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散散心~”
“可是大婚前夜新娘子是不可以到处乱跑的……”
“到现在了你还管这个?”辛燕转过头来对楚蒙吐吐舌头,“只要不被世子爷看到就好啦。”
听她这么说,楚蒙便也跟着她走了进去,二人一路聊着,楚蒙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不少,辛燕伸出手去挡空中那轮月,喃喃说道:“有时候我觉得这一切就像梦一样。”
“嗯?”
“今天我娘亲他们来看我,还有狗蛋哥,我觉得他好像又不是之前的狗蛋哥了,见到他的时候总觉得尴尬,”月光透过指缝洒在她脸上,白白净净的,“他怎么会就是阿娘与先帝爷的孩子呢?”
“世事无常嘛,我不是也没有料到云深是个断袖么?”
辛燕被她逗笑,和楚蒙逛到一座亭子二人进去坐下,辛燕和楚蒙讲起白日里见到狗蛋的场景,当时她琢磨着将碗中的药给倒进花盆里,门便被呼啦一声推开,惊得她手一抖,药汤就全洒在了衣袖上,紧接着是她三姐四姐惯有的异口同声:“哎呀!小五你又不好好喝药!”
辛燕抬头看去,辛络辛琢正飞扬着衣角向她奔过来,辛绔淡笑着靠在门上,辛老二和谢锦越并肩走进来,以及肤色黝黑的狗蛋,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辛燕惊喜地将他们挨个喊了个遍,最后到狗蛋的时候,那一声狗蛋哥卡在喉中未能发出,她捉紧了袖口,牙齿将下唇咬得很紧。
靠着门边儿的辛绔见此情景,睨了眼在门口不愿进去的狗蛋,道:“怎么,害羞呢?”
“害啥羞?”狗蛋不自在的挠了挠头,一脸的郁闷:“这些事儿我都还没弄明白呢,我咋就不是我爹娘生的了?谢姨咋就成了我娘了?我咋就和你是姐弟了?为啥把我绑这儿来啊?我爹娘还等着我回去种地呢!”
辛绔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乐意和你当姐弟?你以为我乐意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我乐意把你绑来这儿?要不是把你绑过来,你的小命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狗蛋本来就黑,听了辛绔这话,更黑了:“啥叫我小命不知道丢哪儿啊?你把话说清楚!”
他本来自家田里好好地种土豆呢,结果来了群人不由分说地将他给绑到这里来,连蒙带捆的,到了后却发现辛氏一家子都在,他正想着大家可以一起思索着怎么逃出这恶霸手中,却被谢锦越的一番话给打懵了。
什么跟什么啊?!
天真淳朴的狗蛋显然不能理解这段关系的复杂,听完后觉得辛伯伯和谢姨肯定都魔怔了,二话不说摔门而去,要番强逃回家。
当然还是被云家家丁给发现,并“请”到了另外一间屋子待着。
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皇子,纵然没有被帝京中的皇室承认,但他身上确确然流着皇室的血脉。
狗蛋当晚失眠了。
他在那张柔软干净不属于他的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后,外面天光微亮,门突然被推开。
狗蛋惊得坐了起来,就见到辛绔挑眉站在门口。
他顶着乌青的眼圈对辛绔吼道:“你读了那么多书,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一夜未睡的狗蛋脾气极其暴躁,再加上被谢锦越所说的事情烦心,他现在更觉得烦闷,辛绔却置若罔闻,熟视无睹地走了进来,颇嫌弃地看了看狗蛋敞开衣襟处露出的胸肌,淡定地说道:“弟弟给姐姐看,又不怎么样。”
狗蛋额头青筋一跳,又听辛绔说道:“起来吧。”
“不起。”
这句话听着倒像个闹别扭的小男孩,辛绔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口吻却依旧波澜不惊:“辛燕明天便要嫁人了,你与她且不算同母异父的血缘关系,自幼的交情也是很好,等下我们一家要去看看她。”
她瞥了狗蛋一眼:“爱去不去,不去拉倒。”
说罢她转身就走。
狗蛋一口气没提上来,憋得脸色发紫,然而片刻过后,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
打开门,辛绔正抄着手站在檐下。
她的背影纤瘦修长,一身深蓝的料子将她衬得格外冷峻,狗蛋依稀记得辛绔平日里是喜爱艳色的,这样深沉的颜色她极少去碰,令她眉目中张扬的神采收敛不少。
听见开门的声音,辛绔转头来,眉目间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在说,我就知道你会出来。
这让狗蛋有些懊恼,他一直都觉得辛燕的这个姐姐心思多得可怕,这是他天生的直觉,他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就成了谢锦越的孩子,还和辛绔是同胞。
这差别也太大了……
辛绔也是这么想的,她之前和谢锦越与辛老二商议之下决定不告诉狗蛋他是先帝的子嗣,也是觉得这愣头愣老的弟弟万一管不着自己的嘴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了,别人不信还好,但凡有人信了,则后患无穷。
辛绔想想这后续的事情就头疼,怎么别人穿越不是找个好夫君把什么事情都包干了当米虫混吃等死就好,就是投身名门贵族锦衣玉食不愁吃穿,自己却这样跌宕起伏,原本以为是个贫家女,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安安心心平平淡淡的准备,这下倒好,一跃成为私生女。
还是皇家的私生女。
辛绔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当时自己好端端地在路边上走着,怎么就想到要去救那只小狗呢?
不然自己现在肯定在家里看着电视吃着西瓜,手速如飞地刷着微博。
想起昨夜秦牧之对她说的话,以及自己看到的那个东西,辛绔眼中掠过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掩饰过去,稳定了一下情绪,她对衣冠略有不整精神略显不济的狗蛋道:“走吧,弟弟。”
狗蛋被她这一声弟弟梗得面色通红,但还是跟着她往辛燕的住处走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真的写的有点乱了……就当做是一个背景设定剧吧 设定出来的背景感觉可以写好多好多东西 辛苦大家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趴桌 窝的水平真的不是这样的!请看江山长情 那个才是窝的真实文笔……
☆、一定会回来的
所以狗蛋除了知道自己和辛绔是双胞胎以及自己是谢锦越的孩子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看到辛燕也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曾经……
狗蛋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曾经什么?曾经喜欢过她?
这个想法一旦被发觉,便再也无法抹去,狗蛋现在觉得自己耳根都是烫的,好在自己一直在帮着家里做农活,脖子是被晒得最黑的地方,就算是红了也看不出来。
狗蛋从来都没有这样心绪烦乱的时候,辛绔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弄得他更是想要跳进城北的那条溪中去,他在从前烦躁时候都是这样做的。
但现在这里不是城北,据说是辛燕未来夫婿的宅子,门前有金泥匾额,磅礴大气地写着“定国侯府”四个大字。
正无所适从着,一个软软的声音传入狗蛋耳中:“狗蛋哥……”
是山泉吧,比溪水更为透彻甘甜,带着独有的清新,浇熄了狗蛋心中的燥郁,他不由自主地答道:“诶——”
话甫一出口,他便感受到了一旁来自辛绔的极为鄙视的目光。
辛绔的目光分明在说: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妹妹。
不想和心思像狐狸一样的辛绔多作争执,狗蛋把头别开,企图无视辛绔挑衅的目光,但是头一旦从辛绔这边别过去,就正对上辛燕水灵灵的一双眼。
狗蛋心像是跳漏一拍一样,挠着头闷声道:“我肚子有点疼,去一趟茅房。”
然后转身便走了。
辛燕微微张口想要唤住他,结果狗蛋走得飞快,她还没来得及出声便逃了个没影,谢锦越见此情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辛燕道:“算了,由他去吧。”
当年为了保护他才将他送给了李家夫妇,说到底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么会不心疼呢,这些年和李家夫妇一直走得近,还是为了看自己的这个孩子过得好不好。
如今却因为辛燕,或者说是她的私心而说出了事情真相,他的不能理解在谢锦越的意料之中。
但是事情的发生都在谢锦越的意料之外,谁会料到京城那边会突然惦记起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呢,若不是这一遭,她大概早就忘记当年的事情了。
这样想着,谢锦越不由得将辛老二的手挽得紧了些,辛老二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谢锦越的情绪,他低下头来,对着谢锦越露出一排洁白的牙,憨厚地笑了笑。
夫妻二人好久不曾这样腻歪了,辛络辛琢一对活宝见状也在旁边挽起了胳膊,学得有模有样,惹得辛燕咯咯发笑,她一边笑着一边看见辛绔仍旧在门口没过来,便唤她:“二姐——”
“嗯?”辛绔扬了扬眉,辛燕对她招手:“你过来呀!”
没奈何辛绔摇摇头笑着走了过去,辛燕一把捉住她的衣袖,一副生怕她溜了的模样,对她笑。
辛绔抬手点了点她眉心,没好气地道:“傻笑什么呢?发热将脑子烧傻了?”
辛老二一听辛绔这么说辛燕,便有些不乐意,在旁说道:“二丫,怎么能这么咒你五丫妹妹呢?”
辛绔啧啧道:“我这是咒她吗?分明是夸她,她是命好遇上了云世子,若换做是别人,早把她给卖了,她指不定还替别人数钱呢!”
辛老二本来想反驳,但是这闺女实在是伶牙俐齿,从小就能将他说的吹胡子干瞪眼,他只得悻悻地叹一声:“女儿大了,管不住了啊……”
这句话却将辛绔惹得鼻头一酸。
这个善良的庄稼人,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孩子,却视如己出,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这是怎样深厚的感情。
辛绔心肠软了些,脾气却摆在那里令她不肯低头,辛燕适时地说道:“没有啦,二姐,你好像瘦了。”
辛绔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问道:“是吗?”
“是呀,”辛燕点头,“不信你问阿娘和三姐四姐。”
辛绔看过去,辛络辛琢并排着猛地对她点头,谢锦越走过来捏了捏她的手,又环着掐了掐她的腰,辛绔怕痒,忍不住笑道:“阿娘你做什么呢?”
谢锦越脸上浮起心疼的神情,辛绔瘦削的身影倒影在她的瞳孔中:“二丫,你最近受累了。”
这个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心思最多,且爱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发生这些事情,想得最多的应该是她,怪不得她瞧着沉默了不少。
谢锦越记得她之前并非这样寡言,只远远站着看旁人欢笑。
不,应该说是这样的情形很早以前是发生过,但也就那样短短一段时间,谢锦越以为是寻常女孩家的心理变化,并没有太过在意,好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辛绔就恢复正常了。
那个时候辛绔也是站在窗口抱着手臂看辛络辛琢在院子里玩耍,冷清清的表情,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属于这里。
谢锦越心里突然漫上恐慌,她的眉头颦起,问道:“二丫,你心里有事就告诉阿娘,别憋着。”
辛绔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目光从谢锦越到辛燕,再到一旁的辛老二与辛络辛琢,最后,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家人开口说道:“我要去京城。”
“什么?”
楚蒙一声尖叫,辛燕连忙去捂住了她的嘴,急道:“你想被人发现吗?”
“啊抱歉抱歉,”楚蒙把辛燕的手掰开,吃惊地道,“你二姐要去京城?为什么啊?”
“她说,她要去找一件东西,那个东西就在京城。”辛燕拧着眉,楚蒙见了就去揉她的眉心,辛燕闭上眼笑道:“楚蒙别闹……”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她去那吃人不眨眼的京城?”楚蒙放下手,月色凉如水,她摊手去接了一缕月光在手,握住后又展开,却是什么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但是她说她一定要去,还说她和皇上说了……”
“她疯了!”楚蒙不可置信地说道,“那小皇帝摆明了就不是个善茬,你二姐肯定是被他给诓去的!”
“可我觉得我二姐并不是会被别人骗的人,”辛燕睫毛长长地,垂下眼来遮住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她说要去,便是一定会去了。”
忽来的风是潮湿的,连带辛燕的声音也被润了个透:“楚蒙,你要走了,我二姐也要走了。”
眼见着她便要落下泪来。
楚蒙一慌,诶了一声将她搂在怀里宽慰道:“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不告诉我了么,分别是为了将来的重逢,我会回来看你的呢,你二姐也会的。”
“是吗?”辛燕喃喃地说道,“我只是很难过,道理我都是懂的,劝你的时候我也是懂的,可是换做是自己,便有些不知所措。”
“你会回来的吧,楚蒙。”辛燕像是在哀求,“答应我吧,你会回来。”
楚蒙抚着她的肩膀,轻声道:“我当然会回来,我爹娘还在这里呢,还有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我的家在这里,我不回来我去哪里?难不成真的死在某座孤岛上?千百年后别人发现那一截截的白骨都不知道是谁的,我才不要这样。”
“不许胡说!”辛燕捂住了楚蒙的嘴,气鼓鼓地道,“你才不会死!”
“好好好。”
楚蒙满口答应着,眼神忽悠一瞟突然见着从不远处的假山后面飘出的一片衣角。
那衣角的模样很是眼熟啊。
楚蒙眼中闪过一抹光芒,遂将辛燕搂得更紧了一些。
而辛燕正处于伤感的状态中,并没有发现楚蒙的这一系列小动作,反而顺势倚在楚蒙怀中,喃喃地在楚蒙耳边说些什么。
楚蒙则十分温柔地抚着辛燕的背,这一幕在夜色中竟分外和谐。
然而假山后那片衣角的主人也正被一个人抱着,楚公子花里胡哨的衣料子在夜间也腾着霞光,他抱着云怀远,以免他冲出去将辛燕从楚蒙怀里给抢出来,苦口婆心地劝道:“阿远你就不能忍一忍吗?明天就大婚了,你今天是不能见小燕子的!”
云怀远冷着一张脸站在假山后面,低头看了看楚徵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放开。”
“爷不放!”楚徵义正言辞地道,“这是为你们好。”
云怀远:“你放不放?”
“不放!”
“……”
“不放不放就不放!”
楚徵手越抱越紧,整个人都要贴在了云怀远身上,云怀远嘴角抽了抽,正准备把缠在自己身上的楚八爪鱼给扔出去,他们身后却传来一阵抽气声。
抱成一团的楚纨绔与云二爷闻声看去。
辛绔本来这几日没怎么吃东西有些饿了,便吃了点宵夜,然后出来散步消食,谁知道她绕过假山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她扶着假山突出的棱角看着他们俩,视线略略往下,正好落在楚徵抱着云怀远的手臂上,见他二人看过来,她打了个哈哈,讪笑道:“我只是路过,二位继续。”
然后她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楚徵长大了嘴巴,看着辛绔消失的方向,呆呆地问云怀远:“阿远,枝枝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云怀远:“怪我?”
楚徵立马松开了抱着云怀远的手,抱头大喊道:“天哪!枝枝你回来!这是误会!都是误会!”
然而他忘了声音太大,导致惊动了凉亭中正处于“卿卿我我”状态的楚蒙与辛燕二人。
辛燕听到了楚徵的声音,猛地一惊,从楚蒙怀里挣了出来,望向假山那边,问道:“谁?”
说罢就拉着楚蒙跑了过去,分开那一树柳,假山后的二人近在眼前,辛燕咦了一声:“世子爷?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还没落,辛燕就被云怀远拽进了怀里,只见云二爷将辛燕打横抱起,一句话也没说,丢下楚家兄妹二人,抱着自己的娇妻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