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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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凰歌-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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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如此?
  
  “阿澈。”沈湛平静的唤着,“该回去了。”
  
  沈澈抬头,看着其兄,纵使醉酒,依旧笑得温润,堪堪一个酒嗝,缓缓道:“臣弟好生羡慕皇兄……” 
  
  “没有什么好羡慕的,楚含岫是个好女子。”沈湛淡淡道,“何况此事,容不得私情。”
  
  “自然是容不得的。”沈澈起身,因为头脑不清还有些踉跄,“臣弟知道,和亲之事,乃是国事,臣弟身为楚朝皇子,理应如此。”他笑得那么迷离,“只是,还请皇兄容臣弟胡闹一次。”
  
  沈湛目光一紧,不免忆起出征杨国回来,那夜的酩酊大醉,生平头一次,喝成那样。那夜,是沈澈陪着他喝酒,不厌其烦的听着他说话——“阿凰死了,阿澈你晓得么,我的阿凰死了……”
  
  兄弟两人就那么相视着,未晞不免一叹,低低道:“我先去了,你早些回来。”
  
  “好。”沈湛颔首,见未晞缓步出了重华殿,这才回头看着弟弟,“你想如何?”
  
  沈澈忽然绽出笑来:“臣弟不敢,只是……”他忽然笑得有几分痛苦在其中,“我楚朝的嫡皇子,是不是都要娶外国和亲来的公主?父皇母后根本不容许我说不……”
  
  “你已是弱冠之龄,该娶妻了。”沈湛在他身边坐下,“你要记着,你是楚朝的燕王,没有任性的权利。”
  
  沈澈索性坐下,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沈湛,目光是那么的清明,全然不像醉酒之人:“是,没有任性的权利。皇兄不也娶了皇嫂么?纵使,皇嫂并不是她。”
  
  沈湛呼吸一沉,睨了沈澈一眼,沉声道:“这终究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尤。”
  
  与他无尤,若真的与他无尤多好?那夜皇兄酩酊大醉,他未必不是心痛若死,只是还要将自己的伤口掩饰得滴水不漏,笑着宽慰皇兄。
  
  “阿澈,你是我弟弟,有些事,皇兄要告诉你。”沈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陡然一沉,“你记得,不该染指的不要染指,连想也不要去想。否则……”他的话戛然而止,起身,缓缓向外走去。
  
  迎着月色,沈湛步出重华殿,却见玉阶之下立着一个窈窕的身影。他不免一怔:“阿凰?”
  
  她笑着迎了上来,月光洒在她脸上,那么的美。他有几分痴了,恍惚间又仿佛回到了那年在杨国皇宫,她笑得美妙,问他——“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何要嫁给你?”
  
  不免一笑,握了她的手:“你在等我?”
  
  未晞只是笑,回握着他的手,十指交缠得那么紧:“不过是怕你晚了些。”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过她的眉,轻轻笑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未晞微微一怔,旋即回道:“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鸳鸯交颈,琴瑟在御。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矫情的小东西~

  ☆、幽岫含云(一)

  中秋之后的朔望,皇帝下诏,命燕王沈澈迎娶北齐长公主楚含岫。皇后所出无非沈湛、沈澈二人,而现下,两人皆是娶了外朝和亲公主,朝中大臣对此,心中自有计较,只是表面还是极为谦恭的祝贺着燕王。
  
  燕王府。沈澈看着管家一一清点各处送来的贺礼,心中也是仓惶。皇室中人,并非只有女子才是牺牲品,皇子也是。
  
  政治联姻,素来都是皇权下的悲剧产物。
  
  九月之初,楚含岫已然从北齐都城出发,一路浩浩荡荡,甚至齐皇楚昀亲自送嫁,足以见得对此事的重视。楚朝自然也是派出了迎亲使前去,便是皇四子晋王沈灏。
  
  深秋到底是冷了,一片片金黄的枯叶缓缓飘落,满是萧瑟。玉华坐在庭院之中,身上拢着极厚的狐裘。她素来身子不安,如今又是怀有身孕,生怕伤了腹中宝宝,故此格外小心。
  
  含珠方奉上牛乳,便见一个颀硕的身影从门外走进,一时也是笑了,行礼道:“太子殿下金安。”玉华微微一怔,沈湛已然缓步到了面前,正要起身。只听他轻声笑道:“你身子重,不必起身了。”
  
  玉华温婉一笑,颔首:“谢太子。”她已然五个月,小腹高高隆起,衬得一张小脸颇有几分苍白,只是眉目间满是母性的光辉闪烁,看得人格外怜惜。
  
  沈湛垂眉看一眼她的小腹:“孩子最近可有折腾你?”
  
  玉华笑着,摇头,发中轻巧的首饰泠泠作响:“并未,宝宝很乖……只是夜中有时睡得不曾安稳,只好燃起安神香来。”
  
  沈湛目光中闪过几丝沉重,片刻后又恢复常态:“也莫要用香料用多了,毕竟其中有麝香和零陵香,伤了孩子可不好。”玉华小脸一红,看着沈湛的目光分外的温柔:“臣妾晓得,多谢太子挂心。”
  
  “需要什么,只需吩咐下去就是了。”沈湛亦是看着她,笑得那般的轻柔,“只需好生将息着,莫被外物扰了。”
  
  玉华笑得乖巧:“玉华知道了。”又想起什么,“不日燕王殿下大婚,只怕姐姐少不得要帮持一些,还请太子殿下转告姐姐,吃些冰糖燕窝,免得劳累了。”
  
  听她说起未晞,他面上还是笑得风轻云淡:“你这样有心,她晓得了定会极为欢喜。”
  
  玉华微微一笑:“这本是臣妾的本职。”只要沈湛喜欢,她愿意也去喜欢。
  
  抬眼,鸿雁长飞,仿佛是镜湖之上,掠过了几丝清影。
  
  而沈澈大婚的那一日,正是九月二十,黄道吉日,菊开得格外的好,映得整座皇宫似乎都沉溺在一股子金黄之中。
  
  沈澈与弟弟们在驿馆之中将新妇迎了出来。接下来的一切,与未晞大婚之时并无什么不同。焚香,告太庙,末了拜见帝后,再听过皇后训诫,便算是大礼初成,还有的,就是夜间的拜堂之礼。
  
  沈湛携了未晞在太庙之中等候,楚含岫身材本就窈窕,穿着朝服,曼妙之中又添了几分英气。未晞牢牢看着她,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大婚之时一般。
  
  仿佛还是昨夜之事,他将她弃在喜房之中,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她也是分外傲气,命喜娘将合欢帕交给他。彼时心中所想,不过是——我杨国公主,容不得你这般作践!
  
  沈湛见身边未晞不语,轻轻道:“阿凰怎么了?”未晞笑着瞋了他一眼,目光重新移回正听着礼官念着四字骈文恭贺的楚含岫,笑得从容极了:“臣妾只不过想到了一个坏男人。”
  
  沈湛闻她此语,心中已然明白,也不肯多说,还是含着分外淡然的笑容。目光轻轻扫过沈澈,他一脸的肃穆,笑容虽是温润,但好比那没有灵魂的木偶般无神。
  
  沈湛心中凛然,表面仍是不动声色,又别过头,看着身边含笑的女子,后者浑然不知,只是笑得美。
  
  楚昀,也来了……
  
  册礼之上,众人皆是各怀心思,也不过尔尔。直到夜间——
  
  “行礼,奏乐——”礼官的声音分外的大。因为册礼已过,拜父母高堂在彼时已经完成,如今在燕王府中,无非就是一行夫妻之礼。
  
  楚含岫顶着喜帕,面前皆是一片火红,看也看不清,只知道一只温热的手握着自己,不重也不轻,亲昵之中又是疏离。她也只是将手放在他的掌中,不多做一点事。
  
  嫁给谁都是无妨的,她只是要来这个地方罢了,就算是嫁给可以做父亲的楚皇,她也是甘之如饴。纵使看不见,但她似乎都能听到,夏未晞的呼吸声,她正在看着她。
  
  不晓得皇兄若是见了夏未晞和沈湛夫妻和睦恩爱的模样,会不会一个忍不住就大闹了喜堂。
  
  待礼成,喜娘已然牵着楚含岫:“王妃请。”她顶着盖头,根本是看不清在哪里的,只是脚下无意识的移动着。沈澈目送了妻子回喜房,这才转身对宾客笑得温和:“多谢诸位前来,请吧。”
  
  常言道:“长兄如父。”沈湛此次,本就是代表皇帝和皇后来的,故此落座主位。未晞一袭正红宫装坐在他身边,姣美的容颜上有几分浅浅的疲倦。今日一日,几乎楚含岫去了哪里呆了多久,她也就去了哪里呆了多久。虽是不必姓什么跪拜大礼,但一系列的礼仪下来,仿佛又是回到了那日她的册礼之时,可将她累得够呛。
  
  搁了玉箸,缓缓呷了一口酒。宾客喧闹,年幼的皇子们皆是上前灌沈澈酒,沈湛虽也是兄弟,但碍于太子的身份,小皇子们也不敢造次,何况今日主角本就是沈澈。沈澈笑得格外的温和,来者不拒,一一饮下。
  
  沈湛看了弟弟们一眼,又看着身边的妻子,见她眉梢都带着疲倦,握一握她的手:“累了么?”后者点头,还是报以一笑:“也无甚大碍,我撑得住。”心下还有几分庆幸,好在出嫁之事,娘家人素来是不参与的,否则,楚昀在的话,只怕这燕王府中可热闹了。
  
  她不怕楚昀,也知道沈湛更不怕楚昀,只是还是有一分难言的担忧。大概从云哥哥说让她成为他的皇后之时,这种深切的担忧就已经破土而出了。
  
  堂中喧闹,后院之中的喜房却是静谧得如同另一番光景。楚含岫端坐在床上,一顶凤冠颇有几分沉重,却压不住她。喜娘立在身边,一语不发,只是陪她等着。
  
  红烛跳动着,床前的人儿似乎没有一丝动静。过了半晌,才听见她冷清的嗓音,在这静谧之中好比佩环鸣响:“你们下去吧。”
  
  “奴婢等奉命陪伴王妃,可不得离开。”喜娘笑得虽是得体,但还是有一分谄媚在其中,“还请王妃稍安勿躁,王爷等一会子就来了。”
  
  “要等我自己知晓等候,与你等何干?”喜帕之下传出的嗓音,悦耳得仿佛是春风拂面般,只是不带一分的感情,好似一块玄冰,“下去吧。”
  
  “王妃……”喜娘还想说什么,便听见楚含岫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我不想再说第三次,还请行个方便。”
  
  喜娘与在场的侍女皆是面面相觑,除非她们是傻子才听不出这柔和语调下的不耐烦,又不免想到这北齐公主是敢上战场的,心中不免擂鼓,静默了片刻,才道:“如此,奴婢便下去了,王妃若有何吩咐,只需叫一声就好。”说着,便领着一行人下去了。
  
  待门板响动后,楚含岫将喜帕取下,苍白的脸色,为烛光映得更是没有血色,只是美得惊心动魄,双眸中满是冷冽,仿佛一朵长在悬崖边的梅花,傲骨铮铮。
  
  酒过三巡,沈澈一张俊脸已然喝得火红,小皇子们也是知晓轻重,一时也不敢再灌,只是笑着说此次不尽兴,下次继续的话来。宾客们大多已经寻到了借口,先行离席。
  
  未晞饮了酒,有几分发昏,便到了庭院之中立着,冷风徐徐,吹在脸上,倒叫那因为饮酒而来的烧灼感消减了不少。目光微微瞥向那掌着灯的喜房,连走廊的房梁之上都挂着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红色丝缎,在夜色之中,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妖冶来。
  
  想到那冷言冷语的小姑娘,未晞对沈澈还是有几分同情,楚含岫生得好,又英气十足,若是嫁给武将,定能将对方迷得三魂丢了七魄。可沈澈那样温润的男子,只怕是够呛。
  
  不过,沈澈那样温润的男子,楚含岫的大婚之夜,定是比她好吧?念及此,她不免轻笑,往前行了几步。燕王府中的假山乃是一绝,燕王偏是喜欢这些,也是难言的风景。
  
  回头看了一眼仍是灯火通明的堂中,天晓得他们兄弟几人在说什么。未晞不想管,也无力去管,启步朝假山环绕之中行了几步,方赞叹般的叹了口气,颈后忽然抵上了一个冰冷而锋利的东西,那凉意从脖颈传至全身,仅剩不多的酒意也被这冰冷激得荡然无存。
  
  正要回头看是谁,耳边已然传来轻笑:“别动,不然我现在就叫你死。”声音虽是轻柔,但透着狠意,未晞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回头,那柄小刀一定会毫无偏颇的刺入自己的脖子。
  
  “在这里行凶,你也是不想活了?”她努力使自己声音镇定,夜风轻抚,似乎她的余光都能看见身后的人被风吹起的衣袂。
  
  那一片的火红。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大大们如果给我留言,我就在晚上八点之前放上第二更~
  如果有留言,一定会双更的,泥萌相信我【看我纯洁的大眼睛】

  ☆、幽岫含云(二)

  未晞心中一沉,身后人已然带上了冷笑:“是么?”那冰冷的刀锋又向她压了压,颈后一阵痛楚,已然有一股细细的暖流沿着脖颈滚下,洇入了贴身的小衫,“能拉一个太子妃垫背,我觉得我也是值了。”一壁说着,一壁将她押进假山深处。
  
  银月正好,在假山上投下斑斓的阴影来,树枝摇曳,倒影颇有一分诡异。未晞被紧紧压在假山上,白皙的小脸紧紧贴在假山上,已然摩擦出一片红印。深深吸一口气,她用眼角的余光想要看清身后的人,只是怎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她火红的衣袂,在夜色中妖冶无比。
  
  定了定神,未晞坦然道:“燕王妃不在喜房之中等着燕王,来劫持本妃做什么?”楚含岫的声音冷清得好比是月色,一口气轻轻吹在她的耳根,冷得她打了个哆嗦:“我要是说我嫁过来,本来就是为了杀你呢?” 
  
  未晞心中一惊,为了杀她?当下道:“是么?就因为我选择了我的丈夫?”楚含岫眸中闪过一抹阴鸷,手中小刀一扬,未晞一绺长发已然被划断,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想杀你还要理由么?那我给你一个好不好?”她猛然使力,将未晞整个转过身来,未晞后脑狠狠磕在假山上,真要低头轻呼,那柄小刀已是架在了脖子上。面前楚含岫含着冷笑,衬得一张惨白的小脸平添了几分妖媚,在月色下宛如修罗附体。她紧紧扯住未晞的衣襟,手中小刀刀背轻轻抚上未晞的脸,“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么?女人啊,最痛恨比自己长得漂亮的女人啦。”
  
  她说着,笑得仿佛天真,只是眸中满是嗜血的光辉,就像一匹狼一般。未晞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往日与之接触,她只是冷冽和默然,现下却似乎是地狱修罗,笑得温婉,举手投足间却满是一种可怖的美。
  
  楚含岫的笑容一冷,手中小刀忽然扬起,未晞脸颊之上已然开了一个小口,鲜血涓涓。未晞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一袭火红的喜服,青丝披散着,原本的凤冠早已不知哪里去了。一张小脸在月色下虽是惨白,但唇角含着分分冷笑,好比那带刺的玫瑰一般,看着极美。
  
  顾不上疼痛,未晞紧紧看着她,目光还是从容:“你究竟想要如何?不会只是单单为了在我脸上开一个口子吧?”楚含岫冷笑着,双眸闪过一丝冰冷:“你说呢?”
  
  “你不敢杀我。”未晞笑得从容不迫,“此处是在楚朝,你是为了北齐而来。你若是杀我,此事一旦宣扬,楚朝有何反应我不得而知,但我杨国绝不会与你北齐善罢甘休。”说至此,她的笑容多了几分雍容,“何况,你若是杀我,你哥哥也不会放过你。”
  
  云哥哥不会让任何人杀她。
  
  楚含岫目光宛如寒冰般,扫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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