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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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凰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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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湛坐在书房之中,窗外雨声淅沥,听得人有几分心酸。门板声微响,便闪进一个身影,那人内侍打扮,脚步很轻,生怕打扰了沈湛。男子坐在桌案前,并不抬头,只是轻声问:“李德淮,如何?”
  
  那被称为“李德淮”的内侍躬身打了一个千:“回太子爷的话,太子妃今日与侧妃等见过了,侧妃将账务之类的尽数交还给了太子妃,并没有出什么岔子。”沈湛“嗯”了一声,眉眼间满是淡然:“如此甚好。”玉华的涵养,他素来是信得过的,只是他的结发之妻么……
  
  想到未晞,沈湛眼前隐隐浮现出一个少女温和的笑脸,他心中亦是一舒,只是旋即,那感觉便荡然无存,只剩了深深的痛楚。他提笔改着奏章,口中淡淡的:“太子妃今日有没有做什么?”
  
  李德淮沉吟片刻,恭顺笑着:“太子妃今日只是在屋中,看了半日的账务。太子妃毕竟是杨国公主,想来也是顶顶知礼的。”
  
  沈湛听着他对未晞的赞美,仍是神色淡然的样子也不抬头:“你下去吧,记得传话下去,二日后,太子妃要随我一起进宫请安。”
  
  李德淮立马应了,转身出去。
  
  未晞,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沈湛脑中忽然付出这样一句话来,又想到那个女子温和的笑脸,手上不觉一顿,那笔尖饱蘸的朱砂沁入纸张,洇出一朵红花来。
  
  未晞听到李德淮传的话之时,乃是刚送走了姬妾们的晨昏定省。李德淮恭恭敬敬的打千:“太子妃金安。”
  
  未晞并不识得他,尚且是苏嬷嬷在耳边低语:“这是太子的贴身内侍李德淮。”这才含笑:“李总管请起。”李德淮含着无比得体的笑容:“奴才来传太子的话,说请太子妃准备着,两日后随太子进宫向皇上皇后敬茶。”
  
  未晞同样笑得万分得体:“请总管回禀太子,说我知道了,两日之后,必定随太子进宫。”李德淮心中一讶,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如此,奴才便回去向太子复命了。”说罢,打了一个千,正要退出去,未晞已然笑着看向七七,后者已然会意,从荷包中抓出一把金瓜子给李德淮:“辛苦李总管跑这一趟了。”
  
  李德淮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是真实些了,道:“谢太子妃赏。”说罢,笑容盈盈的退出了房中。
  
  皇宫……未晞起身,打开了窗,东宫的灯火像是要将整个天空都烧穿,从她的小院,尚且望不到皇宫的朱墙金瓦,那富丽堂皇的地方,像极了杨国的皇宫,像极了她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咳,正在大改中,可能有些怪。

  ☆、侍公姥

  两日说快不快,说慢自然也是不慢的。
  
  未晞坐在镜前,七七执了篦子为她梳发。她一头青丝如墨,懒懒的垂在背上。七七一壁梳着,一壁笑道:“今日可算是个大日子,公主要梳什么发式?”
  
  未晞含笑,睨了她一眼:“你当是去看谁呢?还要梳什么发式?简单些,庄重些就好。”毕竟今日要去拜会的,是她的公公婆婆,更是一国的皇帝皇后,若是太过轻佻,只怕堕了她在两老心中的形象,还有杨国的形象。
  
  七七已然会意,一双巧手将她的发绾成双刀髻,又取了金钗来固定好。霎时便多了几分雍容的气度,未晞一时也是满意。起身又坐在桌前,细细的用了早膳。
  
  待一切拾掇完,她便携了七七去了。一辆马车已然停在中庭,沈湛一袭玄色衣衫,负手立在马车前,李德淮含着恭敬而又得体的笑容随侍左右。见未晞来,忙打了个千:“请太子妃安。”
  
  未晞只是报以一笑:“李总管请起。”又对着背对自己的沈湛行礼:“太子殿下金安。”
  
  沈湛转身轻轻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上了马车。未晞尚且维持着半蹲的礼数,见此状也不曾放在心上,直起身子。七七心中老大不欢喜,但面上也是分外的自持,将未晞扶上马车,低声道:“公主且去吧,奴婢陪不得了。”
  
  未晞颔首,进了马车。皇宫并不是谁都能进的,纵使是皇室中人的贴身侍女也不行。沈湛坐在马车中,神色分外的淡然,说是冷淡也不为过。未晞只是含着笑容,与之对坐。她可没有那么那么好的心性,别人一脸寒霜,她要火热着心贴上去。
  
  马车缓缓行驶在道上,咕噜噜的声音有几分空灵之感。车外是羽林卫都统萧晟率领着一队羽林卫护送夫妻二人入宫。未晞坐在马车之上,听着那马车碾过青石路的声音,朦胧间也有几分恍惚。
  
  往日,她到皇兄府上之时,也是这般,马车碾过青石路,好听极了。
  
  面前的沈湛还是一脸的漠然,仿佛面前并无她这个人一般。她只是笑着,笑容温婉得仿佛要将冰雪融化。
  
  他目光轻接,心中一沉,旋即又是一阵心痛。
  
  待马车驶入皇宫,经过一系列的盘查问话,这才一路到了皇后的寝宫。那寝宫富丽堂皇,满是一种难言的肃穆。沈湛下了马车,顿了一顿,似乎有在等她的意思。未晞不免轻轻一笑,加快脚步跟上他。
  
  屋中燃着一股子馥郁的气息,只是她总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方入门,便有一个身穿秋香色衣衫的妇人迎出来,不急不缓的行礼之后,笑得得体万分:“还请太子与太子妃稍等片刻,皇上与皇后方起。”
  
  沈湛含笑间已然多了几分温润在其中:“有劳红筑姑姑告知。”那名唤“红筑”的妇人只是一笑,道上一句“不敢”后,转身去了。
  
  她进去不多时,帝后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登上主位。皇帝看来约莫四十,生得倒是丰神俊朗相貌堂堂,更是有一股上位者的霸气;皇后坐在他身边,含笑间满是母仪天下的风度。
  
  沈湛倒是分外不乱,上前行礼:“儿臣恭请父皇母后金安。”未晞亦然上前行礼。
  
  帝后看着两人,沈湛本就生得剑眉星目,面若斧削,鬓间如裁,一双薄唇抿得生紧;未晞亦然是绝色之姿,肤色如雪,眸若春水,顾盼生辉,看着更是沉静如斯。
  
  好一对璧人!
  
  只是这对“璧人”,在大婚那日闹出的事,他们也是知道的。
  
  红筑已然在帝后面前放上一张绣垫,又吩咐小宫女端了两盏茶来。新妇向公婆敬茶,这是礼数,更何况是皇家。未晞敛了笑意,恭恭敬敬的跪在绣垫之上,沈湛立在她身边,一脸的肃穆。原本皇后寝宫的地面就是铺了厚厚的绒毯,再加一张绣垫,更是感觉不到半分的湿硬。小宫女已然将茶端在未晞身边,后者捧了一盏茶,垂着眉奉到皇帝面前,口中肃敛:“请父皇饮茶。”皇帝含笑接过,抿了一口。接下来的皇后亦是如法炮制。 
  
  未晞恭恭敬敬的模样让两位老的心中极是受用,原本还有些许担心也消减了甚多。
  
  敬茶之事,她也只在远嫁前夕对阿爹阿娘行过。那时,阿爹尚且能自持,阿娘却揽了她,泣不成声。她只是靠在阿娘怀里,难过得想哭。只是终究,一滴泪也没有落下。 
  
  待礼数完备,皇帝含了笑:“起来吧,赐座。”皇后看着未晞,不觉唇边已然含笑:“未晞这些日子,还习惯吗?若是有什么不许憋着,说出来就是,母后必定尽力为你办到。”
  
  她端着茶盏,闻皇后此语,已然柔柔一笑,煞是惹人喜欢:“回母后的话,儿臣一切都好。东宫之中,姐姐们也是好,其乐融融的。”
  
  “按着嫡庶之礼,她们应当唤你‘姐姐’,你倒是自降了身份。”皇后笑意更浓,又是细细看着她,只觉得她的眉眼总像是见过,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儿臣是想,姐姐们进府总是早些,所以……”她不说下去,只是笑得乖巧。皇后位主中宫多年,自然能听出她话里话外已然给足了自己儿子的那群姬妾面子,一时也是舒了心。若是这杨国公主不知礼,要在他夫妻二人面前控诉沈湛新婚夜弃她而去,只怕……皇后如斯想着,眼中已然闪过寒光,片刻后又是笑得平和,“你这样乖巧,倒是让人喜欢。”
  
  未晞笑盈盈的:“母后谬赞,儿臣愧不敢当。”
  
  沈湛转眉看了妻子一眼,只觉得她的笑容叫他一瞬间有了几分依恋。只是终究,那依恋被涌上心间的心痛取代,别过头,含着温润而淡然的笑容,听着父母双亲的话。
  
  皇帝与皇后相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舒心。他们原本担心着未晞怕是会哭闹那事,但如今,她的反应叫两老颇为满意。不说旁的什么,至少作为太子妃的气度是有了。当下看着未晞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真心的疼爱。
  
  只是不多时,便有一个中年内侍进屋对皇帝说了几句什么,皇帝的脸色立时变得凝重。未晞心中不免“咯噔”一声,垂眉不语。
  
  皇帝阴沉着脸色,起身:“太子,跟朕来。”沈湛闻言立马起身:“儿臣遵旨。”便跟着皇帝去了。
  
  楚朝之中,女子不得干政,故此皇后与未晞都没有开口相问,只是父子俩一走,殿中倒是颇为奇怪了。好在那股馥郁的芬芳,但闻得未晞心中的烦闷似乎一扫而空了。皇后正要开口,便见一个内侍打扮的人快步走进,对在场之人打了个千后,平板无声道:“燕王殿下求见。”
  
  一听到小儿子来了,皇后脸上霎时笑意更浓:“快传。”那内侍躬身称是,转身去了,不多时便领进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那男子与沈湛颇有一份相似,同样是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只是眉眼中与沈湛的淡然不同,是一种刻入骨子里的温润。
  
  未晞不觉轻轻含笑,那人并不是谁,而是迎她入京的沈澈,沈湛同母胞弟,楚朝的嫡皇次子。
  
  沈澈对皇后和未晞一一问安,皇后赐座后他才坐在座上,含笑道:“儿臣听闻皇兄皇嫂来了,这才马不停蹄从府中赶来,还是迟了一步。”说罢,俊逸的脸上满是一种惋惜。 
  
  皇后看着他,眉眼中倒尽是慈爱:“你莫不是还像儿时一般粘着你皇兄?”
  
  沈澈笑得温润:“儿臣可不敢时时粘着皇兄,不然,仔细被皇嫂打杀了。”说着,他将目光移向未晞,后者正笑得美,眉眼之中全然不见什么悲戚之色。沈湛将她弃在喜房中之时,他尚且在太子宫没有离开,听到此事,心中蓦地一沉。他并非不知为何,但想到她许是独自在喜房中泪垂,他几乎坐不住,终究还是忍住了。
  
  但如今看到,她哪里有半分的伤感之状?笑得还是一如在驿馆的月下。沈澈看着她,不免微微苦笑。
  
  无悲无喜,也无期盼。她到底是做到了。
  
  未晞轻轻笑着,亲昵中又是疏离:“王爷可是诬我,再怎么捻酸吃味,也没有朝小叔身上吃味的理儿。”顿一顿,脸上笑容更甚,“何况女子七出之罪,妒忌为一,我可不敢。”
  
  皇后含笑,似乎对她的话很满意。沈澈见她的笑,喉中几乎一干,还是笑出来:“倒是臣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垂眉一笑。
  
  吃味什么的,若是不吃味,便是这个女子根本不在乎这个男人。就像她,对沈湛。
  
  若是心中根本没有这个人,那么如何吃味?又为什么要做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她来的目的,不就是为杨国换回一份尊严与安定吗?既然如此,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那么她还为什么要为不相干的人和事伤感?
  
  这么想着,她惘然一笑,温温柔柔的模样,叫沈澈呼吸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大改第N遍完成

  ☆、不速之客

  未晞这些日子,倒是愈发懒了。
  
  七七一迈为其梳妆,一迈轻轻念叨:“纵使是春日,身子懒了,公主还是得多动弹呢。”镜中女子姣美的面容上漫上笑容:“我晓得,只是总是犯困,叫人不想动。”
  
  七七不觉含笑,轻轻梳着她的发。 
  
  玉华一袭赭石色长裙,坐在左下首,看着有些困倦的未晞,笑得无比温婉:“姐姐看来是没有睡好。”
  
  未晞抚着脸颊,轻轻含笑:“许是吧,这些日子睡得不甚安稳,这才总觉得犯困。”
  
  玉华秀眉微蹙,道:“姐姐是不是水土不服了?臣妾那里还有些安神香,助眠最是管用。”
  
  未晞含笑:“不必了,劳烦你的话,倒是叫我过意不去。”玉华笑容一怔,旋即道:“怎能叫劳烦?姐姐毕竟是东宫女主人,姐姐好了,臣妾等才能好。”她说着,其他的侍妾也随声附和,只是有几分真心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未晞一一扫过那些人,已然笑着:“总归我如今身子也懒了,不知侧妃可愿意替我看顾着东宫,总归我没有来之时,东宫中一切用度都是由你过问的。”
  
  玉华一张小脸霎时一白,忙道:“如此于礼不合,臣妾不敢……”她话音未落,未晞已然接话:“有什么不敢的?你就当做是帮我的忙,可好?”玉华面上颇有几分为难,往日沈湛未曾大婚,她管着也在情理之中,但现在,未晞已然是太子妃,再没有她管着的理儿了。正要再拒绝,便听一个侍妾的声音:“侧妃姐姐,太子妃既然要姐姐管着,姐姐就受了吧,”她一双灵动的双眸瞥向未晞之时,已然有了几分嘲讽,“这可是太子妃的恩典,也算是为太子妃分忧,这难道不好吗?”
  
  未晞看着那人眼中的嘲讽,也不动声色:“正是此理,玉华就受着吧。”她并没有像往日一般唤“侧妃”,而是“玉华”。后者抿抿唇,道:“如此,便谢太子妃恩典。”
  
  未晞轻快一笑,分外的柔弱妩媚:“日后这样吧,侧妃点头了的事,不必问我的意见。”又含笑嫣然,“如此,姐姐们自便吧,不必在此了。” 
  
  待诸人一走,七七扶了未晞回到房间,低声道:“奴婢看,这些姨奶奶们,倒是巴不得公主将理事的权力交出来呢。”未晞颔首:“你如今才知道么?我被太子弃在喜房之中,在她们眼中本就是没有威严可言了。她们不对我放肆,多多少少还因为我是嫡,她们是庶。”她一壁说,一壁坐下。
  
  七七本是怕提及那事白叫自家公主伤心,但此时见她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就跟被弃在喜房之中的不是她一般,一时也是舒下心来,道:“奴婢看,侧妃就能弹压住她们。侧妃倒是那么温和的人,也不知她们怕她什么?”
  
  未晞笑得温柔。那并不是怕,而是发自骨子里的敬重。玉华出身嘉国公府,母亲又是大长公主之女,出身高贵,便是做个太子妃也不算是辱没了沈湛。何况沈湛本就是疼她到了骨子里,自然而然的,未晞这个嫡妻在那些侍妾眼中还比不上玉华这个侧妃。
  
  也好,总归,在东宫之中当个富贵闲人也不是什么不好。沈湛不在乎她,她总要自己在乎自己。 
  
  那夜银月清辉,她立在庭院之中,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平添了妩媚。似乎万物都沉醉在这夜色之中。朦胧间,耳边似乎传来一个低低的男声:“待你长大了,我便回来娶你。”她好奇不已,四下寻找,却怎么也看不到人:“你是谁?”那声音轻笑着,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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