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地平线吞没了橙红色的火球,属于夜晚的凉意渐渐地透过半拉开的落地窗袭进屋内。
房间里没有开灯,非常暗,夕阳的余晖映进一抹如血的红光,因此可以看得到银灰色的发微微反射出的橙红色彩。
迹部景吾向后仰靠在沙发上,目光呆愣,像是丧失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直直地仰视着头顶的雕花天花板,巨大华丽的水晶灯悬在上面,却不见了以往的贵气逼人,一切都抹上了一层暗淡凄然的色彩。
迹部谦曜……要死了?他的父亲,抛弃了妹妹的父亲,强大的好像永远屹立在眼前的男人,现在……要倒下了?
开玩笑吧?迹部景吾很想用力地这样咒骂出声,却没有这样做的力气,浑身都失却了力量,只能把一切都埋在心里,沉默压抑。
在他的印象里,迹部谦曜是铁腕威严的迹部家主,是运筹帷幄的集团总裁,是一个冷血到简直令人发指的父亲,一个山一样简直不可超越的目标。
现在,这个被他视为今生打败目标的强势男人,平静略带无奈地告诉他:“景吾,我要死了。”
死,永远消失在生命中,永远都不能再被超越。他会永久的存活在记忆中,不再拥有被打败的可能。
迹部景吾一直是带着一种近乎敌意的眼光去注视着这个人的,他不可信任,他眼中只有利益,他会伤害景颐。
我是恨他的,迹部景吾想,但是为什么,当他即将死去的时候,我会这么难过呢?
手指微微地颤抖,迹部景吾因为深夜的凉意而战栗,也许,是因为来自内心深处的悲悯而颤抖。
挣扎着拿出手机,按键的手指微颤,电话接通,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对方因为心情愉悦而微微上扬的语调。
“镜夜,带景颐回来吧,”只余月光的暗色房间里,银灰发色的年轻男人低垂着头,从未有过的茫然低落,“我父亲……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不会虐的,景颐会被瞒得好好的,会继续甜蜜幸福下去,悲剧的只有爸爸桑一个人……
快结婚了啊~~~激动~~~~~~
樱兰卷结束后还会有一卷,所以离完结可能还要一段时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鞠躬~
☆、K&K
美国纽约,K&K总部。
顶层的会议室坐满了人,茱莉亚偷偷看了看,全是公司高层主管,像是要开会,可是主座却没有人。倒是这些精英白领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神色严肃,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其中隐含的好奇和兴奋。
“这是怎么了?”茱莉亚拉了拉身旁同事的衣袖。
“咦你不知道吗?”年轻的珍妮睁大了眼睛,压低声音答道,“今天总裁会来啊!”
“就是那个一直没有见过真人,只在高层会议上通过视频出现的神秘老板?!”茱莉亚不禁提高了声音。
“小点声!”珍妮忙拍了她一下,见会议室已经有人不悦的皱起眉看过来,陪笑着把失态的同事拉到一边,还没来得及责怪她,就听她急急问道:“可老板不是两个人吗?”
“今天来的是其中之一。”珍妮低声告诉她,“两个老板都很年轻呢,今天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个。”
再去看茱莉亚,却不知她在想什么,兀自发着呆。珍妮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耸耸肩,自己去忙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小时以后,描金郁金香的电梯门打开,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雅致清俊的双黑男子缓步走了出来,是视频会议中见过的模样,甚至更加年轻。他微低着头,柔软的黑色发丝垂下来,随着他的走动在额前拂动,夜幕般的墨色眼睛略显担忧地注视着他怀里抱着的女孩儿。顺着他的视线瞅过去,众人一愣,这长相……难道是另一个老板的妹妹么?这么相像!
女孩儿好像有些不舒服,虽然闭着眼好像睡着了,可是蹙起的眉峰和略显苍白的脸颊都昭示着她此刻并不理想的身体状况。
茱莉亚从凤镜夜踏出电梯的第一步就紧紧地盯着他,看着他越走越近,在她身前抬起头轻声问:“带我去我的办公室。”
茱莉亚沉溺在他的嗓音里,看着他竟然红着脸发起了呆。她的反应让凤镜夜不悦的皱了皱眉,还没等他说什么,旁边的珍妮忙拉了拉茱莉亚的胳膊。茱莉亚猛地惊醒,脸却更红了,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总裁。请这边走。”
总裁办公室早已经被秘书处整理妥帖,完全按照凤镜夜发来的设计图进行装修。窗明几净,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外射进来,照在深色的木质地板上,有一种格外温馨的感觉。红木大书柜,宽大的桌椅,右侧还有一个吧台,整个设计简单大方,极具实用性。
凤镜夜精致推开吧台旁的一扇并不起眼的白色雕花木门,里面是一个可以媲美5星级酒店的房间。走到床边,将景颐轻手轻脚地放到大床中央,取过绒毯细细盖好,替她把头发拂到枕边捋顺,这才起身拉上窗帘,让室内的光线变成适宜入眠的暗色。
茱莉亚站在门口,看着这位年轻老板的一举一动,心中微酸。这个女孩是他女朋友吗?能得到他这么细心体贴地对待,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茱莉亚刚刚进这家公司,很幸运的能够在顶层做一个助理。她早就听说过,K&K的老板是两个年轻人,很神秘,并不怎么出现。听过无数关于他们的传言,当然会引起喜欢浪漫和神秘的年轻女孩子无数的遐想,那些幻想在凤镜夜出现的那一瞬间全部变成了现实,甚至,超越了她的幻想!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帅气,多金,才华横溢,简直是女孩子的梦中情人!茱莉亚激动地想,他黑色的眼睛那么深遂,幽深静谧,深潭一般的吸引着她的全部心神。
可是他好像有女朋友了,茱莉亚沮丧,又一想,也许那只是另一位老板的妹妹,所以他代为照顾?眼睛一亮,茱莉亚暗自点头,一定是这样的,她还是有机会的。
愣神间,凤镜夜已经走到她面前了,低声吩咐道:“去准备一条热毛巾帮她擦汗,另外准备一杯热牛奶,加枫糖,等她醒过来让她喝下去,我会很快回来,在那之前守在她身边不要离开,有事情及时找我。”
茱莉亚不满地撇撇嘴,她来到这家公司不是来照顾小孩子的!可无意间瞥到凤镜夜微微眯起的眼睛让她一凛,不敢再有别的想法,连忙点点头,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景颐是疼醒的。
她体质偏寒,每到生理期就会痛得很厉害。医生也不知看过多少,可怎么也不管用,调理这种事情毕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见成效的。
强忍着腹部尖锐的疼痛,景颐睁开眼睛,深色的窗帘遮挡住刺目的阳光,房间里暗暗的,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刺眼的不适。额头上有温暖的触感,有人正在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的额头,镜夜哥哥?景颐迷迷糊糊地想,忽然觉得不对,不是镜夜哥哥的气息!
彻底清醒过来,一眼扫过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坐在床边,一手拿着毛巾愣在那里。
“你是谁?”景颐发问,刚刚醒来,声音还带着睡意的暗哑。
茱莉亚被她忽然扫过来的锐利视线吓到,听到她的问话才刚刚回过神,撇撇嘴收回手,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景颐看看她,捕捉到她眼睛里隐约的敌意,再次发问:“你是谁?”
“茱莉亚?肯尼亚。”茱莉亚和她对视一会儿,渐渐地竟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小声地回答出自己的名字,随即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想要找回面子一般恶狠狠问道:“你又是谁?”
“不想告诉你。”景颐不想理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边,又对她充满了敌意的女孩。转过头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杯牛奶,端起来,触手冰凉。皱了皱眉,又放下了。
茱莉亚气得半死,这个女孩怎么这样?!太可恶了!刚张开口想要呵斥,却被一个急匆匆进来的黑色身影打断。
“景颐,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凤镜夜刚走进房间,就看到已经坐起身的景颐,忙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问道。
“镜夜哥哥……”景颐自然而然地勾起唇角,因为疼痛而略显苍白的脸庞却格外引人心疼,凤镜夜握紧了手。
“还疼是不是?我去找医生过来。”凤镜夜有些慌地拿出手机,却被一只手夺去。
“不用医生,没关系的,很快就好了。”景颐声音还很虚,可是语气却很肯定。
凤镜夜拗不过她,只好放弃,将她搂进怀里靠着,端起床头的牛奶想喂她,却为那冰冷的触感狠狠地皱起眉,再开口时已经带上了浓浓的不悦,扫向一旁呆愣着看着他们的茱莉亚:“怎么这么凉?不是告诉过你要热牛奶吗?你的上司是怎么教你的?”
景颐偎在凤镜夜怀里,头倚在他肩上,看着茱莉亚眼中的慌乱和伤心,银灰色的眸子静静的,沉默不语。
茱莉亚又是伤心又是嫉妒,恨恨地看一眼景颐,却说不出半句分辩的话,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景颐不舒服,凤镜夜也不想再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到她,于是摆摆手让茱莉亚出去。
茱莉亚退了出去,景颐看到了她眼中的泪。闭上眼睛,景颐咬着唇,额头抵在凤镜夜颈窝尽力忍住又一轮刺痛。
凤镜夜眸色沉沉,浓浓的心疼,恨不得替她受了这份疼,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拍抚着她的后背,任她将自己的手握得死紧,轻吻她的发丝安抚。
半晌,景颐呼出一口气,疼痛稍有缓轻,凤镜夜拿着毛巾擦去她额头冒出的冷汗。景颐抬眼看看他,轻轻开口,轻缓的呼气扫在他颈侧,柔柔的,暖暖的:“她喜欢你。”
凤镜夜手一顿,眼底浮上笑意:“恩?景颐吃醋了?”
景颐瞥他一眼,双手环过他的腰,十指松松的交扣在他腰侧,懒洋洋地道:“用不着,你不会喜欢她。”
“这么自信?”
景颐摇头:“不是自信,我信你。”你已经承诺了一生,凤镜夜的承诺,一生一次。
凤镜夜忍不住去啄她的唇角,景颐往后躲,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我个人的魅力也是很大的。”说完还点点头表示肯定,银灰色的眼睛里藏不住的狡黠。
凤镜夜笑出声,搂住她慢慢地摇,景颐也不再动,见他皱紧的眉渐渐舒展开,缩了缩脖子,乖乖蜷在他怀里。
“景颐,”男子温雅的嗓音低沉,在室内响起,“我们今天晚上先不走了,等你再好些了我们再回国。”
“不用的,”景颐因为他怀中的温暖和安心再一次昏昏欲睡,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镜夜哥哥已经安排好了吧?不用麻烦的,我们尽早回国。出来这么久,我想哥哥了,唔,还有父亲……”
她睡着了,没有察觉到在她说“父亲”的时候,凤镜夜微顿的手臂。
低下头,女孩儿安然的睡颜纯净如初生的婴儿,在他的怀里酣然入梦。
凤镜夜收紧了手臂,下巴贴在她头顶,慢慢摩挲着她的发丝,安静地抱着她等她醒来。
☆、腕表
东京机场贵宾区,迹部景吾随意地站在通道口,不停地看着腕表,脸上却不见丝毫不耐。
樱井夏兰看到长身玉立的银灰发色少年时抑制不住的小小雀跃的惊呼一声:“迹部SAMA……”,连忙又捂住了唇,有些激动地看着那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恩?”樱井夫人察觉到女儿的异常,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看到俊朗的少年站在那里,笑了笑鼓励女儿:“是夏兰的朋友吗?”
“啊,不,不算是,只是学校里认识的学长……”樱井夏兰被识破了小心思,有些窘迫地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
“去打个招呼吧,既然这么巧地遇到了,你爸爸还要再等一会儿才到呢!”了然地拍拍她的肩,樱井夫人知道以自家女儿内向的性格恐怕不会主动地凑上去,鼓励道。
樱井夏兰咬了咬唇,还是决定去打个招呼,深吸一口气,悄悄理了理衣摆不起眼的褶皱,款步走了过去。
“迹部学长……”几次努力地张开口,终于羞涩地叫了出来。
迹部景吾转过头,清秀可爱的女孩子脸红红的站在面前,听她的称呼应该是冰帝的学生。似乎是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与他的视线一接触,却像是被烧灼到一般飞速转开,脸更红了。
“啊恩,”看了看不远处注视着这里的贵妇人,迹部景吾开口应了一声,“你也来接机?”
“是、是!”女孩儿受宠若惊地回答,补充道,“今天我父亲归国,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了迹部学长,学长也是来等人的吗?”
“恩。”迹部景吾又抬起腕,看了看时间,正打算随便应付两句就算,忽然瞥到俏丽的少女和黑发男子走出了贵宾通道,也顾不上身旁的女孩儿,连忙迎了上去。
樱井夏兰一惊,不自觉地跟着他移了几步,也看到了正走过来的两个人。
暗红色的立领军装小外套,双排金属扣,下着黑色马裤,黑色马丁靴。银灰色长发发梢微卷,高高束起,看起来很是俊利帅气。和迹部景吾七成相似的脸庞,银灰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唇角一抹俏皮的笑意,整个人和她哥哥一样,漂亮到几乎产生一种侵略感,第一时间夺取众人的注意力,存在感极强。
樱井夏兰顿住脚步,好……耀眼的女孩子,和她完全不同,张扬自信,洒脱帅气,让她从心里涌上自卑,不敢再凑过去。
移开视线,却为她身后的那个人再次屏住了呼吸。
闻名上层社会的凤家三少爷,清俊雅致,墨色的凤眸永远蒙着一层似近似远的雾气,你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以九岁稚龄进入凤财团,在父亲的安排下旁听董事局会议,委婉得体的提出自己的意见,凤家近些年来“休闲医疗”的思想就是出自他口。凤敬雄曾经在酒会上自豪道:“我的小儿子,会是凤家未来最大的筹码!”由此可见这位凤家三少爷被寄予的巨大期望,虽然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不可能继承凤财团。他和他的哥哥年龄相差足足12岁——不可逾越的差距,他出现的太晚,已经输了一大截。
樱井夏兰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言无数的凤家三子,紧随在迹部景颐身后半步的地方,休闲衬衫和黑色长裤,镶钻袖扣走动间隐隐可见一闪而过的光辉。他微低着头,黑色的发丝垂落下来,细碎的拂在额前,俊雅的不可思议。不同于迹部景吾唯我独尊的张扬霸气,他内敛沉稳,仿佛游离于世间之外冷眼旁观,一哂置之。黑色的夜幕一般的眼睛如传闻中一样静如深潭,却又和传闻中不太一样,他一直看着身前的女孩子,樱井夏兰看得到他眼中满溢着的温柔。
顿住了脚步,樱井夏兰沉默地看着他们,转过身回到母亲身边。
“夏兰……”樱井夫人一直看着那边,当然看到了出色的少年少女们,也知道自己女儿在想些什么,担心的开口。
“没关系的,妈妈,”樱井夏兰回头看了一眼那边,“我从来没奢望过。”那不是她能触及到的世界,可以仰望,却不能放任自己的幻想。
“我们还是等爸爸吧!”仰头看着母亲担心的温柔眼睛,樱井夏兰微笑。
樱井夫人点点头,心疼地摸摸女儿的脑袋,视线扫向相聚的三人。那个就是迹部家保护的的,从未露面的嫡小姐么?和凤家三少爷关系不一般啊,莫非是要联姻?
“哥哥!”还有一段距离,景颐已经高声叫了一声冲了过去,扑进自家哥哥怀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