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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男儿亦有泪
“玉姨;您想回家那就回家;不过;如今家里也是许久没有住人了;还得收拾收拾呢;您就先回铺子里吧;我这就派人回去修修;打扫一下;再接您回去;好不好?”九月见葛玉娥想回来;心里又一阵翻腾;一步之差;一辈子受尽了闲言碎语;被逼至如此地步;到此时;人清醒了;却也是乏天无力。
回家……是想叶落归根么?
心头的伤感来势汹汹;九月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怕葛玉娥看到了疑心;她忙别开了头;猛眨着眼睛把那丝泪花给逼了回去。
“好。”葛玉娥没有看到;她只是笑;目光痴痴的看着葛石娃;“儿子;以后;要好好的待青浣;知道不?”
“娘;我知道;以后;我和青浣都会好好孝敬你;我哪都不去了;就守着你。”敏感如葛石娃;虽然没看到九月的表情;也没有听她说什么;却也感觉到了什么;红着眼坐在榻边拉着葛玉娥;低低的说道;“只要你好起来;我们什么都听你的;你想让那个人……我也可以认……你想让我姓什么;我就姓什么……”
那人个;自然是指祈丰年;葛石娃之前把葛玉娥托付给九月;却依然坚持姓葛;可这会儿;这个早就担当了一切的男人;却低了头。
“好;好。”葛玉娥欣慰的拍拍葛石娃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儿子孝顺;儿子啊;当年的事;是娘一个人的错;是娘一时糊涂;做了不该做的事;伤了你玲枝姨;也伤了他;更伤了你;娘对不住你们……”
“说这些做什么?”九月听不下去。克制了情绪打断了母子俩的对话;“玉姨一定会好起来的;冬月过两天就到;他的医术了得;一定会治好玉姨的;再说了;哥和青浣要成亲了;以后还指望着玉姨您帮着带孙子孙女呢;一个家哪能没个老人照应呢?”
“是;是。带孙子。带孙女。”葛玉娥笑意更浓。只是;说着又是一阵咳嗽;嘴角渗出一缕血丝。
“您不是说二十八是好日子吗?”九月看得心惊;却不敢惊动她。只继续说道;“我们也不用等着买院子;我这就回家去;把屋子收拾回来;咱们回家办喜事去;请全村的乡亲们来吃酒席;让他们也看看;我们石娃哥也成亲了;成大人了。”
“好。好。”葛玉娥被九月说到了心坎上;连连点头。
“所以;玉姨要好好的。”九月借机替她拭去唇边的血丝;又理了理她的发;笑着说道。“玉姨今儿被那坏人伤着了;一定很累;先睡会儿;我这就回家去;收拾了屋子;明儿让我爹来接你们回家。”
“他……会来吗?”葛玉娥眼中流露一丝亮光。
“玉姨说的这是什么话;之前我爹不是说好了的么?他肯定会来呀。”九月笑着;“说好了回家的。”
“是呀;他应了的……”葛玉娥眼中出现泪光;微微闭上眼睛;“那我歇会儿;他来了;你们一定要喊我。”
“知道的呢。”九月替她拉好被角;看了青浣一眼;笑道;“青浣会一直守着您的;她要是忘记了;您这个当婆婆的就拿家法伺候她。”
“你这孩子;哪能这样说。”葛玉娥闭上了眼睛;却在笑着;低低说道;“儿媳妇也是儿;要疼的……”
说着便没了声音。
葛石娃顿时紧张起来;瞪着眼看着葛玉娥;也不敢伸手去拭;只是不住的咽着唾沫;喉节不住的滑动着。
九月瞧了瞧他;抬手替葛玉娥拉好了被子;手背有意无意的凑到了葛玉娥的鼻端;丝丝热气扑在手背上;是真的睡着了。
“青浣;好好照顾着。”九月心里一松;站了起来;叮嘱青浣留下;拍了拍葛石娃的肩往外走;“哥;来一下。”
“你想说什么?”葛石娃不肯离开。
“来就知道了。”九月无奈的看着他;她就知道他不配合;估计一会儿说后事一定会被他骂。
“快去吧。”青浣见状;帮忙着劝说葛石娃。
葛石娃看了看青浣;倒是听话的站了起来;显然;他心里也有了青浣的位置。
“你什么打算?”出了屋子;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九月离开了这边屋门;到了井台边上;直接了当的问道;“方才你应该也听到大夫说的了;玉姨只怕……”
“……”葛石娃双手撑在井台上垂头沉默。
“玉姨的心愿;是回家;是看到你和青浣成亲;如果你没意见;那我这就回去准备?”九月看到几滴不明物体直直掉进了井中;声音更低;“子端已经派人去寻冬月了;他一到;那手金针绝艺……如果可以撑过这个年……好歹也算团圆了。”
“……”葛石娃的背开始颤抖;一串串的水珠直直垂落井中。
谁道男儿无泪?只不过未到伤心处罢了。九月仰了仰头;叹了口气;千言万语的劝慰都化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因为她带葛玉娥出去;因为事情从她而起;因为她爹……事实上;九月都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在祈丰年、周玲枝和葛玉娥这件事上;纠结了太多的恩恩怨怨、爱恨情结;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理不清剪不断;又岂是她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了结的?
因为她爹;葛玉娥走了歪路;伤了她的娘;也伤了葛石娃;而如今;因为她;葛玉娥危急;又伤了葛石娃……
“哥……”九月许久许久才把盈眶的泪憋了回去;她侧头;手抚上葛石娃的肩;“我想通了;以前挽留你;是不想失去你这个哥哥;可现在……如果你还想走;我不会拦着;只是;我希望;你走到哪儿也别忘记了还有我这个妹妹;方便的时候;回来看看……”
人。总是如此矛盾;之前葛石娃要走;九月想方设法的挽留;可现在;葛石娃吐了口;她却想开了;束缚与挽留;未必就是对葛石娃好;如果他有门路;有目标。她可以全力支持。但她不会再强留。便是兄弟姐妹之间;也该是互相扶持互相帮助;而不是一味的施予与插手。
就在九月想要再劝的时候;葛石娃动了。他突然抬起了右手;紧紧抓住了她放在他左肩的手;就这样握着;左手撑着井台俯身失声痛哭。
九月感觉到了手上的痛意;她的手被勒伤了;可这会儿;她却没有想抽出手的意思;葛石娃这一握;已然代表着对她敞开心扉接受了她这个妹妹。这对葛石娃来说是很难的一步;而且;他这些年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他需要这样的渲泄释放一下心里的苦楚;她懂。
游春办妥了事情。快速回到了医馆;一进屋就看到九月和葛石娃这样子站在井台边;看到那交握的手时;他的眸瞬间一凝;不过;目光扫到痛哭中的葛石娃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就这样远远的站着;平静的看着他们。
九月回头;看到了归来的游春;也没有什么表示;就这样带着伤感的目光看着他;她相信;他也会懂。
游春微微颌首;他当然懂。
就这样;九月无言的陪着葛石娃;无言的和游春两两相望;他们之间;已不需要靠语言去解释了。
葛石娃哭了许久;才缓缓的松开了九月的手;径自摇上一桶井水;对着捧着水洗脸。
九月见状;送上了自己的丝帕。
葛石娃接了;拭去了脸上的水渍;才回过了头;眼睛红得如同兔子般;他一抬头就看到那边的游春;不由一愣;忙又看了看九月;他是担心被游春误会。
游春这时才走了过来;抬手拍了拍葛石娃;站到九月身边。
葛石娃这才明白;游春并没有误会;也替九月暗暗欣慰;他低头从腰间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一把钥匙;哑着声说道:“这是家里的钥匙。”
那个他和葛玉娥相依为命了二十年的家的钥匙。
“放心吧;我这就回去。”九月伸手接过;郑重保证道。
“要回去?”游春看着九月轻声问道。
“玉姨说想回家;还有;她还想在二十八这天给他们办婚事。”九月简单的解释;“冬月那边;什么时候能到?”
“两天。”游春点头表示理解;“他就在清溪县。”
“哥;你听到了没?冬月医术了得;兴许我们还有希望;你不能……”九月是怕葛石娃在葛玉娥面前露了马脚;万一葛玉娥知道自己将不久人世;会不会受得了?
“我知道。”葛石娃点头;“我会注意。”
“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会儿玉姨醒了;你让铺子里伙计过来帮忙;我楼上那房里什么都有;让玉姨住楼上吧;那样;还能在外屋搭个榻;你们晚上照顾玉姨也能歇歇。”九月飞快的说道;“还有;你和青浣也要顾好自己;一日三餐都要注意;我最多明天下午就来接你们。”
“好。”葛石娃点头;没有半点儿意见。
“我陪你。”游春伸手揽上九月的肩;他其实想说这些事可以都交给他;他派人一下午就能搞定了;可是一想到之前他质问她时她的表情;他又咽下了这邪。
他是想给她最好的一切;不想让她操心伤神;可是;她却不是那种事事都依赖别人的女人;她有她的想法;没办法;那就只能陪着她;亲自去做;或许;这会让她好受些……
ps:依月魔碍了;不知不觉就写成了这样;还把自己写得心里酸酸的;心疼葛石娃的苦难;也心疼他的坚强;所以;手一抖;便改了他的结局;想给他一个灿烂辉煌的未来;只是;亲们觉得他该走怎么样的路好呢?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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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家徒四壁
九月和游春多医馆出来;就看到对面自家的香烛铺子里站着刑新涛和阿安;两人正说着什么;看到九月;不约而同的转身。
“刑捕头;这件事就麻烦你了。”九月上前。
“放心吧;定给你结果。”刑新涛的目光扫过游春;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九月什么;抱了抱拳说道;“你们若有什么事;就到小衙门找我;先告辞了。”
“请。”游春回礼。
目送刑新涛离开好;九月立即吩咐阿安去准备东西:“阿安;跟张义说一声;准备上好的寿材;寿衣……还有……”
“是。”阿安点头;不用九月说下去;他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后事要用到的那些东西;跟张义说一声自然办个妥当。
“还有;成亲用的东西;你备着;十二月二十八;是喜日子。”九月再次说道;心里的酸楚未退;“那天要宴请全村乡亲们。”
“是。”阿安再次点头;这事儿他就能办。
九月又吩咐了几句;阿安走后;她又和张信说了两句;让他安排人手暂替葛石娃的事;又从账上支了一百两银子出来;带着蓝浣;在游春的陪同下回大祈村。
到了家;让蓝浣招集人手准备好东西等会儿去葛家;九月转身就去找祈丰年。
祈丰年却没在家;孝告诉她;这两日;祈丰年都在坟地那边待着。
九月一愣;他去坟地做什么?想了想;往坟地那边寻去。
来到后山;那曾经的记忆又涌了上来;
九月似乎又看到了葛玉娥坐在她娘亲坟前的样子;似乎又看到了那日葛石娃怒冲冲而来甩开她的样子;似乎又看到了那一杯孤土;还有那赵老山装神弄鬼扮昏迷时的场景;短短一年多;却似经历了一辈子。在这儿发生的场景;那么深刻却又那么遥远。
九月顺着坟间小路;来到了周玲枝的坟前;果然便看到了祈丰年;他盘腿坐在那墓碑前;垂着头;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
孤寂的背佝偻着;半白的发无言的诉说着岁月的无情;他烧得很慢;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这样坐着。看着那纸钱在指间点点燃烬。又点点燃起。
九月不知不沉放缓了脚步;慢慢的跪在了他身边;朝着周玲枝的墓拜了三拜。
“回来了?”祈丰年没有抬头;动作也没有慢下来。他仿如早就知道她来了般;温和的问道。
“爹;玉姨出事了。”九月的目光落在墓碑上;有些迷茫;他们之间;一辈子的爱恨纠葛;就要这样落幕了么?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到了他们这一辈;又该如何去了结?
微风起。拂着燃烬的余灰慢慢盘旋;仿佛在叙说着周玲枝的不幸;又似在催促他们回程。
“什么?”祈丰年缓缓抬了头;带着一份疑惑几分不信;随即便看到九月的伤。不由皱眉;“你怎么弄的?”
“玉姨……可能没几天日子了。”九月叹着气再次说道;没有回答她的伤是怎么来的。
“怎么回事?”祈丰年弹落指间最后一点余灰;迅速站了起来;打量着九月问道;“谁给你弄的?”
“这次我去镇上;她想给石娃哥办亲事;我就替他们去置买院子;结果;遇到了一个赌徒;那人要胁我索银子;玉姨……因为我受了重伤。”九月带着歉意说道;“大夫说;回天乏力;让我们准备后事。”
“她现在人呢?”祈丰年皱了眉;“那赌徒呢?什么样的人?”
“玉姨还在镇上;她想回家给石娃哥办婚事;给了我钥匙回来收拾屋子。”九月飞快的说道;“那赌徒叫刘苦根;已经被刑捕头抓起来了。”
“姓刘?!”祈丰年突然盯着九月问道。
“是。”九月惊讶的看着他;“您认识?”
“啊……不;不认识。”祈丰年立即否认;手抚在墓碑顶上;就像抚着某人的头顶般;摩挲几下才松了手;“走吧;回去。”
“嗳。”九月站了起来;跟着祈丰年回去。
路上;九月把事情的经过细说了一遍;祈丰年听罢;阴沉着脸半天不吭声。
再回到新院子里;郭老已经从游春那儿知道了所有的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们办好所有的事;务必要给那个无辜的孩子一个交待。
郭老口中那个无辜的孩子自然就是葛石娃。
“已经没有办法了吗?”准备好了打扫用的东西;几人出门;祈丰年再次开口问道。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冬月;他快来了;如果他能用金针……帮玉姨度过这个年;也是好的。”九月轻声说道。
只是;齐冬月真的有办法吗?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葛玉娥母子以前住的地方;树枝围成的小院子;四间木头屋子;屋顶已经塌了一半;那锁着门的锁早就形同虚设;可是;葛石娃却那样珍惜的留着那把钥匙。
这儿;是他们的家。
此时此刻;家这一字;重如千金。
边上不远就是葛根旺家;九月等人正站在这边院前打量时;葛母从那边的屋子里转了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这边的人;忙走了过来:“亲家;你们这是?”
看到九月等人;葛母一喜;马上又疑惑的问;她那小姑可是很久没回来了;谁知道现在在哪儿;他们这是干嘛来了?
“我们来帮玉娥收拾收拾屋子。”祈丰年回头;淡淡的说道。
“她怎么了?”葛母再次一愣。
“她要回家来了。”祈丰年回了一句;目光再次落在那破屋上。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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