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静生定力好,硬是憋着,一下子没笑背过去,觉得这熊晓苗真是孺子可教,展展身子,闲适得坐在靠椅上,闪了大眼的灼灼的笑意,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38'色即是空(中)
熊晓苗站在那里“空空空”空了半天,还没有实际行动,夏静生心里好笑,还很正经说:“空什么,我等着呢!”
熊晓苗此时真后悔自己没多做点预习作业,太笨了,事先也该和林深深通个气,弄到现在这般骑虎难下的位置,红着脸想着以前两人的亲密,伸出手来去摩挲夏静生优美的颈线,发现手下的皮肤温润如玉,倒有点恋恋不舍,蹭着夏静生□凸起的喉结。
夏静生被她磨得不耐烦了,咽了口气,斜了眼问:“熊晓苗,你这是在干什么?”
熊晓苗一抖活,手上劲大,小声咕噜说:“我这叫□,笨!”
夏静生笑得喉结颤动,说:“你这叫谋杀!”还□,亏她想得出来,就这掐脖子的劲儿。
熊晓苗恼火:“谋杀,我就谋杀给你看!”粗鲁的扯下了夏静生的衬衫,一下子露出夏静生锁骨的棱角,圆润的肩线,在台灯的光里有着泛起奶白的光泽。
熊晓苗觉得指下的肌肤如覆在一块上好的巧克力上,秀□人。她此时只想到一句广告词:“牛奶香浓,丝般感受”,她看着夏静生黝黑吸人的眸子,俊气的脸蛋一片艳色,熊晓苗努力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开口:“小静先生,给我咬一口吧!”
夏静生本来情绪很好,见熊晓苗看自己看的这般陶醉有点自喜,眼神迷离,正要进入状况,却没想到熊晓苗真不是个正常人,顿觉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凉透了。
夏静生咬牙一个翻身,把熊晓苗箍在臂膀和桌子之间,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对熊晓苗有期望了,还是按老规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熊晓苗觉得身上的肌肤被夏静生滚烫的手指灼伤一般热乎却酥麻,她细呓着,还不明白这么情势急转成这样。
她抓了夏静生的衣袖,半软在桌上,不忘多嘴:“小静先生,应该我……那空……”
夏静生埋在她细软的颈间,声音模糊但听得出来他没有多情愿,
他说:“闭嘴,我这叫反诱惑……”
熊晓苗去脑科送资料时候正好遇见周游,靠在脑科室门口和美女医生说话。那医生也是留洋派,头脑好使人长得美,素来一副眼高的样。熊晓苗老远看去,真不由得佩服周游,什么人都能搞定,她又想起年少时坐她后面老是吵架的小胖子,一脸的小肉包样,再比比现在,顿时觉得时光让人变得可爱起来。
周游一侧脸,正好看到熊晓苗使劲朝他挤眼睛的怪样,一如他在美国时沾花惹草,她和叶子两人灾乐祸的模样,他冲熊晓苗挥了挥手,转头和美女医生说了句什么,走了过来。
熊晓苗听见周游走过来的时候,美女医生急匆匆喊了句:“JOE……”,下面的话被周游的低语盖住了。
周游走过来的时候依旧一副痞子相,晃晃悠悠,手插在兜里,近了,冲熊晓苗一笑,拔出手来,递出一块巧克力。
熊晓苗接过去,拨开,放进嘴里,一嘴的嫩滑,她晃晃大脑袋,说:“JOE先生,您好受欢迎啊。”
周游仰了四十五度的侧脸,鼻子里出气,“那是!”
熊晓苗边吧唧吧唧的嚼巧克力,边想这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还真大,女人一被人夸都很含蓄,要不就是自谦要不就但笑不语;男人就是没有人夸他,他自己都要自夸一下,一被人夸就是拽得理所当然的样,还含蓄呢,什么都不含。
熊晓苗为自己的重大发现傻傻笑,周游看她的傻样,说:“笑什么呢,对了,我今天看到一笑话,说给你听啊!”
熊晓苗点头,周游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老有说不完的笑话。
周游咳咳说:“有一天,狗对熊说:嫁给我吧,嫁给我你会幸福。”偷偷瞥了眼熊晓苗一脸认真的呆样,又一本正经说:“熊说:我才不嫁呢,嫁给你只会生狗熊,我要嫁给猫,生熊猫那才尊贵呢!”板了小麦色的脸。把嫌弃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
熊晓苗一听“熊猫”两字就知道他是又拿她开涮呢,哭笑不得,鼓了腮帮子。她侧了脸去看周游笑得露了虎牙,开怀的样子,想起夏静生说的:“你知道周游喜欢你吗?”
她在美国的这几年,和周游,叶子他们的朝夕相处,困难,开心都是共同度过,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周游又是个很容易让与之相处的人感到自在的类型,但熊晓苗这人比较傻,不曾对比,她只想过为什么自己和夏静生相处不能和像和周游一样。
后来她明白,恋爱中的人自然是不能如此随意,因为爱他,因为在乎他,总不希望在他面前出丑,总是不能自然。越爱就越在意,怎么可能随性而为?
她被吓到的原因一是周游的红颜知己实属太多,熊晓苗这等个性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身上去。二是既然选择的是夏静生,那么眼里只有他的好,一路匆匆前行,根本看不到身边的风景。
她嚼完巧克力,和周游打闹了下,又往别的科室走去。
夏太太有时怀疑夏先生是不是提前步入婚姻倦怠期了,吃好饭,洗完澡,就往电脑前一坐,熊晓苗在旁边说什么他都是“恩”一下,“啊”一下。
虽然林深深说了结了婚的男人都这样,但女人最受不了的是被忽视,尤其是被自己的男人忽视,熊晓苗再怎么不敢,也得反了。
捏了大毛巾,盖在夏静生湿漉漉的头发上,左擦右捏,把大帅哥的发型弄得乱糟糟,夏静生好本事毛巾一离开眼睛,继续盯着屏幕。
熊晓苗丟了毛巾,叉了腰,想想儿时语文书的上形容,怎么说来着,双腿分开,直立的圆规型,瞪大眼,故意掐了声音说:“夏先生,这日子没法过了!”说完自己再回味一下,很好,这状态可以上××情感类节目了。
夏静生抬眼,看熊晓苗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副得意洋洋的泼妇样,心下好笑极了,回了最后一封邮件,摘了眼镜,嘴角笑得弯弯,挽了夏太太的腰线,正准备哄人,家里电话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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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色即是空(下)
熊晓苗边扭着身子避开夏静生的爪子,接了电话,心情很好的:“喂”了一声,掐着夏静生修长的指,很有创意的对电话那头来了句:“你好,这里是夏家热线!”
夏静生泯了嘴,一手搂着熊晓苗,腾了另一只手指出,曲指敲她的脑袋。
电话那头半天有了动静,“熊猫,你搞什么鬼?”是叶子拔高的声音,笑意里带了丝轻快。
熊晓苗知道是在美国的叶子,也不由得激动了一下,说:“哈,叶子!”冲夏静生挤眉毛,意思是居然是叶子,夏静生好笑,自己老婆什么时候都闲不下来,看来这电话是有的打,他松了手,继续回到电脑面前。
叶子和熊晓苗关系虽铁但不经常联系,各自忙着家庭,忙着事业,虽然心里是惦记着的,但真正聊天起来,说的都尽是生活的琐事,嘻嘻闹闹。
末了,叶子沉了声音:“熊猫,你见到胖子了?”
熊晓苗想也没想很快说:“是啊,他和我在同家医院。”这样说的时候,没想到夏静生还不知道她和周游在一起工作的事,她后知后觉的记起,赶紧偷瞄夏静生的侧脸,看到夏静生托着腮,滑着鼠标,盯着屏幕的样子,才吁了口气。
叶子在那头催:“我问你呢,胖子怎么样,还好吗?”
熊晓苗答:“恩,挺好的啊!”
叶子那头没了声音,半晌,叶子压了声音,熊晓苗有点说不出的不安,叶子说:“熊猫,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这次回去顺道去了胖子和文树那里,文树的房子退租了,房东说胖子也回国了,我只好把他们的邮件全转收到我这,一个月前,我收到综合医院的报告。”
叶子的声音很慢,尝试说的很有条理,熊晓苗却觉得心里似打了鼓一般,咚咚的响,
叶子继续说:“是胖子的,有加急的字样,我就先拆了,一大堆的医学术语,我查了半天,只查出来什么胶质细胞瘤的单词,室管膜瘤……”顿了下,“说白了就是可能是脑癌。”
熊晓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咯哒”一下,颤得慌。
叶子的呼吸在耳边很重,她说的话断断续续,熊晓苗再回神,只听到叶子说:“我把报告扫描给学医的朋友,看了说是初期,摘除了痊愈的可能性很大。熊猫,你劝劝他,我真是急死了!”
熊晓苗点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恩”了一连串挂了电话。
她手握紧在挂了的电话上,觉得有点不真实,怀疑叶子是否真打了这个电话。在熊晓苗26岁的人生里,大伙都是来去匆匆的说着“再见”,她也相信着是一定会再见,但从来都没想过真的有人会那么早就永远的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她想起追着她打闹的小胖子,想起踢开门的少年,想起坐在长椅上,看着树叶,问她:“你现在幸福吗?”的翩翩男子,一瞬间,觉得不可能是真实的。
熊晓苗是善良的,所以她愿意相信所有的东西都是美好的,无论现在是怎样的痛苦,上帝或是其它神明都会返还你莫大的幸福,她真的不曾想到周游会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这样想着,觉得心里有些东西被颠覆了,发着愣,手指不自觉的颤着。
忽然,指尖有了温度,手指被另一双手握住了,夏静生温和的顺着她的发,轻声问:“怎么了?”他记得明明是叶子的电话,怎么挂了机变成这样?
熊晓苗很慌乱,不知道说什么,避了夏静生温柔的眼,支吾:“没什么,被叶子说的笑话冷住了。”
夏静生收了手,转了身,走回电脑桌前。
熊晓苗匆匆出去,嚷着:“去洗澡了!”
关门的时候,夏静生靠在电脑椅里,转了方向,背着门,手放在头上,似不经意轻轻问:“谁和你在同一家医院?”
熊晓苗正准备拉门走出去,顿了脚,心一抖,背着椅子,手一快“啪”一声关门声,盖住了那若有似无的提问……
第二日一大早,熊晓苗就赶到医院,几个科室的找人,心下埋怨着这周游,不要找他的时候尽在旁边晃悠,要找他的时候人反而不见了。
熊晓苗一间间室的窜,终于在住院楼五楼的走廊上逮到人,远远望去长长的走廊,周游穿着白大褂站在玻璃窗前,手插在医袍的大兜里,正朝窗外愣神。
熊晓苗本来想上前去的,一下子顿住,她看着明亮的光线落在周游棕黑的发上,麦色的脸,没露出小虎牙,正正经经的板着,狭长的单凤眼没有焦距的看着。
熊晓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能这样走上去拍着周游厚实的肩膀喊声“胖子”吗?她望着这样呆望的周游,想着在他到底想些什么,一下子失去上前的勇气。
走廊上有小孩子踢踢踏踏的走路声,不知是哪个病房的孩子,一下子溜出来,拉了周游的医生袍角,细声细气说:“医生叔叔,这是什么字?”
端了手里薄薄的小书,远远望去有色彩绚丽的封面,约是故事童话之类。
熊晓苗见周游皱鼻子,差点笑出来,这周游最爱耍帅,刚才的孩子喊他叔叔不是哥哥,他该郁闷死了。
周游今天倒不是这么回事,皱完鼻子却乖乖的蹲下来,就这小孩子的高度,接过小书,看了会,说:“啊,是海的女儿,难怪,这是“牡蛎”,海里的一种生物,也会粘在石头上,嘿,我小的时候也没弄懂呢……”是一连串小声的咕噜,外加手势。
熊晓苗站在拐角,看着寂静的长走廊上,一个男子蹲了身子,一手环住小孩子,一手按着书,眼里有认真的神采,脸上表情却是生动至极,清晨的光斑浮动在孩子细软的发和他棕黑的发上,这一刻不由让人产生一种神圣的感觉。
熊晓苗看着这样的一幕,突然间眼眶有了涩意,硬要挤出点什么,她实在没有勇气,转身离开了这静谧的一隅。
'40'雨夜风暴
熊晓苗想过情况或许还没那么糟,或许是搞错了,或许周游自己有数,但她没有想到这些“或许”那么快就被推翻了。
下午的时候,药剂室传来消息,听说新来的周医师晕到在科室门口,听说引了一大批护士医生的帮忙,听说说脑科的某美女医生一接到消息就放下手里的事赶过去了。
熊晓苗听完这一系列的听说,心慢慢沉下来,急忙往病房赶,入门的时候正好那个美女医师也在,抬眼看了下熊晓苗,说:“不好意思,有空出来一下吗?”
再次站在病房门口,她突然有点踯躅,手搭上冰凉的门把,刚才的对话仿佛还在耳边。
“你以为病情是不会变的吗?他的病和长期接触生化药剂有关,加上没得到适当的休息已开始恶化,该做的治疗没做,再恶化下去……”
“我真不懂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熊晓苗闭了闭眼,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据她所知周游只有个爷爷在北京,父母离异,亲戚多大移民了,就是留在美国,以他的人脉也会得到很好的治疗,他为什么留在这里?
她想着初时再见,他轻描淡写说:“我们这次的论文题是亚洲医院药剂制度,我当然选择中国,正好有熟人在省人民,就混过来了!”,一下子觉得心惊,有很多不愿意去想的东西摆在眼前,变成破裂的碎片,“噼啪”一下裂开,碎了一地……
熊晓苗深吸了口气,推开门,周游正阖眼躺在床上,脸发土灰色,嘴角泛白,唯一有神采的只是那枚酒红的耳钉,映在白色的枕下却是如此的触目惊心。熊晓苗难以把这样的周游和上午帮孩子读故事的精神男子联系在一起,脚下一动,踢着了凳子,“吱”一声划开。
周游约是听着声音慢慢转醒,睁开眼,看了熊晓苗一眼,扯了嘴想笑。
熊晓苗开口,还没说出一个字来就被周游挥了挥手打断,他不去看她,扭了头望向窗外,很平静说:“小熊猫,我想念你烧的汤了。”
熊晓苗愣了一下,想起在美国闲来有空也会去华人超人买点食材来炖汤,周游和叶子都眼馋得紧,时不时绕在锅边问:“好了没有?”
突然发现已是很久不想起那样的日子了,自从回来,自从和夏静生一起生活都已经要忘记那样的日子了,一下子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周游却没有理会熊晓苗的恍惚,只是转了脸过来,扯了嘴角,力图笑着说:“熊晓苗,我馋了,炖鲫鱼汤给我喝吧!”露出了白皙的牙,虚弱着却是真诚的仿佛带有憧憬般的说着。
熊晓苗把眼泪放回肚子里,点了点头。
后来,熊晓苗的汤是炖了,在家里煲了不少时候,又加了点药材。夏静生都喝的是剩的,顺口问了句:“谁生病了?”
熊晓苗装汤的手抖了下,差点泼出来几滴,说:“朋友住院了。”
她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瞒夏静生,只是觉得每次在夏静生面前说起周游都没什么好事,加上还要忙着照顾住院的周游,一下子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送去医院,周游喝了汤,很快又吐了,抹了嘴角苦笑说:“对不起”,熊晓苗背了身眼睛就红了,却真不是为了这汤难过,。
过了几日,冬天快来了,夏静生打电话来说下班带熊晓苗去海福巷吃羊肉。
周游的身体也恢复了点,至少可以下床,能进食了。熊晓苗这几天的烦心好不容易有了点喘息,打起精神,问:“小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