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长歌·裂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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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长歌·裂姝-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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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邑青这一后患。
  即使到了现在,他手中的实权几乎已被撤得差不多了,在朝堂上他依然时常对司邑青冷言冷语。司邑青不允许别人藐视皇威,轻则处罚重则处死,而多次藐视皇威甚至直呼皇上名讳的罪名绝对不轻。
  李弘誉活到了现在。
  她差点忘了,司邑青,宇文谨冉,李弘誉,他们三人是挚友。
  曾经是挚友。
  莫忧感到很可惜。锦瑟为了骗她把害死楚朝文的罪名推到了宇文谨冉头上,所以宇文谨冉应该只是隐世了而没死,可他没了皇位,在百姓中口碑也不好。李弘誉现在也一副与全天下为敌的样子,还沦落到了被自己欺负的地步。
  三人中只有司邑青好些,不过,那些他毁掉的人最后终会反过来毁了他。
  只有两人的盛宴,无人动箸
  莫忧笑得脸都僵了,李弘誉眼神中的凌厉丝毫不减。
  面前没有一道山珍海味,她无所谓地把玩起银盘中的水果,打算由浅至深地慢慢聊。
  “李大人可知,我现在可是只吃素不沾荤腥。”
  李弘誉冷嘲,“因为作恶太多心中罪过?”
  “李大人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就欺负欺负宫里的妃嫔和宫女,哪里谈得上作恶。”她继续问,“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吃素么?”
  李弘誉显然对此不感兴趣,“我只求华姝娘娘开恩,放过成鹄。我们李家和你无冤无仇,若你还恨我曾刺杀楚朝文一事,也应该冲着我来。”
  “我抓他是因为别的,不过你说的那事我的确至今耿耿于怀。”
  李弘誉还想问他到底因为什么,莫忧又继续道:“我们还是说正是吧。”
  李弘誉起先是不耐烦与不屑,更衬托出他听完莫忧的话以后的震惊。
  莫忧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虽然她擅长此道。
  她说起司邑青害死楚朝文,又安排白芷逼死了锦瑟,还让殷爵炎身中奇毒,为了嫁祸羯岭司邑青派人装成羯岭降将行刺,殷爵炎伤口流血不治而亡,最后她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夭折。
  莫忧说得很轻松,或是长期掩饰形成的习惯,她没有体现过多的悲伤与仇恨。
  李弘誉震惊之余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些怜悯,他明白,她是想表明他们是站在同一立场的人。这样一想,他心中对李成鹄的担忧也放下了。
  可他仍不十分清楚莫忧通过他的弟弟大费周章引他来,再冒险跟他说出这些真相的目的。
  莫忧浅饮小口酒,劝道,“先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聊,我怕你一会儿就没胃口了。”
  李弘誉已经没那么讨厌莫忧,自然友好了些,也没细想这句话的意思就随意动了几筷子,然后示意莫忧继续说下去。
  当莫忧说到她在沙漠中的经历时,他才算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我至今还记得咀嚼生肉的感觉,不过说实话,味道还不如那只秃鹫。”那只秃鹫已经老得飞不动的时候,莫忧终于抓住了它。骨头上薄薄的一层肉,混着没拔干净的细小羽毛,像之前做的那样,莫忧生吃了她。
  李弘誉喉头上下移动,刚刚吃的几口肉让他有些恶心。他看向高座上那个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而且还是寻常琐事的女人,对她的同情和钦佩和以前对她的讨厌、蔑视相逢,一时情绪复杂。
  “你……”他不知该说什么。
  “叫我莫忧吧,像以前一样。”至于华姝娘娘这个身份,现在她不想用,“现在我们真的要开始说正事了。”
  说起正事,李弘誉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换回冰冷戒备的表情:“无论你想说什么,最好先放了我二弟。”
  莫忧知道他救弟心切,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李成鹄,这就是我要说的正事啊。”
  李弘誉更疑惑了,虽然莫忧没有明说,可她吐露了因为司邑青而受的所有痛苦,结果她所指的正事竟然和自己猜测的不一样!
  他问:“和成鹄有关,什么正事?”
  “李大人。”莫忧的声音轻柔缓慢,又带着些妩媚与邪恶,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面前的一桌好菜,满是好奇地问,“你还没告诉我,那芙蓉肉,好吃么?”
  顿时,李弘誉呆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桌前自己刚尝了一口的芙蓉肉,想起莫忧在沙漠中的那些经历,心中如遭重击。
  恶心的感觉汹涌而来,他扶着桌案,转头呕吐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65·我也等不及了

  李弘誉吐得掏心掏肺,高座上,莫忧笑得没心没肺。她咯咯咯笑了好久,看李弘誉面色惨白的吐完已经带着杀人的眼光朝她冲过来了,她才慢悠悠开口,“看来李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呢。”
  李弘誉愤怒的脚步一慢,听到她继续说,“李成鹄我已经放了,我今天请你来好心为你解答疑惑的。”
  李弘誉明白过来莫忧是在捉弄他,心中不悦却也只好回座慢慢平息心中的不满,但他不懂莫忧说的疑惑是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李秉的死因,恰巧,我知道些你不知道的事。”
  李弘誉猛地看向她,她说出了自己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他的确对那事有怀疑,但没有任何证据证实自己的怀疑,时间一长,他有时候也会想,会否是自己错怪了司邑青,他恨司邑青利用了他们的友谊,看不起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内心深处,对于父亲之死,他责怪着他却也希望是自己错怪了他。
  莫忧看着他脸上凝重的神色直想笑,她活动了下手脚慵懒的说:“昔日挚友成了杀父仇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装得若无其事的。”
  杀父仇人,这一句话顿时让他头脑轰鸣。莫忧现在是司邑青最亲近的人,她的话他没有道理不相信。
  杀父仇人。
  原来,真的是这样。
  “李大人。”莫忧的声音柔缓异常,“现在,我们说正事吧。”
  李弘誉还有些讷讷的,转眼看她,“娘娘请讲。”
  华姝殿,清风冷月。
  所有的准备莫忧都铺垫开来,一场阴谋悄然酝酿着。
  秋风瑟瑟,寒意渐深。
  正是酉时,御膳房内。
  莫忧豪迈着步子跨进门槛,身后跟着的一众宫仆快步跟上,脸上莫不惊恐万状。
  “奴婢,参见华姝娘娘。”
  “奴才,参见华姝娘娘。”
  御膳房一众人连忙行礼。
  莫忧已经习惯了这种所到之处可以铺人毯的场面,她不予理睬,径直走到备着数十种羹食点心的长桌边,眼神幽幽巡视了一遍。
  “我让你们做的东西呢?”
  一个跪在御膳房所有人最前面的老总管小心的抬起头,支吾道:“娘娘,这里这么多糕点甜品都是御膳房上下赶着做出来的,紫玉糕,佛手酥,蟹壳黄,金玉玛瑙……”
  莫忧不耐烦的一抬手,一碟芸豆卷掀翻在地,砸在那老者眼前吓得他连连道罪。
  “我让做个银耳汤你为难,这一大长桌的你倒是备得又齐又快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银耳汤备着呢,只是娘娘说的法子奴才们都不敢做!”
  莫忧一甩袖子懒得理他,终于在千万碗碟中发现银耳汤,又寻来一罐白色的细沙问:“这是什么?”
  总管不敢多说,只答道,“回娘娘,那是盐。”
  莫忧一听高兴起来,往银耳汤中一勺又一勺地加盐,边加边道,“有什么不敢做的,不就让你做最简单的,最难吃的而已嘛。”
  老总管不知如何是好,他在御膳房呆了二十几个年头,今日头一回听说要准备这样的御食。他踌躇许久,害怕这是宫里这位脾性怪异,折磨人为乐的娘娘故意而为之,好寻他的错处,所以才特令御膳房上下匆忙赶作了这一大桌糕点甜品。现在看来,这位娘娘是真的一门心思不想好好吃东西了。
  “好了,一会儿把这个送去华姝殿,我请你们皇上吃宵夜。”莫忧拿调羹搅和着说。
  老总管大惊,这做出来的东西竟然是要给皇上吃的!他眼睛瞪得鼓起,额头沟壑纵横,可一看莫忧悠闲的模样,又想到皇上对她的宠幸,只好颤抖着回道:“是……是~”
  莫忧想了想,又改主意了,“算了,他忙着批奏折,还是我亲自给他送去吧。”
  司邑青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冰寒的眼中在见到莫忧那刻又聚满了温柔笑意。
  “还让人传话让我去华姝殿呢,怎么自己倒先跑来了?”
  “我可是亲自帮你传膳去了,李弘誉那事你不能再生气了,不就拿他混账弟弟吓唬他嘛,又没动他弟弟一根汗毛,至于向你告状么?!”莫忧愤愤的把玉瓷碗搁在桌上,语气无辜不已。
  司邑青心中涌上一丝暖意,“弘誉没向我告状,我也不是生你的气,这几日没去找你只是太多事忙不过来。”
  莫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将碗往前轻推至司邑青面前,“随你生气还是忙,反正我都亲自给你传膳了,你必须把它吃了。”
  司邑青低头看着碗中再简单不过的银耳汤,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好笑,“就传了这个?”
  莫忧不耐地催他快尝尝。
  司邑青尝了一口眉头就像上了一把锁一般,感叹道,“你的手艺真不错。”
  莫忧低头玩弄起桌上的纸砚,头也没抬,“谁说是我做的,我只吩咐了一下御膳房的人而已。”
  司邑青当然不相信她的话,御膳房上百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东西。
  “御膳房的人糖盐不分?”
  “是盐吗?我还以为是糖呢。”莫忧一副你爱信不信的神情,“你可以问御膳房的人,他们可以证明我只是在这里面加了几勺白色的像糖一样的东西而已。”
  司邑青苦笑着摇头,“你都去了一趟了,他们还敢说真话么?给我做吃的就这么难为情?”
  莫忧开始专心整理起桌上的奏折,还是不抬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你猜对了,就是我做的,所以你必须把它喝光。”
  司邑青语气宠溺,笑道:“既然有人都这么不好意思了,好,我一会把它都喝光。”
  低着头的人儿羞怯不已,毫无章法的把奏折翻来覆去的整理,以掩饰自己的“害羞”。
  与她近在咫尺的人心满意足的享用美味,没有发现她娇羞模样下嘴角若隐若现的一丝冷笑。
  司邑青喝了整杯茶都没缓过那一碗银耳的后劲,莫忧见他喝完了特制银耳汤,脸上洋溢着喜悦,忽而又闪现一丝担忧,像想起了重要的事,“对了,这些日子你都忙些什么啊?”
  “是关于越殷的。”司邑青在她好奇的目光下犹豫了会儿,“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战事再起了。”
  莫忧一惊,有些伤感,“想不到曾经你和爵炎是对手,如今和爵修依旧是对手。”
  司邑青听到这话想说什么,被莫忧止住,“你不用问,我如今和越殷早脱离了关系,我当然希望你好。可我毕竟在越殷待过好些时日,若说心中完全不在乎,你也不会信。”
  司邑青眼中的神色没有停留太久,他知道自己不能阻止她对越殷的牵挂。他语气略带嘲讽的说道:“你不用担心越殷,更不用担心殷爵修。看他如今在边境屯兵之势,他得意得很呐。不过就算真的战事再起,我芸姜虎将如云,自是不会怕他的。”
  “这是你们的事,随你们想干什么,我不想涉足其中。邑青,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些了吧。”莫忧长叹一口气道,“说说我的册封大典吧,丧期已过,我来也是要提醒你是时候筹备了。”
  司邑青因为和莫忧谈起国事而心中涌上一种莫名的感觉,着让他心中有些难受,他不该怀疑自己最爱的人。好在莫忧如他心意避开国事谈起册封一事,心中的一样散去,他温柔的笑道:“是该筹备了,越快越好,我看啊有的人都等不及了。”
  莫忧横他一眼,“有的人是谁?”
  司邑青拥住她,无不宠溺,“是我。”
  “其实。”莫忧依偎在他怀中,掌心贴在他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目光渐渐变得阴寒,“我也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66·殷爵修(一):日之炎炎,从善德修

  在我和皇兄还未出生时,越殷已是内忧外扰的处境,父皇祭天时说,愿得日之炎炎,事必从善德修。
  日之炎炎,从善德修。父皇对越殷的期许在我们兄弟二人出生后就成了对我们的期许。
  六岁那年我掉了第一颗牙,小小年纪不懂美丑却仍羞得不敢见人。皇兄冷着脸拿开我捂着嘴的手,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莫像个姑娘家扭扭捏捏。”
  我认真的点点头,不顾嘴里过风的感觉笑起来。我知道,皇兄的话总是对的。
  自孜晖亡国后,父皇政务日益繁忙,见我们兄弟二人的机会并不多。陪我练骑射,教导我苛责我的,总是皇兄。
  也就在我掉了第一颗牙的那一年,父皇积劳成疾,离开了我们兄弟,弥留之际他只留了皇兄在榻前,就连母后也只能在殿外抱着我哭泣。他对皇兄说了什么我无从知晓。父皇离开后母后终日郁郁,最后也随了他而去。
  从那时起,皇兄就成了我唯一的亲人。
  侍监服侍皇兄脱下白服,里面穿着的衣服和父皇生前常穿的衣服一样。他一步一步登上大殿最高处,回身,振臂,展袖,坐上闪着熠熠金光的宝座。日之炎炎,他是越殷的初阳。
  我茫然四望,满朝文武都穿着白色的衣服,他们跪下高呼。他们说的什么我忘了,我只记得,他们都叫宝座上那人皇上。皇上,我只听到过宫中所有人这样叫过父皇。
  我清楚的记得,我那时太不懂事了,是蕙姨将我强按住我才跪下。
  百官吵闹的呼声中,蕙姨跟我说的悄悄话我没太听清,我让她大声一点。
  她没有大声说话,亦或是不敢大声说话,悄悄凑到我耳边,“殿下,快向皇上行礼!”
  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向皇兄下跪。
  从那时起,我的皇兄,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成了我的皇上。
  那年,他十二岁。
  那时我想的是,若面前的人不是皇兄,我才不跪。
  父皇不在了,母后在帝陵伴着他。我不再遮掩嘴里少的那一颗牙,因为皇兄会生气,而牙还会长出来。
  如今回想起来,父皇母后离我们而去,不知是年幼的我更可怜还是被迫早日承担过多责任的皇兄更可怜。皇兄不像母后,不会任我撒娇顽皮,在我为双亲离世嚎啕大哭时,他说:“爵修,你不是小孩子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父皇和母后看到也不会高兴。”
  他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更是未做过任何孩子的举动,甚至送走母后那日他也只是狠狠睁着眼没有流泪,只因为他稚气未脱的身躯撑起了盖过整个越殷的龙袍。在我最难熬的那几年,蕙姨总说:“皇上忙于政事,不能陪您练箭了。殿下,听话,不要让皇上分心。”
  我后来才知道,蕙姨说分心,是因为那时皇兄新皇登基,除了寻常政务,还要谨防朝中暗藏奸佞之心的小人。
  我谨记着不能让皇兄分心的劝告,等着皇兄抽闲陪我,只是,皇兄的空闲是极少的。他便叮咛我骑射要勤加练习,课业更不可能落下。突然之间,我做什么都只有一个人了。
  小孩心性总是贪玩的,蕙姨也劝不住,我就这样在疏于管教的几年里荒废了许多事情。
  直到皇兄终于忙完了大事,想起了我这个毫无建树的弟弟,召我进宫,要和我比试剑术。
  我耍闹了几年,皇兄却突然要和我比试剑术。
  我自然是比不过他,架在脖子上的利刃吓得我几乎要哭出来,龙涎珠掉在地上滚开好远我也顾不得去捡。看着皇兄愤然的眼神,我知道我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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