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鸾握着银杏的手力道有些重,她一直在想为什么绿云会跟五哥戚少广说清姨娘是被人害了的话,还有一向善待下人的祖母爹娘又怎么会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绿云遣出去了,还有清姨娘草草了事的后事。
“主子不会是怀疑清姨娘的死,跟戚家有关?清姨娘是病逝的,主子千万不要乱想。”
银杏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从未料到小主子有一天会怀疑戚家的人做什么事。
“如果是他们做的,是合情合理的,谁能轻易原谅一个害死自己孩子、又差一点儿害死娘的女人,让绿云在清姨娘的药里动手脚然后清姨娘病没好反而更重了,最终丢了性命。”戚明鸾说的很平静,可她的心里平静不了,“银杏,我担心的是,如果是我说的这样,那么戚明秋收留绿云的目的,很可能就会对戚府不利。”
259。编,随便编
259。编,随便编
“秋侧妃对主子你没有好意,这倒是已经明朗的。”银杏与戚明鸾已经来到小花园附近,似乎还能听见从未央宫正殿传出的阵阵丝竹之声。
“可她已经是二皇子的侧妃了,何必呢。”在戚府里,还能说戚明秋对自己下毒是为了戚家嫡女的名分,现在又为了什么,当个皇子侧妃不比做商贾家的女儿荣耀那么一些?
“主子,秋侧妃既然能从清姨娘那里知道戚老夫人与孙皇后之间的关系,银杏猜,或许是孙皇后示意秋侧妃阻挠主子的御前献艺,初衷很简单,并不是要怎么害你,只是表演不了罢了。”
银杏说出来她大胆的猜测,这样下来,很多事情能理顺许多,戚明秋拿戚老夫人与孙皇后之间的亲姐妹的关系,与孙皇后做了交换,所以孙皇后才会亲自登门说亲,随后戚明秋嫁给了二皇子做侧妃。
“戚明秋自然不愿意看到我有任何地位提升的可能,而孙皇后更是会为了宇懿德跟孙妙青的婚事挤兑我,所以她们两个人是一条战线的了。”成大事者,从不会在算计人的事上亲力亲为,所以戚明秋只是破坏霓裳羽衣的施行者,孙皇后才是背后主谋,这样的逻辑更顺理成章。
“只是孙皇后并没有算到霓裳羽衣会被主子动了手脚,连带着拖累了有了身孕的戚明秋。主子准备怎么做?”
每个人的耐性都是有限度的,就像被蚊子一口一口叮着,一开始只是小痛小痒,总会有某一只会让人到了忍无可忍用杀虫药水的那一刻,银杏深知其中的底线,却越来越难理解孙皇后为何非要做到这一步,小主子已经当面拒绝了五皇子,这还不够吗?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作为,就不怕极力要隐藏的事反而被揭发在皇上与五皇子面前?
“绿云只是受了戚明秋的指使,所以事成之后即刻去跟戚明秋回话,所以药粉只是从绿云身上转嫁到戚明秋身上,孙皇后毫发无损。还好戚明秋的身孕能保住,也不算一桩罪孽,戚明秋的孩子不算孙皇后的亲孙子,但也是皇上的孙子,皇后的责任不是为了自己的子孙,而是为了皇家的子孙。”
戚明鸾的话,没有让银杏释然,恰恰是让银杏心里负担更重了些,看来陌公子也没有跟小主子说实话。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如果我做了什么反而让戚明秋把绿云推出来说爹娘杀了清姨娘怎么办。”
回过神,戚明鸾脑袋靠在银杏的胸口,心口好痛。
“清姨娘不过是个姨娘,她的生死去留本就掌握在当家主母手里,跟每一个大户人家一样,更不用说她还犯下谋害主母谋害嫡长女的罪名,任何一个衙门都会判极刑。如今只是死了清姨娘,她的女儿戚明秋还能当个皇子侧妃,是她们要为她们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而不是主子你神伤。”
现在银杏揽着的,不是什么能暗中经营三大商铺的戚明鸾,也不是神秘大家凤宅的主子,只是一个小女娃。
“爹娘都是那般善良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内宅中暗地里使绊子害人命的事情会是爹娘做的,就算每个三妻四妾的大户人家都不可避免的会有这些,哪怕死更多人、连累更多无辜丫鬟小厮的性命都稀疏寻常,可我就是难受,就是接受不了。”
小手紧紧拽着银杏的衣衫,四十多岁的灵魂在十岁的小身板儿里颤栗,许氏的笑容、老爹的软骨头样子,还有知道戚明敏之死真相之后娘亲的悲伤、老爹的愤怒。
“这只是主子你的猜想,事实不一定就是这样,就算绿云跟清姨娘的死有关,也不一定就是戚夫人与戚老爷指使的,不然也不会只将绿云遣出去,不该是弄死了灭口才是吧。”银杏的话不再如平时一般会绕着一些弯子,直接而不加掩饰。
“七七?不、凤鸾郡主?那里是凤鸾郡主在吗?”
“哦?好像真是那孩子呢,怎么是这般样子?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银杏被戚明鸾搂着,再加上更专注戚明鸾的情绪变动,待她察觉有人靠近已经来不及提醒了。
“主子,是五皇子与孙皇后。”轻声的在戚明鸾耳边说着,戚明鸾的小身子一个激灵,从银杏的怀里离开。
“明鸾给五、五皇子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恭恭敬敬的一个跪迎礼,还有软糯断续带着哭腔的请安声,着着实实把宇懿德跟孙皇后吓了一跳。
这丫头!竟然会行礼!完全不像她个性啊!
七七!七七这是怎么了!受欺负了!
不同的心理活动,到是让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样的诧异。
“奴婢银杏,给五皇子请安、皇后娘娘千岁。”银杏差了半步节奏下跪行礼,前一秒柔弱无助的小女孩又变身鬼主意一堆的小主子了。就说不能拿小主子戚明鸾当普通姑娘家来看待的吧。
“都起来吧。你是……本宫记得,你是跟在楚婉楚掌柜进宫的侍女。”当着宇懿德的面,孙皇后母仪天下的高贵大方端的稳稳当当的。“这是怎么了,凤鸾郡主刚才是不是?”
是不是哭了?孙皇后怎么都不会相信戚明鸾那丫头会哭!不过,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好外孙得逞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银杏是跟着我家楚掌柜进的宫,七小姐、哦不,凤鸾郡主进宫时并未带随身侍女,掌柜的便遣了奴婢跟着郡主随侍。方才奴婢是陪着凤鸾郡主去偏殿更衣的,不过……”
银杏刚起身,孙皇后又接着问话,银杏刚犹豫是不是还得跪着回话时,戚明鸾靠了过来紧贴着她,于是银杏只能恭敬的垂首答话。
“哦?偏殿的话……好像不是这边吧。明玉,凤鸾郡主更衣的偏殿是安排在哪儿的?”听了银杏的回话,还有欲言又止的不过,孙皇后总算是觉得气顺了些。
“回皇后娘娘,给郡主安排的是东偏殿。”明玉上前,恭敬答话。
戚明鸾躲在银杏的身后,时不时的抽两下鼻子继续演绎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边听着孙皇后说的每一句话。
不愧是皇后,真是会装,有没有带侍女进宫你当皇后的怎么会不知道,在哪一座偏殿更衣,你更是心知肚明,瞧你眼角藏不住的喜悦,时不时觉得你的计划很顺利?
“那如何会在这里,这里是正殿后头的小花园。”宇懿德一心只在躲闪的七七小身影上,他宁愿七七趾高气昂的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哪怕是任意妄为,都比现在这样好。
像一片刚露芽的嫩叶子,在一阵暴风之后孤苦无依的瑟瑟发抖,宇懿德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疼。
“这是、是因为……”银杏还是吞吞吐吐的,眼前两位主,貌似都没有让小主子回答问题的意图,这有些难为自己了,之前发生的事儿要是如实说,躲在一边哭哭啼啼的也该是荣公子才对。
“银杏、银杏……没事的,不用让皇后娘娘跟五皇子为难的。”戚明鸾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大眼睛里堆满了晶莹的泪滴子,滚来滚去就是不掉下来。
“郡主莫怕,没事的,说出来也能让皇后娘娘给你做主不是?”银杏察觉到袖口的力道,略俯下身子,看似在安慰戚明鸾,实则是将耳朵凑了过去。
“是啊,你可是皇上跟本宫新封的凤鸾郡主,这宫里头还有谁敢欺负你?”越是看见戚明鸾惊慌失措,孙皇后越是深信不疑,让懿德在身边跟着真是跟对了,就让懿德亲耳听听也好。
“银杏,你照实说。”天知道宇懿德多想将七七抱在怀里,他要保护她,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惹哭了都什么也做不了。
“是。先前奴婢送凤鸾郡主去偏殿更衣,谁知会遇上了荣公子,荣公子说他是要找陌公子拿药治手上的伤,但没有找到陌公子,才会误闯进郡主更衣的偏殿。”
“什么!”宇懿德瞪圆了眼珠子往前跨了一大步,被孙皇后拦了一栏。
“懿德,听银杏将事情说完。”孙皇后嘴角的弧度在不自觉的扬起,这般最好,再如何胆子大的丫头,也知道名节有多重要,更衣时被男子撞见,除了嫁给这个人,还有别的出路吗?懿德,你也该死心了,那丫头跟你本就不在一个辈分上。
“是。”银杏调整了一下呼吸,顺便想着该怎么继续往下说,刚才小主子的耳语很简单,就是随便编,要把荣铭跟陌蓝都扯进来,目的是要往死里整荣铭。
“所幸之事是,荣铭误闯入时,郡主还不在里头,但郡主一时没忍住质问了荣公子一声,后来、后来荣公子说了些、说了些、一些与郡主亲近的话……”
编故事这种事情,银杏不是很会做滴呀,还要当着孙皇后的面说荣铭的坏话,这荣公子基本上是把小主子给得罪彻底了。
“什么!”宇懿德基本上就只会重复这两个字了,“什么亲近?你说清楚!”
“这、这……五皇子赎罪,荣公子当时遣了奴婢离得远些候着,所以大多没有听清,只隐约听到荣公子一直称呼郡主明鸾妹妹,而郡主似乎是一直要纠正荣公子的这个称呼。”
银杏被宇懿德的质问逼得退了一小步,当然,这是装出来的,顺便与小主子戚明鸾交换了个眼神,得到了肯定。
那好,就继续编吧。
260。气死你戚家就太平了
260。气死你戚家就太平了
“这事儿明鸾有错,能得荣公子一声明鸾妹妹是明鸾的福气,只是明鸾既然德蒙皇恩受封郡主之位,不能不尊宫中礼仪,明鸾只是想与荣公子守礼相处而已。”
除了鼓励银杏继续之外,戚明鸾自己总得也插上两句话来,而且这出戏也只能在孙皇后与宇懿德同时在的场合演。
只有孙皇后在,怎么演都没有用,孙皇后百分百直接一个懿旨下来定亲。
只有宇懿德再,演个开头,就得被宇懿德缠着安慰一整天,然后就是不了了之或者短时间内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明鸾你现在是北侯的义女、郡主的身份,荣铭无功名在身更无官无品,见了你行礼也是应当的。而且,若真论起辈分,本皇子该称呼明鸾一声郡主妹妹,荣铭是本皇子的外甥,比明鸾你也是小上一辈的。”瞧瞧现在宇懿德的眼睛,才听到一声明鸾妹妹,就气得要冒火了,或者是嫉妒之类,能说出一句平稳语调的话来算是到极限了。
要是再听后面的,没有孙皇后在,戚明鸾也不敢保证宇懿德是会冲动的去做什么,还是忍着忍着忍出内伤。
“孩子间亲近罢了,总恪守着宫中规矩太过约束了些。铭儿那孩子从小长在边关,本宫也没有机会好好教导,明鸾啊你也别怪他。”孙皇后必定是为荣铭说话的,虽说时间上有所差池,但目前她的理解还是以为是银杏为了替戚明鸾隐藏什么才故意这般说。
戚明鸾被封了郡主不是孙皇后能控制的,这辈分的事也只有她明白如何,反正只要之后找铭儿过来,当着皇上的面得到证实,那么这桩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是,明鸾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但是……”戚明鸾适时的继续躲了起来,拽了拽银杏的衣角,意思是,你好继续编了。
“回皇后娘娘、五皇子,之后银杏便侍候郡主进了偏殿更衣,因为与荣公子谈了几句耽搁了时辰,想动作快些好早些回到宫宴中去。”
“可忽然间,听见外头有打斗和争执的声音,奴婢刚准备出去查看究竟,门就被推开,一个人影闯了进来,那人、那人是荣公子,原本郡主与奴婢以为荣公子已经离开了。”
银杏一边说,衣角被拽的频率越快,小主子是嫌弃她说故事的进展太慢了么。
“荣铭怎能这般没规矩!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凤鸾郡主无礼!”
宇懿德的斥责,让孙皇后也不能再说什么好话,一次闯入可以说是误闯,可第二次就是明知故犯故意为之,就算这是孙皇后让明玉去传达的意思,可也没让铭儿做到这么显眼的地步,她要的是意外而不是出乎意外。
“你说听见了打斗声?是谁?是荣铭?”宇懿德不得不将话头指向了自己的母后,身后的明玉、青林早就退开了去。“母后,大姐夫虽说是带兵戍守边关的将军,荣铭跟着姐夫学一些武艺也无不可,但是在皇宫中动手,这是何道理。”
“你说清楚,是谁打斗?说不定是有狂妄之徒意图对凤鸾郡主无礼,正好被铭儿撞见解了围也不无可能。”孙皇后面对自己儿子的质问,只会将心中的不顺都指向戚明鸾跟银杏,铭儿是会些武艺,但是绝不可能在宫中随意的动手,这个银杏若不是戚家的丫鬟,孙皇后早就怀疑眼前看见的只是戚明鸾一手导演的戏码。
“是、是……”银杏表面出怯懦的样子,五皇子是厉色逼问,孙皇后是警告慎言,而身边的始作俑者戚明鸾还嫌问题不够大似的。
“师兄,是师兄。后来师兄也闯了进来,跟荣公子又打起来了。”戚明鸾的确是等不及了,她要的是狠狠的弄死荣铭,而不是要看孙皇后与宇懿德表演控制表情。
“师兄?陌公子?”孙皇后完全云里雾里不明就里,招来明玉,低声吩咐了句就让明玉退去了。戚明鸾当然猜得到,孙皇后肯定是让明玉去寻荣铭了。
“银杏,是荣铭跟陌蓝两个人打起来了?然后荣铭闯进了郡主更衣的偏殿,陌公子追了进来继续跟荣铭缠斗,就是为了阻止荣铭的无礼之举?”宇懿德的话用肯定语气来的更好,银杏点了点头,为宇懿德鼓掌叫好。
她这个编故事的人都还没宇懿德的想象力来得丰富,您说的这些太符合小主子的要求了。
“师兄做个茶叶烧个菜什么还行,可他怎么打得过荣公子。”戚明鸾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话题,直接坐实了宇懿德的猜想,孙皇后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可明鸾还小,跟银杏两个人也不能去帮什么忙,只能看着干着急。”
“郡主,现在没事儿了,有皇后娘娘跟五皇子在,没事的没事的。是银杏没能伺候好郡主,等回去银杏一定到戚老夫人面前领罚。”银杏听着小主子演绎哭腔,佩服得不行,这一招配上大而亮的黑眼眸最是惹人怜爱了。
“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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