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长歌·裂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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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长歌·裂姝-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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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字都像刀刃剐在他心头,他以为总有一天她会像自己对她那样,会爱上自己,可到头来,她还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还用他说过的爱她来说服他。说服,自己心爱的人说服他娶她,可他觉得心痛得滴血,痛得想要一把扼死眼前这个可恨的女人!
  莫忧实在被掐得难受,开始用双手掰他的手。殷爵炎蓦地抽回手,她赶紧跳开他身边大口吸气,可气还没喘匀,就见身边没了人影。
  殷爵炎愤然疾步远去,步子快得似逃离,他的背影孤高桀骜。晚风阵阵,树叶飒飒,他的头顶漫天华光摇曳,却掩不住飘飞乌发的丝丝落寞。
  莫忧不知道他这算答应还是拒绝,追着他高喊:“你到底愿不愿意啊?!”
  殷爵炎猛回身,锋利的两道目光直刺向她,咬牙切齿的狠意几乎要把每个字碾碎。
  “如你所愿!”
  莫忧站住脚步,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成了,也就不再自讨苦吃缠着他。
  或多或少她还是有些愧疚,毕竟就算是自己看来,也是高攀不上殷爵炎的,更不提刚走没几天的殷爵修对此怎么看。
  她知道殷爵炎真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可番反应她觉得也太大了。
  她望着殷爵炎远去的背影不屑地哼声。有那么伤心么,做给谁看啊。
  莫忧心知,就算比过了殷爵炎后宫不尽数的妃子,也终比不过其它,所以他完全可以随意决定娶不娶,哪用得着这样凶狠。
  她盘算的是,自己嫁他可以享荣华富贵,可以让楚朝文和锦瑟好过,还可以顺便让在烨城春风得意的那人不好过,这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便宜事了。
  莫忧越想越高兴,高兴得大笑起来,觉得这样还不够,干脆原地转圈哼着歌跳起舞来。
  白芷见殷爵炎走后想催莫忧先回去,可见莫忧这样子却迟迟不敢上前,她看着莫忧牵着裙角转了一圈又一圈,裙裾飘忽间不见一丝喜悦。偏偏莫忧哼着轻快的歌,眼角弯弯,滑落的一滴清泪只有她看见。
  莫忧不得不感叹殷爵炎办事之快,当她第二天近晌午醒来,躺在床上连脚都没舒展开时,殿外已经热闹起来了。
  殷爵炎答应了要娶她,准备婚典的话当然要尽早,可等她披了件衣裳走出去看时,候着她的宫人恭恭敬敬地跪了一地,不像是准备婚典的样子。扫视完低伏的众人,莫忧眼珠回转开始四处找白芷,终于在偏角处看到她了,却见她也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还将食指置于唇边示意莫忧不要出声。莫忧更疑惑了,白芷一直在宫中陪她,却从不跟这宫里的人同流合污,她们二人应该算是这宫中的客人,今天连客人都跪下了,莫忧开始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跪。
  可是,跪谁呢。莫忧环视一圈,发现站着的只有她一人。
  直到所有人去得只剩平时服侍在身边的宫女,莫忧才缓过神来,就在刚才,她成了殷爵炎的妃子。没有预想中婚典的排场,连基本的准备都没有,殷爵炎就按着规矩赏了些东西意思意思,其余就一点表示也没了。
  离开央桓殿时,领头的内侍琤方行完礼后看着莫忧犹豫半天,才说了一声,“娘娘,奴才就先回了。”犹豫不是因为他不把莫忧放在眼里,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把她放在眼里,连个封号都没有的妃子,他仔细想来也就只有叫娘娘了。
  莫忧在意的不是封号的事,而是她满心欢喜地揭开龛盒,里面就只有一支金叉,简单得连颗珍珠都舍不得镶,一只玉凤,虽说价值不菲,可她猜那一定是殷爵炎能找到的最不值钱的,锦缎也只有一匹,素得都可以用来披麻戴孝。就连白芷走上前看到所谓的厚赏,都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样绵薄的厚赏,真是气得莫忧想一口鲜血喷死殷爵炎。
  锦瑟走至央桓殿外,险些被一面横冲而来的莫忧撞到在地。
  莫忧冲出来是想去找殷爵炎再给自己讨点应得的真正的厚赏,看到锦瑟来了掂量掂量,决定还是先陪锦瑟要紧。
  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与锦瑟听后,锦瑟苦笑着不住摇头:“我正愁该怎么向皇上开口,你倒先我一步,才一晚上就……朝文所想虽然和我一样,但若知道你是这样半求着下嫁于人,又该说你了。”
  莫忧想象楚朝文一掌震在桌上怒发冲冠的样子,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没端住。
  “我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他要娶我和我让他娶我是一样的。反正现在都已经定下来了,我连他的重赏都受了,今后我们会好好相处,你们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锦瑟放心地点点头:“若我回来时,你能让他消气就最好。到时候要是没有像样的婚典,光是你哥哥那关就过不了。”
  莫忧听话有时会忽略重点,有时却只听重点,她面色一沉:“回来?你要去哪里?”
  前夜莫忧才熬夜将要送楚朝文的香囊绣好,第二天锦瑟就说要走。
  如果不是殷爵炎封妃和锦瑟要走,莫忧之后的日子该的应是愁香囊里要放什么香料,既能让楚朝文夜里睡得舒坦,又能让他白日里精神抖擞。
  锦瑟要去边境,即日起程。
  就在莫忧和殷爵炎名义上在一起的第一天,锦瑟走得匆忙,甚至不让莫忧送。
  殷爵修出晗阳城没几天,边境就连连传来捷报,莫忧觉得照这情形,不用等到他和楚朝文汇合之日羯岭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这个时候锦瑟不听劝非要去边境,她不明白到底是为何。
  是为了殷爵修,为了楚朝文,还是为了近来传闻在边境露过面的宇文谨冉。
作者有话要说:  

  ☆、47·急转直下

  莫忧听锦瑟说过,“只要芸姜还在,宇文氏未灭,我就永不会忘孜晖亡国之仇,靳安屠城之恨!”
  锦瑟执意要去边境,即使那时她刚做了殷爵炎的妃子就受冷落,即使她劝她留在晗阳多陪陪自己。
  莫忧劝不住也拦不住,她不懂仇恨,也不解为什么会有人倾尽一生仿佛只为报仇。她想,自己这辈子怕是都没那个悟性去明白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请求天帝让一切早点结束,尘归尘,土归土,楚朝文带着赫赫功绩而回,锦瑟了结一切而归。
  锦瑟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白芷说的。
  “替我照顾好莫忧。”
  莫忧在锦瑟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们。”
  秋风瑟瑟扫落叶,这真是一个萧索的秋天。
  莫忧对镜而坐,玉梳齿间的乌发早已缕缕顺滑,她的心却越发纷乱。锦瑟一走她就后悔了,后悔没有跟着去,也后悔给的期限太长。
  她总觉得,三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
  不安由此而来。
  殷爵炎冷落她,她不在意,不过混个没有封号的娘娘头衔而已,他要是来真的每天夜里找来那她倒真不知如何是好。她唯一不满的就是殷爵炎冷落归冷落,对她冷言冷语之余却依旧将她看得紧,又是在皇宫里,她想偷偷溜出宫门都难,更不要说出晗阳城。
  莫忧老老实实待在宫里,不安积蓄下来让她渐渐变得死气沉沉。
  蕙姨常进宫来陪她,跟她说话。
  萧崇也常来找她耍闹,还带着虫儿。虫儿如今已长到比她横躺还长,看起来更吓人了,但经萧崇调教得当,她也敢用手指戳它几下。
  他们都隐约透露这是殷爵炎的意思,有人进宫来陪她,和她说话和她耍闹,她就不会时常惦念着些有的没的,继而就不会想着要去找锦瑟和楚朝文。
  可事实是,边境传来的所有消息都时刻牵动着她。
  三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第一个月,殷爵修和楚朝文、阿良会和,领五万兵力对付羯岭以豁出去的阵势派出的十万大军。莫忧担心情形对楚朝文不利,责怪殷爵炎连自己弟弟都不照顾,不愿多增派兵马。
  殷爵炎自天星道那夜后就话都少和她说,这回却悉心解释道:“越殷更多的兵马驻在东南面以抵御芸姜趁虚而入,至于羯岭,归顺芸姜后为表衷心,不惜出动所有来分散我们兵力,我身为越殷一国之君,自然不能让其得逞。你哥哥心中有数,我也信得过他。莫说五万,就是只有三万兵马,以他之能,应付羯岭派出来混淆人心的十万弱兵小将也不见得吃亏。”
  莫忧略懂为什么他不怎么担心殷爵修了。可就算是这样,楚朝文一天没回来,她就一天放不下心,更何况现在连锦瑟也在那里。
  她还是担心。
  第二个月,楚朝文领军大败羯岭,殷爵修乘胜追击,俘虏了羯岭首将。莫忧见局势已定,楚朝文这个英雄当定了,转而向殷爵炎问起锦瑟。
  那时他们仍处于奇怪的冷战期,殷爵炎还是会和她说话,却绝不涉及他们自己。莫忧问起锦瑟时他说:“之前得到宇文谨冉露面的消息是假的,看来他是决意隐世。锦瑟找不到他,自然也会和爵修一起回来。”
  莫忧完全松了口气。如此甚好,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虽然锦瑟还是会没完没了地想着报仇,想着联孜晖旧势和芸姜抗衡,可好歹大家都没事。羯岭先前决一死战的气势不过是吓人的,而且只吓到了她一个人。
  然而,第三个月,局势急转直下。
  芸姜小皇帝顽劣,出游时坠马摔死了,这个消息震惊各国,她不关心。司邑青是芸姜驸马,身份非同一般,又被宇文琨钦点辅政,芸姜皇位落入他之手,她也不觉惊讶。
  司邑青成了芸姜皇,宇文雅玥做了皇后,那时,莫忧和殷爵炎还是半冷不热。
  莫忧想过,自己做殷爵炎的妃子一事来得突然,有没有封号,如今连越殷宫中的人都渐渐相信她失宠,在她面前不似之前维诺。她让自己好过了,让楚朝文和锦瑟好过了,似乎没有让司邑青不好过。
  说不定他都不知道我做了殷爵炎的妃子呢。
  她心中堵得慌,觉得不甘心。殷爵炎冷落她,央桓殿每天有送不完的客,她们佩戴着殷爵炎送的贵重到无以复加的首饰晃来晃去,她气不过偷了只翡翠镯子扔在后花园的湖里,,然后殷爵炎就又赏了更贵重的给瑶嫔,那个就差床笫私话都说与她听的女人。
  她不是不甘心做了殷爵炎的妃子,殷爵炎却忽视她,而是不甘心偏偏这个时候司邑青得偿所愿,谋得了芸姜皇位。
  听闻他登位那日,执手宇文雅玥祭天,处处呵护小心,夫妻情义感天动地。
  莫忧嘲笑自己还会被司邑青扰乱心思,就连殷爵炎的冷落也觉得是自己活该了。
  如今她不该被别人牵动,她要等楚朝文和锦瑟回来。
  可是,他们迟迟不回来。晗阳城,皇宫里,她一个人。
  连着几天夜里,一头烦恼丝梳理再梳理,她仍睡不着。
  今夜更甚,可她逼着自己睡。
  白日接过白芷递来的养身茶,明明茶已放至温热,她却还是摔了杯子。不是因为被烫着,而是因为她的手抖得厉害。看着地上的碎瓷,她没由来的感到心惊,害怕,还有难过。
  到了夜里这感觉依然缠绕着她整个身心上,难受得紧,她安慰自己,睡一觉就会好了。
  闷在黑漆漆的被子里,听见自己一呼一吸的声音越拉越长,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她不愿掀开被子,躲在那一方狭小而安全的黑暗中,张开嘴大口地吸气。
  脸颊越发烫起来,身上似也腻起一层薄凉的汗,她在黑暗中胡乱擦拭脸颊滑过的冰凉。
  她害怕了,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莫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朦胧记得一直到有记忆的最后一刻,她都没有掀开被子。
  第二天醒来时,见到了已经快三个月没来央桓殿的殷爵炎。殷爵炎见她醒来,倦容敛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拥她入怀。
  莫忧睡意未请,竟觉得他的怀抱好暖和。这段日子里他们互相不理睬,除了边境传来消息时说上几句,他们连面都没怎么见过。
  “既然你不肯认错,那就只有我认输了。”她竟然从殷爵炎口中听出了点委屈,立刻清醒过来,听到他微不可闻地轻叹口气,“什么时候,你才会也想我,念我。”
  他的怀抱厚实温暖,臂弯强健有力。莫忧觉得这样也挺好,连破罐子都能破摔了,更不要说这还是殷爵炎,虽然不是她心中向往的最好,但也绝不是最差。
  她缓缓伸出双手,抚上他后背精细的缂丝面料,将侧脸贴在他的胸膛:“我们和好吧。”感受到了莫忧的回应,殷爵炎身躯微震,又惊又喜,将她拥的更紧。
  殷爵炎离开央桓殿时,白芷久久没有收回停驻在他背影上的目光:“其实你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昨日你不太对劲,他以为你病了,所以守了你一夜。”
  莫忧睡了一觉,心中的确好受了些,但白芷这句话让她轻蹙起眉头。她生没生病白芷最清楚,白芷却没有向殷爵炎解释,任他守了一夜。
  莫忧仔细打量白芷的疲惫神情,也像守了一夜的样子。
  殷爵炎守着我,她守着殷爵炎吗?
  莫忧摇头,怪自己想太多。白芷守着的当然是自己。
  她和殷爵炎和好了,这样楚朝文和锦瑟回来时也算有个交代。
  殷爵炎来过央桓殿后的那个早上,照例有些个妃嫔来她这里走动。只是她感觉很奇怪,以前觉得这些呱噪的女人闹得人心烦但也能绷着面子应付,可这时候她好像忽然失了耐性,索性又躺回床上拒不见人。
  她想不明白殷爵炎怎么会宠幸这些除了长相外,跟市井大妈相去不远的女人!他看上自己还是很有眼光的!
  可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及其他,也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的心境变得如此快。她没有时间,几天后,伴着殷爵修和阿良回到晗阳城的,还有一个让她不敢相信的消息。
  天帝总在她以为一切都明朗起来时,将她打入更可怕的深渊。
  羯岭退兵,伤亡惨重,转而向芸姜寻求庇佑,越殷不能将其怎么样。
  楚朝文和锦瑟都去了边境,莫忧怕羯岭兵将伤了他们,又怕芸姜援兵对他们不利,独独没有想到,他们没有和殷爵修一起回城,是因为被宇文谨冉困住了。
  殷爵修说,战事已了,楚朝文和锦瑟却要留下,他们不相信宇文谨冉在边境一事是假的,结果,他们猜对了。
  宇文谨冉昔日在烨城的亲信一直追随他左右,也跟他去了东孜,如今又一起出现在越殷和羯岭之交。
  宇文谨冉困住他们,绝不只是想困住而已。殷爵修和阿良已经回了晗阳城,楚朝文带的兵更是寥寥无几,根本抵不了多久。
  莫忧想起几日前掉在地上支离破碎的茶杯,还有莫名的心惊肉跳,险些哭出来。她执意要去找他们,可殷爵炎连宫门都不让她迈出。
  她浑身战栗,死死拽住殷爵炎衣角乞求:“求求你,救救他们!”
  殷爵炎默然点头,莫忧眼中朦胧的水雾让他心中的怀疑没能说出口。
  他安慰:“会没事的。”
  香囊已经绣好,苍鹰展翅,栩栩如生。
  她还不知道楚朝文喜欢什么香料,她等楚朝文回来告诉她。
  还有锦瑟,殷爵修的担忧她看在眼里,现在哪怕是锦瑟一回来就和殷爵修成亲她也绝不多说半个字。
  她等他们两人回来,最终却只等回了一个人。
  锦瑟回来的那天,天色阴沉,风雨欲来之势。
  莫忧得殷爵炎允许在城楼已经守了三日,远处锦瑟骑在马背上驰来,身姿飘若薄柳,摇摇欲坠。
  她披头散发,风尘满面,衣裳沾着触目惊心的血迹,骑着的马儿也被扎伤,应是一路上她不止一次以刀刺马让其跑得更快。殷爵修将锦瑟从马背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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