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心跳如鼓
事实上,肖远没怎么明着帮许诺。
他帮她的那些事,基本都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的。
苏州时许诺名声狼藉,肖远费了许多心思,后来甚至花重金让说书人编讲故事,硬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许诺毒母的恶名消散。
此事许诺到现在还纳闷,却不知是肖远暗地里做的。
许倩联系杜家的人想要毁许诺清白,肖远得了消息后放下手头的事,不管不顾地去了杜家那个种满芍药的院子,及时赶到被药迷得浑身乏力的许诺身旁。为了给她解药,笨拙地借用和她对弈的由头才给出了药物,同时将对她有不轨心思的杜大郎扔到贡桶。
做这件时的同时肖远毁了朱商一个大生意,事后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来赔偿朱商的损失。
许诺却对此事毫不知情,只以为是许谷诚解决了和杜家的纠纷。
王家在许家送去京城的茶上捣鬼,肖远得知后重伤也要陪着许诺夜探王家,自己回去后高烧不退,若没有纪玄超群的医术,他的命怕是早就没了。
肖远险些没了命的事许诺更是不知情。
黑暗中,肖远面上没有平日对待身边死士的冷漠严峻,亦没有平日在外装出的典型的不务正业的神色,反而有一丝慎重,心想再冷的石头他也得给捂热了,耸肩道:“自然不是,但你出的去吗?”
皇宫绝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许诺听了肖远的回答,心中松了一口气,肖远出现在这里和刘德妃无关便好,而后对着身旁的高墙扬了扬下巴,道:“你既然能进来,我自然也能出去。”
“许六,你怎能如此自信,我多年下来才找到这条路,就这还得凭借一身武功。你第一次入宫。准备怎么走?到处都是巡逻的人,一个不小心,性命可就难保了。”
肖远是真心劝阻许诺,不想让她冒这个险。
要知道在宫里番强的人被扣押下来的几率不大。因为多半会被当场处死。
除了刺客,实在没人会无缘无故地番强。
“我的谨慎程度不比你低。”许诺认真回答,心中却想着能不能让肖远带着她从他口中的那条路出去。
肖远似乎看透了许诺的心思,轻笑一声道:“别想着让我带你走那条道。”
“不想不想,咱们就此告别。别挡我。”许诺心中其实没什么底,毕竟她是初来乍到,即使方向感很好,但在这样漆黑却繁杂的地方走岔路实在太正常了。
可是,让她坐以待毙地等着被刘德妃利用,绝对不可能。
见许诺不听劝,肖远拿出了杀手锏,低声道:“其他的不说,许家怎么办?为了他一个人,将许家整个家族都置于危险的境地吗?”
但凡有人发现许诺预意番强出宫。许家毫无疑问会陷入泥潭,很可能会成为后位之争的炮灰。
“你知道?”许诺脑中嗡地一声响,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
她没想到肖远会说出他这个字,而且这样肯定,莫非肖远也知道方镜的存在?
刘德妃既然知道,肖远是她的人,知道也不足为怪,这个消息也有可能是肖远提供给刘德妃的。
这样一想,许诺勉强定住了心神,她信任肖远。相信他就算知道方镜的存在,也不会以此来威胁她。
二人站着说话的功夫,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们的耳力都极其灵敏,而且。在听到脚步声的同时都迅速地在脑中估算出来人的数量。
听到脚步声后,二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就向墙拐弯处的一块凹陷而去。
这处地方原本就不大,莫约三尺的距离,如今挤了两个人进去,一点缝隙也不剩。
许诺背靠着墙,脸直接贴在肖远胸膛上。
虽然她不需要旁人给的安全感。但这样的结实而温暖的胸膛的确让她体会到了安全感三个字的意义。
几乎是一瞬间,少年特有的气息便将她环绕,干爽清雅。
她感受得到他心脏每一次的跳动,强壮有力,宛若鼓声。
但似乎,有点快。
肖远没想到这个地方会这么小,否则他刚才再找了地方躲便是,又何必和现在一样……
尴尬,紧张。
身前的人瘦弱纤细,手臂屈着抵在他胸膛,即使如此,也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心跳不由得就快了几分。
二人几乎是贴在一起,能很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许诺迅速收敛了气息,希望能躲过巡查,可肖远不但呼吸粗重,心跳声更是大的好似恨不得让人发现他在这里。
许诺见过收敛气息后的肖远,即使相隔一扇窗户,也会让人忽略他的存在,怎么此刻是这副模样?
巡逻的侍卫越走越近,若有听力好的,或许会发现他们。
许诺无奈地戳了戳肖远,示意他收敛心神。
她的手臂屈着抵在二人身体中间,手移动的范围很小,再加上着急,根本没注意自己戳的是哪里,刚巧不巧地就触到了肖远最敏感的地方。
肖远深吸一口气,长入鬓角的剑眉皱起来,却也忍着没吭声,心跳声突然增快后也慢慢降下来,呼吸声更是轻地好似不存在。
巡逻的侍卫中有一人开口问道:“那边好像有动静,过去看看?”这道声音很年轻,问话时有些犹豫,一听就是刚来的新人。
“你看错了吧,哪有人?”说这句话的似乎是个中年男子,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耐烦。
“刚才分明听到有呼吸声。”年轻的侍卫依旧是小心翼翼地说话,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倔强。
“你以为你是谁?隔着这么远能听到呼吸声?”另外又有人反驳。
“我认为还是去查看一下的好。”年轻的侍卫的声音更低了,但以肖远和许诺的听力完全能听到。
许诺和肖远听到这番对话,额上虽不至于冒出冷汗,却也有些紧迫的感觉,空气似乎停滞了。
这个感官敏锐的小侍卫若是固执些,或者胆子大些,他们肯定会被发现。
希望他不是个固执的人,许诺心中默默祈祷。
年轻侍卫说完话后没有人接话,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停顿的时间虽然很短暂,许诺和肖远却觉得过去了一个时辰。
稍后终于听到另一个人开口,但他开口还不如不开口,因为他说:“既然如此,那我过去看看,如果没人,你给我等着挨罚。”
黑暗中藏着的两个人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轻缓的脚步声靠近。
许诺听着脚步声大约估摸了此人的身高体重,想着稍后怎样快速将他制服,然后避开其他人逃跑。
事实上,在皇宫中袭击侍卫后还想逃跑,对不熟悉地形的许诺来说完全做不到。
肖远垂眸看了身前的人一眼,身体移动。从刚才开始他面上就有些发红,万幸天色黑,不会被看到。
温暖的胸膛渐远,许诺立刻意识到肖远要做什么,急忙伸手抓住他,为了防止他出去,手臂向前伸,环住他的腰。
肖远被许诺这么一抱,身体直接僵住了。
他可以大大咧咧嬉皮笑脸地脱了上衣,也不会为此难堪,但与女子肢体接触,实在是从未有过,他也没法大大咧咧地不放在心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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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片叶不沾身
侍卫越走越近,再有六七步就到了二人避身的地方。
肖远心中明白,这样的距离他们再无去新的地方藏身的机会,逃跑更是没可能,迅速判断了当前的情况后决定独自露面。
他准备以自己为诱饵,出去后先说清身份,再编个借口将侍卫带离此处,以此保全许诺。
他毕竟是个男子,名声原本就不好,不在意再往上面抹些黑。
更何况他久居汴京,被侍卫抓住祖父或者刘德妃自会助他,借口和理由也不是太难找,顶多被世人多戳几次脊梁骨。
许诺却是不同,她作为首次入宫的未出阁的娘子,不安安分分待在屋中却跑了出来,如果被巡逻的侍卫发现她和男子在这里,她……
毕竟不是每个贵女都有入宫的机会,若是在入宫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丑事,绝对会被人讥讽嘲弄,外出参加宴席也会被指指点点。
出于这样的考虑,肖远才准备出去,绝不是突发奇想。
但他没想到许诺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要做的事,还抱着他不让他出去。
纤细柔软的手臂似乎有无尽的力量,不许他动,就那样环在他腰上。
肖远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女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虽然现在的许诺还是个小娘子。
在京城的人们的眼中,肖远个是纨绔子弟,整日出入妓。院听曲观舞,不务正业又风流不羁,吃喝玩闹才是他的正业,但这些表现只不过是伪装掩护他真实状态的面具。
面具下的他可以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用朱商的话来说,简直是洁身自好。
许诺眼中的肖远和洁身自好四个字无关,以为他不会介意她的举动,才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
毕竟这种情况下看起来吃亏的是女子,而且她不在意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放下所谓的男女大防,更何况她内心是个二十四岁高龄的现代成年人。
肖远虽然不介意被许诺抱。但他很忐忑,浑身上下都处于紧张状态,紧紧绷着,至于那张英俊的俏脸已经红的可以煮火锅了。
刚才二人之间还隔着许诺的两只手臂。如今是直接坦坦荡荡地贴在一处了,万幸许诺还没怎么发育,不然肖远真是得冒了烟。
许诺皱着眉头听不远处的动静,仔细想了一遍发现身上没有防护的用具,旁边也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不由遗憾。
因为要入宫面圣,往日随身携带的匕首她压根就没带来。
既然没有武器,只能凭手脚功夫了。
许诺到底是穿越而来的,一直想着怎么抵抗,完全没有顺从皇威的意识。
她丝毫没意识到在皇宫这种地方即使武艺高强,在遇到一队巡逻的侍卫时也没有逃的机会,因为附近还有更多的人,抓住一个不熟悉路的人只是时间问题。
肖远虽然因为许诺突然的动作紧张了一下,而且紧张到极点,但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他很清楚现在的状况,迅速地冷静下来,反手将匕首取出,牢牢攥在手中。
他原本想以自己做饵,如今被许诺阻止了,二人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若想全身而退,这些侍卫一个也不能活着离开。
要说真话,他不愿让许诺看到他这样冷漠无情的一面,杀手一样。没有任何情感,一切只为了自己的目的。
若许诺看到那样的他,恐怕不会再正眼看他了。
可是,为了她。他情愿不被她正眼相看。
前来勘察的侍卫马上要走到拐弯处时,远处,最开始反驳小侍卫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好了,一切正常,归队。”
脚步戛然而止,可以听得到原本靠近的脚步声先是停止。而后愈来愈远。
再然后远处时不时传来嘲弄声和呵斥声,显然那些老侍卫在教训先前那个年轻的侍卫。
角落中的二人松了一口气,神经却依旧紧紧绷着,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以免那个年轻的侍卫不服气跑回来。
最后,巡逻的一队人全部离去,许诺这才将手从肖远精瘦的腰上松开,心中默念她没有故意占便宜,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别逞个人英雄主义。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肖远紧张的情绪,直到肖远画蛇添脚地说了一句:“今日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平日往我身上贴的女子多的是,这种事我经历的多了,不会找的你的不是,你不必担心。”
许诺愣住,这种情况他难道不该说会为她负责吗?
或者至少是请她原谅?
为什么要让她放心,还说不会找她的麻烦?
似乎……
位置调换了,肖远才是受害者?
许诺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在天盛赌坊初次见肖远时他说的话:北江,你再晚来半刻,我可得被这位小郎君给吃了,你得为我做主,让他负责!他看了我的身子,他竟然看了我的身子!我,我……
当时,她误打误撞进了他休息的雅间,只是看到衣衫不整的他,她发誓,半点肉也没看到,他就嚷着要她给他负责。
她当时看到他眼中戏谑的目光就知道他是演的,但今日他的表现,绝对不是演戏,而是内心紧张慌乱后的口不择言。
肖远竟然紧张了!
一向对所有事都有种了然于心的淡然的肖远也会紧张?
许诺没想到向来一副我见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人还多的肖远会为刚才的事情失措,他难不成是没碰过女人?否则刚才的事情不足以让他呼吸加重心跳变快以至于后来的胡言乱语。
自诩花花公子的肖家四郎,竟然……
许诺心中觉得惊奇,意识到自己发现了肖远的另一面,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肖远刚才一席话是为了强调他时常和女子接触,不想让许诺有心里负担,哪知被许诺猜到了他没碰过女人的事实。
想到许诺身上淡淡的香气和柔软的身体后,他自动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回去吧,不要想着出去,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想办法通知你。”刺骨的夜风袭过,肖远脸上的红色终于褪去了些,身体也不再滚烫了。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许诺也知道自己出不去,点头应了,由肖远带着从捷径迅速地向刘德妃的院子而去,路上她出言想让肖远帮她给七月传口信。
肖远听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而停住了脚步,扭过头问了让许诺摸不着头的一句话:“你猜出了她要做什么,却不知她为何这样做?”
“是。”许诺的确猜出刘德妃是想利用她引方镜出来,却不知刘德妃这样做的目的。
肖远深吸一口气,带着许诺去了一处游廊的尽头,收敛心神后确认四周无人,才开口道:“官家为先皇的第三子,有楚王和许王两位兄长,官家自幼对两位兄长十分钦佩,而楚王与许王也十分关照官家。”
“楚王与官家都是太后所出,但楚王后来为了给秦王伸冤被先皇废除太子身份贬为庶人,官家为此一直很是痛心。”
许诺自然知道楚王赵元佐的事情,他自幼聪慧又深得宋太宗喜欢,成为太子后,皇位已是唾手可得,后来却为了叔父赵廷美的事不惜放弃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对于皇位,赵元佐没有丝毫留恋地选择了放弃,这样的气魄实在难得。
“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