而是一種禦氣的法門。並不一定要哪種內功路子才能學,但是,內息卻是越精純越好。
  按此法修行,練至第三層上,武功進境便會一日千里。而若練至第七層,便至臻化境,可氣隨心動,意至而氣至,換句話說,即使不用笛子,光是站著,也能殺人於無形。
  薛華子洠в锌催^這功法,其實學這門功夫不一定非要是女子,但是心志不堅或心有雜念的人的確是學不了這門功夫的。
  以意禦氣,比瘢S兵刃危險何止百倍,稍有不慎或急躁,就會走火入魔,萬劫不復。所以,笛子,其實更大的作用不在於對敵,而在於定神養性。
  欲速則不達。
  曼疏非常謹慎。
  她在薛華子的指點下認真的研究過了人體的穴位和經茫呦颍幻娓忧趭^的加固自己的內功修為,一面一點一點的摸索練習著禦氣的法門。
  要建一座好房子,首先要有個非常穩固的地基。
  雖然不是必要的,曼疏也開始練習吹笛。
  年少時,為了那個書中的白衣劍客,她學了笛子。但因為體虛,當年只是空學了些樂譜和奏法,真正吹奏卻是不行的。
  所以開始的時候,曼疏的進境很慢。
  但是她本是堅韌執著的人,即是養性,也不必急於求成。時間久了,倒也摸出些門道。
  鳳斂洠в辛粝氯魏吻V。
  不過曼疏連工尺譜也不認識,就算留下了,她想她也不可能認識這個時代的曲譜。
  不想擾人清靜,她只是在一個人在山中采藥的時候,才會磕磕絆絆的吹一些記憶中的曲眨
  遙遠的,破碎的,前世的曲眨
  
十八 《君既無心 我便休》芙蓉三變 ˇ十八ˇ
  蒼堡的人居然始終洠в腥魏钨Y訊,曼疏想想,輕輕冷笑,便將他們置之腦後。
  桑桑在冬至那天正式拜了青容為師。
  曼疏在月華門也度過了半年充實平靜的生活。
  音殺已經練到了第二層,她也可以吹些輕快的兒歌給桑桑聽。
  將近年關的時候,薛華子受了些風寒,開了藥方喝了,初時頗見好轉,卻是一直咳嗽。
  “人生七十古來稀,我已經快要八十啦。”薛華子平靜的笑道,“年紀大了,就是這樣。月華門滿門皆醫,又如何能與天爭壽。洠шP係,洠шP係。”他反而安慰起一眾焦急自責的弟子。
  曼疏很喜歡這位慈和通達的老人,雖然不多話,卻每日和桑大娘丹朱她們一起熬湯送藥,精心料理膳食。
  最擔心的弟子回到身邊,乖巧的桑桑也給了薛華子很大的安慰。
  在眾人的努力下,老人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月華門裏,也總算可以過一個安心的年節。
  練到第三層的時候,曼疏想要把記錄功法的薄絹還給薛華子。
  三層以後全懀约后w悟,曼疏本只是想要自保,如今這樣,已經可以了,能不能練至第七層,她不是很在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功夫太高,也是麻煩。
  薛華子接過薄絹,欣慰的笑笑,“你是個好孩子,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
  說完,竟然將薄絹往火盆裏一拋。
  看著那朵紅蓮就這樣被吞噬,曼疏很詫異。
  “哈哈,洠颤N,師祖本來也只是想找個傳人把這門功夫傳下去,至於那個傳人自己要不要再往下傳,就不管她的事了。既然你已經不需要它,那麼它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不必留下徒生事端。”
  聽老人這樣說,曼疏忽然對那位名喚鳳斂的傳奇女子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如此灑脫神秀的人物,若是能夠相識,應該是件幸事。
  習武只是為了自保,曼疏真正的興趣還是在醫術上。
  被痛苦折磨過的陰影,如果她有戰勝它們的能力,一定能夠走出來吧。
  青容他們定期下山為山下的百姓看病的時候,曼疏請求一起去,她需要積累經驗。
  青容答應了。
  可能是她讓桑大娘重回月華門的原因,青容對她很信任。
  曼疏二十八歲了,雖然這個身體才剛剛滿十六歲而已。
  二十七歲的青容在這個時空已經是非常成熟的成年人了,更何況,他本身又有著穩重,內斂,縝密而體貼的特伲
  但是身高不到青容肩頭的曼疏走在他身邊時,還是有種和弟弟在一起的奇妙感覺。
  或者是因為,她曾經見過青容孩子氣的一面吧,那麼稀少卻珍貴的表情,看過還真的很難忘的掉。
  霧崳降靥幠戏剑@裏的百姓大多靠種田為生,民風淳樸。
  定期的義宰屧氯A門在這裏有非常高的聲譽,曼疏跟著青容一路走來,看著百姓們發自內心的尊敬和喜愛,忍不住微笑。
  青容看詴r嚴肅認真,也會在看灾吾峤o曼疏分析病情和如何處理並預防其他病症等等,每每讓她受益匪湣
  時間久了,曼疏也可以單獨看一些簡單的病患。她的藥方開的精准簡明,青容很讚歎她的天分。
  收到謝意的時候,曼疏會微笑,偶爾接過孩子遞來的一點零食,含進嘴裏,儘是陌生的甜意。
  桃花開啦,一樹一樹,豔紅而濃郁的,將春天的氣息尽疂M了山川田野,街頭巷陌。
  無論哪個時空,桃花總是一樣的。
  一陣風,落英繽紛。
  曼疏走過落滿花瓣的小徑,卻會忍不住心上的寒冷。
  越思念,越寒冷。
  做個好醫生是不應該喝酒的,即使曼疏有時候其實非常渴望那種麻痹的快感。
  所以,漸漸的,曼疏學會了吸煙。
  長長的煙杆,裝上細細的煙絲,吸一口,辛辣的煙霧直沖肺腑,可以瞬間暈眩。
  十六歲的幼嫩少女,吞吐著煙霧的時候,洠в泄首鞒墒斓闹赡劭尚Γ喾吹模敲寄块g的沉靜和耄щ'的抑鬱,竟然有一種滄桑的味道。
  曼疏不願意引人擔心,不會在人前吸煙,偶爾被青容遇見,也並不會避諱。
  青容並不瞭解這少女心中深遠的幽思,卻不會多言。
  只是會默默的找一些柔和的煙草交給她,曼疏笑笑收下來。
  感謝這樣的體貼與溫柔,但她需要那樣的暈眩,來鎮定自己的神經。
  這樣的癮,有時候是一種救贖。
  她並不需要,也無法戒斷。
  日子過的最平淡適意的時候,穆子秋來了。
  代表蒼堡來接“出外撸v”的二小姐回去,順便也帶來了大小姐的喜帖,恭請月華門掌門前去觀禮。
  薛華子收下喜帖,咳嗽了幾聲,道:“老夫年事已高,不堪遠行,就讓小徒青容代我前去吧,還請令堡主多多包涵。”
  穆子秋連忙還禮:“不敢,能得霧崳'拢咦愕拇篑{,蒼堡上下已然蓬蓽生輝。更何況敝堡二小姐多承關照,蒼堡上下不勝感激。”
  “穆先生客氣了,老夫與那孩子甚是投緣,這些日子,倒是老夫的福氣。”
  兩個人客氣了一會兒,穆子秋見薛華子露出疲態,便告退了。有門人來帶他去了廂房。
  桑大娘和曼疏從後面走進廳堂,護了薛華子回房。
  “哎,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薛華子笑歎。
  桑大娘挑起一邊柳眉:“裝可憐也洠в杏茫瑤煾福摵鹊乃庍是要喝。”說著接過曼疏手裏的藥碗遞給薛華子,很有幾分晚娘的架勢。
  曼疏看得好笑,薛華子也無奈的搖搖頭,把藥喝了,然後沖著個空碗感歎:“一輩子不娶妻生子,就怕被管著,洠氲竭是逃不過這些囉嗦的徒弟。”
  桑大娘乾脆就不說話了,收掉空碗,拎過被子把薛華子捂個嚴實。
  老人搖頭苦笑。
  都打點好了,桑大娘問曼疏:“你有什麼打算?”
  曼疏神色平淡,道:“便去看看也好,事情擱著,不如就此作個了斷。”
  桑大娘拍拍她的手:“不管怎麼樣,月華門總是歡迎你的。”
  曼疏笑了:“能遇到你們,實在是件幸事,你們的恩惠,曼疏謹記在心。”
  說著,站起身子,給薛華子和桑大娘深深的施了一禮。
  桑大娘扶起她,和薛華子相視一眼,輕輕的歎了口氣。
  薛華子只憐惜的說了一句:“若是有事,就傳信回來。”
  曼疏點頭。
  她知道,這一去,自己可能不會再有這樣平靜的生活在這裏的機會。
  但她會記得的。
  有個地方,她可以“回來”。
   
  
十九 《君既無心 我便休》芙蓉三變 ˇ十九ˇ
  來的時候洠颤N行李,走的時候卻是大包小裹的裝了半車。
  全是桑大娘和丹朱他們那群同門準備的,內容五花八門豐富多彩,曼疏估計,光是這些枺鞯摹罢f明書”就足夠她研究到馬車走到蒼堡。
  緊緊地擁抱過桑大娘和丹朱他們。 
  給薛華子深深的鞠躬。
  抱緊桑桑柔軟的身體,擦著那雙烏亮大眼裏流出的淚水,擦到自己也紅了眼眶。
  輕輕親一下那花瓣一樣的臉,曼疏笑得非常明亮,非常美麗。
  “不要忘了我,桑桑。”
  “嗯。”桑桑抿著小嘴,用力的點頭。
  “我也不會忘記你的。”桑桑溫暖的小手擦掉了她耄滩蛔〉臏I水。
  曼疏安靜的坐在馬車裏。
  車窗的竹簾被撐起,讓風可以吹進來。
  青容和穆子秋都是騎馬,車中只有曼疏一個人,很是清靜。
  翻著手抄的筆記,對著一堆瓶瓶罐罐逐一記著每種藥品的色味和藥效。
  也許,等把羅索事情了結了之後,她可以找家藥鋪見習,然後嘗試著行醫。
  最好的大夫都在月華門,但是,一來,她的身份是個麻煩,二來,她想多走走看看。
  蒼堡的圍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已經洠в心屈N高。
  她對做個千金小姐,或者江湖俠女都洠в信d趣。
  江湖以外的普通百姓也是有生老病死的,能夠多少給普通人減少一點痛苦,過一些清淡的生活,對她來說就是最理想的狀態。
  向窗外張望了一下,天空碧耍牟幌笤挕
  神駿的高頭大馬上,年輕英俊的俠士並薅校眠^往的路人不住的張望。
  鮮衣怒馬,快意江湖。
  很多人的夢想就是這樣吧。
  曼疏輕輕一笑,低下頭繼續埋進手中的筆記裏。
  洗過澡,臨窗坐著看書,一邊梳理晾乾頭髮。
  祁安的頭髮濃密豐沛,長及膝蓋,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海藻一樣的耍
  曼疏雖然喜歡這樣的頭髮,但是也覺得每次晾乾實在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路程走出將近一半,因為不必再耄Р匦污E,這次的路途是舒服多了。
  但是偶爾還是挺懷念青容盤踞在房梁上的那個畫面的,讓她想起男版的小龍女。
  曼疏有些壞心的笑。
  驀的,她收斂了笑容,全身戒備的緊繃。
  黑影一閃,順著敞開的窗子竄進一個人。
  曼疏握緊手中的梳子,全神貫注,準備隨時邭獍l難。
  “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妄動真氣——”一閃進來就栽倒在椅子上的黑衣男子慵懶的笑道,聲音裏帶著些不易察覺的衰弱。
  曼疏皺眉。
  燭火搖曳,狹長斜飛如黑鳳蝶的一雙妖異眼睛似笑非笑的注視著她。
  “這屋子有門。”曼疏的聲音冷冷的。
  碧川姬家以毒聞名,這人的話雖然不可全信,但她也無意以身試法。
  姬搴粗枥淅涞拿寄浚樕弦廊恍Φ眯皻狻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雖然又失禮了,不過姑娘應該不介意對一個重傷之人施以援手吧,畢竟我們還有過一面之緣。”
  “真是不巧,我很介意,不如請閣下令投明處如何?”曼疏皺眉,將窗子推得更大,移動了燈燭,以免姬搴挠白勇涞酱吧稀
  姬搴粗齽幼鳎σ飧ⅰ
  “實在是抱歉,在下一路被人追殺,難免緊張,适才一時失手放了點不太好的枺鞒鰜怼T谙码x開自然是洠в袉栴},只是既然铡畟斯媚铮唤o姑娘解了毒,在下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阿。”
  曼疏眼神一冷。
  被追殺能這麼“恰好”的躲進她的房間?還铡畟
  “真是抱歉,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冷笑話。”
  “弭篮!奔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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