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夜的鹅毛大雪,这会儿才刚停歇,清晨的地面上积着厚厚一层雪。灰白的天空此刻刚擦亮,雪后的光芒亮的灼眼,云缝里渗出一丝明亮的天光,照在屋顶上,树枝上,地面上雪亮雪亮。
一辆银色轿车熄火停在单元楼前的绿化带边,车身上早已覆满积雪,车窗上雾蒙蒙的结了一层薄冰,仿佛融入到这片小区的雪景中。
叶子维坐在车里,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五个圆口灯泡。
他单手支在车窗框上,抬头凝望着单元楼面向街道一侧的那扇厨房窗户。
从昨天傍晚起,这扇窗户的灯始终没亮过。
那是向沁住的房子。
放下手机,叶子维扭头睨了眼放在旁边的塑料袋。原来她不记得她屋里的灯泡坏了,约好时间让他昨晚上来换。是啊,她从来不记得跟他的约定,一直不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目前更钟意照顾一夜宿醉的向沁,并把自己的床让给她的易逞睿;还是在大雪中等了一整晚,只为帮向沁换灯泡的叶子维童鞋?
事先声明,窝真的没有在虐谁!这个坑是用来治愈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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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场
Chapter 3
有舍,才有得。爱情何尝不是一场舍得?
Vol。1
团队在A市停留了三天,一切准备妥当,骆程峰将护照和签证交给向沁后,全队即刻出发。
航班是包机,跟其他前往内比都参加翡翠公盘拍卖的公司团队一起,整架飞机上大约有五个来自国内外的珠宝商团队。
很显然,易逞睿在所有leader当中是最年轻的,也是最英俊的。
各支团队都配备有各自的翻译,向沁自从毕业后就没有碰过专业,这回赶鸭子上架在专业翻译面前显然成了个新手。不过幸好她懂得虚心使人进步的道理,在其他几个翻译讨论专有名词时,她坐在一旁安静地聆听并在心里默默记下重点。
缅甸位于东六区,与中国约有一个半小时时差。到达内比都机场后,所有人转乘大巴车来到官方指定下榻的酒店,稍作休息后,已经临近夜晚。
分房间的时候,向沁分到跟美女cici同一间房。Cici是易逞睿从北美总公司带过来的特助之一,麻省理工毕业,性格活泼又知性。
两个女生刚把各自的行李安顿好,客房内的电话响起来。Cici蹦蹦跳跳地过去接起来,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敲了敲浴室的门,通知在里面洗漱准备卸妆的向沁一个重要消息——
当地政府为欢迎各国珠宝商,特地在酒店宴会厅里举办了一场接风宴会,随行人员也将一同参加。
听完这个‘噩耗’后,向沁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原本的计划是洗完澡,随便吃一桶泡面,然后爬上床立刻倒头睡觉,以弥补这几日天天熬夜开会严重不足的睡眠。
而且她已经付诸行动,妆都卸了一半了好吗?!
Cici喜欢热闹,一个人在外面叽叽咕咕兴高采烈地说了一通,她原本想等向沁一起下楼去宴会厅,但听到向沁在浴室里哀嚎一声说要重新化妆后,cici摊了摊手说了声“好吧”,之后换了身适合今晚场合的小礼服,便独自先出发了。
Cici离开后,向沁一个人坐在浴缸边沿,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宴会!?
这趟她以为只是单纯的出差,行李里并没有特意准备适合晚宴的礼服。她走出浴室,翻遍整个行李箱,只找一件尚且能出席今晚场合的衣服——一条宝蓝色连身裙。一字领,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脖颈与纤瘦精致的锁骨。
她换上连身裙,挽起长发梳了个简单发髻,重新化了淡妆,往浴室镜子前一站。在洗手间灯光衬托下,还真有那么几分像一只脖颈修长的白天鹅。哦,不!是一只宝蓝色的天鹅。
登上暗紫色亮片高跟鞋,向沁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到八点晚宴开始的时间。她拿了手机和房卡,飞快地下了楼。
刚从电梯出来,她就看见cici站在不远处的大理石圆柱边。
cici正好转身见到她,朝她招招手:“哇!向沁,你今晚真美啊!”cici满脸笑容。她一身玲珑娇俏的黑色小礼裙,简单款式,胸口有团簇的蔷薇花设计,搭配手上拿着的同款黑白色菱格纹羊皮手包,造型大方又经典。
向沁也笑着称赞她:“这件小礼裙很适合你,真优雅。”
“谢谢你啊。”cici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我行李箱里带着一条珍珠项链很衬你今晚的着装,我回房间拿下来,你等我。很快!”
“唉……”向沁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身后电梯门刚好在打开来,cici一溜烟跑进电梯,上楼去了。
向沁站在原地等cici,而其他宾客已经陆陆续续通过走廊,朝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她左顾右盼没看见易逞睿一行人,而宴会厅里那些人她又一个都不认识,没办法她只能老老实实地等cici下来再一起进去。
可是cici怎么还不下来?
向沁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过去快十五分钟了,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再一想,不对,她的手机号码没有开通国际漫游到了内比都根本没信号。
走廊里来往的宾客逐渐稀少,宴会厅里大小领导官员差不多都应该到场了吧?
向沁又等了几分钟,正犹豫要不要上楼回房间去找cici。
正当她转身准备回到电梯前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姑奶奶你怎么还在这儿?快跟我到化妆室准备,还有十分钟晚宴马上要开始了!”
对方说的是缅甸语,向沁怔了怔才反应过来。
“什么?我吗?”向沁刚转过身,还没看清楚对方的脸,手腕已经被一个身穿酒店大堂经理制服的中年男人拉住,带着她疾步走向走廊末端的一间敞亮房间里。
向沁被他不由分说带到一张化妆台前,按住肩膀坐下去,他语速极快地叮嘱道:“快点,没时间了!五分钟后你上台,记得曲子吧?别出乱。今晚来了好多领导还有各国的珠宝商,你机灵点儿千万别出错!”
“啊?”向沁转头张大嘴,一脸迷茫。
拉着她进来的男人见向沁转过脸,这才从焦急中回过神来。他懵了一下,张口问道:“你、你不是来兼差弹钢琴的小芮?”
向沁也从怔愕中缓过神,她忙摇摇头,用缅甸语回答:“我不是!”
男人的脸瞬间垮下来,可当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向沁的脸蛋上时,他忽然眼神一亮:“小姐,你会弹钢琴吗?钢、琴!”他伸出十根粗手指,做了个弹琴的手势,双眸中竟然闪动着期盼与祈祷的亮光。
向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会。”
“啊!太好了!我得救了!”男人舒了好大一口气,开始不断恳请拜托向沁帮他渡过难关。
向沁实在不好推脱,只好答应代替迟到的钢琴师上台替班。
作者有话要说:
☆、礼物
几分钟后,向沁从连接着化妆间的小门,直接从宴会厅侧门进去。内场左侧的露台上,安静地摆放着一架黑色三角钢琴,她缓缓走上去,坐定。
当台上的司仪宣布晚宴正式开始时,内场灯光全部熄灭,舞台追光灯一路巡礼,从主桌直至最末尾的一排餐桌。
顺着明亮的锥形灯光,向沁终于望见YSL团队坐在宴会厅中部靠前的位置,而易逞睿一身沉稳的银灰色西服,领口佩戴着黑色领结,沉默地坐在位置上。他只是安静地端坐着,却令旁人无法忽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耀眼光芒与气场。
刚才那个男人站在侧门边,朝向沁做了个手势。
晚宴开始!
向沁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深吸一口气。好多年没有碰钢琴了,如同她日渐生疏的缅甸语一样。
“叮”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一道橙黄色锥光从头顶上射下来。
向沁怔了下,可手指却仿佛与手边的钢琴具有天生的默契,一连串如行云流水般悦耳动听的钢琴曲,自然而然从她的葱白指尖流淌而出。
易逞睿一直锁眉思索着公盘之后的那个项目计划,冷不防一个清脆而又熟悉的钢琴音符在宴会厅中响起——他骤然抬起头!
向沁闭上眼沉浸在自己带来的钢琴音乐中,她轻轻跟着旋律哼唱起这首很多年未弹奏过的歌。
眼皮合笼的一瞬间,周围仿佛安静下来,静得只剩下钢琴动人的伴奏声,一切好似回到了那一晚,她第一次为易逞睿唱歌祝贺生日快乐……
遥记得那一天她跟爸爸新娶回来的女人为了一件事情吵起来,她反被爸爸扇了一耳光,一怒之下向沁从家里跑出来,就在那个昏黑杂乱的傍晚,她又遇见了在小镇萍水相逢的那个他。
黑夜的路灯下,他出现了,眼里含着笑望向她,他将暂时没了去处的她领回家。
向沁第一次看见这么宽敞这么豪华的公寓。
他的家很大,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身上有点脏,向沁在他家的客房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人也跟着神清气爽起来。回想她家的洗澡间,豆腐干大小,说是浴室其实就是蹲坑旁边立着一根水管,上面装了一个莲蓬头而且只有冷水。夏天洗澡还行,一入冬就不得不隔三差五去小区外面的公共浴堂,跟其他人挤着排队洗热水澡。
他家浴室也很宽阔,壁柜里面有全套崭新的盥洗用品,衣橱里还有崭新的浴袍。向沁简单的洗漱干净后,觉得口渴便打开门走到客厅。
他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兀自对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客厅里仅开着走廊两侧的壁灯,灯光有些暗,向沁从他身后走过时他竟没发觉。
“请问厨房在哪里?我口渴想喝水。”她走到他面前说。
“嗯?”他似乎在走神,并没听见向沁刚才说的话。
向沁又重复了一遍:“我口渴了,请问厨房在哪里,我想倒点水喝。”
“就在那边。”他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又忽然从沙发上站起身,“算了,还是我去拿吧。”说完,他迈开长腿通过走廊走进厨房,不一会儿握着两瓶气泡矿泉水走回来,他将一瓶递给她。
“谢谢。”向沁握着矿泉水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她家过得有些拮据,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种进口的气泡矿泉水。
“不客气。”他边说边顺手将沙发边的落地灯打开,沙发角落的光线骤然明亮起来。
向沁拧开瓶盖灌下几口水,觉得味道怪怪的。她皱了皱眉头,嘴巴还是很渴,她又喝了几口,瞥见他仍站在她面前,向沁抬眸开玩笑似的说:“你这么晚还不睡吗?难道你失眠?”
“是啊,今晚药物还没起效。”他斜睨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
“又瞎说。难不成你每晚都是依靠安眠药入睡的?”
“谁说不是?”
“切。”她白了他一眼。这人从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就行径古怪,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向沁可不是一个爱刨根问底多管闲事的人。
“不如你再陪我玩一次那个游戏。”他突然临时起意,“我们继续上次的一问一答?”
“你多大了?还玩上瘾了。”
“过了今晚,足岁十九。”
“我没有真的要问你多少岁……”向沁有点不自在地撇撇嘴角。心里却记住了他的年纪,十九岁。那一年,她十五,跟他相差四岁。
“我回答了。”他很认真地眨了眨眼睛。
向沁正觉得无语,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是你的生日?”
“是啊。”他脸上重新浮起笑容。
“你一个人过生日?”向沁开始对他这个人有了一点点好奇。
“嗯,一个人。”
向沁张了张口,有很多问题堵在嗓子眼想问,可当她对视上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时,那些问题似乎已成多余。
因为,那种躯壳在身边,而心则像遗弃的感觉,她懂。
莫名地,鼻尖有点酸酸的,像是同病相怜的感伤。
向沁想了想说:“我……我没有钱给你买生日礼物,我想唱首歌给你听,你愿意听吗?”她指指放在窗台边的三角钢琴,“我可以使用它吗?”
“你会弹琴?”
“是啊,不过弹得不好。”向沁谦虚地回答。
向沁的亲生母亲是一位小学钢琴教师,所以向沁从三岁起便开始在妈妈的教导下练习钢琴曲谱,这也许是妈妈留给她的唯一一份可以持续一辈子的礼物。每次触摸琴键,都让她感到妈妈似乎就在身边,看着她,陪伴她。
“可以。”他点头,走到在沙发边坐下来,架起双腿,单手支在下颚上,摆出一副准备聆听音乐会的姿态。
向沁冲他笑了笑,走到窗边,翻开琴盖,边弹奏边轻声吟唱起来:
“我梦过,万丈高空,
你是云,无从捕捉,
在寂寞,那栋楼,
我们相视眺望过。
旅程中,谁真能够,
手放开,永远停留。
我和你的邂逅,
却是一生的晴空。
尘埃,是微风,
难舍的邂逅,
握紧你的手,
明天,是回忆,
指引的邂逅,
拥抱是你的承诺,
我经过,伤痕苦痛,
我爱过,轻狂的梦,
唯有你,才能够,
陪我走到路最后,
陪我走到路尽头……”
一曲终了,向沁阖上琴盖,深舒了一口气。一旁落地灯温暖的弧形光圈将她的侧影照得温婉动人。
他缓缓站起来,为她鼓掌:“你的礼物很美很动听,感谢你今晚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当初那笑容仿佛仍在眼前,那样深刻,那样清晰……一转眼,竟是物是人非。
哼唱到最后一句时,向沁缓缓睁开双眼。
晚宴已经开始,没有人关注她弹的什么曲子,轻唱着怎样充满回忆的歌词。宴会厅里和乐融融,熟悉或陌生的人们脸上带着堂皇虚伪的笑容边举杯边畅聊。
向沁又将最后一段重新弹了一遍,直到最后一小段,她抬起眼眸,目光穿过面前的宾客们,凝视向她心所向往的地方——易逞睿。
“我经过,伤痕苦痛,
我爱过,轻狂的梦,
唯有你,才能够,
陪我走到路最后,
陪我走到路尽头……”
仿佛心有灵犀,他也正缓缓抬起头,彼此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在半空相触。
他望着她,目光深沉地,伤痛着;而她看着他,淡淡地,坚定地微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填这坑全凭顽强意志力了。。。。。╮(╯▽╰)╭
☆、保护
Vol。2
晚宴进行到一半,迟到的钢琴师终于赶来。向沁在刚才那个男人的挤眉弄眼的指示下,从露台上撤下来休息。
她原本想从侧门原路悄悄走出去,没想到骆程峰眼尖,抢先一步跑上来:“向沁,你怎么上台演奏钢琴去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项特长,弹得真不错!”
向沁摸着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哈哈,临时被他们楼层经理拉进来救场的。”
“天哪!向沁!”cici也从后面跑过来,她表情夸张地握住向沁的手,“我决定不崇拜居里夫人,我要崇拜你!向沁,你的钢琴弹得可真好!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骆程峰仍在纠结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会认识酒店里的经理?还帮他们弹琴?”
向沁笑着回答cici的问题后,又把刚才的事情简单的跟骆程峰解释了一下,这时易逞睿从后面低声叫了声骆程峰的名字。
骆程峰说了句“sorry,我先过去一下。”便匆匆地离开了。
两人目送走了骆程峰,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