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长歌·裂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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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长歌·裂姝-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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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忧一愕,恍然明白她为什么要把加了哪些香料都说得清清楚楚。
  接过香囊轻嗅,莫忧辨不出有哪些香料,问道:“这里面,不止有你说的那些,对吗?”
  白芷霎时面色惨白,脚下一软。
  “我当初绣它的时候,问过你,你说香囊里常会加一味香料,名白芷。”莫忧继续道:“你要我送给他,因为你爱他。”
  似乎被揭穿了反而不用掩藏,她凄苦一笑,“我爱的人,他心里只有你。”
  “你是何时对他……”莫忧顿住,现在问这些也无济于事,白芷执意要走,分别已成定局。而她的私心似也不如之前一般想挽留。
  莫忧啊莫忧,他有那么多妃子你都无所谓,现在为什么变了,变得这么自私?
  她在心中自问自答,因为,我不是个好女子,我一直都很自私。
  她转而问白芷:“他知道吗?”
  白芷摇头,恳求她不要告诉殷爵炎。
  白芷走的时候,执意不让她送,背着装满药材的小筐箧,行至再也看不到烨城城墙也没有回头。
  她问白芷要去哪里,白芷说不想留在越殷,如今芸姜不再姓宇文,和孜晖的仇自然也算不上,所以她要去芸姜。
  莫忧站在城楼上出神的凝望,白芷已经远到看不见,入眼的只有满目萧索,最后殷爵炎才以风大为由,强带她回宫。
  白芷临行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莫忧更觉愧疚,正欲说什么,就见她已疾步远去。
  她们被锦瑟联系在一起,联系断了,这是她们的别离,平和,冷静。
  阿良因在羯岭一役中建功,已晋为越殷大将。莫忧进宫后就极少见到他,终于遇上,是在他和殷爵修去见殷爵炎的路上。
  殷爵修避得很快,仿佛是她作瘟神。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和他吵嘴,毕竟他的未婚妻子为了她的哥哥殉情。她想安慰他,对他好点,只是他一见自己就避开。
  阿良的目光追随殷爵修的背影至远处,悠悠收回又对上莫忧眼中的询问,他说:“莫忧小姐。”发现失了礼数,又改口道:“娘娘,殿下最近忙着帮皇上处理朝政,废寝忘食之余倒是没有过多悲伤。”
  莫忧喃喃自语:“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阿良急着去见殷爵炎,走时还不忘对她说:“记得照顾好自己,将军和公主定也如此希望。”,其实,他也是伤心的吧。
  “我知道。”她怎忍心让他们到了天上还为自己担忧。
  他们活着似乎只为受苦和仇恨,现在终于归于平静。莫忧唯一恨的,就是宇文谨冉也死了,否则,她定会竭尽毕生所能让他后悔。不说东孜,就是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他!
  可惜他死了,她只能放下。
  锦瑟不可企及却希望她得到的,她明白。
  真挚的感情,和一个人相亲相爱,一生一世一双人。
  无忧无虑的活着,摒弃仇恨,更无心机手腕,算计争斗。
  秋末萧条索败,窗外枯枝落叶,宫粉梅卸下枯萎的叶,瘦枝蕴育着冬日绚烂。
  夜晚,愈发寒凉。
  “在想什么?”殷爵炎从身后抱住莫忧,即使动作亲密,他也有把握不会被推开。
  莫忧把头往后微仰,靠在他肩上:“我在想,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可天星道的那些星星不一般,四季不变。”
  殷爵炎转正她的身子,吻在她的眉睫,莫忧配合地闭上眼。有人主动,有人默许,他们就如相恋多年的侣人,一切那样自然。
  没有人说破其间变化,但他们都心如明镜,任之变化。
  对殷爵炎到底是不是动了真情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莫忧渴求着他的陪伴,关心,她不想一个人,尽管她依旧疑惑自己的感情
  殷爵炎知晓她心中疑惑,可他不疑惑,已经很久没有妃嫔敢来央桓殿,她却对她们越发厌恶,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温柔的唇离开她轻颤的眼睑,她缓缓睁眼,却看向地上,清浅笑意略带羞涩。
  “天星不变,你也不要变。”莫忧仿佛听到世上最动人的音律。
  “那年你明眸顾盼牵动我心,我愿以我所有,换你笑靥如昔。”
  莫忧有些恍惚,窗外夜色清寒,屋里灯烛混沌,他俊美的轮廓有看不清的光晕。
  “所有?”有人愿为她放弃所有?地位,权利,烨城那人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所有。”没有犹豫。
  她眼中氤氲着水汽,眉眼间却全是笑意,樱唇轻启,无言。
  他觉得受到了诱惑,于是也做了被诱惑时该做的事,朝着她柔软粉嫩的唇印下。
  莫忧其实有些害怕,毕竟被狠狠咬过一次,惊弓之鸟,惧意犹存。
  可这次不同,他温柔地小心辗转,反而让她渐渐觉得不够,不像他说什么是什么的气势。正好前仇未报,她是个记仇的人,便毅然环上他的脖子,狠狠啃了回去。
  殷爵炎享受嘴上生涩的啃噬,忽然将她一把横抱起,仍不离开对她的侵占,她的惊呼似一声呜咽,在这样的时刻,听起来那样酥痒人心。
  一步步缠绵移至床榻,殷爵炎将她轻轻放下,亲吻变得急促,两人的呼吸纠缠。莫忧只觉头晕脑胀,浑身灼热难耐,一只手掌抚过她的颈项,滑过她的胸前,伸到了腰际的束带……
作者有话要说:  年轻时候的文字,老了再看,真是黑历史!!!

  ☆、50·我在

  莫忧站在一片黑暗中,没有风声,虫鸟声,死寂的黑。
  地面从她脚下开始碎裂,裂纹泛着血光,老树根一般向西面八方延伸,似乎没有止境。
  忽然,脚下一空,她堕入裂开的血光之口。
  尖叫刚出口,就有人抱住她,模糊的劝慰,她感到些许安心。
  睁眼,她醒了。
  她从小就多梦,高兴的梦能记一时,可怕的梦却让她成日心惊胆跳。白芷用药调理过后,她已经有段时日没做噩梦了,白芷一走就立竿见影。
  所幸,此次她身边有让她心安的人。
  殷爵炎抱着她,担忧之色表露无遗,“不怕,我在,我在。”
  她才知道,噩梦后,自己竟能再睡着。
  噩梦后,迎来的不知是不是美梦。
  她也不清楚那是不是梦,不记得身在何处,或者,这个梦只有声音。
  熟悉而美好的歌声,那是一个女人轻缓柔美的声音,像小时候娘亲的浅吟低唱,遥远熟悉的曲调,她听不真切。
  再睁眼时,天已经蒙蒙亮。
  莫忧被一片温暖包围,因为殷爵炎即使睡着了,仍将她拥在怀中。她朦胧中忆起昨夜的噩梦,猛地一震,立刻清醒。
  殷爵炎似感受到什么,将她拥的更紧,呼吸却依旧匀缓,没有醒来。
  莫忧忍着浑身酸软在心中咒念好几遍,见他仍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不得已揭穿道,“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着。”
  他闭着眼,眉头微紧,“……你怎么知道?”
  莫忧在他怀里,指指他心口的位置,“虽然你气息控制得很好,可这里露陷了。”
  “是么?”殷爵炎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慵懒迷离的双眼渐渐变得火热,“真聪明。”
  然后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欺身吻下……
  端坐在梳妆台前,莫忧透过昏黄的镜面,看着此时正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镜中的他抬目朝她轻扬起嘴角,那一瞬,莫忧忘了他原本的面容是冷峻正经的,在镜中,在她眼中,他威严肃穆的笑也有了一丝暖意。
  殷爵炎何曾做过这样的事,今早却偏偏要替她梳头,莫忧低下头,悄悄笑起他拿着梳子一丝一丝理头发的好笑模样。
  这哪能瞒过殷爵炎,镜中那个坐在他身前的人分明是在嘲笑他的笨拙。
  莫忧察觉殷爵炎炯异的目光,立即抿住嘴,不敢再笑。
  归于平静,莫忧不说话,静静看着镜中的人,而镜中人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殷爵炎的手背顺着莫忧后背细软乌亮的头发从肩头下滑,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一层清丽的乌发,他静静感受着她。
  他握着青玉月牙梳,细腻如骨的梳齿卡在丝丝缕缕中,他捏住梳脊轻轻滑至发尾,生怕弄疼她。
  莫忧把玩着松散搭在胸前的一缕头发,丝缕黑色缠上莹白纤细的玉指,绕了一圈又一圈。
  “爵炎。”
  殷爵炎滞愣了愣,在她身侧单膝跪下,痴迷地平视着她,“我在这。”
  莫忧没有转头看向身边真正的他,她仍看着镜中那个美好却如虚如幻的画面。镜中,另一个她的眼中,俏丽灵动不知何时已然褪去,漆瞳中徒留空洞茫然。
  镜中的二人都着素白单薄的亵衣,黛色在素白的映衬下更加不容忽视。镜中的她端坐如一尊玉塑雕像,雅致而高贵。
  殊不知,她身边屈膝的人,才是真正的尊贵。
  “莫忧。”殷爵炎轻轻扳过莫忧的面庞,可她却垂下眼帘,不愿看他,“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莫忧阖上眼,又缓缓睁开,微抬起下巴,以傲人的姿态看着他,看着眼前真正的他。
  “我怕被人说魅惑君王,耽搁早朝。”莫忧从他手中接过月牙梳,忽然变得灵动的双眸掩盖一切,仿佛刚才所有的清冷都不曾发生,“你还是快走吧,堂堂一国之君要是连早朝都错过了,到时候背地里咒我的就不止你的妃子,还要加上你的臣民了。”
  “让他们先等等吧,要知道,他们的君主被俘,如今,已是你的臣民。”殷爵炎仰望着她,虔诚而慎重,“而你,已是我的妻子。”
  “妻子?”莫忧震惊不已,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他的妃子,可即使是昨夜缠绵后,她也未想过会成为他的妻子。不是妃子,是陆笙说的,妻子。
  “你是我的妻,却要赶我走。”殷爵炎低沉地埋怨。
  “我不是赶你走,而是你有更重要的事。”莫忧微微偏着脑袋,眨眨眼,模样天真可人,“你们总是有比我更重要的事,不是么?”
  殷爵炎听着她轻快的语调不由得皱眉,声音更沉:“我是越殷的皇,越殷百姓需要我,而你是我的妻,这两件事不抵触。”
  莫忧想到他昨夜那番话是哄她的,却没料到这样一激他就露了原形,心中气恼不已。
  “可我觉得抵触了。你不甘心只守着一方土地,哥哥还在芸姜时你拉拢,又联合孜晖余势,步步谋划这么多,不就是想坐拥天下,得天下至高的权利。而我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莫忧说着说着更加眉飞色舞,仿佛谈论的与自己毫无关系,不过是揭了人的短,有趣至极。
  殷爵炎总算明白她在意的是什么,柔声软语道:“我要的不是权力,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是我想要得到的,那便是你。”
  她微眯起双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的确想要天下归一,可那是因为只有这样,天下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安稳日子。如今芸姜全由司……”莫忧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让他心中憋闷,他继续道,”全由一人掌控,若将来天下落入他那样阴狠之人的手中,必是劫难。。”
  莫忧不屑,“所以你就决定亲力亲为?真是个好借口。”
  他沉默了会儿,无奈地道:“如果真的必须抉择,莫忧,我会选你。”
  莫忧惊愕不已,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想从他的眼中看出破绽,哪怕是一丁点的闪躲也好。可最后她放弃了,因为他迎着她怀疑地目光毫不闪躲,眼中一片诚挚,没有半点欺瞒。
  “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墙宫闱。”他的话让莫忧手足无措,“这些年我时时不忘历练爵修,如今他已有经天纬地之才,把越殷交给他,我是放心的。”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不喜欢这里。”她急急开口,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虽然她希望他最后会选自己,可这并不意味着就是要逼他放弃皇位,“其实我在宫里过得和宫外无异,只要你别拿礼典约束我,我不介意享受宫里的锦衣玉食,如果时常还能出宫游玩就更好了。”
  殷爵炎已经做出了最后的抉择,听她这么一说又糊涂了。
  莫忧有点生气了,“就是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就行了,也没让你不做皇帝啊。你这样说得好像我多不通情达理,非要逼你似的!”
  原来是这样,他宠溺的揉揉她额前的发,。
  门外忽然响起叩门声,哐哐哐,谨慎小心的三下。琤方按捺住害怕被责罚的忐忑,在门外催促着:“皇……皇上,时候不早了。”
  他仍看着莫忧,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轻推他肩头,“我听琤方急得都快哭了,你快去吧。”
  “朕知道了。”
  殷爵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莫忧,一如他人前的王者风范。莫忧的目光随着他上扬,他没有王者的傲慢,只剩些许不愿分开的无奈。
  他没有召宫女入内服侍他更衣,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莫忧的懒散使得他只能自己穿戴。
  “我真的该去早朝了。”
  “嗯。”莫忧轻应一声,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她的心中竟没有一丝不悦。
  如果他真的想要走,她留不住;可他最在意的是自己,那她又计较什么呢。
  “等等。”莫忧叫住走至门口的他,把备好的香囊交到他手中,“这是我绣的,哥哥收不到了,我把它送给你。”
  殷爵炎欣喜地接过,他知道这是要送给楚朝文的,莫忧绣了一个多月,她很重视,很宝贝,总之不是一般的礼物。
  莫忧语气忸怩:“其实也没什么,你送过我珠子,这就当做是回礼吧。”说着晃晃随身佩戴的龙涎珠,显示真的只是礼尚往来。
  他噙笑点点头,毫不感激地将香囊纳入怀中,走出门去。
  琤方终于松下口气,在前开路,去向朝堂。
  独坐梳妆台前,镜中只剩莫忧一人,她转头看向身边空荡的位置,那里空无一人,她心中却甜蜜一片。
  曾经陆笙给她塑起了一个令她向往钦慕的模子,如今她不用再贪恋镜中花,水中月,就在她身边,有人视她如珠如宝,关心爱护她,愿为她舍弃一切。
  她什么都没有了,以前哥哥和锦瑟是她的全部,曾经有个人也差点成为其中一部分;而现在,她只有殷爵炎,她应该收敛起刁钻蛮横,好好待他。
  莫忧觉得自己很大度,可当申妃久别后再次来访时,她有点后悔宽容大度的放过殷爵炎,这分明就是给他坐拥后宫的机会!
  除了萧崇和蕙姨,央桓殿很久没有访客了,申妃会来,出乎莫忧意料。
  申妃茜素红裙曳地,盈盈笑着说是来探望她。
  早不来,玩不来,偏偏殷爵炎留宿一宿,早上又迟迟不走的这时候来,莫忧打量红裙精细华美的纹路,大抵猜到这是来干什么的了。
  申妃察觉莫忧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笑容更明媚几分,“姐姐看我这身好看吗?这是皇上亲赏的织云锦缎裁制的,听说皇上也赏了姐姐一匹,怎么不见姐姐拿出来制衣,难道是舍不得?”
  殷爵炎的确赏过莫忧一匹织云锦缎,不过那是在她当了妃子的头一天,随着些寒酸赏赐送来,缎子素得一塌糊涂。申妃用这样恭敬的语气炫耀一身红裙,莫忧无奈之余更无话可说。还有姐姐这个称谓,她自认消受不起,可她又的确比申妃大那么点,无从驳斥。
  “哦,对了。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姐姐一个封号,我们都是服侍皇上的人,少了封号总归是不合礼数的。”
  见她终于问到点子上,莫忧抹一把额头虚无的汗水,无不愁苦地说:“唉,还没有。”
  申妃脸上绷着没有笑,但不难看出她眼中的得意神色,“还没有,这可怎生是好?不如我叫上众姐妹,替姐姐向皇上说说?”
  “不用了。”莫忧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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