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九妹特意给来娣画的符。”张小枣忙解释道;站在床边对钱来娣说道;“来娣;你可听到了;有咱十九妹在。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被汗水糊了满头满脸的钱来娣勉强睁开了眼睛;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十九妹;符也贴好了;快出去吧。”张小枣催促道。生怕产房的血光污了九月的“佛光”。
“嫂子;我没事。”九月坚决摇头;径自挽高了袖子走到床边;迅速问道;“孩子情况怎么样了?”
语气中的坚定顿时让李大娘镇定了下来;她忘记了还要赶九月出去;上前回道:“就露了一只脚丫;这胎可能是横的;我一直托着呢。”
李大娘倒确实有两下子;还知道把孩子的腿推回去;只是这样做的话;时间久了孩子会不会有事?可偏偏文大夫也没有回来;九月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沉住了气按着自己所知道的来。
“李大娘;能把孩子的位置转过来吗?”九月试着问道。
“这……”李大娘犹豫着。
“如果臀位……臀先下来;你能接得下来吗?”九月又问。
“能。”李大娘点了点头;“只是;大人……”
“嫂子;你别慌;我们正想办法呢;你和宝宝一定都会没事的。”九月见她点头;也不听她多讲;转身对钱来娣说道;“你听我的;放松;调整呼吸。”
钱来娣看到她;眼中流露一丝亮光;点了点头便顺着九月的话调整呼吸。
九月又吩咐余阿花给钱来娣喂了几片山参;然后连鞋都不脱直接爬到了钱来娣的里面;跪在边上搓热了自己的双手;伸手去摸钱来娣的肚子。
也不知是山参起了作用还是出于对九月的信任;钱来娣的呼吸渐渐规律了起来;双手双脚也缓了下来;紧绷的肚子也有了缓解。
九月凭着自己那点儿浅薄的记忆开始摸胎儿的头;倒是很快就摸到一个硬硬的部位;在肚子的左下方;再加上那双脚丫子朝着的方向;胎儿倒有些像蜷着手脚凑在宫口处?
“李大娘;孩子的头就在这儿;能让他转过来吗?”九月满眼希翼的看向李大娘。
“能。”李大娘这会儿倒也冷静下来了;人命关天;她也只能豁出去了;反正;有这位福女担着呢;她也不怕余四娘说闲话。
“那试试。”九月嘴上说着试;手却动了起来;顺着钱来娣的肚子不断的按揉着;李大娘整个人几乎都凑到了被褥上;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发和后背;她也顾不着;只小心的轻轻的推进那只小脚丫。
“进去了。”李大娘高兴的喊了一声。
九月也感觉到手底有所动静;接着李大娘就喊:“看到娃的头了。”
这么快?九月有些惊讶;却也高兴;顺利就好;顺利了大人孝都多一份保障。
“阿稷媳妇儿;快;用力;攒了劲儿一下子用力。”李大娘心头松快了许多;大声的指挥着钱来娣配合。
“啊~~”钱来娣双手紧抓着床单;大声的喊了出来;紧接着;一声“哇~~”的啼哭声如同天籁之间在屋里响起。
“生了生了!”外面一阵欢呼。
紧接着又是李大娘的声音:“怎么还有一只脚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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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双胞胎
双胞胎!
李大娘的这一声惊呼让九月瞬间被冷汗浸透;双胞胎;还有一个是站位;而钱来娣已经虚脱了;哪里来的体力再承受一次?
要是在前世;这种情况早就剖腹手术了;可现在……她不是妇产科医生;她也不是大夫;更不是接生婆;如果她提议剖出来?未免太过惊悚了。
这一刻;九月真希望自己真的是菩萨保佑的福女;这样;她就能祈求菩萨分一点点儿给钱来娣;也好保住这一对母子不是?
可惜;她不是……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喊声:“文大夫来了。”
九月瞬的抬头看向门口;眼中闪亮闪亮的。
只是;文太医似乎没进来?
九月直接从里面跳了出来;冲到门口;看到文大夫正被钱母拦着;不由火从心中起;她狠狠的瞪了钱母一眼;压尊气对文大夫行礼:“文太医;我嫂子怀的是双生子;如今诞下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位置不正的;还请文太医仁慈求他们母子两命。”
“十九妹;她……”祈稷一听就傻眼了;高高壮壮的汉子眼中顿时朦胧了起来。
“好。”文太医也不含糊;他知道九月的身份;那可是未来郡主;当今圣上的嫡亲的堂妹;他也知道九月知晓了他的身份;所以也不加掩饰;扔下斗笠就迈腿进去。
“男子怎么可能进产房?”钱母也不知道在挣扎什么;还待上前阻拦。
“不想让你的女儿死就给我闭嘴。”九月眯起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手一伸;便把文太医给请了进去;在她眼里;什么男人和姑娘家不能进产房;纯属扯弹;见过前世的男妇产科医生没?“三婶;你也来帮忙。”喊余四娘进来。自然是想让余四娘亲眼看着;免得以后对钱来娣胡言乱语。
“嗳;来了。”余四娘今天是难得的老实;推开祈稷就钻进了产房。
余阿花和张小枣两人已经把已出生的娃给收拾干净了;看到余四娘就递了过来:“娘;是个丫头。”
“真的?”余四娘居然真的媳丫头;一听到双眼发亮的扑了出去。抱住了孩子;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下。乐了;“哈哈;我余四娘有孙女了。”
说罢;抱着娃就往外面显摆去了;压根儿就忘记了九月说的要她帮忙的话。
九月也顾不到她;文太医已经给钱来娣把了脉;一句废话都没有就从他随身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他随身的布袋子和九月的那个很像;四四方方的斜挎包;里面鼓鼓的。装的估计都是他宝贝的东西。
小布包展开;是一排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银针;到最里面;却是九根金针。
文太医随意的取了一根扎在了钱来娣的人中处;钱来娣“嘤”的一声醒转了过来。
“给她喂些参汤。”文太医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嗳。”张小枣立即跑了出去。她准备的东西已经给钱来娣吃完了;山参也只有片没有汤;还得去现做。
“九小姐;胎儿位置不对;我也没有多少把握;现在只能扎针试试了。”文太医转向九月;目光坦然;就好像交待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般。
“这……”余阿花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九月;这种事可不是她们能作决定的;要是出了事;她真担心九月担不起。
“我相信文太医的医术。”九月却当即立断;笑话;已经浪费了这么久的功夫;再耽搁下去;大人孝一起完蛋。
“有劳九小姐把孕妇的肚子露出来。”文太医低头在他的针包上研究。
九月知道他在避嫌;当即上前去;放下了半边帐缦;把床里边的一条被子拉了过来堆到了腹下;身上那条往上拉了拉;正好露出肚子的位置。
“这位大娘;孩子的头若是出不来;你便用这剪子破开生门;一会儿再用线缝上。”文太医看到了重新泡回酒里的那把剪也;似乎点了点头;吩咐道。
“嗳。”李大娘做了这么多年;遇到的事儿不少;自然听得懂他说什么。
“大夫;保住我的孩子……”钱来娣却突然撑起头对文太医说了一句;语气中无限的眷恋;分明就是在交待后事。
“嫂子;文太医的医术了得;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九月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
文太医看了看她;没说话;手一拂;指间便多了四根银针;也没通知说开始;便到了床边对着钱来娣的肚子开始下针了。
九月退回到李大娘身边;余阿花守在床头双手握着钱来娣的手;不知不觉红了眼。
屋里的人全神贯注;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猫咪般的叫声才唤醒了他们的思绪。
“是个男娃。”李大娘已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了;把孩子接下来后;下意识的就跟钱来娣报告了一声。
“快些清理。”文太医还在旋着那些扎在肚皮上的针;催促道。
“快;剪脐带。”九月一把端过那个碗送到李大娘边上。
清理口腔;剪脐带;扎脐带;然后转手给余阿花抱去清洗;李大娘则还在收拾钱来娣这边;胎衣还没有挽出;大人就还没有安全;不能大意。
所幸;文太医的医术实在了得;没一会儿;胎衣挽出;钱来娣也累极入眠;文太医收了针;转到了余阿花那边。
“孩子抱过来看看。”令人意外的是;文太医居然提出要看孩子。
余阿花正给孩子打包;听到忙抱了过来;包还散着;一抱之下便有些散乱。
“文太医;孩子有什么不对吗?”九月也担心;这孩子原本应该是先娩的吧?被这么一耽搁;在肚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窒息;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无碍。”文太医检查了一番;还拿了那几枚金针往婴儿身上扎了一下;针尾竟渗出一滴黑黑的血;不过;随着他去了金针后。婴儿的哭声竟响亮了许多;“先天虽有些不足;但日后好好养养便好了。”
九月这才松了口气;她相信文太医的医术;既然他说无碍;那就无碍了。
“十九妹;你把孩子抱出去吧。我帮着李大娘收拾一下。”余阿花俐索的把孩子重新打好包;包了襁褓递给九月。
“我抱?”九月看着那小小的软软的孩子。有些不敢伸手。
“没事儿的;这样抱着就行了。”余阿花看到她这样就知道她没抱过孩子;不由笑了;示范着把孩子放进了九月怀里。
九月只好僵着手抱着孩子和文太医一块儿出来。
外屋;余四娘正抱着孙女不断的和人显摆;钱母到底心系着女儿;守在门边不敢离开;祈稷也眼巴巴的站在门前;也顾不及去瞧女儿一眼。
“十堂哥;恭喜你。儿女双全。”九月看到祈稷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心里一软;懂得心疼媳妇儿的汉子真是好汉子。
“儿女双全?!”众人顿时哗然;恭喜声不断。
“九月;你嫂子呢?”祈稷心急之下。直呼九月的名字。
“嫂子累了;睡过去了。”九月忙安抚道。
“她没事?”祈稷惊喜的问。
“没事儿;熬过来了。”九月笑道;“十堂哥;以后你可得好好待嫂子;她这次可是过了鬼门关了。”九月倒也不是有意夸大吓唬人;要不是文太医在;无论是钱来娣还是这小男娃只怕都过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祈稷连连点头;偌大个汉子如同孩子般又器又笑起来。
“快抱抱你这小儿子吧。”九月把怀里的娃娃塞了过去;她不会抱孩子;这一会儿功夫手都快僵了。
“嗳嗳。”祈稷欢喜的手忙脚乱;不过总算把孩子稳稳的抱在了怀里;他比九月好些;几个侄子小的时候没少抱;一会儿就适应了;一双眼睛再也无法从怀里的小人儿身上拔出来了。
“文太医;还烦您帮我嫂子开个调养的方子。”九月客气的向文太医说道。
“好。”文太医点头;自有祈菽陪着去开方子;这边帮忙的工匠们也都被祈黍安顿好;坐在堂屋里笑语宴宴。
一出事消弥;还得了一儿一女;相熟的人都替祈稷高兴。
“九月啊;婶……谢谢你了。”余四娘抱着孩子走到九月面前;忽的红了眼眶;膝盖居然就软了下去。
九月吓了一跳;避到了一边;尴尬的说道:“三婶;谢就不用了;您以后别骂我就行了。”
“不骂;不骂;以后谁敢骂你;婶就帮你骂谁。”余四娘倒是光棍得很;听到九月这话;笑着说道;一点儿也没有不自在的迹象。
“祈家妹子;帮我也画个符吧;我家那孩子到晚上老哭;一哭就身上冒汗;不管什么法儿都不成呢。”围观的妇人中有个胆大的凑到了面前;异想天开的说道。
“……”九月顿时愣住了;她画符只是为了让钱来娣安心好不好?又不是万能的;她也不会治什么病啊……
“还有我;还有我。”有一个带头;后面便接上来一堆人;纷纷叙说起了自家的病痛;想让九月给画个符好让他们解除这谐恼。
“几位伯娘;婶娘们;请听我说。”祈稻的媳妇儿看到九月被围;忙在边上劝道;“我们家十九妹也累了;大伙儿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这会儿;还是让她先歇歇;这人疲累着;画出来的符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呢?”
九月顿时对这位大堂嫂另眼相看;刚才;就是她提醒用符“安心”;这会儿又站出来解围;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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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上门求“福”
九月被祈稻媳妇儿解救出来后;便和祈喜一起提了自己的东西回了自家院子;再待下去;九月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众人见她走了;倒也没有勉强;恭贺了几句也纷纷散去;余四娘也开始安排给李大娘的谢礼;还有接下来的报生;虽然;钱母就在这儿;可这一担喜酒还是必须的。
钱母得知自家女儿没事;又生了一儿一女;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不顾祈稷的挽留;撑着伞又匆匆的走了;她得回去跟家里人说说;还得准备生妇羹;等祈稷这一担两壶的喜酒过了门;她还得准备好蛋、糖、面、鸡等六样补品给女儿送过来呢;一辈子就这样一位贴心的女儿;他们不媳;她媳;这生妇羹不能亏了女儿的。
而余四娘等人也开始商量着张罗“洗三”以及满月酒席来。
九月和祈喜回到家;文太医已经回屋去了;孝和阿德也准备好了热水;跟着文太医的侍卫早早的已经换过了衣服。
让孝送了热水过去;九月便回房泡澡去了;今天做的事不多;可精神高度紧张之下;如今一松懈便觉得异常的累。
泡完了澡;收拾妥当;又擦干了头发;九月把衣服撂到一边;准备明儿再洗;便缩到了被窝里;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香甜;最后还是祈喜过来喊醒她:“九妹;起来吃点儿东西啦。”
九月这才觉得有些饿了;便顺着祈喜的力道坐了起来;懒懒的开柜子拿衣服;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呼;今天三叔也真是的;大伙儿都忙成那样了;他还有心思在我们家睡觉。”祈喜一边拾掇九月的脏衣服;一边说道。“亏他以前还说爹窝囊呢;以我看;爹比他有担待多了。”
“在哪呢?”九月惊讶的问;难怪一直没看到人;原来躲起来了。
“在爹房里。”祈喜冲外面呶了呶嘴。
“现在还在?”九月又问。
“对呢;弄得屋子里进去就是酒气。”祈喜显然很不满;家里好不容易没有那种酒味儿了。
“一会儿去告诉三婶。让她来领人就是了。”九月点了点头;不当回事儿。她就不信余四娘知道了还会让祈瑞年好过。
“嗳。”祈喜眼前一亮;应得脆脆的。
果然;吃了晚饭;祈喜就窜到那边找了余四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余四娘很快就杀了过来;进屋扯着祈瑞年的耳朵就往外走;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