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沁,你冷静点。”
“我不要冷静!”她眼眶里有泪水涌出来,“我讨厌你这副事不关己的冷静模样!你到底要把我当成傻瓜耍弄几次你才肯放过我?让我误以为你陪我过新年是你要回到我身边,在我要安心的时候,你却突然又离开……易逞睿,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你真的是我曾经认识的,疼我,爱我的易逞睿吗?”
易逞睿的瞳孔猛然紧缩,他不发一言盯住她,目光逐渐冰冷。
他沉肃的面孔,令向沁浑然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办公室内一时寂静,向沁听见自己声音微颤地说:“我要听真相。”
他平静地望着她,沉默以对。
“易逞睿,这些年你欠我的,今天我一定要听到真相!”
“真相就是……”他暗暗深吸一口气,“七年前我厌倦你了,所以离开你。”
向沁浑身都在发抖:“骗人!那我们之前的相处又算什么?你回国到现在,我们一次次地接近,一步步地回温,这些都算什么?你忽然说厌倦我,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我们在一起亲吻,做//爱,你不是也很愉快?”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刀划破向沁的心房。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眼泪簌簌地流下来:“你……你把我当床///伴?不可能,你骗我的……你不是这种人……不会的。”
“小沁,我们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各取所需。如果你觉得我伤害到你,我愿意为此付出补偿,你可以开一个价,我会请助理把支票送到你手中。”
向沁向后踉跄了一步,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
“你开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要拿支票买我?你要给我多少钱?五万?十万?还是一百万?”她禁不住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往下落,“像七年前我爸住院急需手术费,你给的支票一样吗?你是买了我的初夜吗?我在你眼里到底什么?是妓//女吗?”
“小沁。”易逞睿屏住呼吸,藏在大班桌后的手指深深捏紧。看见她哭,他心如刀割。
他用冷酷,把她逼到感情的死角。
向沁死死盯住他:“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么多事情你不愿告诉我,选择一直对我隐瞒真相,因为我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也没有改变。”她的心撕裂地疼痛,却硬要逼迫自己注视他依旧沉静的黑眸,“易逞睿,你爱过我吗?”
“抱歉,我真的不能……”
向沁望着他寂如深海的黑眸,内心的一角陡然崩塌,她失控般抱住头大喊:“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到那几个字!”
“小沁,你别这样,理智点。”
“理智?你不爱我,当然会很理智!我呢?我能理智吗?”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气,仰着头自嘲地冷笑几声,一步步倒退,“对不起,我打扰你了,我想我应该下班回家了。再见,易总。”她闭了闭眼,转身要走。
易逞睿忍不住站起身,本能地向追上去:“等一等,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再见。”话音落地,向沁再不敢停留,推开办公室的门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总有一个人会让你义无反顾,一而再,再而三,为他飞蛾扑火
☆、辜负
Vol。2
向沁满脸是泪,低着头向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七年前犯傻过一次,如今时光流转,她却依旧栽进同一段感情。易逞睿简直是她的魔咒,解不开,忘不掉,恨不起,更断不了的孽缘!
她多想狠下心,在刚才他说出那番决绝话语时,捉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他一口,咬出血留下深深的牙印子,让易逞睿这辈子也不敢再这样欺负她,要他一辈子都记得他负了她,让他愧疚一生!
可是……对视上他那双黑眸时,她却心软了,向沁知道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做到伤害易逞睿。
因为太爱他,深爱到舍不得伤他分毫。只能自己咬牙,将痛苦与酸楚统统吞进肚里,一个人再难也要独自承受。
向沁一边抹泪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写字楼外天幕昏黑,马路上车来车往,行人却少之又少。
向沁失魂落魄地掉着泪珠子,低着头从写字楼中门的楼梯走下去,还未踏下最后一层阶梯,冷不防——突然有人从后面重重撞地撞上来。向沁毫无防备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在地。
“痛……”向沁痛的咝咝倒吸冷气,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她穿着厚实的冬衣,胳膊和腿脚倒还好些,手掌和手腕可遭罪了擦破皮两手全是血。向沁先是脑袋一空,茫茫然看着自己手掌上一片血肉狰狞,而后陡然反应过来,她的包没了!
“小偷!抓强盗!”她单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疼痛令她忍不住又倒抽了几口冷气。
向沁身体一趔趄,眼看又要摔倒,忽然间一双大手从后面搀住她。
“别急,我去帮你追回来。”
向沁闻声胸口一紧,愕然地转过头,对视上一双熟悉的眼眸。扶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她可以回避不联系不见面的叶子维。
黑夜中,他站在她的身后,面容清俊却消瘦,眼神中满是浓浓的焦灼与担心。
向沁惊魂未定目光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叶子维看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指着前方混乱地说:“我的包被人抢了!我的钥匙和身份证……深紫色那只包……”
“你待在这里别动,我现在就去帮你把包追回来!”叶子维动作迅捷,叮嘱完向沁,起身迈开长腿,飞快地朝向沁所指的方向狂奔,身影消失在茫茫浓夜中。
向沁立在原地,左脚脚踝扭伤了,疼痛一阵阵上袭,却及不上她那颗惊吓未定怦怦狂跳的心。
她想要喊“不要追,危险!”可嗓子却像失声一般,她张开口却半天发不出声音。向沁茫然地望着叶子维消失的方向,冰冷的北风吹得她手脚冰凉,慌乱的脑子却变得清醒起来。
叶子维离开多久了?为什么还没有返回?他会不会出事?万一那个抢包贼身上有刀……万一他受伤怎么办?
向沁苍白着脸,兀自等在原地,逐渐从起初的害怕变成惶恐与担忧,她想追着那个方向去寻找叶子维的踪影,左脚脚踝的痛处却令她刚提起脚跟就痛得冷汗涟涟。
正在向沁慌乱无措时,一道银灰色西装身影从写字楼阶梯上一步步走下来,他的脚步停止在她身后。
似乎有心电感应般,当他停下脚步的刹那,向沁几乎同一时刻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迎上身后站着的人,向沁的眼瞳骤然紧缩。
向沁紧紧盯住他的脸,路灯的光源从高处照射下来,暖黄色灯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分明有行人从他们两人身旁走过,向沁眼中却只有他,独此一人。
“你……”向沁喉头一紧,竟然未出声先哽咽。
易逞睿黑眸浓郁,心中明明吃紧的担心,神色却始终淡淡的,他低眸扫过向沁的双手,脸上平静的表情却因为她正在流血的双手无法继续维持:“你手受伤了?你在流血。”似乎像是下意识的动作,易逞睿立即捧起她的手,发现手掌心蹭掉一大块皮,鲜红的血液涔涔往外流,不由心疼起来,“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有一瞬间,向沁几乎晃神地要以为,易逞睿依然当初那个伤心时安慰过她,失落时陪伴过她,走投无路时只要知道他在她身边,就会安心地一觉睡到天亮的那个,只属于她,永远宠溺她的易逞睿。
只是片刻,回忆终究敌不过残酷的现实。
她失神片刻,手指稍稍蜷缩了一下,牵扯到擦破的皮肉,掌心传来的痛楚让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十指连心痛,更何况刚才手心蹭掉一大片皮肉,此时手心刚冻起来的血块撕裂,痛得她几乎要飙泪。
“不用你关心我。”向沁硬着心肠,浑身都痛,她从他掌心抽出手离去,刚抬腿脚下一滑向前一个踉跄。
易逞睿毫不犹豫搂住她的腰,低眸又看了一眼她的左脚:“你的脚也受伤了?”
向沁无奈地咬紧下嘴唇,她现在脚也痛,手也痛,跌得浑身都痛。最要命的是,为什么易逞睿偏偏出现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分?他方才在办公室内的冷漠决绝,已经弄得她遍体鳞伤无力承受。
向沁真的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她惹不起,现在老天爷偏要让她连躲也躲不起吗?
向沁强硬地撇过头不看他:“你下来做什么!易总,请你松开手。”她伸手推开他。
“我送你去医院。”易逞睿纹丝不动,重复着刚才的话,语气笃定。
“我不要你怜悯的关心……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可怜我。易逞睿,放过我吧,既然你不再喜欢我……”她低垂着头,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小沁,你需要止血,先让我送你去医院好吗?”易逞睿低声,似恳求。
向沁低着头只是无声地哭。这时,一道奔跑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最终停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
向沁泪眼蒙蒙地抬起头,叶子维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气息未定地站在那里,手上提着她的包,注视着她的目光却是瞬息万变。
叶子维神情闪烁,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沉默地把包递到向沁面前。
“叶子维?”叶子维什么也没问,可向沁分明从他脸上看到了受伤的表情。
“抱歉,小偷没抓着,在路边发现你的包,大约是小偷慌张时匆忙丢下的。你打开来看看里面东西少没少?”叶子维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目光掠过站在向沁伸手一只手正搂在向沁腰上的易逞睿,他脸上的神色又黯淡了一分。
向沁怔忡着,无法面对易逞睿,也无法对叶子维解释什么。直到叶子维再次提醒她检查包内物品时,向沁才神情恍惚地从叶子维手里接过包。翻了翻,低叹了口气:“钱包空了,不过银行卡和身份证还在。”
“算了,钱包空了就空了吧,幸好证件都在,补办证件更麻烦。”叶子维发觉她手上的血迹,“怎么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同样的话语,来自不同的两人。
向沁站在他们之间,彷徨着,无奈着,心伤着。最终,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想在11。30前完结,求督促!!!!
☆、永远
Vol。3
三人一起去了医院。
叶子维的车就停在马路边,他开车,易逞睿扶着向沁坐在后座。三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
向沁莫名其妙地让强盗抢了包,又莫名其妙地受伤而后一前一后遇见叶子维和易逞睿,现在更是莫名其妙地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放射科拍片。
易逞睿去帮向沁缴费,叶子维陪着她拍片,而后在放射科门口等待取片和拿报告。
“你怎么会正好出现在我公司楼下?”向沁对叶子维终究是心存内疚,她悄悄地睨了眼叶子维,“你是来找我的吗?”
“嗯。”叶子维坐在她身边的长椅上,这样高高大大一个人,此刻看上去却异常孤独。他说,“你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也不愿意联系我,我只能主动去看你。”
“叶子维,我……”
“我知道你心里始终定居着一个人,而他已经出现了。”他顿了顿,转头看了眼向沁的侧脸,“那个人,他就是一直住在你心里的人,对不对?”
向沁的头低的更低了:“他叫易逞睿。”
“我知道,之前在机场接你的时候,我们遇见过一次。”叶子维伸手搭在向沁的手背上,并无他意,只是不舍,“向沁,你抬头看看我好吗?不要一直低着头,把我推得那么远。”
“叶子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清这件事,我知道对你而言是不公平的。”
“感情的事情原本就是你情我愿,自然是说不清,也不存在公平的。我努力过了,我知道即使我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成熟稳健少言的男人,也无法得到你的全心全意。因为,我始终不是他。对不对,小沁?”
“对不起……”
“好了,抬头看看我。做不成恋人,此生我们还会是朋友,你……不会连做朋友的机会也不给我吧?”
“不会,当然不会!”向沁怕叶子维误会自己,连忙抬起头,却迎上他那双明明伤痛着依旧勉强欢笑的眼眸,她忍不住道,“你傻啊,难过就不要勉强微笑,多难看。”说着,自己也掉下泪珠子。
“明知道你哭了我会手足无措。”叶子维根本不会随身带纸巾,心急中直接用那身昂贵的定制西装的衣袖去擦她脸上的泪。
向沁急忙推开:“我包里有纸巾,你怎么老拿衣袖给我擦眼泪,一会儿留下水痕了又要拿去干洗。”
“不怕,先擦干净再说。”
向沁仍是推开他的手:“你这人每次都这样,你越是这样越让我心里觉得亏欠你许多。”
“好,好,我帮你拿纸巾。”叶子维终究是拗不过向沁,也不愿意违背她的心意,拿着她的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纸巾,抽出一张替她擦泪。
向沁从他手里拿过纸巾要自己擦,却被叶子维阻止:“你手上有伤,就别再跟我争了,就当做是我能为你做的一件小事吧。”
“叶子维,你这样我心里难过。”
“向沁,你一定要幸福。”
隔着泪雾,向沁看到叶子维也默默红了眼眶。
放射科门外走进来一道颀长的身影,稍稍环顾了四周,安静地朝向沁他们走来。
向沁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自然没看见,叶子维却已察觉,他收回手,将已经浸湿的纸巾握在手心中,站起身说:“你等人已经来了,我该走了。”
向沁转过头,看见明亮的日光灯下,易逞睿身姿挺拔修长,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似乎是宿命,从第一次见面起,易逞睿就像一束光,无法抵挡地进入向沁的心。
==
叶子维跟向沁告别,只留下背影,匆匆离开。
易逞睿一声不吭,沉默地推着轮椅把向沁带进了急诊室。
值班医生看了片子,扭伤的那只脚幸好没伤到骨头。
不过,处理伤口那个钻心疼啊!
向沁半倚在病床上,分分钟想要逃离,无奈左脚扭伤肿的跟馒头似的,走路只能单脚跳。往日里最排斥上医院的人,吃药就难为她了,别提消毒包扎伤口,她痛的嗷嗷大叫,索性身边一直有一只手让向沁死死抓紧发泄着身上的痛。
护士为她上了药,用纱布一圈圈缠起来固定。向沁像是打完一场硬仗一般彻彻底底松了口气,一扭头这才发觉自己一直抓着易逞睿的手。他手掌宽大修长,骨节分明,白皙的大手上却被她掐出了好几道刺眼的血印子。
向沁嘴唇翕动,想道歉却认为不合时宜,他负了她心,而今她伤了他的手,这算不算两清?她心情复杂,面上的表情尴尬又无措,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我……我不知道抓的是你的手,你怎么不早点把手拿开?”
“我拿开,你就没东西抓了。”他平淡地回答。
向沁自知理亏,只能小声嘀咕:“我不是非得抓着什么才能让护士包扎,你可以拿开的,不用理会我痛不痛。”
她的嘀嘀咕咕,易逞睿安静聆听。
急诊室的床位吃紧,不能多做逗留。向沁的左脚肿的厉害暂时不能下地走路,易逞睿推着轮椅,带她一起去楼下药房领药。
中成药房和西药房一左一右,在同一层楼,空气中弥漫着中药独特的芬香。
易逞睿推着向沁的轮椅,将她安置在药房外的长椅旁,独自进去领了药。
时间将近十点钟,此时药房外已鲜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