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长歌·裂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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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长歌·裂姝-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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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忧话还没说完,赵闻却猛地抓住她双臂,将她的下半句硬生生吓了回去。
  赵闻手上的力道弄疼了莫忧,她却不敢出声。赵闻将莫忧拉近,在夜色中仔细地看,像是在辨认着什么。
  他们只是匆匆地正经见过一面,他就算一时不确定莫忧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在她准备要说明来意时,赵闻抓着她的双手一紧,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他摇晃着她激动不已:“怎么是你?!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还在烨城?!”
  这下莫忧不止被吓到了,还被惊到了,瞪着眼只得承受他莫名的狂怒。
  “说啊!莫忧!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他似乎有些失去控制,狠狠地质问着。
  莫忧咽了咽口水。
  她此时没有惊,只有吓了!
作者有话要说:  

  ☆、22·欺瞒

  在月满楼见到赵闻时,莫忧只匆匆看过他一眼;后来又见过几次,都是在赵闻不知晓的时候莫忧偷偷见着的;所以莫忧跟他不熟,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也跟自己不熟。
  可是他的狂躁,震惊,以及莫忧隐约感受到的他对自己的关切,都令她不解。
  他激动地质问:“说啊!莫忧!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莫忧惊愕地半张着嘴,无以为答。
  她试图摆脱赵闻的钳制,可他力气太大,莫忧的双臂被他抓痛,怎么也挣扎不开。
  忽然一阵眩晕向她袭来,只觉有人揽着她回身一转,她终于逃开了赵闻钳制。莫忧回神发现自己正在司邑青怀里,暗暗松了口气。
  “赵将军,何苦为难一个女子。”司邑青蹙眉,温和的声音劝道。
  莫忧在司邑青怀中揉揉被抓疼的手臂,一抬眼就正好看见赵闻凌厉得要吃人的眼神。
  寒光一现,莫忧只来得及惊呼,赵闻的剑尖已经指着司邑青咽喉,他语气满是狂躁与威胁:“司邑青,我警告你,放开她!”
  莫忧鼓着眼睛,还是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那泛着寒光的冷剑着实让她害怕。司邑青恐是也未料到赵闻会有如此过激的行为,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阴森诡异的气氛中。
  莫忧上前一步,挡在司邑青前,赵闻的剑尖刚好指着她的眉心,她“镇定”地咽下口水,声音颤抖:“赵……赵将军,有话好……好好说。跟踪你是我不对,可王爷……”
  她还没说完,就又被赵闻拉到身边,他收回剑,仍怒意未消地对司邑青道:“王爷见谅,我要和莫忧谈谈。”说罢没作一刻停留,拉着莫忧就要走。
  “莫忧。”司邑青扼住她的手腕,气息阴冷,声音小得只有她能听见,“你骗我。”
  莫忧正欲解释她根本不认识赵闻,赵闻已经拽着她离开。
  莫忧觉得事情似乎越闹越大了,她几乎是被赵闻拖着快速离开,回头看司邑青的时候,却见宇文雅玥错愕地站在不远处,眼中讶异之色怕是已经认出她。
  而司邑青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疑惑中还有被欺骗后的悲伤与愤怒。她顿时觉得冤枉,委屈。她是真的不认识赵闻,他怎么能随便误会?!
  司邑青误会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赵闻到底想把她怎么样?!
  他们到了一个更加隐蔽之处,离设宴的大殿已经很远。莫忧本想跟赵闻解释,可转念一想,应该是他解释才对啊。照刚才的情形,赵闻应该不会伤害她,否则她也不会蠢得去替司邑青挡剑。而他拔剑指着司邑青时愤恨的眼神,让莫忧想起南杏。在天嘉节那晚,甚至是每次司邑青对她举止亲昵时,南杏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司邑青。
  一路上赵闻已经恢复了些理智,他站定转向莫忧,可激动未平:“我明明亲眼看着你出的城门,为何你还会在这里?!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
  莫忧困惑了,什么叫看着她出城?难道那天在城门口见到赵闻时,他是去送她出城门?可那又是为什么呢?莫忧还依稀记得,那时候,赵闻情绪低落,满目悲伤,都是因为她吗?
  “说话,为什么?”赵闻的语气已经平和下来。
  莫忧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愣愣地看着他,不时还要担心是否有旁人发现他们。
  赵闻眉头紧锁,眼神中闪烁着担忧,莫忧如此近看,觉得他真的很像一个人。赵闻的担忧是真真切切的,就如曾经老爷得知她淋了雨生重病时的神情……
  “你是……”莫忧眼神恍惚,喃喃低语。忽然,她就如发现惊天秘密般,地一把推开赵闻难以置信地直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已经死了,死了!”
  赵闻苦笑着,银质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我活了下来,就站在这里。”
  不知何时,莫忧眼中已蓄满泪水,心中突然涌现的震惊与喜悦让她情难自禁,她紧紧抱着他,眼中的泪决堤而涌。顾不得是否还有外人,她放声大哭起来,似要把这几年来积蓄掩藏的泪一并流干。
  她在外漂泊了七年,回到烨城也有一年多了,可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她早该想到,赵闻,朝文,如此相似的名字,只因他们是同一人!
  眼前这个人,是初次见面对她明媚一笑的楚朝文,是知道她身世后处处刁难的楚朝文,还是她被淋病后扭捏着送药来的楚朝文。莫忧今日才知道,这个人,还曾为她送行,因她的离开而伤心不舍,现在还为她忧心。
  她心中欣喜不已。原来,除了南杏,她还有亲人,她还有关心她,在乎她的亲人,她还有……哥哥!
  莫忧抱着他泣不成声,鼻涕眼泪全往他身上蹭,一声一声地唤着她向往,却从不敢说出口的两个字。
  “哥哥!”
  楚朝文抱着她,笑道:“这可是你第一次这么叫我,还真不习惯啊。”
  莫忧破涕为笑,鼻音浓重:“那你可听好了,我只叫一次。”
  “嗯。”楚朝文点头,转而替她擦泪。
  莫忧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赵闻……你现在的身份,以后我都只能叫赵闻,对吗?”
  楚朝文一愣,面色凝重:“嗯。”
  “正好,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莫忧又抽抽搭搭哭了一会儿才停住,楚朝文替她擦干净眼泪,忽然又严肃起来,继续质问:“现在,你该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莫忧吸吸鼻子,低下头,不是她不知从何说起,而是怕说了惹他生气。
  总不能坦白说,她被司邑青要挟,又正好想离南杏近一些,所以老老实实地被司邑青掌控,最后司邑青还莫名其妙地对她……
  反正多说多错,莫忧决定先想好完美的理由再解释也不迟。
  一时间,二人都不说话,他们陷入沉默,楚朝文逼问的眼神让莫忧不敢看他。
  最后,莫忧大致编好了理由,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措辞:“都怪南杏,也不解释清楚就要送我出城,我当然不会走。为了弄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就让司邑青帮了我一个小忙,这半年来,我都藏在烨城。”
  鬼面修罗黑下脸来:“现在,你弄清楚了?”
  莫忧惑然摇头:“没有,本来就糊涂,见到你有些明白,可又好像更糊涂了。”
  “那你还自作聪明以身犯险,还找上司邑青?!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你吗?!”
  莫忧就怕楚朝文会因此和司邑青作对,毕竟司邑青是王爷,所以才说是自己找他帮忙。谁知被楚朝文一眼看透,莫忧急忙讨好:“也不算以身犯险,我知道司邑青想以我牵制南杏,我不会让他如愿的。再者,我见南杏有你这么大个靠山,不就想办法来找你了嘛。”
  “……”
  莫忧觉得自己万分可怜,小时候,她和楚朝文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捉弄对方,如今见了面,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大不如前。可楚朝文此时的面色确不好惹,她连忙将话头转开:“你都是大将军了,以后我就能跟着沾光了。真好啊,嘿嘿。”
  “……”
  楚朝文板着脸,皮不笑,肉也不笑。
  大殿内庆功宴还未结束,主角就以长途跋涉身体不适为由请辞离席。皇上叮嘱着多加休息,未作挽留。莫忧惊叹,行军将领最擅长的不就是长途跋涉吗,况且这都回来几天了还身体不适?果然,做了大将军就是不一样,这种借口也行!
  和楚朝文一起离开皇宫时,莫忧本还想和司邑青稍作解释,可她就算不用脑子也知道楚朝文不会同意,她也知道有些事跟司邑青解释不清楚也不能解释。几乎没有犹豫,莫忧当即决定向司邑青解释一事就此作罢。就让司邑青误会吧,反正不关她的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出宫的时候,莫忧藏在楚朝文的马车中,没经历丝毫波折就躲过盘查。大将军要出宫,没人敢拦下来盘查。
  莫忧正不知如何开口问起南杏时,赵闻整整被眼泪打湿一片的衣袍抱怨着:“好好的衣服都被你糟蹋了。”
  见莫忧直愣愣地盯着他袖口的刺绣,他轻叹口气:“你好好想想一会儿见着她该怎么解释吧。”
  莫忧顿时慌神了,她知道她离南杏近了心中欣喜,可得知马上就能见到南杏了,她却慌了。她设想过无数种和南杏再见面的情形,但无论是相对无言,还是相拥而泣,在她设想的每种情形下,南杏都会先不客气地给她一巴掌,然后立刻送她出城!
  马车终于平稳的停在了赵府前,楚朝文如今的名字是赵闻,所以他的府邸是赵府。莫忧磨磨蹭蹭下了马车,也没心情为以后能住在这样的豪宅大院高兴。
  催促着莫忧进了赵府,赵闻问一五十上下的老伯:“南杏呢?”
  管家徐伯回答说:“南小姐今日回来的早,怕是已经睡下了。”
  莫忧松下一口气,起码今晚她能安然度过了。要是南杏真的体贴地等到深夜为楚朝文“接风洗尘”,那今晚遭殃的就是她了。睡了倒好,她还能拖到明日再遭殃。
  “既然已经睡下。”楚朝文看也没看莫忧一眼,不紧不慢地吩咐,“那就将她叫起来吧。”
  莫忧心中咯噔一下。她多希望楚朝文和南杏两人之间能懂得相互关心,相互体谅,人家睡了就让她好好睡啊,都睡下了还要叫起来,这到头来害的不是她嘛。
  初夏时候,入夜后天气微凉,桌上香茶还悠悠地飘着薄雾轻纱,却没人动。
  南杏着一件素白单衣推门进房时,第一眼就看见了手足无措站在门口的莫忧。
  不似莫忧数次设想的任一种情形。南杏进门,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发冷。莫忧还没来得及看清南杏眼中的惊怒,它们就已经沉入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莫忧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南杏蓦然转身,声音干涩地对一旁的楚朝文道:“明天一早,送她出城。”身形没有一刻停顿,疾步离开。
  莫忧又慌又怕,急急追出去,拽着南杏的袖口不让她走,却不知该说什么,南杏甩了几下没能甩开。
  南杏猛地用力挣开她,素纱袖被撕下一片,莫忧甚至听到袖口撕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脸上火辣辣的疼和耳边的嗡鸣声。
  记忆里,这是南杏第一次打她。
  她幻想过数次再见时南杏的激动,可事实是,在此之前,南杏从未打过她。
  莫忧声音哽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打都打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南杏脸上怒气未消,目光直视前方就是不看她。楚朝文慢慢向她们二人走近:“当初出城时司邑青竟能轻易瞒过我们,此人不可小觑。他想以莫忧要挟我们,如今,恐怕莫忧也只有在我们身边才能安全。”
  莫忧不敢说话,直点头。南杏无奈,对楚朝文说话却就是不看莫忧:“我累了,先去睡了。”
  莫忧凝视着南杏离开时瘦弱的背影,为她答应自己留下而高兴,也为她仍生气而担忧。她知道,南杏为她做了太多,甚至为了救她,在楚家灭门那晚害了楚钰伶,那是她的噩梦,也是南杏的噩梦。
  而她却还总是惹南杏生气。莫忧啊莫忧,你真是……
  楚朝文站在莫忧身后柔声道:“不早了,你也先去歇着吧。”
  夜色正浓,看着楚朝文未被面具遮掩的俊逸,莫忧心中苦涩。楚钰伶若还活着,定是个倾城绝色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23·隐情

  寒夜,冷风切肤浸骨,没有星星,月色清明得渗人。
  没有虫声,没有风声,一切静得让人只听见自己的心跳。
  宁静的院落,院中一口井突兀而诡异。
  莫忧拼命地想要逃离,可无论她逃向哪里,总有那么一口井等着她。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俯身向井中看去,正对上那一双大得出奇的巨目,眼角似要撕裂般。墨色浸占整个眼眶,溢出墨色的眼泪。
  耳边响起嘤嘤的哭泣,莫忧发觉身体动弹不得,竟缓缓地被拉向井中,离井中哭泣的女童离她越来越近。女童哭泣着朝她张开双臂拥抱她,苍白细瘦的手指上,指甲墨黑。她攀上莫忧的脖子,抱着她,埋在她胸前嘤嘤哭泣。莫忧动弹不得,连尖叫都叫不出口。
  忽然,女童停止了哭泣,幽幽抬头看着莫忧,她的眼睛越来越大,眼中的墨色越来越浓,撑得整个脸开始变形。她掐住莫忧的脖子,纤细的手指力道却令莫忧惊恐,指尖的凉意一寸寸刺进莫忧肌肤。
  莫忧无法呼喊,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她似乎挣扎着,又似乎一动不动。耳旁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就在她耳边,让她浑身战栗。
  忽然,无形中禁锢她的力量猛地散去,她又能动弹了。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推开女童,可女童却更向她贴近,慢慢开始融进她的身体里,就如烛台上的蜡,粘在她的身上,滑腻而无法推拒。
  耳边的尖叫仍在继续,莫忧疯了一般挣扎着,哭喊着。
  “醒醒!莫忧!莫忧!”莫忧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楚朝文担忧的面孔,与梦中女童相似的面容。
  梦中凄厉的尖叫仍未停止,贯彻人耳,正是从她口中发出。
  莫忧尖叫着,手脚并用想要推开楚朝文伸过来扶她的双手。
  南杏拉住楚朝文,以防他靠近莫忧,厉声道:“你出去!快出去!”
  楚朝文惊住,停顿片刻,转身极快地离开房间。
  南杏紧紧抱着莫忧,安慰地轻抚莫忧后背的头发:“没事了,没事了,她已经死了,不是你的错,没事了……”
  待莫忧不再挣扎,直至完全安静下来,南杏还是抱着她,她也紧紧抱着南杏,全身战栗不止。
  “她又来找我了,她想要我偿命。南杏,她要我偿命!”在逃出楚家的头一年,这个噩梦一直缠绕着她,后来在南杏的开导下才渐渐淡去,可如今,梦中可怕的索命者又找上了她!
  南杏扶正她的身子,直视她的双眼:“莫忧,都过去了,你不用给任何人偿命。”
  莫忧泪眼迷蒙,哭喊着:“夫人要我代替她,她本来可以活着的!”
  “莫忧!”南杏喝止,“你不用代替谁,你可以活着,你应该活着。听我说,莫忧,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错。”
  南杏又安慰了许久,莫忧才稍稍缓和,止住哭泣。南杏又道:“我不止是救你,也是在帮她。”
  莫忧对她的话疑惑不解。
  她平静地劝慰:“你不用自责,而且,也不会有人责怪你。”
  莫忧抽噎了下,迟疑地问道:“那他……知道吗?”
  他,指的是楚朝文,楚钰伶的哥哥,也是她的哥哥。
  南杏点点头,不顾莫忧的惊恐朝门外唤道:“进来吧。”
  门外漆黑一片,楚朝文小心翼翼地迈进屋内。莫忧将头死死低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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