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也不会放过你。”
云哥哥不会让任何人杀她。
楚含岫目光宛如寒冰般,扫视着面前的女子,口中冷冽异常,只是小刀又一次抵上了她的喉咙:“我若是皇兄,也得被你迷得不知自己姓什么了呢……”
冷月无声,映得两女的身形在月光下透着几分诡异。未晞笑得从容,小刀反射出来的光线射入眼中,她还是笑得处变不惊:“楚含岫,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新妇新婚夜不在喜房,反倒劫持夫嫂,这话传出去,北齐颜面上可不好看。”
“劫持长嫂?”楚含岫唇边忽然绽出一个极为明媚的笑容来,“阿凰姐姐可说错了,是新妇与夫嫂在新婚夜同时受袭,不过这位夫嫂没有武功在身,不幸丧命。”说着,那小刀猛然向她脖子上压去。
未晞根本退无可退,那刀锋锋利异常,甚至能感觉到它在溢出寒气。闭目等死之际,忽然听见一个破空声,一粒石子撞在楚含岫手腕上,只听她轻呼一声,小刀已然脱手飞出,“叮”的一声钉在假山上。
未晞惊魂未定,见楚含岫紧紧捂着手腕。未晞忙不迭转身,正要跑,身子已然被楚含岫拉住。她猛地一挣,“嘶——”的一声,衣袖已然被撕下一段来。她刚迈出一步,已然撞上一个温暖的怀抱。抬眸,正是对上沈湛淡然的眸子。
沈湛紧紧揽着她,看着楚含岫的目光已然迸射出杀意。他素来都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几时这般过。未晞紧紧伏在他怀里,轻轻道:“算了。”
沈湛看一眼怀中有些气息不稳的女子,眼中怒意虽盛,也只是看了楚含岫一眼,淡淡道:“弟妹好自为之。”
楚含岫立在原地,唇边冷笑未减,看着沈湛抱着未晞消失在夜色之中,那冷笑才减去。身后黑暗之中已然走出一个人来,一袭湛蓝长衫,轮廓满是英气,眉宇间还是那股子睥睨天下的傲气。
“皇兄。”楚含岫此时好比做了坏事的孩子般,虽是依旧冷淡的语气,只是已然不见方才的气势。
楚昀看着妹妹,厉声道:“你胡闹还没个完了是不是?!”若非他一直跟着,只怕方才阿凰非得死在含岫手下不可……
楚含岫一双眸子中满是倔强,看着兄长,笑得天真:“皇兄都为了她打臣妹了,臣妹哪里有那个本事杀得了她?”她一壁说着,一壁轻轻的摁着手腕。那里已经起了一道淤痕,疼疼的。
楚昀眸中怒意稍减,转身拂袖离去,“你还不快回去!这个模样,成何体统!”
待楚昀亦是消失在夜色中,楚含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勾起一抹冷笑来:“哥哥,实则我才要问你,为了夏未晞,你值得吗?”
沈湛抱着未晞出了假山,正巧遇上来寻他们的沈澈与其他的弟弟们。众人见两人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只是下一刻,他们的心又高高悬起来。未晞此刻发髻松散,颈后衣衫还有斑斓的血迹,衣袖更是断了半截,脸上还有口子和血痕。这副狼狈的样子,众人皆是咳了一声,低头避嫌不再看。
沈湛看了诸位弟弟一眼,开口依旧淡然,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散了吧,阿澈赶紧回喜房去,别叫弟妹等急了。”
众人相视一眼,皇嫂这模样八成是遇刺了,只是皇兄这话,明摆着是别声张。众人都是明白人,忙各寻了理由告退。
沈澈如今尚且是一身喜服的模样,匆匆看了一眼偎在沈湛怀里的未晞,心中忽的一酸,面上还是温润的笑容:“如此,请皇兄皇嫂恕臣弟招呼不周了。”说罢,转身而去。
待众人皆是离去,沈湛才揽着她,低声道:“阿凰……”怀中的女子摇一摇头,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没事……”
无声一叹,他用力将她抱紧:“是我不好,白叫你遭了这份罪。”未晞伏在他怀中,不免又看向假山深处,楚含岫、楚含岫,你就那么恨她么?
待沈澈到了喜房之时,见新娘端坐在其中,喜娘等全被遣了下去。一时心中也是愧疚,上前道:“夫人,澈来得迟了。”
喜帕之下的女子并没有动,甚至应也没有应一声,他不免一怔,径直揭下她的盖头。那女子小脸上满是泪水,张嘴数次也没有发出声音来。沈澈眉间一蹙,扬手解开她的穴道,沉沉道:“王妃呢?”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奴婢不知,只是方才王妃在喜房之中叫了一声,奴婢便进来,谁成想就被打晕了,等醒来就是这模样坐在这里……”她一壁说着,一壁嘤嘤哭起来。
沈澈眉头蹙得愈发紧了,转身正欲唤人来,便见一个身着喜服的美貌女子俏生生地立在身后,小脸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眸子冷冽如同寒潭,看上一眼,似乎要冷到人心中去了。
他微微怔了,还未开口,那女子便上前一福:“燕王殿下金安。”她的声音清悦得仿佛是春风吹拂,只是不带一分感情。沈澈“嗯”一声,道:“王妃请起。”又转身对床上的女子道:“你下去吧。”
女子自然千恩万谢的去了。沈澈看着面前的楚含岫,不得不说,她的确很美,甚至比之未晞也是不遑多让,只是一张小脸,就如同玄冰,没有一点的感情。如今又是青丝披散,垂在腰际仿佛要将她娇小的身子包裹住,一身的喜服与惨白的脸色和墨黑的青丝相佐,平添了几分妖冶。
沈澈上下打量之后,低声问道:“王妃这是……”楚含岫垂一垂眉,早已想好了说辞:“方才臣妾听到有女子呼救,便正要唤来婢女,已然被打昏了。等醒来正是在假山之中,不想皇嫂也在,所以……”她不说下去,一双眸子看着沈澈,没有一丝说谎的牵强。
沈澈垂眉颔首:“时候不早,王妃且安置吧。”停了停,又歉意一笑,“为夫今日满身酒味,所以……”
“王爷自便就是。”楚含岫忽然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容,“臣妾这模样,也不敢叫王爷留宿。方才阿凰姐姐那么狼狈的样子,皇兄险些杀人呢……”
“阿凰姐姐?!”沈澈只如一声惊雷传入耳中,连声音都惊哑了,“哪个阿凰姐姐?”
“还有几个阿凰姐姐?”楚含岫轻笑着,“皇嫂,不就是阿凰姐姐么?”
沈澈一张俊脸本因为醉酒而通红,在一瞬间,全然失去了血色。
“皇嫂,不就是阿凰姐姐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楚家小妹塑造成心机婊了
☆、难安
虽说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只是未晞还并不甚在乎脸上那一道小口子。倒是急坏了七七,求了好些祛疤的灵药来。
未晞一壁对镜抹药,一壁看着镜中拥着自己肩头的男子。他身材本就颀硕,如此立着,镜中只能投射出他的衣襟。未晞笑得从容:“怎么?可有嫌弃我?”
男子低沉微笑,风轻云淡:“我几时嫌过你?不拘你什么样,我也只是要你而已。”镜中女子立时绽出一抹笑容来,抚上他放置于自己肩头的手,“燕王府上还好吧?”
沈湛目光微沉,笑得淡然:“能有什么不好?”燕王府上一派宁和之景,像是那日的女子,根本就不是燕王妃一般。未晞不觉静默,楚含岫那么恨她,只怕绝不会轻易与她好脸色看。若是她两人不和,惹得沈湛兄弟不和……要知道,枕头风可比什么都管用。
如斯想着,她忽然又笑起来。天家无情,君父君父,先为君后为夫:皇兄,先为皇,后为兄。只要沈湛没了,太子几乎就是沈澈的囊中物。
他是次子,更是嫡次子。
沈湛看着镜中女子的笑颜,心中一松,轻抚着她的脸颊:“傻妮子……”未晞往他怀中一斜,“我傻又如何?你莫非还能废了我?”
沈湛只笑不语。
沈澈从来都没有这般颓败过,新婚那日,原本应是喜庆的吧?他却听到了叫他最难以接受的话来——“皇嫂就是阿凰姐姐啊。”
皇嫂,就是阿凰……他往日总是对自己说,那是阿凰的亲姐姐,所以生得那般相似。却全然不是如此。“臣妾听皇兄说,阿凰姐姐唯一一个亲姐姐便是三公主夏云裳,早早的就出嫁了。皇嫂还有一个妹妹,十三岁的时候,高烧不治身亡。”
死的是明华,不是阿凰……沈澈缓缓一笑,无比的苦涩。整间屋子满是一种阴晦缠绕,似乎要将这个温润的男子拖进地狱的深渊一般。他就那样伏在桌案上,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方绢巾。双目之中,血丝满布,似乎随时都要泣血。
阿凰没有死……那日他对她说——“她死了。”“她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而我,去年才知道此事。” 小妹,他竟是觉得她口中的小妹是阿凰。
五年过去,阿凰成了他的嫂嫂,是他皇兄的妻。更是他自己,亲自将她迎入京中,亲口对她说——“皇嫂切莫忧心,皇兄乃是朝中人人称道的温润男子,必会格外怜惜皇嫂。”“愿皇嫂能与皇兄鹣鲽情深。”
这是不是,他将心爱的女子,拱手送人?
苦笑在唇角蔓延,眼底也多了几分晶莹,仰脖吞下杯中美酒。他情愿就这样醉下去,眼前似乎又浮出沈湛出征杨国回来之时的那夜——沈湛喝得酩酊大醉,喃喃自语般:“阿凰死了,阿澈你晓得么,我的阿凰死了……”又似乎回到中秋那日,沈湛的话:“你记得,不该染指的不要染指,连想也不要去想。否则……”
他的好哥哥,不惜这样的欺骗,就只为了让他绝了这个念头!?光影晦明不一,洒在他的脸上,满是憔悴。
燕王府之中,不过只有楚含岫一个正主儿罢了。新婚三日,原本就该回门,只是她的家远在千山万水之外,故此也只是回了驿馆,面见了皇兄楚昀。
楚昀一袭长衫,健硕之中又是分外的儒雅,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过妹妹,无奈一叹:“手上的瘀痕,好些了么?”楚含岫拧了拧手腕:“臣妹并非是那等娇弱的女子,不足为虑。”顿了顿,目光又直视着其兄,“皇兄你猜,燕王知道了那事,如今是什么样了?”
楚昀唇角一抿:“你说了?”楚含岫含着浅笑:“为何不?沈湛能做到的事,难道沈澈不可以么?同样都是嫡子,同样都是出使杨国之时见到的夏未晞,凭什么,什么东西都是沈湛的?太子之位也罢,沈澈并非是那等功利心极强的人,只是夏未晞那头,只怕心中不悦得很呢。”
楚昀目光深沉起来,阿凰……想到那夜,他尾随含岫,却见含岫铁了心要杀阿凰,情急之下,才出手伤了含岫。
再怎么嫉妒,他也必须承认,只有在沈湛身边,才能见她笑得那么美。
楚含岫看了一眼其兄,见其目光深沉如海,心中早已明白,也不愿戳破,垂眉道:“皇兄不日便要启程回北齐,臣妹只怕不能相送了。”楚昀静默片刻,道:“只要你好好的,为兄心中就安生了,也不必你相送。”
楚含岫只是轻快一笑,眉目间还是冰冷。从杨墨死的那刻起,她的眸子,只怕再也不会有温度了。
待楚含岫回到燕王府,便见自家的陪嫁侍女落痕缓步而来,与之如出一辙的神色,低眉在其耳边低语几句便退开了。楚含岫静默颔首,缓步向着沈澈的书房而去。
他的书房本就是极为素雅的布置,一盆兰草,许些画轴高挂,若非是其中弥漫着酒气,这里倒真是一个凝神静气的好去处。桌案上伏着一个男子,很是憔悴的模样。楚含岫眉间轻蹙,旋即转身道:“快些备水,伺候王爷沐浴。”
桌上男子听见声响,抬头,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已有几绺懒洋洋的垂在光洁的额头,双目之中的血丝诉说着疲倦。楚含岫目光微微一凝,上前一福:“燕王殿下。”
沈澈怔怔的看了她好久,才扬起如往昔一般的笑容:“王妃。”楚含岫不顾他一身酒气,上前搀扶着,声音低低的,魅惑极了,“冤有头债有主,王爷何必因为别人故意为之的事儿来惩罚自己呢?”
沈澈目光浑浊不堪,像是没有听。楚含岫也不再说,扶着他出了书房。那阳光洒在脸上,沈澈觉得恍如隔世般,颇有几分恍惚。候在门外的贴身内侍也上前扶住沈澈:“爷,您别这样,什么事儿不能好好的?”
沈澈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迎着阳光,满是一种恍惚。
待到沈澈沐浴完毕,换上一件清爽的长衫,墨玉般的长发被发箍束着,满是一种俊朗在其中。出门便见楚含岫立在门前,娇小的身躯,眉目间虽是冷冽,却是自己从未在女子眼中见过的英气。心下一凛,暗自赞叹不愧是北齐敢随军上战场的公主。
楚含岫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静默的看着他上前一福:“王爷。”沈澈歉意笑道:“为夫的这般,倒是叫王妃见笑了。”楚含岫朗然道:“王爷多虑了,臣妾并非是那等女子。往日随军,什么没有见过呢?”顿了顿,“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沈澈不觉一笑,转眸看着那金灿的阳光,无声一叹。心中还是凄楚,阿凰……转瞬,便听闻内侍来报:“王爷,陆大人来了。”
沈澈微微一怔,颔首:“我晓得了。”
夜中,沈湛独自坐在书房之中,看着桌上的密折,一双眸子平静得好似暴风雨前的大海,烛焰映在其中跳动。搁下密折,他不免扬起一抹轻笑,抚掌三声,屋中便已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似乎要隐匿在夜色之中,恭敬的一揖:“太子殿下。”
沈湛分外淡然的看向他:“你继续盯着,一有异动便向我汇报。”那黑衣人“是”了一声,又听沈湛淡然道:“侧妃那里呢?”
黑衣人的回答平板无声:“侧妃那里一切安好,并没有什么异常,每日的饮食也是由太子殿下派去的专人打理。”
沈湛看着烛光,目光忽的一沉:“没事就好。”又看向黑衣人,“下去吧。”
黑衣人恭敬颔首,不过一瞬便消失在书房之中。沈湛垂眸看着桌上密折,那密折上,饱蘸了浓墨,不过几个字罢了。
他将密折放置好,迎着月色走了出去。那月色凄清无比,照在他玄色的衣衫上。缓缓向着屋中而去。他位处太子,居所自然极尽奢华。方掀了珠帘进入,便见眼前猛的闪过一道寒光。他猛地一退,身子已然轻巧的闪避开来。
其中跃出一个蒙面人,一身黑色劲装,手中长刀锃亮,一看便知锋利无比。沈湛眸中立时闪过一丝杀意,一个转身已然扣住黑衣人的手腕,向下一压,便要夺了他的刀。黑衣人忽的冷笑一声,在地上一滚便挣开,长刀宛如银虹向着沈湛而来……
未晞原本已然睡下,便听见七七颇有几分惶急的叫醒她。睡眼朦胧之际,七七声音已然焦灼:“公主还不起身,太子殿下他……”
听到她惶急的提起沈湛,未晞全身一激灵,睡意霎时全无,看着夜色中七七的脸:“你说太子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潇潇
七七紧紧咬着下唇,一语不发,那月光洒在她脸上,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