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戴着眼镜,并没有将自己的外貌暴露出来。
“先生,你可以将魔镜取下来吗?”
“不,就这样画吧。”
我拒绝了她的提议,因为这样我才能更加方便观察对面的人。
后来一连许多天都是这样度过的,直到我也开始拿起画笔。记得上一次画画的时候还是高一时期的国庆海报,我画了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
她在给别人画画,而我则在给她在画画,画画的人成为被画的对象,就像她落入我的眼里,装饰了我的窗。
那是我第一次尝试用素描,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颜色可以将她的美体现出来,或许她本身就没有颜色,就像空气一样透明,可是,只有有她在的地方,我就能感觉到呼吸,那些呼吸声以她为圆心,由近及远的扩散,扩散。
只是,我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些呼吸,我怕我产生依赖,一个人一但对这世上的某一样东西产生依赖,那么他一定就会惧怕死亡,因为那时他的心中一定有了牵挂,让他与这个世界产生了羁绊。我不想被羁绊,我不想变成惧怕死亡的人,所以我强迫自己不去见她。
可是,人的一生中,总会遇见某个人;让你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的人,而这种相遇通常都是发生在你没有准备的时候。
很快;我就再次见到了她。
两个月后的一天清晨,在我接到校长打来的电话,他说校宣传部会有一个女生来采访我,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女生就出现在我家门口;只见她穿着浅紫色的长款毛衣,抱着一大袋食材走进我的家门;在黑色发丝自她肩头滑落的瞬间,我感觉一阵微风穿透了我的身体,像来自森林的呼吸,将我紧紧缠绕。
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来敲响我的房门,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与她再有交集。明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明明已经在试着忘记,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这边接近?
我想;这应该就是我们口中的命运。
这是命定的相遇;是命运馈赠给我的最好年华;也是命运注定让我无法逃脱。
作者有话要说:
☆、季凌夏番外
“小王子是回到了自己的星球上了吗”
“是的;叔叔。”
老人偏过头看着墙上的画沉默,半个小时后,我将手指探向他的鼻子;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而他的眼睛却仍盯着墙壁上的那幅画。
我整理了思绪,强忍着悲痛,将那幅画取下来,放到他的胸口上,画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画作;而是很平常的素描。只见画上是一个小男孩站在葱郁的大树下,视线投向远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我记得那棵树;上面破了一个大洞;和叔叔小学毕业照上的一模一样;那么;这幅画应该是五十年前的作品了;一副五十年前的素描;被完好的保留至今;在人生的最后一眼都不舍得闭上;这幅画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了。
当我把他的双手交叠在画像上时才看到画的右下角写着一行稚气的小字——“祝你可爱的前提一片光明,我的小王子。”
我突然意识到,叔叔看着这幅画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画中的人,而是因为画画的人,只是不知道此刻这画画的人在哪里,如果她听到叔叔去世的消息该是怎样的心情。
叔叔的葬礼很隆重;世界各地的人都纷纷赶来参加他的葬礼,各界媒体记者更是对此全程追踪报道,自他遗体被抬出公馆直至墓地;一路都有鲜花开路;那些受到他捐助的孩子手捧着白色的蜡烛;围绕在灵柩的四周;一路无言。
当最后一掊土填平后,宣告着这个驰骋商界四十余年的帝王彻底的离开了人世。
而我,也失去了这个世上唯一被视作亲人的人。
回想他的一生,是如此的轰轰烈烈。
学生时代是驰骋体坛的网球名将,进军商界后更是雷厉风行,大刀阔斧,以铁血手腕闻名,短短五年内就让季氏集团坐上亚洲第一的宝座,十年后成为全球五十强,年仅三十的他就成为亚洲商贸首席执行官,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如帝王般存在的人,却一生未婚,只是在三十岁的时候收养了一个名叫季凌夏的孤儿作为继承人。
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挑中我,毕竟那时的我又矮又小,说话都有些怯生,在一群才华并茂的孩子中根本就是丑小鸭一般的存在。
“我不想看任何表演,我只想问一句话,如果现在我允许你们为我做一件事,你们想为我做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到这里来的人还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毫无疑问,答案有很多。例如跳舞、画画、表演、说相声什么的,为了被这位贵人相中,参选者们可谓是费尽了心力,但最后他却只挑中了我,因为我说,“我可以为你朗读《小王子》。”
现在想来;我得感谢那个人在叔叔的生命力留下的印记;如果不是那句“小王子”,估计他也不会选中我。
小王子
这一定是发生在他年幼的时候;帝王在小的时候不就是小王子吗。但是那个称他为小王子的人为什么没有和他在一起?
是因为家庭原因还是其他什么?现在已经嫁做人妇了吗?
这些问题,我已经不可能从叔叔口中得到答案了。
叔叔在世的时候,每年三月份都会去往荷兰;不管那时有多忙;他都会放下手中的一切去到荷兰。每次回来后神情都会有些不同;那段时间我尽量躲着他,因为他在那个时间内脾气会变得特别大,常常为一些小事发火,大概过个一两周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叔叔去世后第二年三月,我揣着叔叔生前留下的一簇头发,第一次踏上了去往荷兰的旅程。这一年里,经过四处打听,目的终于锁定在了豪达这个城镇,一个名叫费启思的人曾经给叔叔发过一封邮件。
豪达无疑是一个典型的荷兰古典小镇,哥特式的市政厅,荷兰境内的最大教堂。每年12月,豪达 Gouda市政厅大楼前巨大的圣诞树上装饰了上千支闪烁的蜡烛,大家围着圣诞树唱响颂歌,为节日增添了庄重而温馨的气氛。
就在这样一个平静祥和的小镇,经过了长途跋涉后,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是一栋别墅,典型的欧式庭院,像玫瑰一样绽放在这片平静的土地上。
“你是?”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有着一头铂金色的头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浑身上下一丝不苟。
“我找费启思。费尔顿。”
“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去世了!
我感觉既失望又遗憾,没想到这次行程还没开始就中断了。只是很快我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钟叔叔?”
我看着眼前神色严厉的老人,有些不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相对于我的不解,他似乎表现的很平静。
“是季步叫你来的?”
“是,也不是。”
他盯着我,锐利的目光似乎可以将人穿透。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低下头,显得有些心虚。
他沉默的半响,“跟我来。”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我跟着他身后小跑着,明明已经是两鬓斑白的人,却依旧步行如箭,依旧保持着当年叱咤体坛的风采。
很快,我们来到别墅的后山,翻过一个小山坡便来到一块空地上,那里一片花红草绿,因为地势较高,站在那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小镇,是观赏景象的最佳地点。
最后,我们在一颗大树下驻足,树下是一个小小的花坛,花坛里雕塑着一个大理石画夹,画夹中心是镂空的,里面放置着两个白色的小坛。
这是一个灵位,我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白色小坛里供奉的是死人的骨灰。
突然间,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就从身体里坠落出去,胸腔里变得空空的。
钟叔叔凝视着那个画夹,像一块石头一样沉默着。
半响后,他蹲下身,拂开画夹边沿的雨滴,用一种温柔的声音轻声的说,“静好,季步今年失约了,明明说好每年都要同我一起来看你的,可他却狡猾的一个人先走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你、、、、、、”
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就像是在同久别重逢的好友在拉家常。严厉被温和取代,浑厚的嗓音也变成了一种低声的絮语。
此刻站在这里的本不应该是我,而是那个已经躺在土壤里的人。
莫名的,我感觉鼻尖有些酸涩。
作者有话要说:
☆、终章:神探夏洛克
我醒来,是在一间公寓里,一间很平凡却又很陌生的公寓。
卧室里摆放了一架屏风,上面绣着梅花,香气里潜藏着在雪地里盛开时的凌冽,阳光透过花瓣,落在我的脚边。
拉开窗帘,才发现这里是英国。
一个没有崇光的英国,没有“小时代”的世界。
我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出现又消失,雨水冲刷着大街小巷,待到微风吹开第一缕新叶,我才记起自己需要吃东西。
于是我从抽屉里拿出不属于自己的钱包,忐忑不安地走出了房门,走到一半是又发现自己没有洗漱,连拖鞋都穿错了,我十分沮丧地跺了跺脚,转身又往回走,第二次,确认无误时又才出发。
这一次,应该不会出错。
来的超市,在琳琅满目的食物里随便拿了点面包和牛奶,其余的,根本没有心思再去看一眼。
电视里正播放着夏奈尔的秋装秋装发布会,其中有一件我并不陌生,是在某年某月里,那个男孩子亲手递到我手上的。
“崇光、、、、、、、”
心口像是要撕裂了一般,猛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直到一股锈铁的腥味在口中弥漫,才挪开脚步,朝电梯走去。
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
我没有要死去的理由,也没有活不下去的理由,因为他是那么的疼爱我,我要带着他的疼爱好好地活着。
消瘦的背影,穿着黑色的大衣,即使是走在人群里,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但是,不是呢。
转过身的那瞬间,我看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心中刚刚燃起的小小的希望瞬间又无声地破灭了。
电梯落下,我沉浸在回忆里,久久不能回神。脚下一顿,整个身子都朝地面倒去,我凭着最后一丝清醒则了一下身子,避免鼻子与地面的正面接触,但这一切都落空了,因为一双手扶住了我,那双手很修长,也很冰冷,就像他主人的轮廓,锋利如刀。
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我误认的那个背影。
“你、、、、、、”他那紧抿的薄唇飞快地动了一下,却有顿住了,用一种令我感到不安地眼神打量着我。
我被这种奇异的感觉所笼罩,久久不能回神。
我们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时光变迁,沧海桑田,似乎都在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一一闪过。
我是谁?
他又是谁?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
“夏洛克!”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应该是追着眼前的人过来的。
“你、、、、、、、”
我一开口,便感觉一股股力量紧紧地扼住了我的咽喉,让我无法呼吸,随之而来的是全身距离的疼痛。
我感觉自己在燃烧,在不停地燃烧,我甚至都已经闻到了焦灼的气味。
我感觉快要死了,那些来自遥远的呻吟与呼唤,在不停地诱惑着我。
——如果你开始燃烧,要记得那是最后的期限、、、、、、
——如果你在轮回里,遇到同一个灵魂两次,那么你的旅行就此终结,同时,你会燃烧,燃烧掉所有的过去、、、、、、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人坐在我身边,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就是我在等的人,就是我在等的人。他拉着我手一直沉默着,抓的很紧,一动也不动。
华生视角:
我从来没有见过夏洛克这个样子,至少在我认识他这两年里,他一直都是刻薄、固执、一本正经的模样,我甚至一度怀疑他患上了感情障碍症,就像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在神秘自杀案件中不能理解一位母亲对女儿的怀念,但刚刚他却是出现了惊慌,是的,他不仅出现了惊慌,对方还是一个从未谋面的人。
“我刚刚是怎么了?”
现在,他又恢复了那桀骜的模样,盯着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地查看。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没什么,只是看到一位年轻的、漂亮的女士晕倒了,你有些惊慌,这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出现在你身上简直就像彗星撞地球,世界奇观啊。”
“等等。”他似乎又抓住了我话里的某些尾巴,“我是一个人吗”
我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是。”
“那我为什么会出现惊慌?我明明才第一次见到她,可是为什么感觉很熟悉,但我的记忆殿堂里并没有她,但就是莫名其妙的熟悉,莫名其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我的好好想想、、、、、、”说着,他便在长椅里坐下,刚刚坐下,他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瞟向病房,从他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屋内躺在病床上的人。
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位很漂亮的东方美人,乌黑的长发散发着某种柔和的光晕,洁白的面庞陷落在松软的枕头里,像是童话里描写的沉睡的小仙子。
在看看已经陷入迷茫的夏洛克,华生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无比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迷上了《神探夏洛克》,就以卷福作为终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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